(请参见《白色的房子,破碎的花瓣》)
(四)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听了林寻的故事,久久,莫欣然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直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出口,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哽咽了。
“是的,一切以林文滔的自杀而告终。”同样是声音嘶哑的方然这才察觉到手中的香烟早就燃尽,烟灰掉落在指间,竟未感觉到一丝的痛意。
“他为什么会选择死亡呢?”莫欣然对林文滔的行为感到不解,一个得到所爱的人并且圆了梦的人为什么最终还是走上了绝路。
“因为他有病,他有很重很重的病!”方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如他狠心地将林文滔自林寻身边带走的那天一样。
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莫欣然倒退了三步,沉下心思,缓缓地盯着方然的脸,突然顿有所悟,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情,而眼中更是写满了无奈,他没有再追问些什么,即使他的心中还是满是疑惑,但是从方然的口中他已经知道的很多了,剩下的疑问也是方然所不能解答的,因为在整个故事中,他只不过是一个站在棋盘最边缘的人,他被一个名为嫉妒的洪沟所拦,以至于他看不到棋盘的正中心。
迈着沉重的步伐,莫欣然走到了309病房的门口,停了脚步,虽然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依旧还存有很多的疑点,但是他却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推开这扇唯一可以给自己以解答的大门。
天渐渐沉了下来,火红的夕阳将自己炙热的光芒从窗口射了进来,莫欣然的整个人不久就笼罩在这一天中最美的余辉之中。
突然,莫欣然动了,他收回已经伸出半步的脚,转过身,向自己负责的那个孩子的病房走去。
他的身影在这光中被拉的很长,很长,直到转过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总之是过了很长时间,莫欣然以要看护他的第一个病人为由,向方然提出了申请,请将他暂时调离309病房,直到那个孩子健健康康地从医院离开,莫欣然才重又踏进了309。
和以前一样,他轻轻地推开了门,那一刹那,满室的阳光给他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耀眼,他不禁用手遮住了眼,渐渐适应了之后,才放下了举起的手,眨了眨眼,准确地找到了林寻的身影。
窗边,似乎是林寻最喜欢的地方,他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手在合着的窗上描绘着什么,一圈一圈的,直到那明净的窗上印下了一个字‘滔’。
莫欣然有种心底的钟声被敲响了的感觉,他默默地走到林寻的身边,一手合上那停留在‘滔’字的最后一笔的手上,轻声道:“林文滔是不是很喜欢站在这扇窗口?”
林寻回过身,看向了莫欣然,幽黑的瞳中除了那零星的一点亮光,就只有一片黑,似山水画中的墨黑色。他专注地看着莫欣然,直到那眸中的亮点褪去,就像是穿越了几亿光年却找不到寻找永恒的失望,就连那漂亮的墨黑色也褪了去,成了一片暗灰色。
“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这里?”莫欣然不死心地问。
林寻终于有了反应,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又转回了身子,对了窗中自己的影子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滔的地方。”
就在莫欣然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林寻地开口,令他欣喜若狂,他赶忙又追问:“能给我讲一些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故事?”林寻讽刺地声音一下子刺进了莫欣然的心里,“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故事,只有梦!”
(五)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故事,只有梦!”
这句从林寻口中得到的唯一的一个答案,让莫欣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的滋味。
那之后莫欣然和林寻之间就再没有交谈过,但是他们之间却出现了更为平和的感觉,林寻依旧是站在窗边,而莫欣然也只是坐在一旁,翻翻手中的资料或是思考,毫无内容的思考。
渐渐,冬天来了,房间内暖气呼呼地散发着热气,靠近的窗户被蒸得雾蒙蒙一片,让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的雪景,也阻挡了寒冷对屋内的侵袭。
披着一件白毛衣,林寻第一次没有站在窗边,而是和莫欣然并排坐到了一起,但是目光依旧是呆滞的,没有焦距。
就在莫欣然放弃了对林寻会开口的期望之后,林寻竟真的开了口。
“我们从没有机会一起看这冬天的雪。”
莫欣然没有说话,他不想打断林寻好不容易才开的口。
“我们相识在春天,而小滔却死在了刚入秋,我们仅仅相处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是从前,我是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短短的半年去爱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孩,根本想象不到的……”
林寻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莫欣然听不到了,他忙抬头,却见林寻双手抵着头,在努力地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莫欣然见情况不对,问。
“我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寻痛苦地说。
“你要想些什么?”莫欣然知道这对林寻来说虽然残忍,但却是唯一了解他的病情的机会。
“小滔,小滔是谁?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林寻的回答让莫欣然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林寻会将林文滔淡忘,自他的全部生命中淡忘,就在他每日的思念中淡忘掉。
安抚着林寻,直到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睡去……
莫欣然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科室,无人的科室是那么的空旷,尤其是在窗外漫谈飘雪的季节,更是苍凉。不知是什么原因,莫欣然偷偷地打开了方然忘记锁的档案柜,找到了林寻的那一袋,翻看了起来,屋外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吓得未来得及多看什么的莫欣然急忙将档案放了回去,匆忙中,他看到了林寻为林文滔买下的房子的地址。
驾着车,寻着记忆中的地址,莫欣然找到了那所忆满林寻和小滔的梦的房子,白色的房子。
车子直接开进了未锁的大门,轧上了焦黑的土地,即使覆上了一层白雪,依旧清晰可见的焦黑。走下车,推开房门,一室的尘土扑面而来,莫欣然用手挥去眼前的尘粒,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来到露台,一张看起来很是舒适的躺椅是露台的唯一装饰物,伸手在上面清理出一小块坐的地方,莫欣然就着眼前的视野望了去。
白色的雪花依然飘落,却在这片土地的上方形成了一种云雾缭绕的动人之美,就在莫欣然欣赏着这美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那焦黑的土地上似乎闪着一丝淡紫。
他飞快地冲下楼去,来到院子里,不停地在地上找寻,直到在一块石子的下面,他找到了一株紫色的竟没有凋谢的薰衣草。
他轻轻将它连根拔起,收入车中,带着满心的惊喜,离开了这个白色的梦。
(六)
踩着轻快的脚步,轻车熟路地走进了309,推开门,莫欣然献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爽朗的笑让林寻忽视不得,他也难得地向莫欣然打了个招呼。
“猜我发现了什么?”莫欣然像一个急于献宝的孩子般急切地说。
“……”林寻摇了摇头。
“你看!”拿出一直藏在背后的那株薰衣草,捧到林寻的眼前。
“?”林寻不解地看着他。
“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吗?”
“!”林寻又是摇头,没有说话,想是腻了莫欣然无聊的游戏,林寻扭过了头。
“好好好,我告诉你可以了吧,先把头转回来好吗?”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莫欣然先投了降,等着林寻看向了自己,才又说,“这就是我在你和林文滔的那幢房子的院子里找到的。”
“不可能,我已经把那里的都烧了呀!”林寻蹦出的话不仅吓了莫欣然一跳,也吓了自己一跳。
“烧?为什么要烧?”莫欣然追问。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不想再作答也不想再思考的林寻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莫欣然突然感到了满腔的怒气,他拽起林寻,失控地大叫:“什么叫你不记得了,难道你真的能够将林文滔忘记吗?就在你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同时将他忘记?”
林寻失神了,因为莫欣然的话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胸口。
“你们的爱也许是很禁忌,甚至你说你毫无理由的就爱上了他,但是那又怎样呢?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如果说是因为样貌,金钱或是什么才华才爱上的,那才有可能是别有用心呢!但是你们不是,你只是依着自己的感觉而爱上了一个人罢了,但是最终林文滔逃避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你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活着,如果连你都要遗忘的话,那我真的要怀疑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否有那么的深或是真了?”
一连串的但是直敲打着林寻。
慢慢地,林寻眼中的那一片雾散开了,渐渐恢复了清明,看到他的变化,莫欣然知道以前的林寻回来了,他松开了手,坐在了一旁,等待着林寻的动作。
抹了一把脸,林寻坐到了莫欣然的对面,林寻的动作充满着自信与潇洒,那就是莫欣然甚至于半个心理界所崇拜的林寻的神态呀!莫欣然在心中叹到。
“你都想起来了?”莫欣然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坦率,“我要谢谢你呀!”
“别这么说!”莫欣然赶忙摇着头,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寻。
“想知道事情的一切。”肯定的语气道出莫欣然心中的念头,“好吧,我讲给你听!”
“开始我们并不浪漫,就像所有的医生和病人之间那样相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初见他的一瞬间,我的心底多了一些对其他人所没有的同情,我对他的案子很用心,是那种比其他人多了十倍甚至百倍的用心,这种感觉直到我看了他第一次发病时的样子才确定了下来,看着他被药物治疗折磨得逐渐憔悴的面庞上的那一份因舞动而娇艳的红,我就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完了。之后,我知道了他的梦,从那时开始,我也有了一个梦,仅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升起的梦……”
林寻沉稳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却让莫欣然有着一种隔着时空的感觉,他的语气在无意中透露出自己的怀念,也饱含着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即使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
“然后方然发现了我的变化,我被停值了,但是我没有忘记他的梦,不,应该说是我俩的梦,然后我发了疯般去寻找,一天,我真的找到了,我兴冲冲地溜了回来,却见到了失去了双腿的小滔。仅仅是因为不安,他就毁掉了自己的腿,也许他真的病了吧!”
最后的一句充满了对现实的叹息,看来林寻是真的低估了林文滔的病情。
“我偷偷地将他带走了,我不忍心将他留在这个地方,而且我也要带他去看我们的梦……”
“但是后来你们被找到了,所以林文滔被带了回来,之后他就自杀了,是吗?”
“是的,因为他的梦圆了,所以他走了。”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林寻觉得整个人刹时轻松了许多。
“却独留下了你。”
“是吧,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呀!”一个才刚刚十六岁的孩子。心底的叹息止也止不住。
“那你呢?为什么你也?”莫欣然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很不礼貌。
“没什么!”林寻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也许自林文滔走后就真的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所在意的了吧,“因为痛苦,所以我选择遗忘,下意识地遗忘,即使我不住地提醒自己可以忘记一切,但除了他,但是我失败了,全部全部都一切被我排出了脑海……”
停了很久,直到那眸中的痛苦散去,林寻才又开口:“我发现遗忘比记忆更加痛苦!”
(七)
林寻出院了,走前,科室的所有人都来为他送行,但是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也许在心底他还是很埋怨是这个地方带走了林文滔吧。
但是在经过莫欣然的身边时,他突然弯了腰,在莫欣然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知道我为什么送他薰衣草吗?也许那时我就已经对他不怀好意了,我希望能做一株安抚他全部心神的薰衣草。”
“你要去哪?”莫欣然迟疑地开了口。
“也许是山里吧,当个教书先生也不一定。”挥挥手,留下最后一句话,林寻离开了。
“他走了!”莫欣然拍了下方然的肩,直到林寻真真正正地自眼中消失,方然才转身看向莫欣然。
“知道他去了哪吗?”
“不知道。”莫欣然摇了摇头,“但是他一定会带着他和林文滔的梦一起出发,无论海角天涯。”
方然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有错,你不过执行着身为医生的职责。”莫欣然这话竟奇迹般地抚平了方然一直自责的心灵。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然赶紧追了上去,凑在他身边,说:“我发现你真的是一棵当心理医生的好苗子,怎么样,今晚一起吃顿饭如何?”
一切重又恢复了往常,也许这段小小的故事对外界并没有丝毫的影响,至少它没有影响到地球的公转和自转,但是,他却在一些人的心底打下了烙印,深刻的烙印。
悲伤的记忆无须遗忘,因为真正存在过的是怎样也堙埋不了的;缝合的记忆也并不代表着残破不堪,它反而见证了一个历史,挽救了一个未来。
《缝合的记忆》完
本篇真的拖了很久了,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写长篇的料,所以还是把它写成了短篇。
也许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没有起伏的情节,也没有优美的文笔,但是它却是我一个构思了最长时间的故事,其中我断断续续写了一些,更是一度放弃,因为写这样的一个故事真的很痛苦,人物的心境,故事的衔接都很麻烦,但是终究我还是没有放弃,将它写完了。
所以很希望看了的人能够告诉我你们的感觉,即使是一个‘难看’“不懂”‘无趣’也好!!!
《红,绿,蓝之经典古装版》
风萧萧兮寒寒寒,壮士一去兮可会还?
暖流畔,一人身着红衫,手持清风古剑,头束锦带玉冠,立足于岸,不动……
岸那边,一蓝一绿两个身影,身着蓝衫之人手持一柄古玄玉……扇,唰,扇开,扇页上一玉人捻花一笑,头顶两只单色蝴蝶旋舞不停;身着绿衫之人一钢筋截棍横于胸前,怒目赤红,待到时机,欲纵身而起……
两人一悠闲一怒张,二人间的空气混合着这两种味道(什么味道?月饼的味道!汗!前几天收到的短信中的一句!),令对岸的红衫之人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
“招!”终于绿衫之人沉不住了气,先发起攻势,只见那钢筋截棍被反插于地,大步向前跨出半步,双手插于腰际,一双健眉高挑,XX话破口而出,“XXX,这月红是我的!XXX”
蓝衫之人眉一皱,手摇玉扇,眼向红衫之人一扫,见他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处,心有不满:“注意你的措辞!”
“靠!这时还管什么措辞?总之这回我再也不会被你A了!”重心放于左脚,只得用右脚虚空点着地,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就冲你这个样子,我也有权利将你带回去重新教育。”蓝衫之人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