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歪传————鎏沙
鎏沙  发于:2010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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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应该让第二夜开些补药才是。

  想到这里,笑儒平不禁又偷眼打量无名眼色——原本以为他会主动要求自己停止给他服用新制的散功散,却不想他非但不提,反而好像也满不在乎,难道……难道他真的已经定心,决心呆在自己身边,即便没有武功也无所谓了吗?

  明知猜忌是情人间的大忌,可是他们两人,似乎……

  “平儿,今天很忙?”

  “不忙不忙,”立即换上毫无瑕疵的笑脸,“平儿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无名风筝做得好,笑儒平自小就喜欢放风筝,两人小时候就经常在笑家念君园的后山玩耍。此前谷里天气一直不甚晴好,二人于是约定天气放晴就出谷放风筝。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无名将此前特意给笑儒平扎的风筝准备好,这兴冲冲地就来找他了。

  “那好,”无名对着笑儒平竟然也话多起来,“我这就叫素心带上点心,咱们即刻出发。”

  “不,骆驼哥……”

  “怎么了?”无名笑着看他。

  笑儒平白皙的脸晕起两抹薄红,“就我们两个……”

  无名故作恍然大悟状,宠溺地点了一下头,“好,就咱们两个。”

  牵手偕行,当空的金乌照出两个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悄悄地,融成一个……

  大理寺都察院,议事厅。

  “你的意思是,你们探不到十三和十七的消息?”齐天毅声音厚重,在空旷的议事厅里听来有种隐忍的怒气。

  “是。”七捕头孟林和八捕头孟凡是双生兄弟,不仅容貌,连性情也极其相似,此刻站在一起,脸上俱是宛若铁人般冰冷的表情。

  “大理寺明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岳凌波一嗓子喊出来,声音撞得大厅嗡嗡作响,“不是说一定能紧紧跟着吗?十三哥,还有小十七他们……”

  “消息在正月二十三那场大雾之后就断了,”孟林的声音好似刀剑相撞的金鸣声,“十三和十七好像被大雾冲散了。”

  “‘好像’?”封四眯缝着眼睛,声音里有压抑的火气,“七捕头什么时候也用这种含糊的词了?”

  当年廖碧成就是因为临时接管孟林和孟凡的案子才没能见小绯最后一眼,遗恨终生,对此齐天毅和封飞虽然明知并不能全算他二人的错,心里却总有几分不舒服。

  更何况他兄弟二人一模一样的死人脾气,更是十八神捕里最让人头痛的特例。

  孟凡冷冷地对上封飞的眼睛,“这是明卫传来的消息,我们只是据实汇报。”

  “你!……”

  “十八,你坐下。”齐天毅疲倦地挥挥手,“老七老八,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孟林孟凡也不推让,抱拳行礼转身走出去。

  “齐老大,”五捕头马飚抬头道,“你看……”

  “老五,你派人去查,无论如何要把十三和十七的下落查清楚!”

  “是。”

  是日,一处荒僻的宅院。

  还是那张破旧的木桌,还是一盏昏黄的小灯,还是那个穿着五爪龙纹长靴的男子。

  “知道吗?他们竟然一起跳崖了!呵呵,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不过几日时间,男子似乎过得丰润了许多,连声音都不甚喑哑了。

  “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死,死了我还有什么乐趣!”

  男子依旧自言自语,好似洗得发白的床帐里真有什么人在听他说话一般。

  “你说,他们能怎么样呢?”

  “三月三凤凰山,今儿才正月二十七,时间还真长啊……”

  “真想看看他们能弄出些什么事来给我看,”男子痴痴地笑起来,“你说,究竟怎样才好玩呢?”

  “你给我出些主意怎么样?”男子由破木椅上站起来,“这日子无聊得紧,你帮我想些乐子吧。”

  帮我想些乐子吧……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五十回 堕风波(一)

  花婧草熏风见影,天晚云窦月无根。

  当夜,二人便整理行装悄然出发。

  司马青岩等人已知他二人未死,定然汇合其他门派众人在大青岭四处搜寻,此处确是最安全的所在。萧廖二人却不能坐隐待毙,更何况他们身上的药材干粮都所剩无几,走出大青岭才是正道。

  走?

  不错,正是走。

  想来八日前五人进岭时还有三架“雕梁画栋”的马车,悠哉游哉如同冬日访翠、闲庭信步,此时却是连马都摔得不成马形。

  此后的几百里路途,怕是要靠这两条腿一步一步量出来了。

  本以为正月初七出发到凤凰山时间绰绰有余,现在看来,只怕要紧赶慢赶才不会迟了。

  ——紧赶慢赶地等着被杀。

  廖碧城看看扶着自己肩膀却依旧走得悠哉游哉的萧大楼主,无声长叹。

  “碧城啊,你确定走这条路没错?”

  月渺星稀,山影幢幢,夜间上路自然能遮掩身形,只是山路崎岖光线昏暗,又为前途增添几分危险。

  “执行任务时也曾横穿大青岭不下十几次,虽然此次走的是人烟极为稀少之处,但方向总不会错。”廖碧城借着微弱的星光像远山看去,“从此处穿出,前面应该就是落鹰涧,再往前是愁凤山,若能平安到达坎儿岭,之后的路就平坦便利,到了湖州也就算走出大青岭了。”

  “哦?”萧红楼嫣然一笑,伸手擦了擦廖碧城额上细密的薄汗,“那也不是很远嘛~~~”

  ……!!!

  是不远,我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自然比画图还简单,双脚量出几百里山路却没那么容易了。

  廖碧城气结——想这人从未进过大青岭,却仍然不顾性命带着亲随贸然闯入,现在落得失了无字他们的消息,自己又变成光杆司令,却仍能笑得风流,还真是……有些自我解嘲的本事……

  “唉,只可惜本楼主不识路径,今后这路上可要多多仰仗碧城照拂了。”

  萧红楼说这番话自有他的缘由:此前真气反噬已让自己身体大大受损,落崖强使赤焰真气减缓了下坠的力道,内力却愈加透支,再加上冰火两极的刺激,他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仅存的三成功力连一个二流高手都对付不了。祁冥月和无字生死未卜,此刻能依靠的就只有身边这人了。

  他萧红楼何曾将性命交付他人过?

  是他吗?

  为什么一定是他……

  他虽将伤情掩饰得极好,廖碧城心里却明白,只是深知此刻处境艰难,多说无用,不如省下力气专心赶路。

  萧红楼似乎也终于明白此刻的立场,虽然嘴上说得潇洒快活,动作却是紧凑,似乎半分疲态也不见。

  为防备敌人来袭,二人皆未使出轻身功夫,只盼留下几分内力保得性命周全,所以走得颇为缓慢,一个时辰之后四周的景色似乎也并无多大变化。

  “碧城啊,你确定走这条路没错?”

  廖碧城无声长叹:

  “这一个时辰我们走了不到十里路,楼主觉得我们应该到落鹰涧?还是坎儿岭?”

  “咳咳,”萧红楼讪笑一声,“本楼主自是相信碧城的,碧城何必答得这么‘郑重其事’……”

  “碧城劝楼主多留些体力干正事。”反掌拍掉从肩膀滑到腰间的手。

  萧红楼吃痛缩手,笑容却半分不减,“转移些注意力,走得也没那么辛苦嘛~~~”

  廖碧城气结,想说些狠话却又怕耽搁了行程,只好闭口不言,步子却是迈得更快了。

  萧红楼紧跟几步又揽住他的肩,廖碧城本想闪开,可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就又慢下来,痛恨自己心软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么磕磕绊绊走到平明时分。

  二人原打算夜间赶路白天休息,此刻见天光放亮,自然为平安度过此夜而暗暗庆幸。

  检视了一下周遭地形,廖碧城刚想寻一处避身之所却又忽然顿住,俯身假装整理裤脚,叹息般道:

  “萧红楼,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萧红楼嘿声一笑,声音颇为轻柔,“我未曾得罪他们,只是萧某的名号得罪了他们而已。”

  不错,此前下手袭击他的人,有几人是真的为报仇而来?

  还不是为了他魔头的名号和杀了他就能称霸武林的荒谬传言?

  这散播谣言的人当真厉害得可以,而这些武林正道也当真痴傻得可以!

  “哼,冲着这名号?”廖碧城摇头苦笑,“难道真的惊动了整个武林不成?”

  “是不是整个武林我不知道,此间就有十七八个个,我却是知道的……”

  廖碧城一愣,不由心头一凛——

  萧红楼辨声识人的功夫极强,大雾之中乱箭之下也能听出四方海阁出动了三十二人,此刻分明有十八人正待靠近,他却说是“十七八个”,可见此次真气反噬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有幸他用的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自己,不然被袭击的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碧城,今次怕是要辛苦你啦。”这次却没用传音入密之术。

  “那是自然,”廖碧城亦放大声音道,“对付几个小喽啰,自然用不着楼主亲自动手。”

  “好个廖碧城,你够狂!”

  说话间,山谷前方纵身跃出两个人影:一人青衫罩袍,宽腰带、步云履,胸前明绣的金色藤纹映得年轻的面容愈加清濯;一人比走在前面的年轻人高出半头,身材魁伟,也是一身黑色劲装,容貌深刻,古铜的肤色显得整个人都挺拔起来。

  走在前面的俊秀男子腰挎一柄鲨鱼皮鞘的宝剑,乃是利剑门的少门主上官恪卿,古铜肤色的男子正是与利剑门交好的飞凤山庄的少庄主徐飞。

  利剑门、飞凤山庄协同四方海阁等正道门派共同入岭,争先欲为武林除害。利剑门门主上官洪和飞凤山庄庄主徐卫商得知萧廖二人落崖逃脱之后,立即派爱子带人到四周搜寻。

  而徐卫商便是先前在萧廖二人隐身之处说他们在别处的那个老者。

  上官恪卿和徐飞原只是奉命行事,自然没想到真能遇上萧红楼和廖碧城,连安排埋伏的功夫也没有,此刻遭遇个正着完全是个巧合。

  这一点萧廖二人也看得分明,所以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略微放下,只紧紧盯住上官恪卿和徐飞的动作,防止他们此刻向大队人马发出信号。

  “原本听闻都察院十三神捕惩奸除恶大义凛然,”上官恪卿抿着薄嫩的嘴唇蹿出身来,少年意气似乎连身量也拔高几寸,“现在却和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混在一起,真是好不要脸!”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五十回 堕风波(二)

  “江湖闻名的十三神捕竟然和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混在一起,真是好不要脸!”

  “咳……”

  萧红楼站在廖碧城身后呛咳一声——这孩子长得粉面桃腮一副可人疼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半分柔和也不见——美人说狠话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廖碧城似乎早已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反身瞪他一眼——

  可惜他没有骂你。

  冤枉,他可是连我一起骂了的——萧红楼苦笑。

  “臭名昭著”?这说法实在太轻了。

  “咳……”那应该怎么说?

  恶贯满盈!

  呃……

  上官恪卿眼睁睁看着身陷险境的二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气得脸都憋红了——他自然也听闻萧红楼的淫烂身世,这二人如此作为必有苟且——也不管徐飞阻拦,拔出腰间佩剑就冲了过来。

  “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快受死!”

  “咳……”萧红楼气息一滞——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廖碧城却是再无心思与他纠缠,将他挡在身后对着上官恪卿的剑迎了上去。

  上官恪卿年纪虽小,却尽得上官洪真传,单单一个纵身拔剑的动作就已看出实力不凡。此一剑由上而下刺出,带着一往无回的凌厉煞气,虽然戾气不足,却如长河贯日,正气凛然!

  “好!”廖碧城心中暗赞一声举剑招架,眼见着自己的剑鞘将与他的剑身相触,光影一乱,对方的剑却突然不见了!

  暗道一声“不好”,廖碧城急忙抽身闪躲,再看时上官恪卿的剑尖竟然已经到了鼻尖!身子急忙向左闪避,喊了一声“咄”,剑鞘与剑身相离,廖碧城竟用剑鞘将对方的剑击向一边!

  这一刺一格不过刹那,电光火石之间竟好似交手了几十回合。廖碧城眼力极好,自是看出上官恪卿剑上的门道。那三十几重的回旋力道,若不是自己闪避得快,怕是已经被这一剑在身上戳出血洞来。

  若是在当初他还能剑刃剑鞘相协对敌,现在却只有一柄左手剑,要对付这个剑术小太保怕真是不容易!

  “好你个不要脸的,竟然用剑鞘!”一击不成上官恪卿剑锋回旋,“嚯”的一声刺来,剑风凛然,寒意四射。

  廖碧城挺剑招架,剑刃上的寒意堪堪触及鼻间,光影流转之间剑锋竟然又不见了,中途失了影踪不知何处去了!廖碧城一惊不小,暗扣剑簧使了一招“扇剑”,只听“当当当当”一连四响——上官恪卿一剑刺出,竟分袭人身四处大穴!

  幸而廖碧城剑上功夫精道老练,将这四剑一一格开,上官恪卿惊呼一声不由得后退一步,轻叹一声“好功夫!”

  两人堪堪启手,廖碧城却全然处于下风,一连十数剑连连后退,兵刃叮当交接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之间不时暴起耀眼的火花。

  萧红楼在后面不由得看得眯起眼睛——上官恪卿明显占了兵器的便宜。

  他那柄剑虽不是上古名器,却是经过特殊手艺打造的,剑面极其光滑,在耀眼的光照之下,靠反射日光让对手产生暂时的失明,因而又有“日光剑”之名。

  此刻东阳初升,日光不明,廖碧城尚能掌握剑的走向,若是将此战持续到天色明亮日光强烈之时,那战况将对他们更加不利!

  萧红楼心下着急却并未言语,他相信廖碧城也早看出了门道,只是尚未找到破解之法而已。

  廖碧城被逼连败三十几个回合,额角隐隐现出一层薄汗。

  正月二十七,笑儒平在擒月谷得知此战之后,边点染着纸上的残梅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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