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距离(出书版)by 光絮
  发于:2010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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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到吴天聪那副不友善的态度,芳英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要为纪砚打通所有人脉网络,毕竟你尊重人家,人家不可能轻贱你,你给人家方便,人家就不会对你随便,一个吴天聪就已经够受了,芳英可不愿意再出现更多类似吴辈之流。


"林小姐,你们家纪砚可真耐操,从开始排戏到现在已经在台上站了四个小时,一句台词被导演要求反覆念个七八遍也不烦,一个挥手的动作被纠正半个小时也不听他喊累,真是个厉害的小子。"一名掌管灯光的工作人员嘴里嚼着鸡排说。

"如果这样就赚烦叫累,还称得上是一名演员吗?"身为一名经纪人,芳英最骄傲的莫过于听见旗下的艺人被称赞。

"一个人尽管满面都是笑,骨子里却是杀人的奸贼,至少我相信在丹麦是这样的。好,叔父,我把你写下来了。现在我要记下我的话,那是、再会,再会!记着我。我已经发过誓了。"(注三)

年轻的哈姆雷特王子发现自己的父亲是被继父所毒毙,在与父亲的鬼魂短暂相会后,怀着悲痛的心情宜誓自己绝对不忘此仇恨,纪砚抬头望向莫名虚空,双手握拳表情激愤地说着台词。

"好,第一幕第五场到此暂时结束,休息三十分钟。"导演做出中场休息的动作,瞬间舞台前后全动了起来,补妆的补妆,递毛斤的递毛巾,比排戏时还忙碌。

"阿倩,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剧本......"纪砚向曾倩跑了过去,在与吴天聪饰演的鬼魂擦身而过的同时,一记撞击强力袭向他的左腹,唔,闷哼出声的纪砚随即蹲坐在地。

"小纪!"曾倩大叫。

那个臭家伙!芳英在后台看得清清楚楚,吴天聪用手肘撞人。

"吴天聪你给我站住!"曾倩气得大骂,头上戴的金色假发剧烈摆动。

"阿倩,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好意思,你的肩膀借我一下。"挣扎着起身,纪砚扶着曾倩的右肩站了起来,纪砚微笑着,他早已痛得脸色惨白。

"吴先生,你干嘛那么讨厌纪砚?我都看到了喔,你是故意撞他的对不对?"与吴天聪素来友好的女演员娇嗔一地用食指战戳他的胸膛。

"反正他也死不了,撞个一两下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想自己五年前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吴天聪轻蔑哼了一声。

可恶!看见吴天聪在一旁与人谈笑如常,完全没有悔意的模样,芳英就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只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有多少人与你为敌,就表示未来有多少人是你脚下的枯骨,小纪,你千万要挺住,演艺之路可是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魔道啊。

妈的!什么国际知名唱片公司的副理?简直就是一个大嗯烂!要我跳槽到你们公司?门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长相,跟路边的狗屎长得一个样!

被下午那场会面搞得心情一团糟的雅恭在专辑会议结束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是去了一家小酒馆喝酒解闷,虽然酒馆里有许多穿着火辣的年轻美眉企图用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引诱雅恭,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用胸部顶撞他,但是雅恭一概视若无睹,家里都有一个叫自己吃不消的美人了,这些年轻小姐就省省吧。

回到家以后得赶快把录音带里的旋律输进电脑里......只要一想起音乐的事,雅恭马上就把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及违背道义的事全部抛到脑后。

总是随身携带小型录音机的他一遇到灵光乍现,思绪泉涌的时刻,就会将脑中的旋律用嘴巴哼唱录进机器,回家后再用KEYBOARD或吉他弹出完整的曲调。雅恭有多首创作都是经由这种方式完成的,这次来个拉丁风味的摇滚如何?

转进公寓大门的管理处,早上那一大群记者兵团外加影歌迷大队早巳不见踪影,谁可以撑到这个时候?又不是铁人,拿出磁片的雅恭准备刷卡人内。

"请问你是BLACKWING的了雅恭先生吗?"怯生生的声音从雅恭的背后响起。

"你是......"惨了,竟然真的有这种铁人,雅恭心中暗暗叫苦,还是个女铁人。

"您好,我是卓安玲,今年十五岁,XX女中一年级。"女孩天直一地对雅恭笑着。

好详细的自我介绍,雅恭听傻了眼,不过倒是个有礼貌的好小孩。

"有什么事吗?"要签名吗?雅恭想起背包里好像还有几张单曲CD,赶快签完名打发她走,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逗留父母一定很担心。

"请问纪先生回来了吗?"女孩期待地问。

"他啊,应该还没吧。"原来是王子的影迷,这么晚还来找他?公众人物连私人时间都要被打扰,告诉你,王子是我的......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雅恭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

"这样啊......"女孩失望地低下头,但是很快又抬起头。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见到纪先生,把自己这一本剪报亲手送给他。"女孩从左肩的帆布大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剪贴簿。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剪报?"雅恭一页一页地翻看,不论是关于纪砚的文字报导或是图片介绍,女孩全都细心地将它收集剪贴成册,雅恭特别注意剪报的边缘并没有起毛边或卷起,看得出来是用美工刀一张一张割下来再贴上去,不仅如此,女孩还贴心地将每一张剪报出自何处何时哪一版全都标示在旁,偶尔点缀自己画的可爱插图,考究的程度简直就像在做功课一般。

"是啊,虽然纪先生于五年前就出道,但是我却是在三年前才成为他的影迷,可惜没办法完整收集他的资料,就连他刚出道时发生的那件大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女孩噘起嘴唇无精打采的说。

哪件大事?雅恭才想问下去,女孩却看着他的背后掩住嘴惊讶地叫了一声。

"纪......纪先生。"

雅恭回头,就算在黑夜里也看得见的那头金发,是纪砚。

"你回来啦。"雅恭跟他招招手。

在导演严格要求之下,HAMLET只排演了两幕,累得坐进车子倒头就睡的纪砚还是被芳英叫起采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这位是你可爱的小影迷,她带了礼物送你。"雅恭跟纪砚介绍安玲。

我的影迷?纪砚而带疑惑地看着女孩。

"为了亲手将礼物送给你,她可在这里等了很久,好歹给人家一个拥抱嘛,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抢的。"趁势推了女孩一把,雅恭示意她将东西交给纪砚。

"纪先生,这是我自己做的剪贴簿,里面全是三年来报章杂志有关您的报导,我......我从三年前就非常喜欢看您演的戏,每一部都没错过,所以......所以希望您收下。"女孩递出手中剪贴簿,低头恳请纪砚收下,像极了跟心仪男生告自的情景。

从三年前就开始收集我的剪报......被女孩的诚意打动,纪砚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接,只是在手指与簿本相距不到五公分的时候,他却颓然缩手。

你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跟影迷扯上关系是什么下场难道你还不清楚?五年前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了代价,五年后你还要看着同样的剧码再度上演吗?

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一号影迷吗?我可以吗?可以吗......

我真的好想这样永远看着你......

不!不可以!因为你会......你会......不行!

* * *

纪砚挥手打掉女孩手中的剪贴簿。

"啊!"双手一时没有抓牢,女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簿本硬生生掉落在地,扬起一阵淡淡的尘土。

"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从齿缝间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纪砚头也不回的转身。

"纪先生......"捡起掉在地上的剪贴簿,女孩轻轻拍掉上头沾染的灰尘,但是怎么拍也拍不掉的,是她扑簌而下的泪水。

"那小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他抓回来跟你道歉!"***!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影迷?雅恭一气之下就要找纪砚理论。

"不用了,丁先生。"女孩叫住他,浯气里满是哽咽。

"什么不用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没家教也不是这种程度。"对一个小女孩发什么飙?雅恭一方面是气,一方面是为纪砚担心。

"纪先生讨厌影迷是出了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自量力跑来打扰他,纪先生需要专心练习才能演出好的戏,都是我不对......"女孩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跟他是不是要演戏根本没关系,用这种失礼的态度就是他不对,你先回家,这笔帐算我头上,待会儿我一定帮你连本带利讨回来。"雅恭把双手指节扭得声声作响。

"请您千万不要怪罪纪先生,我不会再来了,纪先生是个好人,请您好好照顾他。"勇敢地拭去泪水,女孩向雅恭鞠了个躬之后,跑开了。

他把你欺负成这样,为什么你反倒要我好好照顾他?搞不懂FANS心理的雅恭气愤难平地坐上电梯,直奔住处。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小子!

雅恭再三告诫自己绝对别被纪砚的眼睛给迷惑地下不了手。

"喂!"一脚蹦开房间大门,雅恭立刻就将正在整理衣物的纪砚整个人重重的拾到墙上。

痛......纪砚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你这小子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影迷好心好意做了本剪贴簿送你,如果不要就直说,用不着挥手打掉吧?你知道做一本那么厚的簿子要花多久时间?她们一张张一块块的从报纸上剪下来又贴上去,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很有可能在割报纸的时候被刀子弄伤手啊!你晓不晓得她们受伤会流血会痛?你能不能有一点体谅别人的心?"连同下午被搞烂的情绪,雅恭将它们一股脑儿发泄在纪砚身上,他摇晃着纪砚的身躯不停咆哮。

"我有罪......"低垂的发丝在纪砚额前闪着金光。

"你说什么?"雅恭听不清楚。

"我会让她们不幸......"纪砚的眼神有如丧家犬般迷茫。

"让谁不幸?你说清楚一点。"雅恭追问。

"你说教说够了没?"失落的眼神唰的一声变回坚绝,纪砚高傲的回视男人。"那些影迷的确很可怜,但是我并没有拜托她们这么做,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希望你们遭遇不幸,所以,请原谅我......

"你......"居然会有这么不受教的家伙!

"能怎么办呢?反正我生来就是当明星的料,那种影迷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今天她拿东西送我,明天可能就直接跳上我的床了,当明星真不错,连生理需求都不用烦恼,而且还不用几个钞票......"

"你这家伙!"雅恭气得浑身发抖,这种嚣张嘴烂心地坏的男人,自己干嘛一整天都惦念着他到底有没有吃饭?说来说去自己也是犯贱!

"揍我啊。"惩罚我,让我好过一点,纪砚抬起头,望进雅恭眼眸深处,他的眼神湿湿蒙蒙,像是隔了一层薄纱更像是罩了一层白雾,只是那雾里有寒月细雪纷飞,白色的悲伤埋藏了他所看到的世界。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表情?忘了正在气头上,雅恭怜惜地轻触纪砚脸庞,像是要哭了般......你的眼睛背叛你的声音,你明明不愿这样对待那名女孩,其实你很高兴有这样支持你的影迷吧?只是为什么你要树立一座高墙将喜欢你的人挡除在外?

"你以为打人很容易吗?我......我没办法,如果伤了你,我会......"挣扎着如何把接下来的话说清楚,雅恭嘴巴张张阖阖好几遍,像只笨拙的金鱼。"不要再这样对FANS了。"拍拍纪砚的肩膀,雅恭心中五味杂陈地走出房间。

不行,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揍不下去,舍不得。

为什么你不肯狠狠揍我,把我揍到牙齿掉嘴唇破肋骨断脑震荡都没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随着眼角滑落的泪水一起趺坐地面,这种不能拥抱群众的痛苦,纪砚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这是他用生命换来,永远的枷锁。

为什么他会那么讨厌影迷?而且还用这么糟糕的态度对待他们?

眼睛盯着五线谱上的音符,但是心却远远飞到另一个角落,自己现在烦恼的应该是赶快做出专辑的新曲,而不是为那个别扭的王子大伤脑筋。

想起纪砚对待女孩的态度,再比照今天早上他面对那一大群影迷的情景,雅恭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一些端倪,其实纪砚并不是讨厌影迷,正确来说,他应该是怕那些FANS才对。

我会让她们不幸......质问他的时候,纪砚说出了这句话,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安玲曾说纪砚出道时曾发生过一件大事,那件大事跟纪砚又有什么关联?

妈的!愈想意头大,雅恭连曲子都做不下去,算了,干脆喝杯咖啡,让脑袋清醒清醒。

踏出房门,雅恭听到客厅里有人声及光影晃动,走近一看,只见纪砚正埋首于笔记中努力抄抄写写,茶几上还堆放着好几块影碟以及录影带,而那座一百二十寸超大形萤幕上正播放着影片,依照电影画质推算,大概是二十几年前的片子。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从抄写的工作中抬头,纪砚问。

"没有,我都在房间里听DEMO带。"雅恭走到沙发前坐下。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视听设备吗?"纪砚揉揉眼睛问。

"请便,平常我也只是拿来看演唱会,不多用用这些机器也会生锈。"发现纪砚双眼满布血丝,雅恭只想到操劳过度四个字。

"谢谢。"也许是因为太累,纪砚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不像平常粗话都可以骂上一大串,再加上方才楼下发生的事,他真的心力交瘁。

"不客气。"既然这么累,为什么不去睡觉?雅恭心里想。"这么晚了还在看什么片子?"雅恭拿起纪砚放在茶几上的录影带,其实他想问纪砚关于五年前的事,但是看看现在情况好像不太适合。

"教父,THECODFATHER艾尔帕西诺主演,一共三集。"纪砚摸着额头回答,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这个演员我知道,今年六十一岁,演过不少好片,前一阵子我还租了他的惊爆内幕,真的很厉害,是个戏精。"不要看了,快去睡觉!你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要看他真正发挥演技的片子还是要看教父三集,他是我最敬佩的演员。"

"为什么?"雅恭想听他说。

"电影虽然可以透过取角,剪接,配音和特效等现代科技做出人了人赞叹的画而,但是与观众之间仍然隔着一道墙,演员在墙里可以玩得很高兴,飙戏飙得很疯,但是他们永远不会了解墙外观众的想法,戏剧毕竟来自人生,也可以说是人生的缩影,一部接触不到观看者内心的戏剧,永远只是彩排而已。"像是说到兴头上,纪砚的声调也逐渐变得有力。

"舞台剧就不同,它没有墙里墙外的分别,它与观众永远是面对面,即战式的触碰,只要一句台词,一个眼神或手势,演员马上可以与观众产生共鸣,那就像是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快感,没有任河特效更没有墙的阻挡,舞台剧演员永远以最直一实的姿态演出最更实的角色,呼吸最真实的空气,在电影里的那面墙待太久,再好的演员都会渐渐窒息,只有返回舞台,与台下观众做最原始的互动交流,才能像旭日东升一般,再次出发。"

"这也是你投入舞台剧的原因?"欣赏着纪砚如此意气风发,这总会让雅恭想要拥住他说:我们一起加油吧!兄弟。

但是......自己仅仅只是想拥住他而已吗?不想对他再多要求一分吗?

"没错,因为我喜欢这种真实。"纪砚对雅恭微微一笑,依旧是那薄得快化掉的双唇,敏感多情的瞳眸,那总是引发自己奇特欲念的眼眸......

你......要我吗?纪砚的体温,香味,表情,明知他只是寻自己开心,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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