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下————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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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像剧,杨湛同志,我郑重的警告你,不要把偶像剧这种词和我联系在一起,你说有那个偶像剧演员有我帅?嗯?”

  我突然有想吐血的冲动,这是少爷吗?!这是当年那个呆呆的少爷吗?!这是当年那个遇到别人调戏,就会哼哼叽叽地叫苏捷,然后揉揉鼻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你的少爷吗?!这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苏老二!这孩真不学好!妈的!

  “司徒……”我还没来的急把愤怒的表情表现的更加严肃一点,少爷突然松开手,坐在苏捷的床边,看着苏捷,笑容温柔淡定,“杨湛,苏捷一定会醒的,我相信,你也要相信!”

   我没的及问他他有什么证据证明苏捷一定会醒,少爷一溜烟没了影子,半个小时后,值班小医生摸着脑袋来查房,嘴里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刚才去厕所 时候脑袋撞门上了,昏了几分钟。几分钟?我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少爷这活漂亮,打昏以后还不忘帮别人把手表时间调一下,试想一医生要是知道自己一昏将 近一钟头,估计第一件事是直奔脑科,而不是来查房,那得多大动静啊!

  糊弄走小医生,我离开医院去找少爷,带上房门的时候,我又回头开了一眼苏捷,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家伙的气色比一个半小时前好很多,而且表情很幸福,如果他有表情的话。

  凌晨十二点半,雨停了,感谢麦当劳的那位决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决策人,再一次为我提供了约会地点,虽然对象有点那啥啥啥的。

  “杨湛,”少爷坐在角落,笑眯眯地对我挥爪子,勾得柜台里面的夜班妹妹一个个媚眼如丝,“这里,过来。”

  我暗骂,刚才还吩咐我小心谨慎不要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家伙,这会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啥意思啊!

  “杨湛,我要吃东西,我已经有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少爷的小脸苦得能滴出水,我的名字甚至被他念出了一个花腔。

  “那你就不能趁着我没来之前把饭给解决了,难不成你还想等我来喂你,我告诉你,喜欢喂你的那个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也想啊,”少爷撇嘴,眉毛就快拧到一块去了,“可是,我刚才做出租车的时候,把钱包给丢了,我现在身无分文,没钱啊!”

  如果不是有椅子,我想我可能会坐在地上,用二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轰然倒地,然后吐血三升。

   左手汉堡,右手鸡翅,嘴里叼着根吸管吸可乐,少爷的脸鼓的像个包子,夜班妹妹这会不媚眼如丝,改母爱泛滥了,就差没大叫一句好可爱啊好可爱啊好可爱啊! 我突然想起来,当年一起念书的时候,经常会有食堂的大师傅拍着我或者丁律的肩膀说,记得叫你们班司徒那孩来吃饭啊,看那孩吃饭,喜庆!

  “司徒,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避开警方,其实我的重点是这句,可是我没问,怕伤人心。

  “身份啊,”放下汉堡,少爷慢悠悠地拆香芋派的包装,“这个问题,其实通过我和苏捷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能猜出来。不过,我只说了事实的十分之一,最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最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我的胸口一阵疼痛,这些年,少爷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难道真的仅仅凭着对苏捷的承诺,就能让他对抗死亡的恐怖?

  “杨湛,我说我能洗白,是骗你们的!”少爷笑容依旧,一口一口用力咬着食物,可是从他眼睛里,我看到痛苦与迷茫,“我说过,为了达到目的,我曾经不择手段,我杀的坏人很多,好人也不少!”

  “少爷,你是迫不得已,你是……”我试图为他开脱良心的不安,却被他出声打断,开始向我讲述一个故事,不应该,说是一个真实的事件。

  “三年前,我去缅甸,和一伙混蛋交易。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架构的庞大的贩毒组织,可是到了那里,我才发现,他们有军方背景,而且,他们的某些行动已经带有政治色彩,当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那个国家。”

  我举杯,将未加糖的咖啡饮尽,政治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可怕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的小动作终于激怒了这个被认为只会频频抗议与声明的国家,一头狮子被激怒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军方决定派出一支由十四名特种兵 组成的小分队对这个组织的基地进行毁灭性打击!抱歉,杨湛,因为保密原则,我不能告诉你后面的具体细节,我只能告诉你结果。”

  从少爷的握紧的拳头,我大概已经猜到。“结果是什么?”

   “结果,结果就是,情报部门的一个高层出了问题,这个绝密计划落到了对方的手里。杨湛,不要用那种难以至信眼神看着我,你要明白,我们的民族永远都顶天 立地的热血男儿,也永远都会有为了钱出卖祖国的垃圾!小分队,十四个人,八人战死,六人被俘,其中被俘的,五个重伤,一个轻伤。杨湛,你知道吗,我很佩服 他们。”

  “都是汉子!”

  “没错,都是汉子,奋不顾身上阵杀敌不难,难的是如果你知道你的这次行动成功了没有任何 奖励,失败的话你的祖国会否认你的存在的话,你还会不会这样做!特种小分队在出发前,被明确告知,一但行动失败或被俘,国家不会有任何营救行动,并且将会 拒绝承认他们是中国人。可是他们还是去了,没有喊什么精忠报国之类的口号,每个人写了封遗书,就这样去了!”

  “那后来呢,被俘的六个人呢?”

  “重伤的五个死了,”少爷微微低下头,过长的流海垂下,有些盖住眼睛,带着孩子气的脆弱,“我打死的。”

  “司徒!”

  “我想救他们,可是我救不了,而且,他们的伤势,就算送到医院,生存的可能性不会超过50%。他们之所以能活着,凭的是意志。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被俘,是故意,即使到了最后,他们仍然没有放弃他们的任务,他们认为他们仍然有机会能够完成任务。”

  “司徒,为什么杀他们?!”

   “比起像狗一样的被折磨,我认为有尊严的死去更加合适,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使用了最新型的控制精神方面的药物,做为一个毒品方面的专家,我很清楚这 些药物的作用,他们当中已经有三个人被控制,说出对方想知道的情报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一旦对方得到这些情报,我们国家受到的损失,将是难以计算的。我不能 眼睁睁地看着的更多的人牺牲,而且我相信,如果我不采取行动,一旦他们清醒过来,发现因为药物控制成为叛徒,不等他们伤重而死,他们就全部会带着悔恨自 杀,你忍心看着这群英雄这样吗?!连死都死不安?!”

  “司徒晓,你不是神,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你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杨湛,请你不要和我谈人权,国家国家,没有国那来的家,我这些年所接受的理念就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杀一个人,能救一百个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那一个人。”

  “你这是歪理!”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驳斥他理由,因为愤怒,剧烈地喘息。

  “没错,是歪理,”司徒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所以,我这辈子注定都不能洗白!黑道方面,现在陈家没了,靠山倒了,想追杀我的仇家十只手都数不完,白道方面,我的卧底身份,警方军方都拒绝承认,也在追杀我,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的话!”

  “司徒……这都……这都……”

  “老头子,就是把我安排进陈家的那个,现在,又把我给扔到了新疆,那边那近东突然折腾的利害,我还干老本行,不过不是唱主角,给人打打下手!这次是偷偷跑回来,看过苏捷,我马上回去。”

  千疮百孔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我不知说什么,每一件事都似乎如此难以理解难以相信。

  “司徒……你还你回去了,那万一苏捷醒了,还以你死了……”

  “不会的,有戒指在”

  “那你总得给他一个交待啊,你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

  “交待?”司徒笑的很温柔,“被我射杀的一个特种兵,临死前,说过这样一句话:此身属国,求仁得仁,夫复何求?卫我中华!”

  

  58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是因它虽然很少发生,却总会发生。

  司徒离开后的一个月,苏捷醒了。

  因为被高诚诚逼着回家休息,我错过了他醒来那一刻的兵荒马乱,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虽然仍然极度虚弱,他已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远远地,向我举起左手,在他指间,我看见一道银色光芒,那是一枚戒指,司徒留给他的礼物,被我从项链上取下来后,带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说我想和苏捷单独谈谈,没有人反对,于是,高诚诚搀着苏阿姨,高老大扶着苏叔叔,泪流满面,安静退场。

  “苏捷,”我叫他的名字,他不应,只是看着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两行眼泪缓缓落下。“我不说,你也能看得出来,东西是真的。”

  “他……他……还活着?!对不对?!”几乎是轻不可闻哽咽,眉宇间,一片凄楚,怕再一次失去,怕一次绝望。

  “到了这种时候,看你这副样子,你觉得我还忍心骗你吗?苏老二?”我走过,抱住他,他的脑袋顶在我的下巴上,头发软软的,毛毛的,几个月来,第一次,我觉得我怀里这个人还活着,虽然卧床不起让他瘦弱的不成样子。“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司徒……司徒……都结束了……”他一遍遍地重复这个名字,我收紧双臂,紧紧地抱住他,试图安抚他,同时也是安抚我自己,“他会回来的,他 说他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还得活得好好的,然后,等他回来!苏老二,答应我,好好活着,别再干些让别人难受的事了,成不?”


  “杨湛……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刚醒过来没多久的苏捷,在药效的作用下,又慢慢睡去,我相信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将又是原来那个苏捷,我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个苏捷。

  安排好苏捷,我走出病房,走廊里,我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在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希望与不安。

  “没事了,他很好,他想通了,”我微笑,耸肩,“所以,没事了,以后一直都会没事。”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生平第一次,我看着一个厅级干部掉眼泪,当然,陪着他掉的,还有他老婆儿媳战友同事若干人等。由于我这几个月哭的太多,我怕陪着他们继续哭,我会脱水,所以,我找了个理由溜出医院。

  室外,天空很蓝,太阳很好,呼吸出的空气是白白的雾,干冷干冷的。

  想了半天,好像除了家以外,我也没啥地方可去,于是,我干脆坐在马路边上托着下巴看人来人往。

  老年、中年、青年、少年、儿童,

  工人、农民、商人、学生、军人,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打扮,各种各样的言谈,各种各样的举止,看着他们,我觉得这世界也挺有意思,活着,其实,也挺不错。

  在把没明白事情的通通弄明白之后,在把没想通的事情通通想通之后,我拍拍屁股,在110的同志找我谈心前,回家了。像之前几次一样,我再一次在我家门口捡到一个人,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这次的,是冻僵的。

  剥光衣服,扔到热水里,好一会,小朋友才缓过劲来,打个喷嚏,东张西望。

  “我记得我给过你钥匙的?为什么不来等我?赵墨?”我拿着一块大毛巾给他擦头发,他自己则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我的衣服。

  “我又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见到我,万一你不想见到我怎么办?”小朋友嘟嘟啷啷,口齿不清,一件毛衣正反不分,就知道往身上套。

  “那你蹲我家门口和进来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

  “那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赵墨,你不讲道理。”

  “没错,我就不讲道理了,我就胡搅蛮缠了,怎么样,大不了,你们都别理我好了!”小朋友急了,拍开我的手,蹲下来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们?”我想了半天,也蹲下去,捏小朋友的脸,“怎么着,花七又欺负你了?”

  “他说他不想再看到我,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说,你们黑社会内杠,关我什么事啊?!”

  “关你的事,就是关你的事!杨湛,全是你的错!”

  我叹气,长长地叹气,这年头,别说女子和小人,是连男子都开始难养了。“赵墨……”

  “干什么?”小朋友抬起凶巴巴地小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那个,就是,”我忍不住又去捏他的脸,“你那天纸条上面写的话还算数吗?”

  

  59

  “赵墨?!”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小朋友已经完全傻掉了,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我。“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当你不算数啦?!”

  “杨湛!”还好,在我的启发下,小朋友终于回魂,一声怒吼,扑过来,直接把我压倒在床上,“你说真的?!你没骗我吧?!”

  “赵墨,做人要讲良心,什么真的假的,我以前骗过你嘛?!”

  “没骗过才怪!”小朋友皱鼻子,眼睛因为才哭过,亮晶晶的,“你真的愿意……愿意……和我离开这里?!”

  “是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花七怎么欺负你了?!”

  “还能怎么,”小朋友嘟嘟囔囔地抱怨,脑袋在我胸口蹭来蹭去,像只小狗,“就是,我告诉他说我不想再当老大了,我想带着你一起走。然后,他就发火了,他让我滚!”

  “就这些?!”

  “嗯,还有,他还说我对不起帮里的弟兄,对不起我死去父母和哥哥!呸!呸!呸!狗屁!只要有他在,合联社的兄弟有我没我还不是一样过。至于我家里人,要是他们真泉下有知,知道我不当老大改去国外读书,还不笑活过来,怎么可能说我对不起他们呢?!真是!”

  “你……要去读书?”小朋友才洗过澡,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我用力揉他脑袋上的毛,“你有钱吗?我可告诉你,我就一小警察,我供不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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