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爷爷的失踪是不是和十五星有关呢?”
“很可能,不过十五星一般是不直接参与杀人的。据我表哥所说,十五星虽然是有黑手党掌控,但却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会做的犯罪集团。十五星集团自诩为犯罪艺术家,他们把自己所从事的犯罪活动看成是艺术创作,他们不允许自己在活动中发生流血事件,破坏艺术。”
“可你刚才说梅林的谋杀和他们有关。”
“这里面没有矛盾啊,他们为了艺术的犯罪,不会弄脏自己的手,但是却会创造艺术性的可行犯罪手法,教唆利用别人去杀人。”
“真可怕。”王君说。
“嗯。你知道吗,王君,我现在怀疑在九藜山庄里也有十五星的人在。”
“你不要吓我。”她说着,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缩了缩身子。
“我可没有故意吓你。”罗修继续胡说八道,“也许我应该想个办法看看他们的肩背。”
“你,”王君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色鬼,小心被他们扁。”
罗修发现王君的话真的很有先见之明,虽然自己还没有想出偷看他们裸背的阴谋,但仍然成了岛上男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组成了统一的联盟,一致用嫉妒、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产生这个结果的原因是由于他和王君肩并肩站在一起的缘故。罗修又发现,与男人们不一样的是,那些女士倒没有对王君露出相同的表情,不知是不是他的魅力并不足以吸引那些女士的缘故。刚有些伤感,再一想,如果自己这个不被其他女性欢迎的男人却受到被所有男性欢迎的姑娘喜欢,那不证明了自己很有男性魅力吗。他胡思乱想地飘飘然起来,全然忘了正题。
“罗修,你有什么事要对我们说吗?”黄药师点了根烟问。
“哦,是。”他回过神,志得意满颇傲慢地走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垫着手拿起一只玻璃杯。杯底还残留着一层浅浅的葡萄酒。罗修轻轻一晃,说,“昨天晚饭的时候,有人喝了这杯酒,现在她病倒了。”
非常暧昧的话引起不小的震动。
黄药师率先反应过来,问:“白丹她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白丹?”王君奇怪地问。
其他人立刻和这位打扮娇媚的“飞天”一起扭头看他。
黄药师眉毛一抬,想也不想地回答说:“这里不就是她不在吗?哦,不对,张瑞覃也不在。等一下,难道她还不是生病了?”他盯着罗修看,眼睛一眨不眨,直盯得他有些发毛。“是不是中毒?”
“你说对了。”罗修点点头,“据张瑞覃先生诊断是砒霜中毒。”
“砒霜中毒?”黄药师又问:“那白丹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在仓库的小药箱里找到了治疗砒霜中毒的特效药。”
黄药师的表情很古怪。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每个人,然后丢掉半截没有吸完的香烟,沉默地走到一边。他拉过一把椅子,一甩屁股坐下去,沉倒头去,像是在思考神秘问题。
罗修开始好奇他的来历,许露露却在这时候来冷却他的探询热情。在她迫切的追问下,罗修无奈地把黄药师的来历问题摆到一边,讲述起昨天发生的事。
许露露对案情的分析表现出十足的关切和热诚,不时发表自己高超的意见。“那会不会是鸳鸯壶呢……”“不对啊,也有可能毒不是下在酒里的……”“等一下,会不会白丹是自己让自己喝下毒药呢,这种事情在侦探小说中……”
“大姐啊。”在一旁静默好久的黄药师忍不住插话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我们搞得头昏眼花啊。”
“对啊。”韩洋跟腔。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许露露不服气地说,“其实要我说我已经知道下毒者是谁了?”
“你知道?”罗修吃惊。
“当然了。侦探小说里面不是讲,下毒大多是女人做的吗?所以下毒的人么……”她发现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白丹以外,自己是仅剩的三个嫌疑犯中的一个。
唐娜宇非常正经地表达自己对这种说法的抗议,罗修也对此提出异议,当然了,他不是为自己。
“这么说的话,看来只有剩下的我是下毒者了。”许露露无奈道,“但是我确实不是下毒人。”
大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赵公明打着哈哈走上前来,“你们谁能确定这个岛上就只有我们十个人,也许还有第十一个人在呢。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也可能在我们的酒中下毒啊。”
“对啊。”韩洋又赞同。
“我也很同意赵先生的说法。”张瑞覃拿着医药箱出现在他们面前,“白丹已经醒了,不过还很虚弱。我希望这两天能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对了,早饭有稀粥吗,她现在只能吃流食,”
“早饭……”一群人在张博士的指挥下,合奏起饥饿进行曲,浩浩荡荡地向隔壁的大饭厅杀去。
饭厅的圆桌上,摆着鸡蛋、烙饼、春卷、香肠、酱菜、粥、牛奶、番茄汤……这些都是手艺高超的蔡不羁花了一小时的时间做出来的。实在是引起罗修他们不小的震惊。
“天哪。”许露露尖叫说,“你有老婆了吗?”
蔡不羁尴尬地抓抓头,如果不是脸上带着那张面具,恐怕早已看清他的红脸。他回答她道:“还没呢?”
“唉,你将来的老婆一定很幸福。喂。”她对着唐娜宇和王君说,“你们何不考虑一下?”
“我呸你个许露露。”唐娜宇半开玩笑,半生气的骂说,“你怎么不自己考虑一下。”
许露露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看那空荡荡的无名指,说:“我曾经发过誓,我的意中人必须是一位身披盔甲脚踩五色云彩的英雄,而不是一个身穿白围裙手持菜刀汤勺的厨师。”她抓起一块金黄色的烙饼,塞进嘴里,烫得直跳脚,大叫道,“好烫,好烫……啊,是韭菜牛肉馅的。”
“是羊肉。”蔡不羁说。
“羊肉?”韩洋把已经拿到手里的烙饼放下,问:“春卷什么馅?”
“芹菜猪肉。韩先生不吃羊肉?”
韩洋忧郁地夹着手里的春卷,回答说:“我属羊。”
黄药师在他一旁挤挤眼,说:“我也属羊。”然后不客气地拿起两张烙饼,左右开工地往嘴里送,一边大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好吃,好吃。”
一帮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扫荡着饭桌上的早餐,要不是张瑞覃提醒,白丹的早饭肯定也是要进黄药师或者罗某人的肚子了。许露露一边吃完她的第四根香肠,一边打着饱嗝说:“哎呀,我可不能再吃了,我在减肥呢。喝点水就够了。”说着,倒起一大杯牛奶,咕咚咕咚地灌起来。
这些个淑女啊,罗修心想:她们除了喝砒霜,不然是没法减肥的。“对了,我想……”
“你想什么?”王君又递给他一个鸡蛋。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去这个岛上看看,赵先生刚才说得很对,也许九藜仙人也躲在这个岛上呢。”
许露露立刻甩起她两根长辫子,对此提议表示拥护:“好主意,我们去爬山,走一圈,可以减掉两斤肉。走走,唐娜宇、王君,我们一起去。”
“大姐啊。”黄药师又泼冷水说,“罗修是提议去查案,不是去游山玩水。”
“这我不是说顺便爬山减肥吗?”她还是有理。
他们都同意这个提议,只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不太爱说话的韩洋说:“得留下个人看着吧,白丹她也需要有人照顾啊。”的
“那就你留下吧。”唐娜宇说。
第七章
他们出击了,一行人跨出高大的门楼,向山上曲折进发。雄赳赳气昂昂的那是黄药师、嘻嘻哈哈的那是许露露、半脸冷酷的是蔡不羁,唐娜宇、张瑞覃和赵公明说着话,罗修也和王君一起结伴而行。几个年轻男子身上还背着装得满满的旅行包,里面塞着早饭时没有吃完的餐点。不对,那应该是准备好的午餐,他们打算在山顶进行野餐。
“真是个好天气啊。”许露露大声赞叹着,“这么好的天气一定要多多运动,这样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在这八个人里也只有她一个精神和体力都还满满的。那几个长久缺乏运动的人,此时就像游戏里那些HP值就快掉光的残兵弱将一般,气喘吁吁,机动力近乎为0。罗修轻一脚重一脚地踩在山路上,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就倒栽葱摔下那几十米高的悬崖。惊魂未定的他,铁青着脸坐在紧贴高山的青石上,翻找背包里的饮料。
赵公明也走不动了,拄着手里的登山竹杖(上山前,张瑞覃采竹子做的),说:“我不行了。”
“这怎么可以,大叔。”许露露从上面跑下来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是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赵公明不理解。
“你想想,我们是去找九藜仙人,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万一你独自一人碰上了他……”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王君哈哈的笑。
“所以,我们不能让一个人掉队。”她跳到罗修身边的石头上,振臂喝道,“前面还有一点就到山顶了,大家加油啊。”
“已经有人掉队了?” 蔡不羁靠在山石上,一副“鬼脸”面对着蜿蜒曲折的山路。
“谁?”
“唐娜宇和黄药师。”
许露露立刻气呼呼地从石头上跳下来,“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偷懒。我要……我要……”她恨手边没有一个可以吹得响的军号,“你们在这待着,我这就下去看看。”
才没有人和她争这个美差呢。
她一阵风地往下跑,不一会儿,就在一个山坳里看到了黄药师。被喊名字的黄药师,一见是许露露,顿时慌不打一处来,结巴说:“你,你怎么下来了?”
“找你,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在磨蹭些什么?打什么鬼主意呢?”许露露义正词严地讯问说。
“我在方便。”黄药师尴尬的回答她,许露露这才发现他裤裆的拉链不知什么缘故,拉到一半卡住了。她刚才喊黄药师的名字时,这位不幸的人正在为此艰苦地奋战着呢。
“你……那个,把体恤拉出来不行吗?”许露露想笑又不敢,岔开话题说:“你有没有看见唐娜宇?”“她,没和你们在一块?没看到啊。”
两个人又一起往下走,直快走到山脚下,才见唐娜宇坐在山路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山上。
“你怎么了?”
“脚崴了,我在那叫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还以为我……”
“不哭不哭。”许露露骗小孩般地说道,“现在没事了。药师,你把唐娜宇背上山,让张瑞覃给看看吧。”
“你说什么?”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争辩之后,落败的小黄先生只能乖乖地背起唐小姐,跟着许露露往山上走。令黄药师多少感到宽慰的是,这位女士的体重不像她看上去那么重。他满怀恶意地揣测:说不定,唐娜宇比许露露还轻个百八十斤呢。这个一天到晚掰了两根辫子装嫩的“老女人”,老巫婆。
这想法使他心里多少觉得平衡一点。艰难的,费了不知多少劲,他背着唐娜宇来到了刚才他们歇息的地方。
“你们到哪去了。”休息了好久的罗修神清气爽地说道,“快点,快点,还有一点路了。我们上山顶。”
“我踢死你小子。”黄药师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站着。”他气愤地把唐娜宇放到石头上坐好,拎起赵公明的竹头杖就往罗修身上劈去。罗修完全忽视地傻傻站在原地,被黄药师打了一竹竿。
“唉呦!”罗修怒道,“你干什么?”
“看我打狗棒法。”斜劈着,黄药师用竹竿去扫罗修的腿。这一次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已经吃了一次亏的罗修,见到棒头来,左手就唰地向前探去,右手抡起自己的背包。挡下了竹棒,接着左手乘机紧抓棒头。
“看我的犬口夺棒。”罗修亦大喝。
“好了,好了。别闹了。”王君急忙变出饮料来给他们打圆场。“唐小姐,您怎么样,脚没事吧?”
“没事。”张瑞覃代替回答说,“没伤到筋骨,只是崴了一下,休息一下,明天就好。”
“喂。”黄药师一脸严肃问:“你是不是真的医生?”
“不是。”张瑞覃笑着回答道,“我们古生物研究所,研究最多的就是骨头。像那些古人啊,类人猿啊,猩猩啊,骨头大体都一样。我闭着眼睛都能拼出来了。”
“这么说的话,”唐娜宇说,“你刚才是把我当猩猩研究啦。”
众人大笑,连一直冷酷的蔡不羁也忍不住呵哈了一声。
登顶是在中午十点三刻的时候,尽管那只不过是一座高度不过百米的小山,他们还是花了两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
一行人或走、或背、或搀、或扶,或倚着竹杖,或靠着石壁……如此到了山顶时,大多是苟延残喘、汗流浃背的蠢模样。就连先前精力充沛,热情十足的许露露此时也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屁股坐在绿茵茵的地上,抬手就擦自己的汗。一边擦,一边还叫唤:“好酸啊,腿好酸。”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讨她便宜,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真是的。不是说查案吗?为什么非要爬到这山上来?”赵公明不愧是最年长者,尽管同样又累又热,又饥又渴,却还能风度偏偏地站在崖边,一边用白手绢擦自己两鬓的汗,一边眺望整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山顶的景色确实不错。有如此美丽风景,身边又有佳人相伴,如果再有些美酒佳肴那就更好了。”
王君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故意装着没发现似的走到罗修身边。“有一句古诗是怎么来着,一览,一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杜甫的《望岳》。”唐娜宇也跟着吟起全诗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最后一句,还真贴切眼前的景象。”
“唐娜宇好厉害。”黄药师摸着脑门说,“这些个乖乖隆的洞,我早就还给我中学那个孔乙己了。嘿嘿……你的脚怎么样了?”
“脚。”唐娜宇扶着身边一棵龙飞凤舞的松树站起来,“已经不疼了。走……”她向前一迈步,又跌坐了回去。哭丧着脸说,“唉呦,走路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