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下(穿越)————安迪
安迪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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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老实人欧晋德都有些不满了:“周市长,就算王院长手段过激做秀,帮自己人喊口号,总是好一点。要是再调警力来,民党那群只会咬人的家伙,不可能感激您尽忠职守,说不定还一边放暗舆论说您成为总统狗腿,明面上继续骂市府维持治安不力。何苦两面不讨好?”

  看情势危急,家凯并不像平时耐心剖析道理,只强硬命令:“你明白是尽忠职守就好......通知所有可调动警力到岗,开始驱散!”

  趴在电脑前,搜索网上的种种评论,家凯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昏头胀脑着,闻到清甜的薏仁汤味道,随手接过来,仰头一灌,喝得干干净净,便随手往身后一递,习惯性地低声道谢,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叹口气:“美惠你看,新鲜出炉的政治人物满意度,国庆天下围攻min*yun后,立法院长王玉平满意度急升,以56%居冠,原本总是第一名的我则下降6个百分点,以52%排第二了。”

  身后人似乎失笑,然后低低回应一声:“不必客气。”

  家凯浑身一紧,回头确认一眼,赶快站起身,陪着笑蹭过去:“谢峻,怎么是......哪敢劳动你亲自给我端茶递水?再说不用误会,我其实排名第一惯了,偶尔掉下来也蛮有趣的。”

  谢峻伸手,指腹按在家凯眉心。

  像是要替他揉开随着种种忧患越来越深的皱纹。

  握住这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家凯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转成只有在谢峻面前才会有的轻快戏谑:“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软弱可欺、竟沦落成总统狗腿,网上铺天盖地,都在骂周家凯硬不起来,不是男人......喂,我都硬不起来且不是男人了,只好嫁给你?”

  谢峻眉毛轻轻一跳,掩住嘴较细微的笑意,淡淡问:“你明知会如此罢。”

  舒张身体大大伸展一番,家凯懒洋洋答:“党派的利益,不该凌驾国家典仪之上。我不过凭公务员的良知。”

  谢峻沉声:“你不必扛--”

  扬眉打断他,家凯依然满脸璀璨笑容:“我也是江湖老油条一根,当然很清楚,做正确的事未必赢得支持,但......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换个有意思的话题?”

  饶有兴味回视家凯亲昵的眼神,谢峻明知可能听见什么,还是身不由己应了一声:“诶?”

  家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在动作。

  优雅地缓缓拉开领口,露出依然光滑而有弹性的颈项。

  见谢峻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家凯暗暗松一口气,努力保持动作优美流畅,让衣服们一件接一件离开身体。

  谢峻呼吸并没有紊乱,表情却越来越轻松,终于忍不住含笑问:“你这是?”

  轻抚自己胸口,家凯笑吟吟:“很明显,我是在色诱。”

  一边缓缓欺身上前,贴近谢峻,一边压低声音,故意用很性感的调子说:“想必你也听说过,很多男人在郁闷时,都喜欢选择用性来抒解压力。你不反对吗?”

  虽然家凯用了调|情的语调,谢峻却知道,被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心微微一动,抱住偎在怀中轻轻扭动、逐渐热烫起来的身体,谢峻摩挲着他的背部,开始用动作响应亲密接触的鲜明渴求。

  知道不会被拒绝了,家凯闭眼悄悄喘息着,手快速滑下,探入谢峻的双腿间。

  很快,嘴角却浮起一抹苦笑:“既然男人脱光了抛媚眼都不能让你硬,你当时为什么去男性服务俱乐部?”

  感受到怀中人蒸腾却不能解脱的欲望,谢峻抱得更紧了些:“在那里相见过,你才找机会约欢爱?”

  当时,谢峻只是去观察某个祈求回归的灵魂。但面对家凯的苦闷喘息,谢峻张了张口,却突然被什么滞住了,竟没法说出真相来。

  死死抱着男人健硕的身体,身体靠过去,半硬起来的阴茎摩擦着柔软丝衣,试图扭动躯体刺激皮肤来解除焦渴,家凯反而更难耐,破碎低喘着:“你的确不是gay,只是勉强能用同性身体做代用品的男人......这事实常常让我觉得非常爽,却难免偶尔有犯罪感。”

  谢峻一呆:“什么?”

  竭尽全力站直,低头看看自己全身赤|裸、肌肤泛出情 欲粉红的狼狈样子,家凯眼角慢慢向上弯,笑得春光满面:“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放心,等哪天心理建设得足够完善,真可以做你妻子了,我一定欢欢喜喜嫁给你。”

  谢峻浑身一激灵。

  这......似乎本是他最渴望的结局。

  可为什么听见家凯苦涩的声音、目送他踉跄奔往浴室的背影,竟觉得舌根有些苦涩,浮出强烈的不安感?

  侧耳凝神,能听见熟悉的粗重呼吸声。

  肯定是家凯在自己设法解决被撩起的欲望。

  这个奇特的高官......想到两人相识以来的十数年,某种热热的东西自胸口浮起,流转全身。没法再细想怎么面对家凯提出的陌生纠结,谢峻快步过去,径自推开浴室的门。

  听见门响,正握着阴茎快速搓动的家凯扭身,眼中飘浮着些欲望的血丝,依旧笑吟吟:“怎么?好心来为我做按摩棒?”

  见到跪在蒸腾水汽中的身体,谢峻竟痴了,像是没听到半含讽的问话,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起来。

  六二 残忍的慈悲

  餐厅,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紧张。

  电视背景声音中,美惠暗暗唏嘘岁月的力量:对面坐着很久不一起吃晚餐的丈夫,这一事实,曾经足以令美惠激动得拿不稳汤勺,但现在,不过是内心泛起熟悉的疲惫;隔壁那位永远白衣飘飘的谢峻居然也在,和家凯并肩,可这曾令她午夜彷徨、辗转不能眠的男人,现在也能坦然招呼着为他端汤递水了。

  有些紧张地盯着妻子,见她不改的娴淑举止,家凯稍微放了点心,转头再打量谢峻,则是一贯的静穆优雅,面对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却也只喝一口汤。

  心头慢慢泛出一丝荒凉。

  家凯用掌心搓搓脸,有些嘶哑地问:“孩子们呢?”

  美惠微垂眼睑,柔声答:“按你吩咐,放学就送到大嫂家,晚上我带司机一起去接回来。”

  握拳,抵住闷闷的胸口,家凯等呼吸恢复平时的悠长,找回平时的欢快语气,对美惠开口:“宦海无涯,又面临重要的转折点,必须跟你商量。”

  不想再旁观夫妻间难言的紧张,谢峻往后略推椅子,显然是想起身离开。

  肩上被按了一只温柔的手。

  然后,是家凯平静而坚决的声音:“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请留下来,听我们说了些什么,算我求你,别走。”

  不必掉转头,谢峻可以想见此刻家凯的眼神,多半会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无言哀恳--周家凯可以独自面对任何压力,却很难忍受谢峻的任何动摇。

  心一软,谢峻唇边曲线变得柔和,默默点头,重又坐直。

  静观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美惠不知不觉握紧拳,眼角的纹路似乎骤然变得更深刻了。

  电视里的广告笑声突然很刺耳。

  面对美惠,家凯语调依旧是不变的亲切:“我正面临毕生最大的压力和挑战。美惠,像每次一样,你可以挑选--以妻子的身份陪我亮相,接受公众挑剔;或离婚,远离纠结无数深刻利益关系的这场闹剧。”

  美惠一谔,失声:“毕生最大的压力?......没什么事啊,不就是民意调查的支持率下降,难道会比当年被迫辞职,或者风灾什么更严重?”

  对于一位从事法律职务多年的职业女性,并不需要太多的拐弯抹角。

  只沉吟了片刻,家凯微笑,言简意赅地说:“谁都知道,我竞选国党主席是预备两年后总统大选,在这个关键时期,支持率却开始下降,党内对我的不信任情绪也开始弥漫。我自己绝不会主动退出竞选,不管遇到什么。但,我胜出的机率并不大,你......”

  美惠皱眉:“总统四年才选出一个,输了也不算什么危机吧?”

  话刚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太心焦,不弄清楚局势的一厢情愿之辞,完全没有价值。没法再更改了,也只好苦笑垂头。

  家凯点点头:“是,输了本不应该算什么。可我并不只是代表国党出面去对决,而是代表泛蓝各党。一旦竞选执政权无望,本就内讧不断的泛蓝势力难免重新溃散。”

  简单一句解释,局势已昭然若揭:周家凯当选国党主席后,隐然已是“泛蓝共主”。他却完全不照顾派系利益,不按原先默认的顺序用人,更不用意识形态喊话,只着眼法律意志以及民生实际。这种清新作风能继续赢得人气,却几乎悍然开罪了党内外所有大老。

  --党内不断有质疑周家凯能力的噪音。如果两年后总统选举获胜,政权光芒笼罩下,当然能一劳永逸,慢慢理顺这些潜流;

  --就算沈葳正参选T市的市长,预备接过家凯手中握有的实权,保住国党一点根基,却也重振乏力。这番变革之后,若大选不幸失利,锐意进取的周家凯根本没有退路,立刻会掉进白森森的报复刀山里。到那时候,家凯将只能引咎辞职,政治生涯差不多该告终了。

  忧形于色,美惠用自语般的音量小声:“应该不会......”

  家凯平静地接过话头:“王玉平不接受我的邀请,不肯以副总统名义跟我搭档参选,这并不是积怨赌气,而是不看好我的前景,觉得我去选总统不会有胜算。”

  美惠不由自主小声问:“不可以退出竞选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丈夫并不是一个恋栈权势的人。

  如果没有对权力的终极渴望,竞选不会有半点乐趣,剩下的,无非是横飞的暗箭、荒谬的攻击、无穷无尽的口水站,以及压力和责任。

  家凯温柔而坚决地摇头:“既然用选党主席的实际行动对支持我的人公开承诺了,怎么会因为胜败的权衡就考虑放弃?这已经是我的使命。”

  负手站在一边的谢峻始终静静看着家凯,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自反而缩,纵万千人吾往矣。”

  就像被某种光芒突然点亮,家凯整张脸顿时变得神彩飞扬起来。

  微侧过头,对上谢峻的视线,两个人都微微一笑。

  实在不想正视这种场面,强忍住胸臆间翻涌的苦涩,美惠扭过头,低声开口:“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似乎早就有准备,会听见这样的回答。

  家凯叹口气,继续坦诚真相:“分析目前局势,我的胜算不说渺茫,起码也不高......如果我败了,你会受很多连累。”

  美惠浑身剧烈颤抖,只无言拼命摇头,像是要用激烈的反抗,来抵御那名叫“离婚”的怪兽逼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家凯叹口气:“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不可能强迫你做任何决定。但我一定要负责任的告诉你,现在绿营依旧强健,泛蓝在立法院启动弹劾总统程序失效、罢免总统案两次流产,红衫军铺天盖地街头运动申讨总统贪腐,也没结果。更何况对方用特别费案来抹黑我......”

  市长特别费案已快进入法庭传讯阶段,还说不定还会遭起诉。

  如果法庭最后的判决是有罪,周家凯唯一可以服众的清新形象受损,根据排黑条款,他就连党主席都做不下去。

  美惠只抖动着肩,用全部力气忍住呜咽。

  倒是谢峻忍不住插话:“明知荆棘,为何执意竞选?”

  本就高度紧张着注意谢峻的细微动向,听他开口,家凯立刻笑答:“我也很想光吃吃喝喝,就轻松到达人生中游,陪你品不同年份的美酒,散发出不同风流......可我天性执拗,总希望能做点什么,来证明我配得上做你的伴侣。哪怕在彼岸,这些琐屑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进步,也值得我花全部力气。”

  听清楚周家凯一字一句清晰的告白,美惠反而哭不出来了,擦擦眼泪,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抬头,露出微笑。

  刚想开口,听见电视里面提到周家凯的名字。

  三个人都难免关切,视线本能转向正热闹的荧屏。

  似乎是在一个国党组织的游园会上,古可强正苦着脸,对采访的电视镜头连连作揖:“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本人从来就没有质疑过周主席的执政能力。”

  “那请教古市长,您的施政报告一向只讨论本市得失,为什么最近这一份里,破天荒列出T市审计处指出的北市府施政缺失?难道这不是正好呼应天下围攻事件后,泛蓝内部对周家凯的领袖能力、危机应变和立场摇摆有所不满,同时质疑他的执政能力?”

  古可强继续苦瓜脸:“就算我对主席的能力盲目崇拜,也不代表我不能指出阙失啊!”

  那记者似乎不依不饶:“有传闻,某脱口秀电视节目的预备话题,是您跟周家凯之前的暧昧感情,你预备怎么回应这种暗流汹涌的舆论?”

  扮簌簌发抖状,古可强改成了嬉皮笑脸:“我和周主席?开什么玩笑......”

  立刻转身,对着嘉年华混乱现场一只搁浅在陆地的白鹅脚踏船摆姿势,笑嘻嘻:“小舟小舟我爱你......真肉麻,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我跟周主席是同志爱,哪有什么暧昧哥哥妹妹?”

  记者诡笑:“请复述一遍,你跟周主席是什么?”

  立刻动手擦满额头的汗,古可强脸色惨烈极了:“不是那种‘同志’啦......现代中文真要命!”

  看熟悉的古可强被记者小丫头追杀得这么狼狈,谢峻忍俊不禁。

  美惠却一脸担忧,转头观察周家凯的表情。

  发觉被关注,脸色有些惨白的家凯苦笑:“媒体也真能折腾,拿着放大镜编排我是理所当然,怎么跑大老远去为难他......”

  嘴里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显然是想转身往外走,但似乎不忍心,又最后确认一次:“即使很可能受我连累,美惠你也肯定不离婚?”

  听到庄容吐出的一个“是”字,家凯毫不掩饰地叹息一声。

  两个男人相携刚离去,美惠僵硬的关节突然恢复灵活,她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第一个动作就是去关窗。

  暗暗想着,幸好谢峻从头至尾只凝视家凯,没有满眼同情看着自己。

  人刚到窗前,就隐约听见谢峻冷静地劝告:“......反复逼为你生子续香烟的弱女子,于心何忍?回去安慰她罢。”

  家凯的声音有些激切,故而听得很清晰:“根本不是逼迫,只是给她选择--每个成年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机会,这样才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似乎对这解释不满,谢峻低声:“那毕竟是你的女人,不妨婉转些,多关切。”

  家凯答:“美惠是我的好妹妹,我们亲如家人。实在没有夫妻之爱,又何必演戏?虚伪的温柔只会伤害她更深。周家凯只是凡人,偏偏不自量力爱上你,就算我花光毕生的力气,也未必能幸运通过你的试炼......哪还有心力关切别人?”

  回答这一串炽热话语的,是些微叹息。

  就像亲吻间隙发出的那一种。

  颤抖着拿一面镜子伸出窗户,朦胧暗影中隐约似乎看见了,两个颀长的身影渐渐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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