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上————风起涟漪
风起涟漪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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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可信度多少,总之,时事对于谭府大大不利。谭琨一直在沉思着事态是如何发展至此,但每每考虑到十三殿下时就遇到了瓶颈,有太多疑虑解释不清。如果十三殿下被迫交出父亲的玉佩,又怎么会指认父亲?如果他真如漪儿所说是假冒的,是玄熠有心设计的圈套,为何又冒死帮助父亲逃脱?如果殿下是真,指认是假,那么玄熠又是如何取得摄政王的旨意?公正不阿的摄政王断然不会听从玄熠的安排,那么他被蒙蔽了?十三殿下会不会也被利用了?天!越想越糊涂!除非亲口向十三殿下求证,不然怎么也想不通透!

忽然,谭琨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尽在玄熠的掌握之中,而他只是猫玩鼠般看着我们挣扎......自己又能否逃出这个游戏圈,与他一较长短?

一双温热的小手轻轻的扒上了他的手背,谭琨回过头来看到涟儿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不安与紧张,不由心头一怜,将他抱入怀中:"别怕,有琨哥哥在,漪儿一定没事的。"

涟儿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将头埋入谭琨怀中,身子轻轻颤抖着......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说明身份,那么,他们就不会有此一行,更不会因此惹祸上身......

谭琨只道他是害怕,不由紧搂住他,笑着安抚起来:"漪儿乖,你信不过琨哥哥?"

涟儿忙摇摇头,谭琨大叹一口气:"果然是信不过......"

涟儿一怔,又忙点头,谭琨再大叹一口气:"你果然同意我的话......"

涟儿看着谭琨戏谑的表情,这才明白他在逗自己玩,又羞又恼的小拳头奋力槌了过去,谭琨夸张的连连哀嚎,令庙内紧绷的凝重空气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忽然,一阵幽扬飘渺的笛声遥遥传来,庙内的叔伯们立刻如箭在弦,抽出兵器,警惕万分。荒郊野外,寸草不生,怎么会有如此笛声?只怕有诈!

谭琨扰起剑眉,放下涟儿,走到庙前聆听笛音,忽然轻轻一叹,神情有些异样,他轻声道:"众位叔伯静候在此,我去去就来。"

"琨儿!"

谭琨缓缓摇头,轻笑一声:"不会有事,若真要取咱们的性命,只需围上来放把火便可,放心好了。"

谭琨不顾众叔伯的阻拦,径直寻着笛声而去。踏过密集的落叶,毫不意外的看着静倚苍树下的锦衫少年,他头顶的玄玉冠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晶光,就如同他通体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一般逼视着投来的目光。俊朗的面容上扬起一丝深深的笑意,笛声倏止,手中的翠玉长笛放下。

"谭公子果然睿智,深知藏匿无用,不如潇洒一行。"玄熠的笑容中多了一份赞许。

"就算撤离,只怕内奸也会立刻将我们的行踪报上,逃至天涯海角也难逃你的掌握。"谭琨自嘲的一笑。

玄熠哈哈大笑两声:"聪明聪明,一下子就想到我是靠内奸寻来,为何不想是本宫眼线众多之故?"

"与其说我信不过谭府的密道,不如说我信得过你的手段,你自有办法从众位叔伯之中寻出破绽,加以威逼利诱,只怕凭你的心狠手辣,天下没有几人能不从你。"

玄熠啧啧感叹:"可惜你就偏生是那几个绝不会臣服之人之一。"

谭琨微微一笑:"殿下果然好眼光。深知谭琨不能招降,所以特鸣一曲‘闲居吟',暗示谭某应该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否则只怕性命不保是吗?"

玄熠再度颔首:"谭琨,你果然聪颖,若不是立场不同,倒不失为一位煮酒论英雄的知己......"

谭琨再笑:"只可惜......只怕殿下也不认为谭某会就此收手,放弃十三殿下与生父安危吧?"

玄熠哈哈笑了两声,开怀击掌:"爽快!本宫此次前来,正是为此!"

玄熠慢慢收起爽朗笑颜,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深笑:"你我打一个赌如何?就赌你能否从我手中救回谭公。若你赢,我自会洗去他的罪名,若我赢......我要一个人!"

"谁?"谭琨不由警惕起来。

玄熠慵懒一笑:"待我赢时,自然会说。如何?"

谭琨沉思片刻,缓缓道:"九殿下,恕微臣愚钝,实在想不透此举对殿下有何益处,平添放虎归山的危机,于您的深谋远虑,应该不会想不到才是。"

"咦?本宫好心给你个机会,你倒不珍惜起来了?再者说,我从不怕与你对峙......"玄熠背过手,浅浅笑了起来:"我唯一怕的是......这个过程太过无聊。"

缓缓扬起手中的玉笛,玄熠轻闭双眸,幽幽的笛声慢慢飘扬在寂静的晨林之中,一曲‘寒江残雪',仿佛刻映出一副皓皓白雪近融,即将春来的细腻景象,谭琨也不由陶醉在这曲悠扬的曲声中。

一曲消歇,谭琨的眸子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玄熠,你在吹奏出对于你的时代即将来临的喜悦吗?你认为你此时的赌约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吗?你太过自信了!这将是你致命的弱点!你看着吧,我将再度把你拽回隆冬的天地之间!

 

 

第四章

一阵冷风灌入脖中,涟儿不由一缩脖子,习惯性的摸向身旁那个温暖的身躯,想像以往一般钻进去取暖。可是小手探来探去却怎么也抓不到东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空荡荡的草席有些发懵。他坐起身,发现平时最少有四人把守的庙内此时只剩他与年龄最大的徐伯。

"徐伯,琨哥哥呢?"

徐伯递给涟儿一块白馒头,不紧不慢道:"他们有事出去了。"

涟儿一怔:"全出去了?"

"嗯,"徐伯的眼情不自然的瞅了一眼涟儿:"快给馒头吃了吧,可能会很晚才能吃饭。"

涟儿怔怔的咬着馒头,忽然问:"他们去救义父了是不是?"

徐伯敷衍的‘嗯'了一声,涟儿当即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徐伯忙一把拦住他:"琨儿让我看好你!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奋力挣扎的涟儿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道慢慢减小,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看向那个被他咬了几口的馒头,心中一颤,难道......

"漪儿?"

徐伯的声音听上去渐渐递远,意识开始不听话的慢慢飘走,涟儿强睁几下双眼,最终败给了袭卷而来的倦意,只能无声在心中大喊起来:琨哥哥......有内奸......

远在城郊的杨树林内,以谭琨为首的十七人正翘首以待的望向郁葱林间那条小道,根据安置在九皇子宫内的手下来报,今日谭公会经此处出城,再经由各地司衙押送至边疆。谭琨斟酌地形时间后,便选定此处一举突破!

日头悄移,转眼间将近未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埋伏在各处的身影不由蓄势待发。谭琨冲轻功极佳的张叔点头示意,张叔领会,纵身跃上高树。谭琨虽未及弱冠,但行事统领大有谭公之风,众位长辈也极为信赖于他,甘心听他调度。

张叔很快归来,悄声道:"前方来有数十人,像是打猎的模样,打有九皇子的旗号,为首的少年看样貌身形应该是九殿下本人,他怀中抱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谭琨愣了愣,随即咬紧了牙关:"好狡猾的玄熠,故意带着十三殿下走这条路线,想必已经猜到咱们必定会在此处埋伏,想挑衅一番!"

"现在怎么办?是救殿下还是救谭公?"

谭琨沉思:若我是玄熠,会怎么做?怀中所抱的是真正的十三弟吗?所抱之人可以有假,可以诱敌,但其后的囚车却不能因他一时兴起而延误时辰......那么,权当玄熠是故意放饵,绝不能上当!

以玄熠为首的一队骑兵慢步而过,不紧不慢的速度好像在故意挑逗谭琨的理智与冷静。谭琨双拳紧握,拼命忍住扑上去的欲望!因为那个孩子身影与当日所见几乎一般无异,唯一的不同是身着华服的他更显出那日没有的华贵气质。该死!有九成九是十三殿下本人!

谭琨开始矛盾挣扎起来,若错过今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如此上佳时机!若父亲在此,绝对会放弃囚车转而营救殿下!可是......如果错过此次机会,父亲便会被押出京城,各州各省的递运防备会更加严谨!这样的天时地利不知得等到何时才能再次找到!

是救父亲,还是救殿下?

玄熠的骑队慢慢走入谭琨等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埋伏于暗处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谭琨。谭琨半眯着眸子,脑海中迅速进行着抉择,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玄熠怀中的孩子。那个孩子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惨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大病初愈?

谭琨一怔,随即不动声向的做了一个放弃的手势,静静的将身子更加隐于草丛之中。

没错,十三殿下身负重伤并不是假,玄熠强行将他带出,无疑是将他设为万全之计的绝佳诱饵,唯恐我们不上当,那么说明绝对有诈!而且就算侥幸得手,以殿下此时的身子恐怕也难承受逃亡之苦......

谭琨打定主意,任由玄熠等人慢慢走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渐渐远走的玄熠忽然扬起一丝很浅的笑容,他轻声对怀中的昼矢道:"你知道这条小路上,最好的伏击处是哪里吗?"

昼矢胸口火辣辣的灼烧般痛着,微微发白的嘴唇轻轻哆嗦,但他仍强忍着不适应道:"最好的......地点......应该是......刚才......"

玄熠微微点头:"没错,刚才走过的那段,是整条路的绝佳位置,如果控制了那里,十有九成能控制局面。"

他得意而跋扈的一笑:"但同样的,也最容易暴露目标。因为聪明人都会选中那个地方,那么无疑告诉另一个聪明人:我在这里!"

昼矢沉默着,玄熠忽然温柔的抚摸着昼矢的脑袋,昼矢一惊,全身僵直得不敢动,好似猛虎轻舔的小鹿,怎么也无法安心享受这份天恩。

"看来他们放弃你而选了后者......昼矢,你觉得什么样的计谋是最完美的?"

昼矢的声音微颤,身子轻轻抖着:"不论对方......如何做......都对自己有利......"

"没错,"玄熠轻轻摩挲着昼矢纤细的脖颈:"不论那个家伙怎么选,都对我有利的局,才是一个好局。不过,我还是想稍稍刺激他一下,要知道,怒气可是兵家大忌呢......"

轻柔的声音刚刚落下,本还轻抚的大手忽然一把将没设防的昼矢推了下去!昼矢从马背重重摔落,发出一声惨叫!迸裂的伤口迅速渗透衣襟,映出斑斑红痕。

"十三弟!"玄熠一声惊呼,慌忙下马,神情焦急的蹲到昼矢身边:"你没事吧?怎么这般不小心?"

看着玄熠一脸真挚无比的担忧神情,昼矢只觉得浑身透出寒意......

"没事......"

玄熠一把将昼矢横抱而起,亲昵的凑到昼矢耳边,悄声道:"这件事,我不想让缘心知道,明白吗?"

昼矢煞白的唇强撑起一个笑容:"是草民贪玩,一时没抓住缰绳,还劳烦殿下担忧,真是该死。"

玄熠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上马。而他如果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激怒了一群人后,恐怕会更为得意了。

"混帐!他明显故意的!"

"这个天刹的小混球!!"

"平日还不知道是怎么虐待小殿下的!可恶!"

谭琨紧咬下唇,拼命克制心中涌起的气愤,明知那是大忌,但无论任何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会愤怒吧?尤其那个孩子还是有恩于谭家的淑妃娘娘独子,是自己亲口许诺要好好保护的孩子。而他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现身相救!可恶!可恶!!

仿佛计算的恰恰好,当玄熠等人的身影消失时,囚车不紧不慢的驶了过来。还未平抚心态的众人不由怔住,因为一前一后,相距不远的驶来两辆囚车!而且无论守兵位置或车款都一模一样,不经意的一瞧,还以为自己花了眼。那囚车极为特别,不似以前的栏栅囚笼,而是一个密封的箱子,留有数个圆形的透气孔。别说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就连有没有人都难以看出!

谭琨的气息更加浮燥:这个玄熠太可恨了!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成了他的游戏道具,连囚车都改成了令人可气的箱状!明显在耍弄我们!两辆囚车,必定有一个是假的,混淆视听!可问题是......是哪辆?不论选哪辆似乎都要应对一倍的兵力,可机会只有一次,是选前方的车,还是后方的?

如果说谭琨与玄熠有着不相上下的才智的话,那么,年纪较长的玄熠很明显有着更加丰富的应敌手段与心机。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便成功激怒了年少气盛的谭琨,同时令他的判断力与冷静都在不经意间削弱,此时的谭琨,已与玄熠的实力产生了很大差距。

"琨儿,谭公会在哪辆车中?"

身旁的叔伯焦急的低声问道,谭琨深呼几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尽量平抚着燥动的心,聆听着细碎的马蹄声渐渐驶近。身旁的询问声缓缓驱散,只有自己的心跳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黑寂之中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如果我是玄熠,要怎样安置谭克己才会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会放他在哪辆车中......

"琨儿!"

两辆囚车均驶入埋伏圈内,眼见前方的车就快驶出控制范围,谭琨蓦然睁开双眼,低低一吼:"前面的!"

所有人影倏然闪动,飞身跃下,立即马嘶长鸣,蹄声零乱,囚车停顿了下来。厮杀声响起,刀光剑影,刃光闪动,空气中迸裂出道道骇人的银光!谭琨一声大喝砍倒飞扑而来的守兵,飞身跃上囚箱,奋力砍断锁链,一刀刺入封箱的间隙!

如果我是玄熠,一定会竭力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算对方选对了囚箱,也可以迅速集中兵力扳回局面!所以,我会把人放在其它两股力量可以最短时间内赶到的位置,即,中间!

......

......

***

涟儿懵懂间隐隐觉自己的脸颊上闪过暖暖的温热,那明明温暖却令心底发寒的感觉令他逼迫着自己神智迅速醒来,一睁眼,映入一张俊朗英博的帅气脸孔。

好熟......似曾相识......

"涟儿,你还记得皇兄吗?"玄熠挂着暖暖的笑意,轻轻用手指爱怜般敲敲涟儿的小鼻头。

涟儿身子一僵,眼中闪过的错愕一纵即逝,快得几乎令人捕捉不到:"你是谁?你认识我哥哥吗?"

呵,好单纯无辜的表情......

玄熠心中冷笑,但脸上的笑容未变,亲昵的用手在涟儿的脖颈处轻轻划动:"如果你不是玄冰涟......你的小脖子就要跟你的小脑袋分家了......你是不是呢?"

温柔和蔼的语调,说着威胁的话语,竟有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毛骨悚然感。涟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倔强的紧抿着小嘴,继续用好像什么也不明白的目光看着玄熠。

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玄熠觉得很有趣般扬了扬眉毛,眼中闪过一丝顽劣的笑意,他慢慢坐直身子,好似自语般喃喃道:"原来是我搞错了......枉我还替你向谭琨澄清身份,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好似中邪一般......"

"琨哥哥怎么了!!"

涟儿一跃而起,再顾不上装天真单纯,紧张的抓住玄熠的胳膊。玄熠冷笑一下,用手反握住涟儿的小手,顿时涟儿惨叫出声,拼命想抽回小手却被握得更加用力。

"好弟弟,看来你不明白一件事,在这里,只有我问你的份,没有你问的余地!"

涟儿泪眼朦胧,喉间隐隐迸出哽咽声,玄熠蓦然松手,涟儿立刻胆怯的缩到床角,捂住自己已经痛得几乎没知觉的小手害怕的看向玄熠。

"如果你还想见到谭琨......"玄熠冷笑着:"就乖乖将宫外这五年的生活一点一滴尽数告知本宫,不得遗漏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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