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谁手————六月草
六月草  发于:2010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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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晨课,「我去弄些东西来吃,吃饱了就不要生气啦。」 

吉祥鸡皮疙瘩掉满地,待到金凌走得远远才魂兮归来,「去你的!」 

奇怪,太奇怪了。 

逃出了金凌的房间之後,每一个见到吉祥的人说的不是「二少爷起得这麽早,真是乖孩子」

,就是「怎麽到处走,是不是肚子饿」诸如此类的话,所有人都把他当白痴吗? 

「二哥早安。」 

「少楼?」 

「二哥!你叫我甚麽?」 

噢,连少楼都不正常,「你不是少楼麽?」 

少楼大喜,扑进吉祥怀里,「太好了!二哥终於认得少楼了!」 

「我忘了你?」 

「也不是,不过二哥你变了小孩,老是说少楼是小娃娃,急死少楼呐。咦?二哥你变回正常

哪?」 

妈的,原来他真的傻了不知多少天。熊熊的仇恨之火烧得吉祥五内俱焚,「没有,我还是小

孩子。」 

少楼失望地垂下肩膊,「还是没有好啊?」 

「嗯。我想起有点事,再见。」复仇之鬼吉祥赶紧回去打探敌情。 

根据从下人收集回来的情报,吉祥有三个重大发现:其一,他从遇溺至今已有十来天,他娘

亲把他的异状归纳为失心疯;其二,因为觉得他很可怜,所有人都当他掌上明珠来疼;其三

,亦是最重要的一点,奉命当褓姆的金凌最怕他哭,宁愿任他打任他踢也不还手,从金凌早

上的态度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来看,这情报可信性甚高。换言之,小孩的他处於无敌状态

。 

 

吉祥正想偷笑,背後忽然伸来一双大手把他捧起,「小祖宗,你去了哪里?一会儿饿坏了可

别哭哦。」 

嘿,这下好,不用他花工夫,金凌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他先要澄清,他才不会饿哭,他可不记得自己小时侯有这麽贪吃。但为了不让金凌起疑

,吉祥还是囫囵吞枣地啃光金凌找回来的东西,胀得他要死,金凌头上的账如是又多一笔。 

 

「金凌,我要骑马!」 

「不行,你又不懂骑,掉下来怎麽办?」 

「我不是要骑真马,你当马给我骑好不好?」 

「我?」金凌印堂发黑,往後倒退三步。 

吉祥步步逼进,发动泪光攻击,「好不好?」 

「好……」 

「金凌最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鞭子。」 

「鞭子……」金凌勉强地扯扯嘴角,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 

基本上吉祥的复仇跟他幼儿化时的玩儿同一程度,他不记得自己前几天的所作所为真可惜。 

骑马游戏的过程,不用说也可以想到骑到金凌背上的吉祥是怎样使尽奶力挥鞭吧? 

在吉祥的命令下,金凌越跑越快,最後变成盲目狂奔。结果,吉祥给伸出来的矮树树枝勾住

下巴堕马,两败俱伤。 

「呜……」吉祥捂住脸很辛苦的坐起来。 

然而被小小吉祥锻鍊得皮粗肉厚的金凌给鞭子发几下算小事一桩,鞭痕也不多几条。「娘子

,你有没有事?」 

可恶! 

「好痛啊!」吉祥按著受伤的下巴抽抽噎噎起来,展开第二回合的报复,「好痛、好痛、好

痛……」 

「让我看看。」金凌扳开吉祥的手,「真可怜,幸好没有碎骨。不哭不哭,我背你去涂药。

」 

「不要!吉祥不要涂药!」 

「别闹,不涂药你会痛很久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提还好,一提起涂药,吉祥想到他的洞房花烛夜,更是恶血。 

「乖乖听话,涂了药我请你吃糖。」 

「我不要吃糖!」吉祥别开脸,「我要你唱歌,不然就不涂药!」 

「唱歌?」 

看到金凌脸露难色,吉祥更是高兴,「对,唱山歌!跳肚皮舞!」 

「你不要太过份!」 

「呜呜……金凌好可怕……」 

金凌举手投降,「我知道了……山歌和肚皮舞是不是?」 

经过後院的小婢和家丁都不敢久留,也不敢正眼看,但还是忍不住掩著半边嘴笑。 

「好耶!大声点!大声点!」吉祥坐在地上,用筷子敲碗打拍子。 

「哇哈哈哈哈哈哈!」至於受到众多目光注视的金凌已失去理性,卷起衣服打著肚皮拚命的

唱拚命的跳,样子非常壮烈。 

哈哈哈哈!很丢脸吧!很想撞墙去死吧!吉祥在心里猛笑,品尝著复仇的快意。 

吉祥,你这样就满足吗…… 

小胜一回之後,第三回合开始。「金凌,我不想唱歌了,我们来玩躲猫猫。」 

心力交瘁的金凌听到不用唱歌,辩也不跟他辩,立刻很听话地当鬼,趴在墙上数一百下。吉

祥趁这时间跑去黄氏的鍊丹房,沿途不忘留下一些脚印或是树叶之类的线索,最後在大丹炉

外面留下一只鞋,再爬上横梁。 

 

待金凌找到来,一定会以为他躲在丹炉里而探头去找,他就乘机把金凌推进去,关个三五七

天,看那混蛋还敢不敢欺负他。 

总括来说,吉祥的报复一点也不可怕,但真的让人很困扰。 

如吉祥所料,金凌很快便找到炼丹房,也看到了他的鞋子,可是…… 

「娘子!」金凌不知道如何打开丹炉的盖,以为吉祥被卡在里面,叫又没有回应,竟然出拳

轰向丹炉。 

「轰隆!」吉祥没想到丹炉会被一击便碎掉,吓得一个分神,也给震落到地上。 

「呜!我的腰……」又一次自作自受。 

「娘子?」 

「发生甚麽事?」在附近的黄氏听到巨响,连忙赶来看看,但见炼丹房一片颓垣败瓦,三人

顿时面面相觑。 

 

************************ 

 

吉祥没好气地坐到椅子上,「你们烦不烦啊?」 

「祥儿,你是甚麽态度?」向来好脾气的黄氏发怒了,「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

,你却还有心情作弄别人?」 

「就是!」石穆生也加入数落他,「你看你,把你娘的炼丹房弄成甚麽样子?」 

「呿,炉又不是我打破的。」 

「你还敢说?」黄氏揪起吉祥的耳朵,「你也不想想这些天来你半疯不癫的,是谁不嫌弃还

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谁不作弄就要作弄凌儿?」 

「娘,我的事就算了,娘子没事就好。」金凌话是说得好听,却背著黄氏对吉祥得意洋洋地

挤眉弄眼。 

「你闭嘴!还不是你的错!」吉祥气得跳起来,一把推开金凌,「要不是你我怎会淹水?」 

「不准乱说!」石穆生喝止他,「你自己给人打落水还怪别人?枉凌儿昨天还为了救你受那

麽重的伤!」 

「他救我?他不害死我就要偷笑了!」父子俩怒目相视,大厅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鹿死谁手(十一) 

 

看情况不对,金元泰讪讪地走出来打完场,「石兄,现在大家都安好,应该高高兴兴才对,

何必闹这麽僵呢?」 

「不行!这小子不向凌儿赔罪,我怎对得起金兄你?」 

「去!我没有错,为甚麽要道歉?」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死小子……」 

「你才是蛮不讲理的老头子!哪有人把儿子嫁人的?说起来都是你,没事干吗乱替我指腹为

婚?」 

「你你你……」石穆生双目瞪圆指著吉祥,却又你不出个甚麽,因为当初确实是他不清不楚

就替吉祥订了亲的。 

「没所谓吧。」金凌仍然不知悔改地搭到盛怒中的吉祥背上,「我和娘子注定是天生一对的

,指不指腹结果都一样、呜……」 

吉祥往後一顶,给金凌的下巴一记头槌,「谁是你娘子!最不好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

用在这里被人罗哩巴唆!」 

「祥儿!」黄氏护到金凌身前,「我们还未算完你欺负凌儿的事,你怎麽怪到你爹和凌儿头

上?」 

「我欺负他?拜托,他欺负我的我还未还清呢!」 

「祥儿,你……」 

「不打紧不打紧,娘,我跟娘子好好谈一谈,他气就会消了。」 

「甚麽气消啊?我根本就没有气,一开始我就讨厌你讨厌得看到你就想吐!」 

「祥儿,你闭嘴!」 

「才不要!我想说很久了,这家伙由头到脚都是一个混蛋,卑鄙下流无耻低级!是你们看不

到他是怎样害我罢!还装甚麽好人?真是不要脸!」吉祥骂得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却先双眼

通红起来,「看到你在我三尺范围之内我就浑身不舒服,要一辈子对著你我淹死在水里还好

!白玄宫怎麽搞的?你这个不带种的混蛋也这麽久搞不定?不会是你没用得拿整个金刀门来

挡著,才夹著尾巴逃到这里来吧?」 

 

「啪!」黄氏一个巴掌掴在吉祥脸上,「祥儿,你长这麽大,不知道甚麽能说,甚麽不能说

吗?」 

吉祥倔强地捂住脸,「我是这麽想,你们不爱听我不说就是!」 

「祥儿!」 

「等等!娘,当给我一个脸子。」金凌拉住举手要打的黄氏,「娘子只是心情不好,我不会

怪他的。」 

「你怪不怪我我才不在乎!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说我讨厌你!我才不是你娘子!」 

「娘子,够了,一家人以和为贵嘛。」 

「不要想又这样蒙混过去,我这次一定要跟你有个了断!」 

「娘子……」 

「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我说了这麽多,为甚麽你就是不明白我有多不想见到你……」吉祥

气极,反而发不了声,眼泪簌簌落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吉祥被教训是家常小菜,可一次也没哭过,这下子石穆生和黄氏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不是一起过得很好吗?」 

「好你个头!你就是在这里把我踩在地上说我是猪耶,你说我会不会跟你过得好?」 

「是这样啊……」金凌想了想,转身对金元泰说:「爹,既然如此,我们离开吧。」 

 

************************ 

 

金元泰父子走得倒潇洒,石穆生夫妇又是留又是求也挡不住,又不好去念吉祥,两老终日声

声叹,不出两个月便老了好几年。 

金凌离开时不吭一声,没有了平日的趾气高昂,吉祥觉得自己终於大仇得报,总算拔掉心里

一条刺。只是少了金凌,爹娘又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少楼也没精打采,石家庄静得死气沉

沉的,教他不是味儿。 

 

阴郁的心情有损美容,於是他重操故业,穿起久违的女装想到外面找些乐子,却在准备溜出

去时碰上石穆生。 

吉祥以为死定,可是石穆生刚张嘴似要开骂,又闭口收了回去,只摇头叹息著走开了。 

「搞甚麽啊?阴阳怪气的。」吉祥嘀咕著。 

带著沉闷的不适感,吉祥四处游荡了三天…… 

「姑娘,一个人上路很危险,不如让在下相陪……」 

「陪你娘亲啦!」 

这个世上的登徒子多如过江之鲫,甩之不尽,然而为甚麽一路上都没有一个让吉祥有折磨的

欲望? 

不是鼻扁就是腿短,总之混了这几天,能在吉祥标准之上的还是一个也没有。真是不对劲,

以前都没试过这样低潮的。 

吉祥想起金凌。 

说句公道话,金凌不说话时确实是很帅,不,非常的帅,帅得让人看到他便眼前一亮,不单

止外型,那十足的存在感和锐利的魅力,都是吉祥望尘莫及的。 

想到这儿,吉祥甚麽兴致都掉了,反正再找也很难找到及得上金凌的,便乾脆换掉衣服打道

回府。 

「娘亲,我回来了。」 

「啊!祥儿!回来了吗?呵呵呵……」 

有古怪。 

娘亲自金氏父子走後难得会笑,可是怎麽好像是特意笑给他看? 

「咦?祥儿回家了?真高兴!那晚上叫厨房弄几个祥完爱吃的小菜吧,呵呵……」连石穆生

都这样诡异,想他不知道有事发生也难。 

「爹,娘,你们有甚麽想瞒我?」 

「瞒?没有!没有这回事!」 

「对!对!我们怎会要瞒你呢!」 

果然是有事瞒著他。 

吉祥以怀疑的目光透射爹娘一遍,夫妇俩便越笑越不自然,「不想说就算了,少楼在哪儿?

我买了烧鹅腿。」 

「少楼……少楼呢……」 

「老爷,你不知道就别猜嘛,少楼这孩子,老是不知玩到哪里去,祥儿才刚回来,怎好要他

走冤枉路?」 

「对!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祥儿,你出去了这麽久一定很累,快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吃晚饭时我们再叫你。」 

这麽说少楼是知道甚麽了。 

「那我就去休息吧。」吉祥正计算著到哪里最大机会找到少楼,才踏出大厅门口却碰著个小

人儿。 

「二哥!」少楼呜咽著扑到他怀里。 

「少楼!」两老比吉祥反应更快,即时抽起少楼左摸右摸,「你这孩子又碰著了哪里?怎麽

哭成这样?来,爹背你去房间上药!」 

「才不是……爹,放手啦!」少楼使劲在爹娘的怀抱里挣扎著,「我要跟二哥说话……」 

「不准不听话!叫你回房间你就快回去!」 

「不要!爹和娘想骗二哥吧?二哥回来也不告诉我,是红袖说要加菜我才知道的……」 

「骗我?」 

「没有的事!」夫妇齐声叫道。 

「二哥这麽可怜,为甚麽不说……唔!唔!」 

石穆生用力掩住少楼的嘴,「再胡说八道爹就要生气了!祥儿,你也别想太多,快点去休息

。」 

「爹,你再捂著少楼他会窒息的。」吉祥坐下来,摆明不说清楚就不走,「你们瞒得我一时

,瞒不了我一辈子,总不成把少楼毒哑吧?不如现在爽快点告诉我大家落得宽心。」 

「祥儿……」 

「二哥!金大哥他……」石穆生一犹疑,手捉不紧,给少楼挣了出来,「金刀门发了喜帖来

,金家要聚媳妇!」 

「呯!」吉祥霎地站起身,撞倒了圆木凳,「没其他事了吗?没有的话我要去洗澡了。」 

「二哥……」少楼不安心想追出去,两条腿却不知怎的不敢动。 

「你这兔崽子,知死了没有?就叫你别告诉你哥!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还省得难过!

」 

「可是……可是……二哥被抛弃了还得被蒙在鼓里,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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