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楼瞪大了眼！
「大老板好。」
所有的服务生都低下头行礼，只有燕重楼还傻愣愣地看着那个大老板。
那不是安卓吗？七年前在齐妈妈面前，揭发齐焰是同性恋的那个男人！
大老板看向燕重楼这边，他大概很意外为什么他没像其它人一样低头行礼吧。然后，他就低头在他的保镳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保镳就朝他走了过来。
「大老板请你等一下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燕重楼愣了一下，不懂他为什么要叫他去，难道是因为他对他无礼？
等到人潮都散去后，他还一个人呆呆站着......
「叩叩叩。」
大老板办公室的门开了，燕重楼走了进去。
「请问，找我有事吗？」
英俊的安卓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从桌子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他走近。
燕重楼反射性地后退几步。
「老板？」
突然，安卓对他笑了起来。「嘻嘻，真好玩。你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什么？可爱？好玩？燕重楼眨了眨眼，非常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
没想到安卓看到他这反应，反而抱住他，对他毛手毛脚起来。
「唉呀，好可爱啊，还会眨眼睛呢！没想到除了英俊的焰以外，『Man's Night』里头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小羊呀！亲爱的，跟我交往好吗？」
燕重楼奋力地脱离魔掌，没想到安卓的一番话又让他再次傻掉。
「......跟你交往？」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开什么玩笑？
「是啊，我叫安卓，亲爱的叫什么名字？别害羞，我知道你是一时无法相信英俊的我居然会追求你，可是我是认真的喔，请你不要怀疑......」
这、不是这个问题吧......
「等......等一等！」燕重楼终于找回力气，颤抖的双掌用力抵住那不断欺近的安卓。「难道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一件事？」
「对啊，刚刚在门口时我就看到你对我发呆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英俊是一种罪过，连你都情不自禁地爱上我！而我也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们其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安卓无视于燕重楼的抵抗，不断地欺近身试图强吻他。
怎么办？看来他是误会了，而且还误会得很深......
「你误会了，我发呆不是那个原因......啊！不要偷亲我啦！很恶心耶......呜呜，不要偷摸我，我不是喜欢你呀......」
「碰！」一声，可怜的门板正式壮烈成仁。
「安卓，你在做什么！」齐焰气冲冲地，把燕重楼和死黏着他不放的安卓给分开。
「做什么？」安卓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齐焰。「焰，我在追求亲爱的呀，你看不出来吗？」
「亲爱的？」齐焰转头望着燕重楼。
「我不是......」天啊，这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安卓，拜托你，不要每次一看到英俊的或是可爱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吓坏人家好吗？」幸好，齐焰还算得上是理性的。
「我哪有？是他先对我一见钟情的！是不是啊亲爱的？」
「......重楼你先出去。」
「啊？」看这个情况，那个安卓恐怕不会善罢罢休，这时候救他出去岂不是让齐焰背黑锅了吗？
「可是我......」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工作，就马上出去。」
唉，看到齐焰铁青着脸，他还能说什么呢？
误会解开了，可是，大老板对他的兴趣不减反增。
这是什么世界？燕重楼自认长得不英俊更达不到美丽的标准，为什么一夜之间行情大好起来？
「嗨！重楼，今天天气不错，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欣赏夜景，放下托盘和我出去轻松一下如何？」
「不好意思，客人正在等我......托盘上的东西。」
「重楼小亲亲，今天阳明山上有花季活动，你要不要和我去赏花呀？」
「......我没有半夜赏花的嗜好。」叹息。
「亲爱的，我在餐厅订了一桌酒菜，你和我一起去吃好不好？」
「我刚刚才吃饱。」再叹息。
「亲爱的！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冷淡？我不够帅、不够好吗？」气呼呼的声音。
「唉......我不是你的亲爱的，从来都不是。」微笑加上叹息。
「别这样嘛，我是很诚心诚意的在追求你耶！」
「我也是很诚心诚意的告诉你，很谢谢你的厚爱，可是我不接受！」真是个番仔！
「......是不是因为我比不上焰？」
「是啊，你是比不上齐焰......」咦？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就知道！每次只要一跟焰比，我就落了下风！当然啦，我承认他是比我好啦，他对情人真的是没话说，你会喜欢上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说我喜欢他......」这种事并非不是一就是二的问题吧。
「如果你不是喜欢上他，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你的眼睛都盯着他猛瞧？」
「我......他长得英俊嘛，欣赏一下都不可以？你不也时常对他流口水？还敢说我！」
「喔？有好几次我可是看到你流下口水呢......」
「你胡说！」他哪有？
「这里帅哥那么多，你其它人都不看，单只看他，还说对他没意思......重楼亲亲，做人要诚实点......」
「不要叫我亲亲！」可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齐焰是我朋友，我注意他、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哎唷，你那张嘴就是不诚实，你若不是喜欢上焰，为什么会讨厌我追求你呢......」
喔！老天爷，谁来救救他？
燕重楼一直坚信自己不是同性恋，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的同性。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么确定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发觉自己对齐焰异样的感觉，可是，长久以来的道德教育告诉他，男女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就算把他丢在像「Man's Night」这种地方，他也没有对任何男性产生好感，独独就是齐焰......
他有什么好呢？他有什么特别呢？他不懂，可是就算他不懂，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双眼，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他决定去找齐焰，跟他谈清楚。
到底，他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来到齐焰的办公室，燕重楼敲门而入。
「齐焰，我......」
当他正要说明原委时，齐焰反而先声夺人了。
「坐，我也有事要和你谈。」
「啊？」
「我想请你离开『Man's Night』。」
「什么！」当初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什么突然又变卦？
齐焰突然紧紧地抱住他，紧到他差点无法呼吸。
「我再也无法忍受你每天出现在我的面前！七年前我就已经明示加暗示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每天出现在我面前折磨我？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我可以和其它人做爱、可以和他们谈情说爱，可是我就是忍受不了你在我视线内......求你，走吧......」
说到最后，燕重楼听到了齐焰呜咽的哭声。
原来......他的出现带给了齐焰那么大的痛苦吗？
「我知道你需要钱，不然不会来这里工作......桌子上有一张支票，你先拿去，如果不够......再告诉我，然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无法......无法面对你......对不起......」
「齐焰......」对不起，对不起。
燕重楼知道，他的意义除了是齐焰喜欢的人以外，还代表了他的过去、他的挣扎，以及他试图接受的被抛弃......
「走吧......」
齐焰的泪滴到他的衣服上头，热热地，烫伤了他。
直到这一刻，燕重楼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了......
心有些刺痛，唉，他终究还是逃不过齐焰这个魔咒。
不过，这一次是他自愿往下跳的。
「好，我走。可是在我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同性恋，可是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这种事是没有办法骗自己的。
「我走，是因为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更需要想一想......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你。」燕重楼轻叹口气，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慎重地下一个决定了。
看着齐焰还带着泪的惊讶眼神，他有点想笑出来，不过，要是现在笑出来，恐怕会被他Ｋ吧？
他捧住齐焰的脸，拉下他，亲吻。
「如果我这一辈子真的无法避免爱上你的话......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从头开始。」
潋华的生日还要一个礼拜才会到，燕重楼正绞尽脑汁，努力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在生日前告诉她？这好像太残忍了......
还是，在生日当天告诉她？这好像更残忍......
惨了，他先天性天秤座那优柔寡断的个性又开始发作了，该怎么做才好呢？
「唷！燕大帅哥，整整好几个星期没看到你这么精神的坐在办公室了，怎么？在烦恼什么事？」老刘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差点让他的咖啡洒了一地。
「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喔？不会是潋华的生日礼物那档子事吧？说到这个，大伙儿已经决定帮她举办生日会了，地点就订在路口那家餐厅，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闹太晚的，会留一些时间让你们小两口好好相处一下。」
「啊？真的假的？」那么多人聚在一起，那就更不好说了吧？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喜欢？」
「喔，不，怎么会呢？」他头大了......
潋华生日当天，燕重楼带着刚买的生日礼物走进餐厅。
「唷！另外一个正主儿也来了呢！重楼，来来来，潋华刚到不久，我们吶，可是很有良心地把你们安排坐在一起喔！快快快，大伙等着你开席呢！」
整个生日宴会下来，燕重楼愈来愈心虚，因为他明明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却还是选了今天要告诉她真相，他真的是一个不合格的情人，不管做什么，总是会惹人伤心。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燕重楼借着酒意，打算全盘托出。
「潋华......」
「嗯？」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妳......」他闭上眼，不敢去看潋华美丽的双眼。
「喔？这么巧，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呢。」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
「......我已经知道了。」
「啊？」燕重楼惊讶地睁大眼，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潋华轻轻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还记得遇到我爸爸那一天吗？」
「记得......」就是齐焰喝得烂醉的那一次嘛。
「我一直都知道，我父亲是同性恋；也曾经调查过『Man's Night』的事，我也知道那天醉倒的男人是齐焰......他就是我爸爸一直在追求的人。」潋华举杯喝了一口红酒，笑容苦涩。
「从那天的『巧遇』开始，我就派人去查你和齐焰的关系了......」
啊！这么说......
「所以，应该是我要对你说对不起，我私自派人调查你，更得知你与齐焰......总之，我的怀疑成真了。」潋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眼又是云淡风轻。
「总之，你对我没什么好抱歉的。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你进『Man's Night』是为了齐焰吗？」
潋华张着她美丽的大眼直盯着他，他浑身无法动弹，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真正的喜欢过他。无论喜欢到多深的地步，她还是明白，必须放手......
「我是想在妳的生日时，给妳一份惊喜的礼物......去『Man's Night』，有一大半是为了妳。」
这是实话，当时的他，心里的确是喜欢潋华的。可是他已经爱上了齐焰......
「你的确给了我一个惊喜......」潋华咬住美丽红润的下唇，坚强地不让眼泪跌落漂亮而高傲的双眼。
突然间，她抱住他。
「重楼......再见。」
她吻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燕重楼最后一次见到她，后来，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她出国去留学了。
希望美丽而坚强的潋华能在未来找到真正属于她，并且能够呵护她的男人。
而燕重楼，在潋华生日宴会的隔天，向公司提出辞呈。
10
当燕重楼再次站在「Man's Night」的大门前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是？」门口的服务生疑惑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燕重楼。
「喔，我是来应征的。」他笑眯眯地回答。
「啊？！」服务生的嘴巴张得跟恐龙一样大，大概可以吞下一打鸡蛋了。
再一次看到齐焰的时候，他又回复了以往那潇洒不羁的模样。
「你怎么又回来了？」当他看到燕重楼，手里捧着的酒洒了一地。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应该以单身的身分回来追求你......」燕重楼深吸一口气，绽放微笑，「请问，你们还缺服务生吗？」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齐焰问他。
「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知道，当一个人的心会为另一个人痛时，这种感情绝对不只是同情。」
「同情......嘛？我真的怀疑，你对我是同情。」齐焰放下酒杯。「我绝对不相信，正常人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同性恋这种蠢话。」
「等等！我们还没谈完呢！你要去哪里？」
「我有客人来访，如果......如果你想继续现在的话题，下班后，我在门口等你。」
还没等他回答，齐焰已经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齐焰说的对，没有人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同性恋，那么，他是从何时发觉其实自己是喜欢齐焰的呢？
从进来「Man's Night」开始？还是，从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唉，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恋爱，好难。
下班后，齐焰把燕重楼带到他住的地方。
一栋中等以上的公寓，不豪华，但是布置得很舒适。
「喝点什么？」齐焰有点酒醉，摇摇晃晃走到厨房去开冰箱。
「冰开水就好。」
「冰开水啊......我这儿什么都有，就是没开水。」
最后，齐焰倒了一杯啤酒给他。
「为什么喜欢我？」燕重楼接过杯子，没头没脑地丢出一个问题。
可是齐焰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坐到沙发上，啜饮了一口不知名的酒。
「......我不知道，等我发觉时，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我呢？」这一点燕重楼一直很疑惑，齐焰以往对他的态度总是让人摸不着头绪，不明白他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从你发觉我欺负你开始......」齐焰唇角微扬，连眼睛看起来都在笑。
「这么早？」不会吧？齐焰有恋童癖吗？
「是啊，不过那时候的我对你完全没有欲望，只是单纯地用很愚蠢的方式来引起你的注意......我成功了，成功的让你讨厌我。」齐焰苦笑，瞧他那模样好像是全天下人都负他一样。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幼稚得可以，只会欺负我，难不成还要我一边感谢你欺负我，一边喜欢你？我的脑子又还没坏掉......」
「是啊，你的脑子又没坏掉，怎么会突然说喜欢我呢？」
终于进入主题了。
燕重楼叹了口气。「我的脑子是没坏掉，所以我才会在为你心痛时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为我心痛吗？」齐焰低头沉吟。
「是，为你心痛。」从七年前不知不觉为他流泪开始，他大概就渐渐喜欢上这个人了。
七年前或许还有同情，但是七年后的他，已经成熟到可以分清楚什么叫做同情，什么叫做动心了。
岂料齐焰却突然大笑起来。
「你说你为我心痛？你说你喜欢我？那你知道男人喜欢男人之后会上床吗？你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爱的吗？你真的可以接受爱上一个男人吗？」他步步进逼，步步追问，样子很像是电视上酒后乱性的模样。
燕重楼心里一阵慌乱，暗自叫苦。
「我可以接受喜欢一个男人，因为感情这种事不是我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七年前的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再说，没人规定一开始交往就得有肌肤之亲吧？这种事......可以慢慢来啊......」老实说，他现在很怕齐焰霸王硬上弓，若他真那么做，那么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