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反射性的站起来,刚想前进却又不得不后退。
不二脚步轻盈的逼进,直到自己陷入迹部怀中。他与迹部的身高稍有差距,刚好可以把头靠
在他的胸前。
迹部捏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景吾,告诉我好不好?会长和你在一起时,是不是也这样靠着你呢?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在
嫉妒,其实我羡慕又嫉妒的就是会长啊。”不二仰起头,看着迹部皱紧的双眉。
“流汗了哦。”不二摸过迹部眼下的泪痣,“我以前就觉得景吾这颗痣长得真是好漂亮。”
迹部沉默着,没有躲开他的手。
纤细的指尖点过泪痣,滑过面颊,来到泛着珠光的唇瓣。
不二凑上自己的嘴唇。
迹部扭开头,睁开眼睛,双臂一挣,轻轻把不二推开。
“我可不是观月和越前,要是沦落到观月的地步,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不二退了几步才站稳,站定,他偏过头微笑,“景吾你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我还以为迹部
家的独生子,至少应该有些罗曼蒂克的风度。……怎么能这么推开跟你示爱的人呢,真的好
没礼貌。”
迹部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烦躁,“把这套用去对付你的小猫和美人吧,再不然用来挽回国
光的心也可以。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国光人还没回来,你主意居然就打到我身上来了。
”
“呵呵,生气了?”
“当然!”迹部飞过去一记眼风,“要是刚刚一不小心真的跟你上床了,难道要我做在下面
的那个?我记得你从来都是主动方的吧。”
“不愧是景吾呢,连思考的方式都和平常人不一样。一般人这种情况下,首先担心的应该不
是这个吧。”
“你在拐着弯骂我啊?”
“……呵呵……,那这么说,景吾和会长一起,都是会长在下面了?”
“哎哎,不要老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迹部警告的看了不二一眼,“你可别又想使什么坏,
小心我叫桦地来把你扫地出门。”
“景吾你真舍得?刚刚我差一点就吻到你了。”
“你!……”迹部的声音忽然间停滞下来,他的眼睛望着窗外,“国光回来了。”
不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行走在楼下的林荫道上的人,正是手冢国光。
旁边扶着手冢的人影,……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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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连忙把越前让进屋子,和他一起把手冢扶到床上躺下,接着为手冢盖好被子,又拨过电
话,叫桦地招医生过来。越前倒了热水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忙成一团。
不二只是跟过去,冷眼看着他们动作,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手冢躺在上床,看了不二一眼,随后把头转向另一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等他们安顿好手冢,忙完出来,不二已经告辞准备离开。
“等等,”迹部叫住他,“国光左臂的伤怎么复发了,他病得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同他一起
回来?他可是从来不会随便生病的人。”
不二轻巧的笑,“景吾想知道?”
“废话。”
“可是我不想说呢。”
迹部眯细了眼睛,“都是你做的吧。”
“……呵呵……”不二只是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还有刚刚我就想问,你脸上那个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呐,景吾猜。”
“你又做了什么事情,让老爷子生这么大的气?”
“景吾不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继续猜呢?”
“……”
这么讲话真是太累了。
不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满足的微笑,“景吾好好照顾会长吧,我先回去了。就这么
说了,下次见。”
“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都在想些什么了。”看着那人潇洒离开的背影,迹部自言自语。一转
头,却发现越前一直在安静的看着他们,自然也就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刚刚的谈话。
这……
……当着这小孩的面说了刚才的那些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喂,越前,你最好把刚刚听到的话都忘掉。”
“学长认为能有人做到吗?”越前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明显不以为然的表情。
迹部一只手插在腰上,神色高傲,“我说的话你最好乖乖照办,等到后悔就来不及了。”
“麻烦学长操心了,”越前也挑眉笑起来,“不过我更想知道会长和不二学长之间究竟发生
过什么,副会长应该知道吧。”
迹部正式的看向越前。
这个小孩……,太不可爱了!
明明知道不该问什么,偏偏还那么理所当然的问出来。
这种哪壶不开就喜欢提哪壶的个性,……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啊。
想到这里,迹部决定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想知道?”
“嗯。”还算老实的回答。
“可是我不想说呢。”套用了某人惯用的句式,适合把人气个半死。
谁知越前只是冷笑一声,“就知道是这样,学长你还差得远呢。”——显然经过多次和不二
的交谈,对于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方式,已经训练出了超常的耐性。
“看来只能去问不二学长了。”越前状似自言自语。
“越前!……”迹部叫住他,“如果你想不二陪在身边,就聪明的不要和他提手冢国光的事
情。否则……,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为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不二随时都可能崩溃。”
越前收回望着迹部的目光,稍稍沉吟了一下,随即说,“谢谢学长,我告辞了。”
迹部并没有送客的意思,只是在越前出门之际追加了一句,“还有,不要被他迷惑,真的陷
进去,你会万劫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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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关上门,走进内室。
方才躺在床上休息的手冢,此时却立在床前,看着盘旋飞扬的落花。
“怎么不睡一会儿?桦地叫的医生应该马上就到了。”
手冢面孔上透出浅浅的桃红,“躺着反而觉得晕得厉害。”
一阵疾风掠过,大片的花瓣扑进窗户,手冢捉住其中的一片,放在手心。
“刚刚不二也在这里看了好久。”迹部若有所指。
顿了一会儿,手冢才开口道,“……,是吗?”
“既然没睡着。刚刚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吧。”迹部也看着窗外的风景,“不二气得
不轻呢,你回来之前,他居然想引诱我。”
“你接受了?”
“国光你也会说笑啊?”迹部摸摸被不二碰触过的泪痣,“要原谅不二,真的那么困难吗?
我这个挡箭牌还能挡到几时呢?”
手冢沉默着,定定的看着手心的花瓣。
“虽然不二现在没对我怎么样,我也不确定他还能再忍多久。”迹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不是吗?如果仅仅是惩罚,应该已经够了;或者你想要报复……”
“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他。”
“……那又为什么?你不是也一样爱着他吗?”
手冢把手伸出窗外,翻过手掌,看着那点殷红从自己的手心里翻滚着落下去。
“有些事情已经变了,只是不二不知道而已。”
过去消失的真相,已经无处可寻。
强求的结果,只能是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地球两端的爱情》番外之一——
逐渐远去的自己
一直到很久以后,不二周助都以为,那次宴会中的相遇是他和观月初的初识。只有观月知道
,在那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只是不二不知道而已。
其实第一次的相遇是在雨中,观月正要去参加一个推脱不了的聚会。
夏天的雨总是很大,模糊的一片。
观月隔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被雨滴刷成灰色的风景,手里把玩着前几天刚刚领到的校徽。父
亲派来的秘书不厌其烦的喋喋讲着一会儿要注意的事项,身旁的保镖则是严阵以待的四处张
望。
一连讲了几遍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秘书终于忍不住问。
——少爷您都听清楚听明白记住了吗?
观月依旧玩着校徽,也不看她一眼。
漂亮的秘书深长的出了一口气,高跟鞋烦躁的蹭了蹭铺着长绒地毯的车底板。
观月原本垂下眼睑抬起来,黑矅石一样的眼睛扫过那鲜红的高跟鞋,突然说。
——我要下车了。
车子"嘎"的一声停下来,秘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从外面开了车门,为观月撑开
了伞。
看着观月纤细的身子钻出车外,秘书阻止的叫出来。
——初少爷您不能这样,您的父亲还等着呢。
她徒劳的想抓住观月,却被保镖挡在车内。
观月慢慢的循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大约五十米后停下来。
三把伞撑在观月的周围;伞的遮蔽之外,路边的草地上,滂沱的大雨中,倒着一个大约十二
三岁的少年。
在那之后不久,观月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名字——不二周助。
不过当时,他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
手下的人乖巧的把少年的脸抬起来,冲向观月。
那是一张被泥巴弄脏的脸,即使雨水的冲刷下也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很秀美的线条,清丽
而细致。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亚麻色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观月低下身子,伸手碰了碰少年的脸。
好冰凉。
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湿透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示意手下把少年抱起来,观月坐上刚刚招来的车子,和众人一起返回了老宅。
晚上少年发了高烧,观月一直照顾着,直到黎明时确定他退烧后才去休息。那天夜里,台灯
橙黄的光晕下,观月看着少年的脸,猜测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是紫色的吧。
紫色比较好看。
要不蓝色也好。
不过深蓝色又似乎又太暗了。
好吧,如果是紫色或者浅蓝色的眼睛,就收留你;让你陪我上学,陪我放学;还可以叫我小
初。
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
……连爸爸都没有这样叫过。
轻轻把手伸进被子里,捉住那只因为发烧变得温热的手,观月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这样暖暖的比较好,已经好久没有握过这么温暖的手了。
真希望能一直握着。
……
观月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在他休息醒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不见了人影。根据下人们的说法,
他烧退了就要告辞离开,仿佛有什么急事。由于没有得到观月的指示,大家也不敢强留人,
居然就让他这么走了。听到这样的说辞,观月免不了又在老宅发作了一场,但也没有任何补
救的办法可想。
就这样,时间过渡到了一个星期之后,在另一次让人生厌的宴会上。
明明只是度数很低的香槟,人们却一样能喝到酩酊大醉。围住观月闲聊的人或男或女,有的
脸上的油光脱掉了妆容,有的腆着啤酒肚朝观月靠过来。
偏偏都是父亲交代不能得罪的人。
为了躲闪混合着香水和汗味的身体,观月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着,前方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
,叫人不断置疑自己的忍耐能力。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撞上了身后的人。
对方的手里正拿着杯子,一撞之下,立即叮叮当当的一片巨响。
撞与被撞的人都被原本杯中的苏打水浇得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
对方紧张的问着观月的情况。
观月抬头。
看到了一双蔚蓝的眼睛。
天空的颜色。
观月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季。
秋季的天空尤其美丽。
满满的蔚蓝。
那是一种透明的颜色,即使是冷色调也让人觉得温暖,干净得温柔。
而眼前这个人,就有这样一双蓝得透明的眼睛。
——要上去换件衣服吗?
蓝眼睛的男孩子微笑着征求着观月的意见。
这一瞬间,观月才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倒在雨中的人。不过——观月打量了一下他的穿
着——怎么看都是贵族中的贵族。
——不二周助。
见观月没有反应,眼前的人很自然的自我介绍。
——放心吧,虽然你真的很漂亮,可我真的只是想请你上楼换件衣服而已。
不二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并没有惹来观月的反感。那样温和的声调,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一直等到观月被拉上楼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次举办宴会的主人,好像就姓不二吧。
……
观月走出更衣室,卧房里没有人,不二不知道去了哪里。把刚刚换下的衣服搭在椅背上,观
月开始端详着房间的布置。
单人床,衣柜,书柜,书桌,枕头旁巨大的毛毛熊……;忽略掉那只大得离谱的毛毛熊,这
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
不二家的公子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自己应该没有记错吧,不二家唯一的嫡子就是这个名字啊。两年前被不二老太爷找回的流落
在外的贵公子,当时这个事件还在上流社会被议论了许久。
原来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遗腹子啊;可那天……,为什么又会昏倒在雨中?
想到这里,不二刚好推门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两杯红茶。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红茶不介意吧?
——嗯。
观月含糊的答应着,因为刚刚在心里议论别人的行为有些不安。急促的拿起其中的一杯,看
也没看便喝了一口。
——哎?这茶是我……的。
不二说的时候已经晚了,观月已经灌了一大口下去。
刚刚吞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等那温热的茶滑过喉咙,气管里却突然冲上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