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多情(出书版) BY 慕言
  发于:2010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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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一时的兴起。

  见多了身分显赫的小攻VS平民小受的搭配,见多了白马王子和男版灰姑娘的爱情故事,突然的就很想写一个截然相反的故事。

  然后……

  就按照个人恶趣味写了……哈哈。

  夏侯晓辰是个很可爱的人物。有些迷糊,有些任性,人是很聪明的,但有的时候又很脱线,咳咳……看起来是个无忧无虑的人物,但却又有著自己严重的心结。

  而靖扬,就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而他们的相处方式,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吧!(虽然看起来是很另类的那种……)

  比起轰轰烈烈的火花似的爱情来说,他们这一种的爱情模式就平淡多了,有时候它甚至平淡到了让人难以察觉。然而,这种爱情却是渗透性的,在长久的相处时间里,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了心灵的深处。

  就好像无影无形,却时刻包围著我们身边的空气。只要离开一刻,就会知道多么的珍贵。

  夏侯晓辰无疑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一个了解他,并且能包容他的一切、包括缺点的人。

  能够得到长久而甜蜜的爱情,这也是慕言的一点小小的私心愿望,从希望读到这本书的亲爱的大家能够喜欢这个故事,喜欢这个故事中的可爱的主角们。

  好了,不多说了,让我们翻开下一页吧。进入故事中的大盛王朝,那个南北疆划地而据的时代——
  楔子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看老爹的例子就知道了。

  他每次喝多了几杯就喜欢吹嘘当年,特别喜欢说二十年前的灯会是怎样的人山人海,以及娘亲是怎样在人山人海中,隔著两条街一眼相中了他。每每这时,老爹就会用感叹的口吻说,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你娘亲对我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啊。

  ——虽然后来娘亲证实事实是完全倒过来的。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更不需要。

  看我的例子就知道了。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很讨厌那个高高的,闷闷的,一直流鼻涕的跟屁虫。每次看到他跟在我后面,看著他的满身鼻涕眼泪,我就觉得很丢我们夏侯家的脸。

  ——虽然后来老爹证实那个跟屁虫身上的鼻涕眼泪都是我弄上去的。

  对于老爹的这种说法,我很怒。身为夏侯家唯一的嫡生子,大盛王朝的小侯爷,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就算那个时候我只有三岁,就算小时候身子弱经常受寒,本小侯爷也绝对不承认是个鼻涕虫!

  以后几年,每次又受寒感冒的时候,我就更努力的在外人看到之前,把所有的眼泪鼻涕全部赠到他崭新的衣服上去,斜眼看他扁著嘴,什么都不敢说的可怜样。

  哼,亏了他还姓靖,跟南疆十三领之一的靖领同姓呢。

  再往后几年,到了我九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那个扁著嘴不情不愿跟在后面的跟屁虫突然就长高了。原先只比我高一丁点儿,现在我的头居然只能到他的肩膀了。每次我大声对他呵斥什么,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只会委屈的扁扁嘴,而是略微的低下头,乌黑的眼睛俯视著我,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低沉下去的声音问「小侯爷有何吩咐?」

  被他拔高的身影一罩,我的所有气势就立刻被他压住了。

  我所就读的盛林学馆是大盛王朝的最高学府,里面聚集了几乎所有高官显贵的子弟,历代王侯将相十有八九出于盛林学馆。为了防止未来国家的栋梁被教养成纨裤子弟,同时也为了加深彼此的感情联系,学馆内的学生一律施行寄宿,每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带著几个月的火,气冲冲的从学馆冲回家去,扑到娘亲的怀里告状,憋足了气,数落了半个多时辰的罪状,娘亲还好,搬了把椅子坐著旁听,老爹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我怒瞪他也没用,最后还是娘亲瞪了他一眼,老爹这才收了笑声,带著憋笑的表情,把那个罪魁祸首从我身后拉出来,「靖扬,你别在意,辰儿这是小孩子心性,恼你长得比他高了。」

  我气恼的大喊,「我才不是小孩子心性呢!」

  那个罪魁祸首望了望我,沉静的对老爹行礼,「侯爷请放心,靖扬会尽力保证小侯爷安全。」

  老爹居然还拍拍他的肩膀,「有你伴读,我也确实放心不少。」

  看他们一搭一唱的,谁也不把我说的当回事,我气得一跺脚,扑到娘亲的怀里去。

  娘亲摸著我的头,笑著说,「别气别气,靖扬比你大三岁,等过三年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个头就会比他高了。」

  等了三年的结果是,我长他也长,结果他还是比我高。

  ——从此更讨厌他。

  第一章

  晃悠悠的轿子前后晃了几下,稳当的停住了。

  我从小憩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

  「小侯爷,到了重香楼了。」轿帘子从外面卷起来,那个多少年听熟了的嗓音适时的回禀道。

  我没有下轿,而是倚在靠窗这边的绒壁上,叹了口气。

  「靖扬,我心情不好。」

  外面没搭话。片刻之后,轿帘子被放了下来。外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又过了片刻,窗帘子往上卷起一半,一只修长健壮的手臂伸了进来,袖口已经很识趣的捋到上臂处。

  我低下头,对准手臂上的肌肉,一口咬上去。

  外面一声低低的闷哼。

  我的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咬了没多久就松口。

  那只手臂从窗口收了回去。按著我平日里的吩咐,靖扬的声音恭谨的道,「谢小侯爷今日赐牙印两排,计二十……」说到这里,他轻咦了一声,「小侯爷,牙印多了一颗,您长智齿了?」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侯爷,重香楼到了。刚才楼里的小厮过来说,昨日快马送到的新茶已经备好了,客人也都来了,就等著您下轿了。」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他在轿子外面道。

  「真啰唆。」我哼道,「新茶不急著泡,叫他们先送壶普通的碧螺春过来。」

  「是。」

  「还有,跟纤云说一声,叫她把后车准备好的冰块送一帕子给我。」

  「是。」

  坐在轿子里,我把包著冰块的手帕摊在小桌几上,喝了口茶在嘴里含住了,手里拣起一小块冰,小心翼翼的敷在牙根处。

  啊~~清清凉凉的,果然舒服多了……

  窗帘子没有预兆的突然揭开来。

  我完全没有防备,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那块冰都忘了挪开。

  是哪个放肆大胆的,居然敢乱动定南小侯爷的轿子?!

  乍然的吃惊转成了怒气,我怒冲冲的一转头——

  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牙痛就直说呀!刚才咬著我不放,你自己不是更痛?」靖扬在窗子外面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的道。

  我瞪了他半天,说,「你不许动。」

  「是。」

  「也不许把窗帘子放下来。」

  「是。」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动手。」

  「是。」

  抓起小桌几上的茶杯,对准他的脸丢过去。

  一声闷响。

  我对著他笑,笑容还没有在脸上完全绽开,就僵住了。

  他居然用牙齿叼住了茶杯的杯沿。

  牙齿叼著茶杯,当然不能说话了。不过他眼睛的光芒闪了闪,投过来别有深意的一瞥。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没有移动,没有放窗帘阻隔,也没有动手阻挡。

  ——是啊,他只是动了动口而已。

  我坐在轿子里,盯著他雪白的牙齿,还有那双好像在笑的眼睛,看了一会,我也对他假假的笑。

  然后我掀起茶壶盖,把整壶的碧螺春从窗口泼了出去。

  站得像个树桩子似的,当然躲不过去。湿答答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他的额头,茶水顺著发梢滴在地上。

  我拍拍手,掀开轿门帘子,神清气爽的下轿。

  昂首进了重香楼高高的门槛,迎面对上迎客小厮诧异的眼神。

  那眼神不是对著我,是对著我后面的。

  有什么不对吗?我疑惑的回头。

  ……那个头发湿透浑身湿透仿佛落汤鸡似的人……他他他居然一脸若无其事的就这样跟著我进来了!

  完了,在全城最大的茶楼前出丑,定南侯府的脸面今天算是丢光了!

  我云淡风清的回头,对周围进出来往的熟人含笑颔首,悠闲的步子不变,一步,两步,三步……转到靖扬身边。

  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手的动作,我拉著他以看似悠闲的步伐狂奔出楼,几下转到死角的阴影里去。

  「你%$#&X……」揪住他大骂几句,从怀掏出张织锦帕子丢给他,「快点收拾一下,不要误了时辰。」

  他应著,慢吞吞的擦著脖颈的水滴,头上湿淋淋的水滴不时的甩到地上。

  看看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我快疯了。

  「叫你不许躲,你就真的不躲,什么时候你这么听话了!」我又掏出一张崭新的帕子,七手八脚的帮他擦干头上的水滴。「头低下来点,头顶上我扣不著。」

  不知擦了多久,我才发现他自己的动作早就停了,就等著我给他擦呢。

  这个混蛋!

  我把帕子往地上一丢,「你自己弄。南疆第一高手,内力雄浑无比,逼干身上的几件衣服总不是问题吧?」

  靖扬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小侯爷在的时候,属下不敢运功,怕误伤了小侯爷贵体。」

  「好,什么时候弄干爽了你再上去。今天筵席上有北疆来的贵客,要是给我们南疆丢脸了,回去要你好看。」

  他恭恭敬敬的低头,「是。」

  我往外面走了几步,脚步顿了顿,又走回来。

  「算了,等你吧。你动作快点。」

  靖扬那乌黑的眸子迅速的瞄了我一眼,又低垂下去。「是。」

  我狠狠瞪他一眼。

  ……就是讨厌他那总是带著几分探究意味的眼神。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就是稍微假公济私吗?

  今天藉著替北疆贵客接风洗尘的机会,集合南疆大吏富商的面子银子,总算能把南疆十二钗一齐招来这重香楼。平日里各踞一方的众花魁们今日齐聚一堂,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韵事。

  过了几天,南疆各处想必又要哄传这一桩风流佳话了。

  等靖扬打理好他身上之后,我匆忙登上最高层,和在座诸人各自见礼寒喧。

  时间已经到了午时,不多久,美酒相佳肴流水似的摆上来。

  重香楼的这一顿吃得极其受用,来自北疆的贵客——其实也就是一位奉命南巡的钦差,果然也是喜欢这种调调儿的,十二金钗的锦绣舞看得他目不转睛,啧啧称奇,以至于在最后宴罢三巡、宾主尽欢之后,当我代表南疆的各位地方大员,询问刘钦差今天选择哪位美人相伴左右的时候,他还很是踌躇了一会。

  最后出于客气,刘钦差答道,「随便小侯爷的安排罢。」

  就等著他这句话呢,我立刻把他看起来最中意的雨凝姑娘——封了五百两银子,小轿送出去了。又把他次中意的墨荷姑娘——封了四百两银子,也是小轿送出去了。

  一连送走了八个,眼看著刘钦差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对了,我这才罢了手,笑吟吟的道,「刘大人有所不知,剩下的这四位姑娘才是我们南疆公认最出众的四位殊色,让她们四个一齐服侍刘大人可好?」

  这一下,剩下来的那四名金钗固然心花怒放,刘钦差也立刻面色转晴,红光满面了。

  送走了刘钦差,其余的十几名陪客都是平日里见面相熟的,也不必多费心思,寒喧几句便各自打道回府。

  送走了所有人,我叫重香楼的小厮收拾干净了桌子,又点了两壶新茶。

  重香楼之所以那么出名,除了茶好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它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一边望去,洛城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另一边望去,则是千里楚江脚下过。我们这桌的景致是这层楼最为出色的,放眼凭栏,欣赏著楚江的浩淼烟波,心境自开。

  捧著热腾腾的茶盏喝了几口,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人,「喂,还站著干什么,坐吧。」

  「是。」

  靖扬依著规矩谢座,坐下来,端起茶杯小小的啜了一口。

  然后他放下茶盏,道,「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做的吗?」

  我不屑的瞥他,「怎么,没事就不能请你喝茶?」

  「那倒不是。」靖扬的手指擦过茶杯沿,「只是每次请属下喝这么好的茶,是一定有事的。」

  我托著下巴看他,「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次请你喝这么好的云雾茶,是打算要你做什么事?」

  「当真要属下猜?」靖扬反问。

  「你有时候还真啰唆。」

  「那我就说了。」他抿了口茶,慢慢道,「第一,小侯爷还想再修理修理那个姓刘的?」

  「用词太粗俗了。」我笑的温雅斯文,「应该说,刘大人稍微需要你去整治整治。」

  靖扬微笑道,「你一上楼,他居然直勾勾盯著你看了那么久,确实需要稍微的整治一下。」

  我一拍桌子,「就是!本小侯爷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把十二金钗请来,又花了那么大功夫编了个什么锦绣舞给他看,他居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摆明不给我面子嘛!」

  我一说话,靖扬立刻闭嘴不说了。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我半天,「——你的想法有时候还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我瞪他。「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唔,属下僭越了。」

  「知道就好。」只要懂得赔礼,我也不生他的气了。话题一转,兴致勃勃的问,「你倒是说说看,打算怎么修理他?」

  靖扬笑了,「小侯爷故意把南疆其它城的花魁全部遗走,单单留下临近四个城相熟的姑娘侍奉在他身侧,那就好办多了……」他想了想,又说,「请那几位姑娘想办法套出刘大人回北疆的具体行程,然后来个半路遇劫匪的戏码如何?刘大人这次在南疆刮走了不少银两吧,正好全部充进南疆官库。」

  我拍手大笑,「妙极,妙极!」

  靖扬微微一笑,我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可以称赞他呢?哼,有违本小侯爷十几年来的一贯宗旨。

  我立刻板起脸道,「这就是你以为我要你办的事?不过如此而已。」

  「事情想必不止一桩,属下还没说完。」靖扬又呷了口茶,道,「南疆十二钗,个个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除去侍奉的那四个,剩下的八个居然全都被小侯爷当场遣走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我瞪回去。

  「应该这样说,本小侯爷风流倜傥,名闻南疆,今天竟然与几朵名花相见而不相交,徒惹芳心凄切,确实可惜。」

  想了又想,我忍不住叹息,「不是不想相交,实在是心有所属,只能徒唤奈何了。」

  「……小侯爷,容属下提醒,心有所属这四个字是两天之内您第三次说了。」

  我又是一拍桌子,严肃的道,「这次不一样!」

  靖扬愣了愣,手不知不觉放在桌上,「如何的不一样法?」他乌黑的眼睛盯住我,眼瞳里跃动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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