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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拓  发于:2010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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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是什么?」
我笑着问他。
「只喜欢一只叫尼古拉斯的羚羊的傻豹子。」
「我不喜欢豹子,它们太无情了。」
我假装着绷起了脸。
「是么?这种事不能一概而论不是么,我看那只领养翠翠和楚楚的豹子就不错。」
他突然伸手到我的腋下瘙痒。
我止不住哈哈的大笑,抖动着我的身体躲闪他的进攻,直到我感到他停留在我大腿根部的分身又肿胀起来,他扳正了我的身体让我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如果那是一片海,那么我就是溺死在海水中的一条鱼,无怨无悔。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亚力克斯虽然被送上了法庭,但是这里还有他遗留下来的没有落幕的闹剧继续上演着,我们几乎在这场闹剧中全军覆灭。
我们听到狒狒的吼叫声,成群的狒狒的愤怒的吼叫声。
我和队长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守卫队队员们都在那里,游客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门窗都关好。
我们被一个大约五十只的狒狒群包围了。
它们长着像狗一样的脸孔,此时却因为气愤而扭曲,它们咧开嘴露出它们的牙齿,除了爪子之外那是它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器。
公狒狒以及年长的狒狒们张牙舞爪的随时准备扑上来和我们一决生死,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
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茫然。露露和祖卢也从它们的小屋里钻出来,见到这样的阵势它们也吓了一跳,然后也剑拔弩张的准备着保护自己和我们。
突然狒狒群前面的一排狒狒向两边让开,让我们看到它们身后的两只狒狒,一只母狒狒和它怀抱里的小狒狒,母狒狒悲哀的鸣叫着,小狒狒口吐白沫的看起来虚弱极了。
我们相互交换了眼神,然后看到在小狒狒的嘴边还留有淡绿色的粉末。一切在这一瞬间明了,是那盒在森林里散落的灭蚁药,虽然别的动物和狒狒们很聪明知道那些是不能食用的,但是小狒狒却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去辨别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它的好奇让它中了毒。
狒狒们知道这是人类的杰作,它们虽然找不到洒灭蚁药的亚力克斯,却知道这个狩猎旅馆里有人类居住,它们要报复,要让人类付出伤害它们同伴的代价,于是就结队前来讨伐我们了。
我的腰间别着一把左轮手枪,但是我不能把它拔出来,一旦让狒狒们知道我们的身上带着武器,战争会立刻爆发,它们有五十只狒狒,我们只有二十二个人外加两只猎犬,没有胜算,完全没有胜算,更何况它们是扎沃的主人,我们怎么能主动伤害它们?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坚持战,我们一动不动的互相盯视着,它们看着我们,它们认识我们身上的制服也不轻举妄动。我们都等待着,等待着那一瞬间的到来。
小狒狒终于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母狒狒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凯坦尼狩猎旅馆。就像是一个信号,狒狒群开始发动进攻,我随手抓过一根木棍挡住一只扑过来的狒狒,它的牙齿在木棍上留下了咬痕。
狒狒们一波接一波的进攻,我们用尽全力保护着自己,可是它们太强大了,我的身上被它们的爪子划出一道道的伤口,肩头还被一只青年狒狒深深的咬了一口,我挥舞着手里的木棍驱赶着凑过来的狒狒。其他的队员也是一样的境况,身上很快就带了伤。露露和祖卢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它们正甩动身体企图甩掉骑在它们身上的狒狒。
我突然看到队长他倒下了,大批的狒狒趁机冲上去咬他的身体。我凑过去拼命的驱赶着那些狒狒,他是我的恋人是我才刚决定要爱的人,怎么能眼看着被它们伤成这样呢?
一瞬间,突然有了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恐惧。
可是再怎么努力,情况也不见好转。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们的救星来了。
是那只豹子,它带着翠翠和楚楚一起来到我们的营地,大概是狒狒的叫声或者是它们的味道把它引来的。它咆哮了起来,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然后它冲进了狒狒群里,张开它的大嘴撕咬起来。
它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因为它的加入狒狒们开始慌张起来,在它们眼里,一只豹子显然是比二十二个人类加上两只狗要危险得多。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用一会儿的功夫,那只豹子就咬死了五分之一的狒狒。
狒狒群开始慌乱,它们中间有的狒狒逃离了现场,其它的狒狒也跟着一起开始逃亡,它们决定撤离我们的营地了。
我看到翠翠和楚楚跑到露露的身边,它们袭击了企图咬伤露露的两只狒狒,动作很矫健,和它们的新妈妈一样出色漂亮。露露呜呜的叫了两声,用头拱了拱两只小豹子,它们只有很短暂的一段母子关系,却深得如此无法割舍。
狒狒们终于都不见了,除了那些死去的尸体。
豹子妈妈在我们的面前开始它的晚餐,小豹子们也跟着一起撕咬地上的尸体,它们离开我们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吃肉,现在也依然动作生疏,但是和我们记忆中的翠翠和楚楚已然不同了,它们是真正的豹子,不再是在我们的腿上翻滚玩耍的大毛球。
它们分期分批地运走了它们的战利品,我们看着它们在大豹子的带领下忙碌的运输,都欣慰地笑了,它们还是我们养大的翠翠和楚楚,至少在这一刻还是的,不管将来怎样,它们救了我们的命,这就足够让我们铭记在心。
等到院子里的尸体都清理干净,豹子妈妈决定要离开这里回到它的森林里,它走在前面,回头呼唤它的孩子们。
小豹子依依不舍的离开露露的身边,它们仿佛也已经知道它们是不属于这里的。露露再次的呜咽了,久久望着它们离开的方向不肯回头,它身上的伤口向外浸着鲜红的血,染花了它整洁的皮毛。
没有说再见,彼此留一个再相见的希望。
我们集体进驻了动物医院接受治疗,医生们见到我们一个个身负重伤还以为我们和豹子打了一架。
「不。」
乔罗笑得很开心。
「是豹子救了我们。」
这很难令人信服因为豹子是憎恨一切的,我们也难以相信,但这是事实。
「你瞧,我说过那只豹子不坏的。」
队长是我们之中伤得最重的,他在病床上昏迷了两天。
「也许它只是为了那些狒狒。」
我不服气。
「那它也可以一起把我们干掉,可是它没有那么做不是么?」
「是啊......大概是烧坏了脑袋。」
我想起来那两天队长躺在病床上高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在昏迷中他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让我差点以为他会支持不住的死在这里。
「尼古。」
「嗯?」
「其实豹子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是吧?」
我侧过头看着他。
「......大概吧。」
「那么可不可以给可爱的豹子一个吻呢?」
他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俯下身子轻吻他的唇,刚想离开却发现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在我的脑后,躲避不开的就被他认真的吻了个彻底。
「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在想你。」
他突然沉默了。
「休......」
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看着我。
「不要离开我。」
我趴在他的床边把脸埋进被子,那种会失去他的恐惧仍然残留在我的身体中。
他的大手不断的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我想起来曾经在街边见过有一个小孩子吵闹着不肯睡觉,而他的母亲就是这样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的。
我的脑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开始昏昏沉沉。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进入睡眠之前我听到他这样说,就像是得到了他的保证,我终于觉得安心。
在动物医院休养的期间我们接到法院的电话,亚力克斯因为伪造证件和擅自狩猎被判了刑,这下子他就知道要做狩猎者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到凯坦尼狩猎旅馆是很久以后的事情,那两只鬣狗再没有无端的来骚扰我们的营地。
「它们一定是接受教训了。」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结论。
那只母豹子和翠翠楚楚曾经回来看过我们,厨师还送了两大块牛肉给它们,但是后来就没有它们的音讯。
「它们大概是离开了。」
队长站在院子里望着不远处的那片森林。
「它们有它们的生活,随它们去吧。」
「队长。」
我叫他。
「嗯?」
他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看我变得晶亮的眼睛。
我掂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看到他有些寂寞的神情,我决定要给他一点安慰,只是一点点而已。

第九章
我在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有了一个「孩子」,是队长一大早从厨师的铁铲下救出来的一枚鳄鱼蛋里的小东西。
他伸直了手臂把那枚鳄鱼蛋冲着太阳的方向,看了好久才肯定地说。
「已经有小鳄鱼了。」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营地的厨师喜欢把收集来的鳄鱼蛋放在阳光下暴晒,赤道附近的日晒足可以把鳄鱼蛋烤熟,当然也够温度孵出小鳄鱼。
「送给你。」
我听到他的说话声抬起头,看见那枚鳄鱼蛋就摆在我的面前。
「......送给我?」
我有点疑惑又有点激动。
「是的。」
队长点点头。
「除非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我欢欢喜喜的接过那枚蛋捧在手心,仿佛那里面已然成型的小鳄鱼便是我亲生的骨肉。
没过多长时间蛋开始左右的晃动起来,小鳄鱼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蛋里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我帮帮它吧。」
我听到里面有「笃笃笃」的敲击声。
「你帮不了它。」
队长微笑着说,站在一旁的乔罗附和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队长的话。
我拿起鳄鱼蛋在碗边像磕鸡蛋一样敲了两下,蛋壳却连一丝裂缝也没有,我不服气的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砸它居然也无济于事,我从来没有意识到鳄鱼蛋的蛋壳会是这么的坚硬,怪不得平时厨师总是用铁铲弄破它们,我却还以为是他缺乏锻炼呢。
「那它怎么办?」
这么坚硬的蛋壳小鳄鱼怎么出来?我求救般的看向乔罗。
「它有漂亮又能干的乳牙。」
经乔罗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的安下心来,我想起来曾经在图片上见过小鳄鱼的鼻尖上的确是有一颗像小榔头一样的乳牙。
我把鳄鱼蛋贴在耳际,听到从蛋壳里面传出来的敲击声越来越大,最后,我的小鳄鱼终于「突」的一下用它的乳牙敲破了蛋壳,它探出它的脑袋,看起来竟然是那么可爱。它继续扩大战果的把蛋壳破口的地方用同样的方法弄大,一点一点的,直到它可以从里面钻出来,它舒展开的身子竟有二十多厘米那么长。
它睁大了眼睛看着它眼前的我,我成了它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能够活动的东西。
我把我的手朝它伸过去,它虽然迟疑了片刻还是咬了下来,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它能敲能咬的挺健康。它的牙齿还不够尖利,但被咬上一口还是很疼,我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队长从厨房找出来一小块鱼肉递给我,我会意的接过来送到小鳄鱼的嘴边,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鱼肉,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叼走了那块专门为它准备的鱼肉吞进肚里,就像是一种仪式,它会记住我的样貌,顺理成章的信任我依赖我。
这就是首次印记。
「真奇妙。」
我现在可以随意的摸小鳄鱼的头,背部,尾巴......它都不会再咬我。
「人类的婴儿必须要等到出生三个月左右才能认清自己的母亲,可是它才刚从蛋里爬出来就能做到这一点。」
这时候佐罗参加黎明巡逻回来了,他高大的身躯就像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息一般很快出现在我和小鳄鱼的身边。
「小鳄鱼!」
佐罗兴奋的伸手抓过还在我面前桌子上的小鳄鱼想要仔细看看清楚,可是小鳄鱼突然就在他的手里扭动起身子企图摆脱他的束缚,它甚至回头咬住佐罗抓着它的手......佐罗终于忍不住疼痛放开了手,小鳄鱼从他的手上那么高的地方摔到地上,但是又很快的恢复正常。
小鳄鱼开始四下张望,然后向我爬过来顺着我的裤腿爬上我的膝盖,一路上它尖尖的爪子抓透了制服的布料刺痛我的皮肤,它待在我的膝上,安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就和佐罗把它抓走之前一样。
它抬起它的头看我,小小的黄褐色的眼珠中间有一道黑色的竖纹,它把我当作是它的「妈妈」一样看待,它从此就是我的「孩子」。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我叫它杰米。
于是我这个肯尼亚扎沃国家公园守卫队队员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不仅有着同性的恋人--守卫队队长休克鲁斯,并且多了一个「孩子」,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我感到幸福。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幸福能够持续到永远。
杰米没有保温系统,一到夜间就变得浑身冰凉。它从不离开我很远,我到哪里它也都要跟着一起去。凯坦尼狩猎旅馆有了杰米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它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小家伙,没事干的时候喜欢在旅馆的房间里玩探险游戏,它最喜欢到佐罗的房间里躲在门后,等他一开门便冲上去咬他,当然它是在开玩笑。
只要我们看不到杰米的影子,佐罗就知道它八成是又在他的房间里等着捉弄他。为了对付杰米的尖牙,佐罗特地向负责仓库管理的卡特要来一双抓毒蛇用的手套,厚厚的坚韧而密实的棉质纤维可以阻挡绝大部分毒蛇毒牙的伤害,自然也可以阻挡杰米还未成型的小牙,虽然用小牙来称呼它嘴里的那两排利器不大合适,但是和长大后鳄鱼的牙齿相比,它的只能算是小儿科。
「管管你的「儿子」。」
大约十分钟过后佐罗带着杰米出现在我的面前,杰米几乎每次都还死死咬着手套不肯松口,而他们出现的时间最初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杰米把佐罗当作是它最好的玩伴,我们都知道,所以谁也没有真的伤害谁,谁也没有真的生谁的气。
我把杰米抱过来,它听话的松开它的牙,却还不满的在空中开合它的嘴仿佛在回味,珐琅质相互敲击在一起的声音是它在向佐罗「示威」。
「杰米,佐罗是「叔叔」。」
我语重心长的向杰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它却总是听而不闻。
乔罗在一旁大大方方的看热闹,每每笑得前仰后合。
「很好笑么?」
佐罗拧着眉头问乔罗。
「不,不是很好笑。」
乔罗咧开的嘴完全没有恢复原状的趋势。
「只是从马里死去之后营地里就很少有笑声了。」
说到这里乔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我,而我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我说了谎,其实我很在意马里。在遇到我之前,队长是喜欢马里的,虽然他说那只是普通的喜欢,虽然西路法金会杀害马里多半是因为自身的因素......但是除了乔罗以外没有人向我提起过马里,而他也往往只是点到为止,我不知道队长曾经喜欢马里到怎样的程度,这种似乎是刻意的隐瞒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队长有的时候会做噩梦,张开嘴叫的几乎都是我的名字,可是偶尔会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中间听到陌生的「马里」。
和一个死去的人斤斤计较是没有风度的,但是我仍然很在意,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独占欲是多么强烈。
「......马里他......很开朗......是不是?」
我和队长面对面的坐在各自的床上,杰米的身体寻找温暖的紧挨着我的大腿,冰凉冰凉的。
队长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我,然后点点头。
「是的,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支吾着说是因为白天乔罗的话所以对马里很好奇,因为我一点都不了解马里。
「我......和马里像么?」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像个多猜忌的情人,想要知道自己会被选中是不是因为成了替代品。
队长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队长和他的外表不同,他是个温柔的人。
「你和马里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试着比较你们,你们对于我而言是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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