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野狼情人————龙影
龙影  发于:2010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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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低着头,刘海散乱地垂在额前,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香烟,鞋底不断地踏着地面

,显出一些风尘气息,「在我跟着他的那段时日里,卡尔待我很好,并不因为他是付钱的人

就把我的自尊甩在地上践踏。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他——我只是他花钱买来的床伴,这是我

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可是我又怎能不爱上他?他是那么强大、温柔,完美,而且每次都让我

欲仙欲死。
我知道他不爱我,所以我想尽办法要他爱我。可是不管我如何对他示爱,他始终无动于衷;

于是,我换了十想法,如果我不能是他最爱的人,至少也要是他最恨的人。
我利用各种机会,做尽他讨厌的每一件事,让他丢脸,然而他只是默默地包容我,连句责备

也没有,他的冷摸逼得我不得不使出最终的手段——出轨,想不到却弄巧成拙。
事发当晚,我紧张地等着他最后的决断,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对我提出了分手……正式一点

的说法是辞退。」
「你跟了卡尔七百多个日子,连他的个性都没摸清楚吗?卡尔从不强迫人。」古纬廷嘴上这

样应着,脑中却流转过一幕幕卡尔禁锢他甚至强迫他的性爱画面,而他也乐在其中!脸色不

觉微红。
柴荣冷笑道,「这么说来,倒像是我的错了?」
「我无意评论。行为有对错,有适当与不适当,然而感情并没有对错可言。」
柴荣稍微仰起头来,垂敛的眼中有着迷蒙、恍惚的神色,「就在那一瞬间,我崩溃了,我不

顾一切地抱住他,吻他,披头散发地匍匐在他脚下哭泣,要他爱我……他仍然无动于衷,只

同意施舍给我最后一次的温柔。那柄匕首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一向放在枕头下,每个孤枕

独眠的夜晚,匕首就是卡尔的替身,我抚摸着它的刀身八眠,仿佛卡尔就在我身边……」
「可惜最后你连匕首也保不住了。」古纬廷轻叹道。
「我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不惜任何代价,我要永远与他同在,得不到他的爱,至

少也要得到他的永远——永远记得我。」
柴荣的冷酷和绝望深深地撼动了古纬廷的心灵,他盯视着眼前这个极端愚昧、又极度渴望爱

情的男子,喃喃自语,「连你也只是替身?卡尔要的究竟是什么?」古纬廷不禁感到迷惑了


柴荣终于靠回椅背上,神情又恢复为原先的冷漠,「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喜欢有着瘦长脸

蛋、四肢细软的男人。」
「悲哀的是,你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了。」古纬廷两唇微颤,望着他的眼神不知

是轻蔑抑或同情。
「你说什么?」柴荣耸起眉峰,显得很不高兴。
「难道不是吗?当你发觉他爱的人不是你,你做尽了他讨厌的事,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划

破他的脸,只求他记得你……你办到了,他的脸再也无法复原,」说到这里,古纬廷停顿了

一下。隐约有些不忍,「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试着去争取他的爱?」
「谁说我没有?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柴荣霍地站起,俊俏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先做惹他生气的事,再下跪道歉?这不叫争取,这叫激怒。」古纬廷冷静地回道,抬起的

视线里有几分轻蔑。
「我……」柴荣一时愕然。
「卖身或许不是正当的交易,然而再怎么说也是两方同意,一方提供性服务,一方付出金钱

,没有一丝一毫暖昧的空间;在肉体与金钱的供需关系里,你收了男人的金钱,就注定得不

到他的爱情。双方在交易的时候就该有这种认知。
如果你想要他爱你,就应该先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再展开追求,而不是一面理查气壮地花

他的钱,一面要求真爱;要是卡尔不接受,那也是他的自由——他有拒绝任何人追求的权力

。」
哐啷一声。柴荣恨恨地踢翻茶几,琥珀色的茶液四处泼溅,「你……你不懂的,你什么都不

懂,他是被称为黑暗贵公子的男人,而我,我只是他买来的……」柴荣说到一半,己难以为

继。
「买来的什么?你并不像你嘴上所说的那么安份。若是你打从心底如此认定,又怎么会有非

份的要求?」古纬廷肆无忌惮地刺伤他,也刺伤自己,伤得很重,心底默默地淌着血,却有

种今是昨非的顿悟感,痛苦和自省是使人成长的两大要素——过去的柴荣是现在的他,他的

未来绝不能仿效现在的柴荣,「你只是个害怕受伤、害怕付出、害怕束缚的可伶人。」他停

顿一下,无意识地摸了摸领带夹,「借由伤害对方,你得到了你所想要的永远,和卡尔之间

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他,还没有结束——他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柴荣恨极怒极,尖叫一声扑向他,「你以为你走得出去吗?我要撕烂你那张贱嘴!」粗野本

性表露无遗。
古纬廷不甘示弱,两人扑倒在简陋的小房间里,扭打成一团,未铺砖毯的墙面上扬起阵阵沙

土。

一场激烈的打斗过后,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沙土,狼狈不堪,他们互看一眼,各自扶起自己的

椅子,将家具归位。
「说起来,我只是个陌生人,根本设资格评断什么……因此而遭受怨恨,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古纬廷拍拍西装下摆,坐回原位。「只是,我实在看不过去,你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

却依然流连在自怨自艾的深渊里……破坏这份暗恋情愫的凶手,正是你自己。」
「你以为你是来干什么的?拯救我吗?」柴荣抹抹嘴角上的泥土,动作有些粗鲁。
「不,我来拯救我的未来——其他人不是我的责任。
你想把这份情愫永远藏在心底,或是找到卡尔向他道歉,甚至是继续伤害自己,那都不关我

的事。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现在我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古纬廷把自己重新打理一番

,显得比初来时更加容光焕发,即使浑身上下脏污不堪。
「你……」见古纬廷表现得如此坦然,柴荣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追问卡尔的近况,又

耻于开口,只好呐呐地说道,「……帮我向风叔问好。」
古纬廷回望他一眼,敏锐地察觉柴荣真正的想法,随即绽开一抹狐狸般的微笑,「都到最后

了还是这么不坦率啊!也罢,那是你的选择。
请放心,我会保守秘密,即使在卡尔面前也不会遗漏半点口风。」
柴荣又怔愣了半晌,方才低声说道,「……也许,你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对象。」他仍然深

爱着卡尔,但是他已经是个「死人」,早就失去了追求卡尔的权力——从他挥刀时的那—瞬

间开始。
「我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古纬廷朝他伸出手,柴荣迟疑片刻。终于颤颤地回握,

夕阳映照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把影子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拉得好长好长。

明月当空,板黑的山路走来有些颠簸,古纬延的模样十分狼狈,挨了几拳的肋骨一剧烈运动

就隐隐作痛,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和柴荣的一席交谈、一场斗殴释放了他长

久以来的自卑情节、他等不及下山和卡尔会合。向卡尔表白心迹,无论成败,他尝试过,也

终于可以无憾……
曲折的山路在尽头处转了大弯,路灯和公车站牌就在眼前,古纬廷快步走向前去,眼前却蓦

地一黑,一口黑麻布袋由后方罩上他的头部,几个人将他强行架到路旁。塞进了厢型车里。
古纬廷没有回到饭店里,也失去了联络,卡尔难得的陷入了急迫之中,即使外表仍然冷静如

常。
「除了我之外,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卡尔忍住怒气,逼问

海德。
「我?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些他该知道而你还不肯告诉他的事说出来而已。」少年想了

一下,决定隐瞒风叔的交代,因为他并没有看过信封里的内容,也无法肯定那个地方与古纬

廷的失踪是否有关。
「那么他去哪里了?」卡尔以富有压迫性的声音逼问他。
「谁知道?说不定他难以忍受失去自由的痛苦,私逃了也不一定……」海德大刺刺地住沙发

上一躺,姿态闲运而放松。
卡尔雄健的躯体摇晃了一下、仿佛变得软弱了,「不,他不会的……我爱他,从来不让他感

受到任何痛苦……」
「他知道你爱他吗,你告白过吗?」海德轻声问道。
「我当然说过。」卡尔白了他一眼,随即把脸转过—边去,遮掩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海德摇摇头,卡尔行事虽然精明干练,在感情上却完全像个小孩子,那一点心思瞒不过早熟

又灵恬的他,「我看不见得。你说是说了,他有没有听到呢?如果你总是在激情间说这些甜

言蜜语,他忙着呻吟都来不及了,哪里有心思去听你的剖心告白?说了等于没说……」他揶

揄道。
「住口!你这小混帐!」卡尔竖起两眉,脸上红晕更甚,「你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刺激我吗

?我……我不能失去他……我的小狐理……」他慢慢垂下两睫,神色显得有些黯然。
「你用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当家主之位?」
「对我来说,全世界也不及他一个人重要。」
「早说嘛!我有办法知道他在哪里……」一语未落,卡尔阴沉着脸,从喉底发出低沉的嘶鸣

声,极端压抑的薄唇里只吐出的一个字,「说!」
「只要讲好价钱,那不成问题。」少年促狭地眨眨眼睛,「我有没有说过小麒在你委托他打

造的领带夹里顺手放了卫星定位器?」
「小麒……他从没提过……」
少年笑得很得意,「一般人买到上百万的名车都会加装卫星定位器了;小麒是出名的珠宝设

计师,亲自打造的珠宝价值至少上千万,怎么会不照样装上一两个定位器,以防失窃?」


第八章
古纬廷被这群来路不明的人们强行架上车,双手被手铐铐住,也蒙上眼罩,他们的手法虽然

粗暴,动作却十分小心,绑架的过程中不但没有对他拳打脚踢,甚至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迅速干练而教养良好的黑道……这让古纬廷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下了车后,一名侍者将还戴着眼罩的他引入客房。既然逃脱是不可能的、抱着既来之则安之

的心态,古纬廷索性大大方方地使用起客房里的设备——百万级音响、按摩浴缸、大尺寸宽

荧幕电浆电视和软绵绵的床铺,着实享受了一个晚上。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几名高大的黑衣男子从四面八方将他牢牢地围绕在中心,以不急

不徐的步伐把古纬廷引入宅邸的后院里。
说是后院,其实比较像森林树海:古木参天,林荫蔽日,小径以灰色大理石地砖砌成,婉蜒

曲折,划开不见尽头的乔木林,林间清冷寂静;满地枯叶被这条小径一分为二,径上一尘不

染,两侧除了叶的枯黄就是土的黧黑,构成一幅阴森诡异的前景。
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雅致的八角翼亭,亭下有样筒单的石造家具,还有一群群陌生人。
一名老人坐在轮椅里,大腿上还躺着一只温驯乖巧的小银孤,那头有着一对晶莹媚眼的小动

物蓦地仰起脸来,打了个哈欠,随即偎进日俊怀中;老人手中握着一柄看来颇为沉重的龙头

拐杖,黑檀木杖身,铜胎鏖金杖首,似乎是老人行走时的辅助工具。一名金发蓝眸的白人男

子立侍在侧,神态谦卑而恭敬,相貌高贵端正;两人身后则林立数名穿着黑西装、打上领带

的高大男子,不难想像烛们职责何在。
古纬廷望了望立在亭下、一坐一站的两人。老者眉长过鬓,一袭明清贵族样式的藏青色真丝

长袍裹住他老迈的身体,只有头颈、手掌露在外面,衣着端正俨然,显示他保守得近乎顽固

的性格;他的眼睛被低垂老迈的眼皮压得像一条缝那么细,然而细眼中却依稀跃动着某种火

焰,比年轻人更强烈、更旺盛、精光四射的欲念流动在眼底心里,尽管他可能连手里的龙头

拐仗都举不动。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是少见的英俊挺拔,肩宽腿长,腰身结实而细瘦,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和

灰黑色的西装背心,加上整齐地梳列两侧的金发、希腊高鼻和深遂的湛蓝色眼睛,像极了希

腊神化时代服侍贵族的美少年——眉眼里自然流露的忧郁显示他有几分身不由己。古纬廷不

禁开始怀疑起这一老一少的关系。
「义父!」金发男子凑上老者的耳朵,两人窸窸窣窣地交谈了几句活。
老者微微颔首,随即闭上双眼,似乎是让男子先行开口。
「古先生,请你谅解,这是为了双方的立场,家父有要事需要与你尽速商量。我们都是齐家

的外系,绝不会伤害齐先生的人。你在此处盘桓的时日,将是敝族的上宾。」金发男子的中

文说得很标准,用词典雅,声音也十分悦耳。
古纬廷恶质地瞬瞬眼睛,「受宠若惊。」
听到他轻浮恶谑的语气,老者的眼睛又蓦地张开,精光四射,手杖重重地敲击在大理石地板

上,发出「喀」的沉声;威严的气势让古纬廷本能地后退,随即又收回脚步。
「你是谁?」古纬廷转向老人问道;他很轻易地察觉出来,老者才是主导局势的人。
「小妖精,」老人开口了,语气是傲慢的,目中无人。并不把他的疑惑当成一回事,」你可

真行,三两下子就摆平了齐家那个不成材的当家主人,不但把你收做效隶,还为了你和辛家

谈判,要逼他们自动退婚……」
卡尔的说词从老人口中得到间接证实,古纬廷暗暗在心底舒了一口大气,措辞也相对尖酸刻

薄了起来,不再战战兢兢,「那不是身为奴隶的我所能过问的事。」
「家父指示,只要你愿直和齐先生分手,保全双方颜面,敝族将无条件答应你任何要求。」

金发男子续道。
「……也包括承认我和齐先生的关系吗?」古纬廷反唇相讥。
主人的脸色倏地一沉,把狐狸抱到金发男子怀中,执虐龙头拐杖,站了起来,用杖尖狠狠地

跺了一下地面,大理石地板发出闷沉的响声,回荡在清晨飘浮着薄雾的树林里。「齐家人的

奴隶原是一种特别的赐封,代表主人和受封者之间深厚的牵绊和至死不渝的爱情;当家主的

奴隶地位更是非同小可,奴隶的意愿等同于主人的意愿,家族必须矢誓服从……
齐家是个有历史、有传统、渊远流长的伟大家族。绝不能被一名男娼任意驱役!」他的措辞

虽激烈,声音却很低沉、平稳、严肃。
「……简单的说,就是食古不化。齐家的族规,与我无关,我也不屑于去驱策役使这样一个

暮气沉沉的家族,我只想和卡尔在—起……不论彼此的身份为何。」古纬廷微微低下头,似

乎想遮掩颊上浮现的红晕。
老人的脸颊在抽搐,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折曲着,让人担心他的脸皮会不会轰地一声落下;原

以为古纬廷会羞惭得无地自容,不料却被抢白了一顿,他倒竖起两道长眉,细瘦而向外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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