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上————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10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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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隐见他表情便知自己又被骂了,不过值得表扬,这次没破口大骂。当然他没想到萧潇到这种时候还会自我反省……
卓天然一手扶起萧潇,担忧道:“腰真的没事?到底是怎么闪的?”
萧潇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说出来丢人,回想起昨晚……
他只是因为这个人同意他一同进城,便高兴的在那人床上翻滚了一下,没想到就闪到了腰。
萧潇陪着聿隐将例行的程序走完后便去了一家酒楼,据说有人在那里等他。
他刚走上酒楼二楼时便见到了靠在床前那个白色的身影,立时定在楼梯拐角处动弹不得。
回神时竟是被身后跟过来的聿隐一脚踢在屁股上便扑了出去,结果还没扑在人身上又被聿隐给拽住。
当与那个从小便在他心中扎根之人聊天时,他竟觉得出奇的平静。似乎多年的暗恋到如今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去关心这个人保护这个人,但是却没了几年前那种将人据为己有的想法。
心里为意识到这件事而轻松不少,嘴上依旧口无遮拦的说这说那,只在聿隐显出不耐时才稍稍收敛些。
几月不见赵清竹又瘦了好几圈。
因为得罪了轩辕修他无处可去,便想在这人身边多呆一阵日子,没想到轩辕境一道圣旨压下来便将他安排在了聿相府。
为此,他们回去一路上那人都没再跟他说过话。
晚膳后,他去了聿隐的书房,在踩坏一卷画轴,摔碎一盏茶杯,墨染一本孤本书之后心满意足的被聿隐赶出了书房。住进这里是轩辕境的旨意,即便聿隐再不愿意也绝不能赶他走,于是,对于主人不愿留他,他也采取了相应的抗衡措施。
萧潇在被聿隐赶出门时,关门前低头问道:“南边很长时间内不会有纷争了吧。”
“恩。”
“那这种轻松的日子过完了?我还没过够呢……”
聿隐闻声抬头,房内烛火暗了又亮。
萧潇回头笑了笑,关门离开。
聿隐似乎这才明白对方竟将几乎是一路逃亡的日子说成了轻松。
“天然啊,”萧潇回房后将卓天然叫来,道:“那些老头说没说让你何日前带我回去?”萧潇搓了搓手,短时间内从至热之地到达极冷之地,身体有些不适应。
“还有二十日。”
萧潇垂眸思索,似是做了决定。
再抬头时,看见卓天然脸上东西碍眼,便身体前倾伸手去掀那人面上黑锦,道:“又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极丑,平日就别带着了,不然别人以为我身边带了个怪人。”
卓天然短暂犹豫,便默许般任那人将他面上遮挡除去。
面容肌肤不似萧潇那种极其细腻,却也绝不粗糙,深邃的眉眼,刚毅的五官,黑锦撤去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萧潇那日第一次见这张脸时就是被这一点镇住。他一直以为跟在他身边这个可以用逆来顺受形容的人会是平常的容貌,至多不过偏阴柔一些,却从没想过也没去想会是这样。
萧潇眯眼看了看,随后伸手在卓天然脸上拍了拍,道:“不错嘛。之前为何一直不以真面目见我?是不是怕我缠上你?”
卓天然急辩道:“不是,”翻手握住萧潇正要退走的手,“只是教规……”
“你放心,”萧潇回握住他,郑重道:“我一向分的清。”说罢便将另一手覆在对方手背拍了拍,随后自然的抽出手,掰着手指道:“在我这呢,有三种人。一种是你这样的兄弟,一种是赵清杨,小王爷那样漂亮招人喜欢的人,一种是……他。”
“那么,聿隐属于那种?”卓天然冲口问道。
他自然知道萧潇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此次萧潇回京所为之人。尽管萧潇经常提起那人,但是这么久,那种总是提起某人的心情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他也听的习惯了因此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聿隐在萧潇心中属于哪种。
其实,若萧潇回答聿隐是这三种任一种,他都不会如此时般心中隐痛。
只听萧潇懒懒的支在桌子上,无奈道:“他啊,都不是。我觉得更像朋友。”萧潇抬头,无聊的轻轻吹着蜡烛,又道:“话说,我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这几月来,时常与聿隐接触,尤其近月来,日日与聿隐在一起,若说是兄弟,感觉不太像,说是亲热之人,那也太扯了,但是又实在无法将聿隐归到第三类人中。
确实,他只对赵清竹更纵容一些,但是在聿隐这,似乎被纵容的是他。这么一想,便不知道聿隐属于哪类人,只好勉为其难的又分出一类:朋友。
萧潇也为自己如此用心的将身边所有人分类且分的如此明白头头是道而暗叹他实在是太有才了!
但旁边的卓天然却完全不这么想,只是因得到了意料内又意料外的回答失神半晌。
“哎?”萧潇忽然坐起,直直盯着卓天然道:“你最近很关心小聿哦?”最后一字尾音上挑,问的卓天然一阵心惊。
“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萧潇起身站在卓天然面前,说教般,道:“那我劝你放弃吧。”
“为什么?”
“哎呀?我是瞎猜的,难道被我说中了?”
卓天然见萧潇一手揉着腰一手搭在他肩上,表情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将人扶到床边,温柔的给他揉起了腰。
萧潇迷惑一瞬,随后双手捧起卓天然的脸,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吧嗒吧嗒’两下印在那人脸上,眯眯笑着,道:“哈哈,你终于也被我玷污了!!哎呦,我的腰……”

青楼记

萧潇因方才非礼人的举动又晃到了腰,而腰间那只正轻柔着力道给他揉捏的手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先坐下,便歪在床边缓了缓。
卓天然自震惊中回神时,竟觉得脸上脉络清晰的能够感觉到心跳,那种呼之欲出的感情更加强烈,像要控制不住自己。
萧潇见卓天然呆立在床前半天不动,才终于注意到这人异常,随后惊呼一声。
卓天然被惊声唤回,便见萧潇懊恼的拍着脑袋道:“哎呀,刚分好我们的关系……我这手和嘴怎么就这么欠他管不住呢!天然啊,你别往心里去了,就当被狗咬了,呸呸!就当是被蚊子叮了吧!蚊子。”
卓天然闻言皱眉,俯下身一手盖在萧潇置在腰间的手,另一手支着床沿撑起身体,将萧潇锁在双臂之中,低声缓缓道:“我若不呢?”
萧潇一愣,思考一会,然后抬头笑道:“你这种态度很容易让我误会,我会对你有不轨的企图哦。”
卓天然也笑,两颊因扩大的笑容竟显出浅浅的酒窝。
萧潇起初犹豫了一会,只因他虽男女皆可,但接触的男子类型多偏柔美,似乎心里给定了个型,不是那类的他也不去想,不过今天在卓天然这么明显的示意下,心竟也稍稍动了下。
“你别哦,你知道我好久没碰过别人了。”萧潇顿了顿,又道:“无论男女。”
卓天然似是发现他仰头说话不便,握住萧潇放在腰间的手将人轻轻拉起,另一手置于萧潇腰间,只犹豫一瞬便收紧。
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想用这种方法引起萧潇注意。
卓天然搂着萧潇一吻印在对方眼睑上,轻柔的感觉不到一丝情 欲。
萧潇则退了些,语带笑意道:“天然你不会是第一次吧。”竟然这么纯情的只吻眼睛。
说后便将卓天然推坐在床上,单膝跪在他双腿间,正要俯身去吻,门外却响起不适宜的敲门声。
萧潇顿了顿,低头看着卓天然,随后将人彻底推上床,翻身压在那人身上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猜是谁?”边说着手便开始解卓天然束在腰间的锦带。
卓天然抬着腰,让对方能轻松的抽出压在身下的腰带,笑道:“是他派给你的小丫鬟吧。”
萧潇转头朝外,问道:“谁啊,这么晚还来打扰我。”
“……萧公子,奴婢小翠。”
萧潇又低头,掀开卓天然外衣,“聪明。”伸手探向里边,又道:“那你猜是什么事。”
“聿隐的事。”卓天然说着便捉住萧潇的手。
“他不可能这么晚找我!”嘴上这么说着,却又立刻抬头问外边丫鬟道:“有什么事!”
“大人说明早要带殿座您入宫,要奴婢提醒您不可太晚入睡,耽误了时辰。”
“太晚入睡?”萧潇歪头喃喃道,忽然如遭电击般赶快给卓天然束好腰带,站在房屋中间鼓着腮帮子就要发作。
卓天然整理好衣襟,拉过地上的萧潇,问道:“你怎么了?”
“有人监视我们!”萧潇压抑着怒气道。
“这是自然啊,教中不也是只要有外人在便要派人监视?”
萧潇双手横在胸前缓缓下压,慢慢吐出一口气道:“我监视别人可以,别人怎么可以监视我!而且他怎么能派人监视我!他现在一定躲在哪偷着乐呢……我竟然这么蠢根本没防备他。不行我得想办法对付他,最近被他压迫的太厉害了!”
“殿座,大人还说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殿座若想见大人随时可以去书房找他。”门外小翠又说了句话后,脚步浅浅的消失了。
萧潇之前气鼓的怒气被门外丫鬟的一句话就给打的烟消云散,反而慌慌张张的在地上来回走了起来。
卓天然看着眼前晃来晃去之人,不明白为何萧潇如此反常。
“这句话难道不是你想听的?”可以随意出入聿隐的书房……
“不对,语气不对!他这明明就是威胁我!他会不会是知道了?!但是他怎么知道的?”萧潇自言自语的问,脸上不知是急的还是怎样泛着红色。
按理说只有他时常提起这件事拿捏聿隐来着,今天那人怎么反常的要感谢他?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关于那个解毒的过程……
“他的事你就这么在意?竟然可以从一个丫鬟传的话里听出语气不对?”
“你不知道啊他这人阴阳怪气的,脾气坏的不得了!”萧潇自然没听出卓天然话中的责问,只是在短暂混乱后咳了咳,一手搭在卓天然肩上,故作淡定道:“你先回去吧,若是缺人了尽管跟我说哈,京城我虽不常来,也有几个相熟的,改天介绍给你!我也累了要睡了。”
说罢便看着卓天然,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卓天然也忍着怒气,只为萧潇那句‘缺人’之语。
他不知聿隐在威胁萧潇什么,也不知那‘救命之恩’指的是什么,便只耐着心安慰萧潇别瞎想,说了几句步出了房间。
难得无风的冬夜,卓天然看了眼轻云后轮廓不清的月亮,叹声道:“他竟然可以让如此迟钝的你变得敏感至斯……”随后自嘲般笑了,回想起刚才的做法只觉得有些荒唐有些可笑。
他知道萧潇见到顺眼之人便会自然生出亲近的想法,也知道若有人向那方面引导萧潇一般很难拒绝,但除了身体的亲近外却不会参杂感情在其中。
他也只是想赌一赌而已,想知道萧潇对他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不同的感情。
这人时而聪明至极,多数时候却愚不可及,看不清也不去看别人的感情,从来都只按自己喜欢的来,只是这样一个自私又任性之人竟然也会在乎起别人的想法来了。
尽管萧潇本人还没察觉出来,但是聿隐对他来说,一定是不同的……
卓天然又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次日开始,萧潇便一反常态的没总缠着聿隐,反而时时躲着人。
用萧潇的话说就是惹不起我就躲。
至于为什么要躲,他也想不清楚。做的时候都毫不犹豫,或者在聿隐清醒后就承认也并非难事,只是似乎时间越推他反而越不敢了,竟然每次想起时,心都不是自己的似的跳的奇怪……
萧潇抓抓头,想着想着又想乱了,索性不想。
轩辕境给了他一块令牌,他随时可以进宫,没事陪着赵清竹聊聊天,说说江湖上又有何趣事,每日一聊便是半天。
赵清竹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他本着能多陪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几乎日日进宫,但是他不会陪这人走到最后,让他亲眼见赵清竹死去,这种事宁可听人说起或自己想象也绝不亲身经历。
因此,他决定二月初时随卓天然回往生殿。
一月十九日这天,萧潇终于耐不住寂寞,从皇宫出来后便直接钻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花街。
这一次仍如从前一样,将腰间的竹萧提下,随便一抛,顶端先落地便选女人,尾端先落地便选男人。
选好了男女后,便开始挑店面的装修,好看的留下,太庸俗的不要。
选定了几家后挨家进去坐坐,终于在倒数第二家坐定。
楼内淡雅不失华丽,楼里的女人整体便是这种清淡的感觉,虽然无趣些,不过他现在就偏偏好这口,反正他胃口时常改,就算以后喜欢老女人他也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有任何异议。
萧潇只是掏出两张银票意思意思的交到鸨妈手中。
那个脂粉味浓重的老女人看了眼银票,手打了个颤,为难道:“我们这的头牌小桥有客人,客观您看看……”只因这银票面额较大,楼内平凡女子实在不值这个价。
萧潇挥挥手笑道:“把能看的给我叫来就行,什么头牌尾牌的无所谓。”
萧潇坐等之时,突然拍头,“忘了把卓天然叫来……”他独自享乐不太好吧……
不过这种想法在一个个女子婷婷袅袅走进之时便忘记得一干二净,眼睛亮闪闪的看了起来。
眼神突然落在后边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里面一层红色绢绸妥帖的随在身上,外围一层黑色丝纱,勾勒的线条虽不妩媚却自然有种淡漠疏离的气质。
萧潇只看一眼便觉眼熟,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他之前可从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不过今天也不知为何眼睛就定在她身上不愿移开。
单手一指那名女子,随后朝她点头一笑,便算是定了。
萧潇随着那名女子去房间时,随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源。”
“是本名么?”
“是。”
萧潇一讶,本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对方竟以实名相答,印象大好,随后道:“萧潇。”看向女人勾唇一笑,尾眼上挑,眉眼中波光流转。
江源听闻萧潇说出名字后脚下顿了顿,然后启唇笑了。
萧潇见她笑,那仿佛破冰一般淡淡的却温暖人心的笑容,脑中突然窜过一个人影,那人影闪的快,但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聿隐?”

美人记

江源听见萧潇口中说出‘聿隐’二字时,惊讶了一阵,萧潇却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注意江源的反应。
自从萧潇从江源的笑容中诡异的看到聿隐的笑脸后,整个人便突然不安起来。
越是不去想越觉得江源与聿隐怎么这么像?不是说相貌像而是给他的那种淡淡的感觉像。
要是想见聿隐了天天都可以见啊!怎么来这了还要见……
本来这几日他就见聿隐极为不顺眼或者说根本不愿去找那人,一想到那人就闹心以至于根本不愿意想,不过今天怎么了?
江源也察觉出萧潇的心不在焉,道:“我给萧公子弹琴一曲,这是我自创的,名叫《尘缘》,试试能否让公子将心重新放在江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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