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天使————秋红叶[上]
秋红叶[上]  发于:2010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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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骋……”
“你终于醒了。”
眼前不是徐骋那张总是充满阳光的笑脸,这张脸属于……樊桀。还没待他答话,樊桀便将一根温度计塞进他的嘴里。片刻后取出,他仔细看了看,脸上泛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烧了一天一夜,再不退烧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有这么久么?”
一开口,季明尧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几乎无法辨清。
“嗯哼!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正好也到吃药时间了,先把这些药吃了。”
他递上一堆药片和清水。
忍着疼痛的身体,将药一口吃下,躺下时,已是一身冷汗。
“谢谢你。”
“不用!”
不是没有看到季明尧痛苦的样子,不过他知道一向不喜欢跟人亲近的季明尧未必会需要他过于殷勤的帮助。
“痛么?”
看到季明尧本就白皙的面颊几乎同透明一般,还泛着青意。樊桀忍不住问。
“还好。”
果然,问也是白问,这个家伙从来不肯向人示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混球,他肯定不会请他帮忙。
“旅馆和酒吧那边我都已经摆平了,给了钱,也照你的话教了那帮家伙,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心,那个纯情的家伙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想到找那老板问三问四的,刚刚我打电话过去,那旅馆老板说徐骋那家伙一醒来就像个疯子一样的冲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总得以防万一……”
看起来总被女孩子们追着似乎大众情人一般的徐骋,本质上绝对是个再纯情不过的人,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跟人发生了关系不吓坏才奇怪:
“……他回宿舍了?”
“不知道!”
樊桀耸了耸肩,干脆的回答:
“我一直都在这里。”
知道樊桀关心自己才一直没有回宿舍看一看,但是,徐骋应该没事吧?
“你别在心里怪我,毕竟你没有告诉我该怎么说,我怕碰到徐骋说漏了嘴,你到时候更气我。”
不过说实话,以季明尧当时那个样子还能清醒的撑到清理完伤口,再一一交代自己该如何如何封住旅馆老板和那调酒师的口后再晕倒,实在已经很厉害了!那种坚强的意志,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对了,徐骋打过一次电话,就在昨天早上,不过我没接,还把你的手机关机了……至于原因么,还是刚才那个……怕说错话。”
知道樊桀说得没错,但是他脸上过分夸张的邪笑让季明尧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
手机刚刚打开,铃声便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樊桀率先笑了:
“那小子不会一直在拨电话吧?”
一语中的,还真让他说对了。
“明尧,是你么?”
刚一接通,徐骋充满急切的声音就从话筒中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季明尧觉得徐骋好像就要哭出来似的。但至少他还平安。这个时候,季明尧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被那只野兽做的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印象里那双充满欲望的黑眸中一直没有出现他熟悉的神色,所以他猜想,徐骋的神智始终没有清醒过,即使在一次与一次的间歇,那人也没有露出正常的样子,依然同野兽一般在他身上又抓又咬,所以他安排了一切,如果上天给了他挽救一切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将它轻易放走。但猜测终究是猜测,还是担心万一他醒来记起了什么,不过他终究还是幸运的。
“明尧,你怎么不说话?”
等不到回答,那边更加焦急了。
“徐骋!”z
季明尧忙应到。
那边似乎长长出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说着说着,呜咽的声音竟然更明显了。
“我当然没事了……我也担心你。”
季明尧急了,那人竟然这么担心他!心又痛又暖,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哪里都找不到,我快急死了……”y
那边尤自絮絮,但是情绪却渐渐平稳下来。
“真对不起……前晚喝完酒后就觉得头晕,想出去透透气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冻醒来,就回到宿舍,再然后就晕过去了。是樊桀把我送到医院,这不刚刚醒来,医生说我对酒精过敏,又受了寒,才会这么严重……”
“啊?那你没事吧?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你!”
“不用了,徐骋,这医院离学校比较远,你不要来了……”
“可是,我想去看你……”b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真的不用来了,再说小嫣好像就要回学校了,你是不是该买些礼物去接人家?一个暑假没有见面了……”
他现在浑身痛得连动一下都困难,哪能让他看到自己这种狼狈?即使他不记得所有事情,也不能太大意。
那边沉默良久,才嗫嚅着说:
“你,你是不是闲我烦?”
“怎么会?”g
“那你都让樊桀陪着?再说……我想见你,我想知道你好不好。”
真是败给他了。季明尧无奈的叹了口气,明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的所有要求,还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
“好吧,那你到我家来吧,很好找,就在学校的东边……”
挂上电话,无奈的迎视上樊桀探究的双眼。他想笑就笑吧,反正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认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在意,除了他!
一向爱看人笑话的樊桀这次没有笑,他只是一脸深思看着季明尧。
季明尧大方的任他看着,没有一点不自在的表现。终于樊桀吁了口气,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你竟然都编的出,而他也会相信,真是一个痴子,一个傻子。”
“你能编出更好的理由么?他也不是傻子,只是单纯了些。”
说他倒没什么,可是别在他面前说徐骋的不是。
“是是是,徐骋好,徐骋妙!这还不行么?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季明尧,为他,你觉得值么?”
季明尧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
别告诉他,他对徐骋一见钟情,像季明尧这样冷清的人,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哪会让他放在心上?但是,徐骋又好像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欠你一个解释,樊桀,以后有机会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至于现在,你能不能先帮我换一下衣服。”
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怕要好几天才会下去,说不得得受几天热了。

第 19 章
门铃响起,樊桀开门,一身狼狈的徐骋走了进来。
“徐骋,你怎么弄成这样?你被打劫了?”
头发零乱,胡子拉查,一身衣服也皱皱巴巴看不出本来面目,樊桀坏笑着出言调侃。不用怀疑,他是故意的。谁让这小子命好得让他都觉得眼红,偏偏还不知道珍惜,不欺负他一下,实在对不起他的良心。
这次徐骋没有回嘴,反倒是季明尧开口了:
“樊桀,你不是有事么?你先回去吧,有徐骋照顾我就可以了。”
语气虽淡,眼中的神色却不那么和善,看来他的好意没人领情。
“那我走了,有事call我,对了……徐骋,医生交代过这两天季明尧只能吃粥,你记得提醒他。”
樊桀干脆的转身离去,只剩下了屋内的两人。
“你没事吧?”
床上躺着的那人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原本总是水红色的温润薄唇更是苍白干裂,下唇被咬出的伤口却凝着深红色的血痂。
“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责任,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会酒精过敏。”
知道以徐骋的单纯肯定不会看不出什么端倪,季明尧显得十分坦然:
“我倒觉得你看起来比我还遭,是替我着急么?”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明尧出言诱导。徐骋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让他说出来他才不会这么难受。
徐骋垂着头,半响不语。
“你这儿有烟么?”
他突然问。
季明尧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
烟盒上写着满满的外文,徐骋看不懂。他抽出一根乳白色的香烟叼在嘴上,略显笨拙的点燃,深深吸进一口,香烟的味道不呛,有种熟悉的香味,是季明尧身上的味道:
“你是学生会主席还吸烟?”
他无法想象安静时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季明尧会是个烟民,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学校不吸就行了。”
看到徐骋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季明尧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我……被人迷奸了……”
迷,迷奸?季明尧一怔。好像也对,徐骋是怎么想出这么贴切的形容词的?
显然误会了他眼中的笑意,徐骋撇过脸,语调冷了下来: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应该说是艳遇,可是,我只觉得恶心,肮脏……”
即使知道徐骋说的人不是自己,心中还是有些刺痛,原来自己也不是圣人啊!季明尧伸手将徐骋的头拉人怀中,轻拍着他紧崩的背脊:
“我明白,我全明白。”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样对待他?但是,口中抗议,身体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怀抱。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渴望这种温暖,他一向坚强,从来都是他提供怀抱安抚别人,哪里被别人这样安抚过?可是……鼻子好酸,惶恐了一天的心竟然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嘴里说着抗议的话,但是心中根本舍不得离开这团温暖……还好他没有放开。
“我知道你的感受,那种不好的记忆我们还是忘了它,好不好?”
“根本……根本没有记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的事,只是觉得自己好脏……”
“看,连上天都要你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你还记得他作甚么?而且,你没有一点错,你也不脏,脏的是那个陷害你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
埋在怀中的大头闻言抬起,鼻头红红的连眼圈都泛着红意。季明尧越发自责,如果当时他多些思量,徐骋就不会受这么多的煎熬。
“当然……”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小嫣一定会怪我的……”
徐骋又苦了脸。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习惯已久的疼痛,季明尧摇头:
“她不会怪你的……”
看到徐骋怀疑的目光,他笑:
“让我打个比方,只是个比方……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曲小嫣身上,你会不会不要她?”
“当然不会!又不是她的错!”
“这不就对了!如果曲小嫣真心爱你的话,她不会在乎,只会心疼。”
徐骋沉默,眼神已不再痛苦:
“一定要告诉小嫣么?“
“那是你的事!”
徐骋瞒不住任何事,对心中最珍爱的女子更会如此。季明尧心中当然清楚,他会向小嫣坦白这件事。
看到徐骋已经走出阴霾,季明尧再也抵抗不住沉沉的睡意,身体被损伤的太过厉害,即使坚韧如他也不可能一下恢复,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意识朦胧间还不忘细细叮嘱:
“厨房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做……电脑可以上网……如果无聊自己找事做……徐骋……你不要动我……让我睡……还有,我长了许多吓人的……疹子……我不想你看到……徐骋……徐骋……”
你可知道,我心跳的声音都是——徐骋,徐骋!可惜,你不属于我,永远都不!我所能,且所想拥有的全部,就是——看着你快乐的我的快乐。

第 20 章
正如季明尧所预料的,曲小嫣原谅了徐骋那段空白记忆中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两人单纯而又纯粹的思想中,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爱情经历中的一个小小考验,在认错与原谅之间,徐骋发觉了这个看上去易碎而敏感的女孩事实上有颗坚强而宽容的心,而曲小嫣也越发认定了这个向来坦白直爽的男生必将是她未来的伴侣。关于那混乱而暧昧的一夜,在徐骋刻意的淡忘下,渐渐的,在他的思绪中消逝。
徐骋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曲小嫣温柔的脸庞和母亲宽慰的笑容时时让他从梦中笑醒,他知道做为妻子的曲小嫣一定会让母亲摆脱噩梦的缠绕,再加上活泼可爱的孩子,他这一生再无所求。当然还有事业。
像曲小嫣那样美丽而纯真的女子应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不是没有听到旁人的议论——曲小嫣与他无疑是鲜花牛粪的区别,或许是出于妒忌,但是他的心中依然在意。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聪颖,他笨拙;她美丽,他平凡;她如同校园中每一个学生一般,有着显赫的家庭,而他除了自己的双手,一无所有。认真说来,他几乎比不上这所学校中所有的人,除了篮球。
他只会篮球,他只懂篮球。他不懂风花雪月,他不懂伤春悲秋,他不知道哪一国的菜有什么特点该怎么吃,更不懂哪种品牌的衣服该怎么穿,所以他要季明尧帮他追她。然后约会时听她说李白的诗,纳兰性德的词,而惊出一身冷汗,那时他几乎绝望的以为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曲小嫣是水晶制成而他只不过是用陶土捏就。
但尚幸,她选了他。既然她选择了他,那么他绝不会让她失望,他会宠她爱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于是徐骋在他的梦想中,重重的加上一笔——让曲小嫣幸福。或许他不聪明,可是他执着。他能凭着别人丢弃不用的破篮球练出今天这样的球技,他能让疯了的母亲一天天恢复正常,那么他自然也能让爱着他且被她所爱的女人幸福。他知道他能做到。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件事了,最重要的事——篮球。他必须功成名就,他必须去美国,因为他所有的梦想都依附着这个梦想,他绝对不能失败!再苦再累也值得。于是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累得连动都不想动时,他这样告诉自己。
开学五天后,在徐骋焦急的等待中,季明尧终于出现在篮球场。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的选手已经选拔了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校长也为了表示对这次选拔的重视而亲自到场,如果错过今天,想让季明尧加入可就困难了。他对季明尧的球技有信心,只要他正常发挥就行。只是昨天去看他时他的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不知道会不会太勉强。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担忧,琉璃般的眸子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无碍。
徐骋站在季明尧身旁,看着他尖削的下颌,发觉仅仅一个多星期他便瘦了许多。自己似乎真的太自私了,不停的明示暗示,他一定是为了自己才坚持上场。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事实上季明尧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教练什么也没说便点了头。可是休息时,徐骋才发现季明尧所穿的长袖运动服竟然已经全部湿透了,连运动后本该红润的面孔此刻竟然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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