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娅之泪还戴在他身上，黎子轩体内的狂躁引灵并未消除，而且，似乎还恶化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按说卡介梅斯达不会……

卡特鲁抬眼看看黎子轩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隐隐觉得事情闹大了。

“嗯——我说，墨雨书轩，发生了什么事吗？”卡特鲁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卡特鲁村长，我这次回来是办其他的事。现在就不跟你多说了，我的同伴还等着我呢。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再慢、慢、叙、旧啊。”黎子轩收回自己的手，扯了扯袖口，把“慢慢叙旧”用重音突出。

“呵，呵呵，好啊，以后再叙旧。你们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卡特鲁才不是憨傻之人，情况不妙，见机就溜。

黎子轩见卡特鲁脚底抹油，也没说什么。本来他就没指望卡特鲁他们能告诉他卡介梅斯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前几次来采药，他也没提这事。刚才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窜起，所以才会旧事重提。

不过，看卡特鲁的表情和动作，似乎现在的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仅是卡介梅斯达，卡特鲁、杰克他们肯定也有问题，哼！以后咱们再把这笔帐慢慢算清楚。我黎子轩可不是任你们揉扁搓圆的主儿。

黎子轩想完琐事，大家也都已经把迷雾村的传送阵记忆到了地图上。于是，由黎子轩带队，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地往迷雾森林开去。

……

“Hello，墨雨书轩，你又来……呃？今天这么多人，都要进去？”查科看见黎子轩从密林中钻出，就要上前打招呼。结果，忽然发现黎子轩身后又陆续钻出了很多人。这阵势，让他心中一紧。

“嗯，查科，我需要你的帮助。”黎子轩在查科面前站定。

“咳……墨雨书轩，我说，你这是要我违反规定啊……”查科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

除了黎子轩依然表情严肃地站在查科面前没甚反应，其他的人皆是满额黑线。违反规定？NPC的游戏规则设定？虽说现在网游的智能度、真实度普遍都很高，可是，这也实在是太震撼了。难道在游戏里也存在拉关系、走后门？匪夷所思的血月世界。

“说实话，查科。虽然小奇、非凡和我一起过来时，也和你过了招，再取来泉水，按照我任务时做的一样。但是，这次我们没什么时间，想尽快进入洞穴找到能够见效的药材。所以，我想，能不能一切从简？更何况……”黎子轩停顿了一下，瞅了瞅旁边站着的9个人。

“更何况，我们这10个人当中，我的级别最低。且不说，你根本没有胜算。单是你挨个和每个人打过，想必对你来说也会很困扰。”黎子轩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在他人听来，似乎一切都是为了查科好，不带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可是，查科的瞳孔却瑟缩了一下。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黎子轩时，他脸上的阳光笑容，和后来与他打斗时，他眼中狡黠的寒光，是多么强烈的对比与反差。

眼前的这个人，有化身恶魔的潜质。至少查科是这么想的。

交涉的结果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的，查科让他们取来月光泉的泉水，乖乖地为大家打开了潮湿地底洞穴的入口。（平时，洞口是隐形的，只有查科用泉水浇注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并念出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后，才能开启）

由黎子轩带队，一行10人前后有序地钻入其中。

潮湿地底洞穴并不是暗黑无光的，似乎是某些植物（或是昆虫？）有荧光作用，洞穴中有一些微弱的亮光。虽然光感并不强，但足以看清脚下和附近。

自从有了特殊属性“视野”的设定开启，大家平日的可视范围被严格规定了。这样的设定，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就是——可视范围比原先大大缩减了，即使是带着“夜视光芒”（属性：视野+5）的黎子轩，也只有10点视野度（1点约＝5米，10点就是50米）；

好处就是——即便是无月高悬的漆黑夜晚，大家也不会像盲人一样看不见东西，只不过看到的东西不太清晰，有些雾蒙蒙的感觉。

（视野的详细设置请参见第23章－没什么大不了）

潮湿地底洞穴第一层，24－33级的怪。这种不够级的怪，在实力彪悍的圣世联盟10人小分队眼里，连停留的必要都没有。

黎子轩和幽蝶拿着三个心脏，一路行，黎子轩一路采药。走一段就停下来，大家把打怪获得的药材和自己采集到的集中一下。黎子轩取出炼药瓶，要药材一种一种地放进瓶中炼制成药水，然后用炼药皿装盛撑起来，将华夫那（的心脏）放在皿中。

如此反复试下去，黎子轩相信终会找到对其失忆有些许疗效的药材。然而，走遍第一层，依然不见华夫那有丝毫好转。

独爱飘然提出，会不会需要多种药材混合，才能制成华夫那需要的药？

这种可能性，黎子轩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困难了，仅是洞穴第一层，就有二十几种药材，毫无规则的排列组合吗？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出呢？

而且，万一，这些药材都不对呢？岂不是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和自己的精力……

不过，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黎子轩咬咬牙，嘱咐大家再把洞穴一层走一遍，他要拿到每一种药，以备进行日后的药材混合实验。

圣世联盟10人小分队又一次肆虐了潮湿地底洞穴第一层的怪物们，黎子轩数了数背包中的药材，一共21种。这些药材中，没有一种能让华夫那（的心脏）产生反应吗？

“切～”黎子轩不愿否定自己抉择的正确性。难道，决定帮助华夫那是错误的吗？我应该老老实实地把三颗心脏交到卡介梅斯达的手里吗？这事，是我欠缺考虑了吗……

“第一层都已经转完了，我们下到第二层吧。”黎子轩甩甩脑袋，似乎要把多余的担心甩开。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还有机会去后悔什么决定吗？真是愚蠢，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一定能找到治疗华夫那的药材！黎子轩握了握拳头。

潮湿地底洞穴第二层，34－46级的怪。这一层的怪明显和上一层不在一个档次上（似乎是废话-_-#），大家都认真起来了。

各样绚丽的魔法效果开始飘浮在潮湿粘腻的空气中，黎子轩没有管这些事。他循着墙根仔细地搜索，不放过一寸土地或墙壁。

莫纤尘放完一个“酸雨”，担心地回头看看黎子轩。轩的这个模样，绝对不正常！他刚想移到黎子轩的身边，就看见黎子昂已经走过去了。莫纤尘吁出一口气，眯眼：“还是继续打怪吧。”

“小轩，别这么紧张，大家都很担心你。”黎子昂拉过弟弟的胳膊，半强迫地让他转移视线。

“哥，我……”黎子轩看了一眼黎子昂禁皱的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是狂躁引灵吗？难道阿特娅之泪的抑制作用衰退了吗？为什么他会如此烦躁不安？本来不算苦难的任务，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是因为自己的决定吗？一连串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小轩，大家都在看着你，我们一定会帮你做完这个任务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黎子昂继续挑着词，试图平复黎子轩表露无遗的忐忑心情。

“……哥，让我继续找药材吧。我，”黎子轩闭上眼，做了一下深呼吸，睁眼道，“我相信大家，也相信自己。”

黎子昂点点头，退回到杀怪的行列中。黎子轩对着身旁沉默的幽蝶凄惨地笑了一下，继续埋头采药大业。

大家一路打，一路缓行。还好大多数的怪都是40级左右的，偶尔有45、6级的怪夹杂在怪群中，也被虚拟和壹枼上前引出，单独消灭。

团结就是力量，这在练级中是能够充分体现出的。不同的职业在一起配合，偶尔还能放出几个组合技能，像火焰箭什么的。不同的技能融杂在一起，大家的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也绝对不算慢。

在这层不像在第一层，可以杀杀停停，让黎子轩有时间去炼药、试药。因为队伍中最高的虚拟才40级，所以大家杀怪的效率不算高，常常会出现旧的一拨还没被消灭殆尽，新的怪又刷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无怪空地，也是相当苦难的。所以，大家只有这样一路走下去。

最后，大家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那是一处死路，光秃秃的墙壁，阻止了大家的前行。

虚拟的人上前敲了敲墙，发出“空空”的响声。虚拟转过头对大家说：“这墙壁后面，是空的。”黎子昂上前，确认了虚拟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笑声凭空出现。尖锐的声音滑过每个人的耳膜，让人不禁难耐地皱眉。翾凌、幽蝶等几个女孩子还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墙壁上不知道从哪里爬出几根类似蔓藤的荧蓝色枝梢，互相纠结着，在墙上组成了圆形。尖锐的笑声不断，就连黎子昂他们也觉得毛骨悚然。

030．梅丽斯的施舍

“梅丽斯，无等级显示，血量未知，技能未知。”虚拟的人慢慢吐出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墙壁上荧蓝色蔓藤组成的圆形仍在，只是圆形中央不再是墙壁，而是一片黑色。然后，一个女人的形象诡异地出现在那片黑色中，奇怪的笑声就是她发出的。

翾凌揪着睡着了的衣摆，怯怯地问：“这，这是什么呀？”

睡着了咽下一口唾沫，说：“我怎么知道。”

龙傲天捏紧了手中的双头斧；幽蝶为自己重新加持好“光耀之环”；莫纤尘和壹枼，在寻找施放麻痹术的有效距离和最佳时间；黎子昂退到独爱飘然的身旁，悄悄地在飘然的手心写下几个字；黎子轩茫然地站在原地，既没有开“水镜壁”，也没开“强化水镜”。

虚拟的人眯着眼，盯着墙上出现的幻影。嗯——或许，不能称她作幻影，因为“识别”有效，只是没有详细数据罢了。这个女人，是真实出现在大家眼前的。虚拟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划破手掌，沾着血写着咒语，他打算使用“隐匿行踪”了。

“你们，是谁的身上佩戴着阿特娅之泪？”叫做梅丽斯的女人开了口。虽然声音有些尖，语调却很从容优雅。

“阿特娅之泪？”听到梅丽斯的话，虚拟停止了发动技能，疑惑道。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用妄图欺骗我，无知的异族。快点自觉走过来，否则，你们会倒大霉的。”梅丽斯继续轻启红艳的嘴唇，吐出无情的话语。

“你需要阿特娅之泪吗？你是谁？”令大家愕然，这是一路极端沉静的黎子轩在说话。

“哈～问我是谁吗？年轻的魔灵术师，看来阿特娅之泪在你身上？”梅丽斯嘴角轻勾，美丽的脸上更添一丝邪魅。

“是的，我确实戴着阿特娅之泪。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想要阿特娅之泪吗？”黎子轩已经走到了虚拟的身边，抬头凝望仍旧矗立在墙上的梅丽斯。

“啊，很好。”大家只觉得一阵风晃过，再看，梅丽斯已经下到了地面。荧蓝色的蔓藤消失，墙壁恢复到最初的完整无缺。

梅丽斯轻移莲步，走到黎子轩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在一旁的虚拟突然感觉有一股压力铺面而来，怎么回事？

“砰”、“砰”两声，虚拟回头，看到莫纤尘、壹枼和翾凌都单腿跪在了地上。其他的人虽然身体没动，可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和他一样，很痛苦地忍受着莫名而来的压力。

梅丽斯很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群人的状况，尖笑了两声，看着黎子轩说：“想知道我是谁？那好，我便告知于你。”

“梅丽斯·阿卓雅，血族撒贝顿特亲王。很高兴见到你们，可怜的异族孩子们，和我的低级血族同胞。”

话音一落，幽蝶、睡着了、龙傲天也跪倒在地上。虚拟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这种让人窒息的威压又增大了吗？

“你为什么要阿特娅之泪？”黎子轩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

“呀，小术师，似乎不怕我？呃——也是，你戴着阿特娅之泪呢，不受我的血炼影响。”梅丽斯摸了摸黎子轩飘散的长发，笑着说。

“梅丽斯·阿卓雅亲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黎子轩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在其他人看来，他一直在触怒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血族。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阿特娅之泪了？小术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嗯？”梅丽斯说完，黎子轩怔了一下。不是要阿特娅之泪吗？确实呢，她一开始只是问谁有而已，并没说过她要的话。

“怎么了，想明白了吧，我并没说过我要阿特娅之泪的。其实呢，我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我感觉到了阿特娅之泪的存在。不过呢，我确实想从你的手中要到一样东西。可惜呢，不是阿特娅之泪，我想要的是——”梅丽斯忽然停下来，对着黎子轩狡黠地一笑。

然后，黎子轩就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探入了自己的意识，强行要求他做什么。待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看见梅丽斯的手上多出了几样东西。嗯，不是几样，只有一种，三个同样的东西：华夫那的心脏！

“华夫那之心。”梅丽斯把刚才未说完的话补完。

（某梦释疑：进入第二层后，因为没时间试药，所以三颗心脏被收回到黎子轩的背包中。）

“梅丽斯·阿卓雅亲王，对不起，华夫那之心你不能拿走。”黎子轩因为佩戴着阿特娅之泪，不受梅丽斯的影响。所以，他很快整理了思路，开始新一轮的交涉。

“我来问你，小术师，你为什么把它们带来这里？”梅丽斯根本不理睬黎子轩放肆的话语，自顾自地提出问题。

“我想让华夫那恢复以前的记忆。”黎子轩总是这么诚实。

“关于维克多的？”梅丽斯敛起笑容，开始认真。

“是的，我希望帮助华夫那完成维克多的遗愿。”这句话，也不能算错。只是，事实上，黎子轩还想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从华夫那的回忆中。

“喔，这样。看来你是个善良的魔灵呢，小术师。”梅丽斯平淡的语调似乎另有深意？黎子轩来不及深究。

“而且，还有一个人委托了我带着华夫那之心去见他。”黎子轩不敢轻易吐露卡介梅斯达的名字，他在试探。

“谁？卡介梅斯达么？”黎子轩没想到，他想隐瞒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被揭破。梅丽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嗯——是的。”既然已经实话实说了，就将诚实进行到底吧。反正，黎子轩一直信奉的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真的想帮助华夫那？”虽然提到了卡介梅斯达，可是梅丽斯却没有将话题深入。话音一转，又绕回到华夫那之心的问题上来。

“是的，我是真心想帮助它。”黎子轩低眉顺目，恭敬地回答。

其实，之前，虽然看似他在向梅斯达发难。但是，他一直都在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梅丽斯，既没有凌厉的气势，也没有逼问的嚣张跋扈。

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强悍的实力。从她的语气来看，八成不是什么BOSS，而是NPC。对于任何网游中的NPC，都是不能够得罪的。黎子轩相当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