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出书版)by 蓝刹
  发于:2010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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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要跟他家那位在迪曼出了各的吝啬小气的主人谈什么?

绯瞅着抛下这番话就转身离去的背影,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心底不明所以的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幷不断的在扩大……再扩大……

其实就像赖尔所说的那样,绯是个少言寡语,奉行着沈默是金为人生准则的人。

虽然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他发自心地的厌恶,自己这张好象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脸以及孩童般稚嫩的嗓音,但也不能不说也跟他天生清冷的性格脱不开关系,当然这更离不开家庭环境所造就。

身为家里头大大小小萝卜头的长兄,从小就担起了言传身教的职责,不管未来人生的路途是苦还是甜,是弯路还是坦途,所有辛酸苦辣都要由他第一个去尝试,再让身后的弟妹们看着量力而行。

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已经三十而立的绯,由于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责任的他,早已让他的性格就此定型,如今就算想改也不太可能了。

总之心智早熟的绯,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沉稳的像个小老头了,自然也就不如自家弟妹们活得潇洒写意,也无法像他们那般自在逍遥。

再加上后来家族突遭劫难,且其中有大半因果,居然是因他太过出众而招惹来的,自怨自艾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所有的罪孽全部背在了自己身上。

这下可好了,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至此都快要变成真正的哑巴了,就算在自家人面前也都是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开口说话的,甚至他的几任主人们至今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个哑巴。

本来手脚筋被挑,丹田也被点破的他,也不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可是自责加上不自觉的自虐倾向,再健康的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磨啊?!所以就此迅速衰竭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想看,一个人残忍得连自己都会虐待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条残命呢?!

其实以绯的心性而言,如若不是为了襁褓中儿子跟体弱多病的幼弟,恐怕早就选择自刎以谢祖宗,怎么还可能会继续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在这苦难的人世间苦苦挣扎与绯徊呢?!

「大人,请您醒醒……」此时,半睡半醒的绯,被一道怯生生的召唤给唤醒。

「……」绯半张双眸,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锐芒,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前,身穿纱裙年约十五六岁左右的褐发褐眼肤色古铜的利亚特女孩。

「大、大人您醒醒……」绯眼底飞射而出的凌厉眼神,让女孩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强忍着惧意,嘴唇微微颤抖,抬起手上银盘中的玉碗,开口请求道。「大人,请您用膳。」

「……」绯支撑的坐起身,神色中有些戒备的瞅了眼女孩手上飘香的玉豌,迟疑了一会儿,饥肠辘辘的他最终还是难抵诱惑伸手接过玉豌。

「这是殿下吩咐厨子特意为大人您炖的鹿肉汤,滋养补血,您快趁热喝尝尝吧!」见绯接过碗却幷没有马上喝,女孩连忙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殿下?!她指的是刚刚那个银发男子吗?!绯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他隐约记得利亚特皇室曾经发生过内乱,皇室中除了当今的王及大祭司得以幸存外,其它皇子全部都死光光了,这位不具备利亚特人容貌特征的男子,明显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家伙义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他到底又会是谁呢?

唔!也或许是哪个旁系的皇族子弟吧?!

绯边努力回忆,边把玉碗凑到嘴边,肉香扑鼻,让多年未曾尝到如此美味的绯,不禁有几分垂涎欲滴感觉,但多年的教养仍让他自制的一口口,缓缓的把碗中的汤喝下去。

「殿下说,下午去猎狮,晚上给您加餐……」笑吟吟的瞅着绯,喝着碗中的汤,女孩一脸仰慕的说道

「……」猎狮?!又是个普通贵族无法做到的娱乐,他到底是谁呢?弄不明白又不想开口问的绯,依旧默不作声的把空碗递给女孩。

「还要再添一些吗?」女孩接过空碗,抬首探询的眼神瞅着绯。

「……」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大人,这里还有碗药也请您用。」微微有些失望,女孩转身出去了一趟,随即很快又回来,手里的银盘内多了碗黑黝黝,看起来味道不怎么样的汤药。

「……」眉头微蹙,跟许多人一样,绯也讨厌吃药,尤其是这种一眼看去就知道特别难吃的汤药,以前的他从来都是能避就避,能躲过就躲过的。

「大人,这是殿下请来的御医专为您开的方子,主要是为了调理您的旧伤,您就喝了它吧!」似乎看穿绯眼底的不愿,眼巴巴瞅着他的女孩哀求道。

「……」又是那个所谓的殿下?!这个殿下到底是什么身份?!感觉似乎非常有势力的样子,瞧!眼前这座典型的利亚特宫廷建筑风格的宫殿,就不是普通贵族敢随便住的,更不要说连御医都能请来,他到底是谁呢?

「大人,求您……如果您不喝下这碗药,殿下知道了定会处罚奴婢的。」见陷入沉思的绯不理会她,女孩不禁焦急的苦苦哀求起来。

「……」天性不喜欢为难别人的绯,伸手端起汤药,果断的一饮而尽,既涩又苦的药味让终日面无表情的绯,嘴角也免不了微抽搐了一下。

「您休息吧!奴婢告退,」

「等等……」默默的瞅着女孩接过碗转身就准备离开,迟疑了半晌,绯突然开口叫住她。

「大人,您有何吩咐?」女孩一脸兴奋的转过头,盯着绯看。

敢情她听刚刚伺候沐浴的姐妹们说,从没听绯开过口,就一直以为他天生残缺来着,未曾想到临走前居然能听他开口,怎么可能不兴奋。

「……」被女孩火热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的绯,往床里挪了挪,用因日夜咳嗽而略微有些嘶哑的嗓音,简洁的蹦出两个字。「孩子……」

「……」声音好好听啊!女孩有些着迷的瞅着绯,沙哑的嗓音含着若隐若现的娇憨童音,有一种令人心疼的脆弱。

「咳!」瞅着眼神呆滞的女孩,让绯有几分哭笑不得,无奈重重的咳了一声。

「啊!孩子……小孩在大总管哪里,有专人伺候着,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奴婢告退。」回过神的女孩惊惶失措向绯躬身施礼,然后跌跌撞撞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干嘛跑那么快啊?当他是妖怪不成?!微挑眉,绯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大殿上缭绕着淡雅的馨香,异香扑鼻,床周围环绕着层层迭迭垂落的白纱,朦朦胧胧就好似袅袅的轻烟。收回打量的视线,绯略感身体沉重,向后一仰,绯躺在干爽舒适的被褥间,呆呆的盯着头上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撩起随之翩翩飞舞的流苏,陷入沉思。

绯无法判断如今他具体所在空间,虽然这里处处皆是精离细刻的巨型石柱,以及贴满各色宝石、金箔和精美壁画的穹顶,充满了利亚特宫廷建筑风格的宫殿,却不能就此判定这里就是利亚特王宫。

还有那个明显认识他,而他却毫无记忆可言的什么殿下。一句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干脆爽快,这对于武将出身又驻守边关近十年所交之人多数是性情爽朗直言不讳的武人的绯而言,自然也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命运此时就捏在这位什么殿下手上,恐怕按照绯过去的脾气,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忘了个干净,又何苦还在绞尽脑汁苦苦研究这个家伙的出现对他们父子而言,到底是利还是弊?

唉!算了,该来的就算想躲恐怕也躲不掉,想来就让他来吧?!无声的叹了口气,思绪纷乱的绯,疲惫的合上双眸,昏昏沉沉的睡去。

就在绯实在无法抗拒睡神的频频呼唤,终于启程准备去造访睡神的途中,宫殿的另一端,装饰典雅的书房内,眉头紧蹙的赖尔,焦躁的在房内来回踱着步,时而抬头望望大敞四开的房门,时而长吁短叹……

「殿下……」行色匆匆赶回来的卢斯,迟疑的站在门外。

「卢斯,你终于回来了,快进来。」脸上闪过一抹喜悦,赖尔连忙向他招招手,唤他进去。

「参见殿下。」跨进书房,单膝着地,卢斯一丝不苟向赖尔行礼。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说说本皇子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赖尔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就迫不及侍的追问起来。

「臣下跟艾斯利将军府上的大总管那里打听到,那个奴,啊不,是绯大人父子是他花费十五枚铜子买回府的。」

「……」什么十五枚铜子?眨眨双眼,赖尔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紫宸战无不胜的无敌战神,居然就值十五枚铜子?!太可笑了,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

「而且,还听他抱怨说,如果不是看在艾斯利将军长公子侧室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一残一幼,只会浪费粮食没有什么生产价值的废……咳咳!」

「侧室?他跟那个侧室又是什么关系?」

「听说是兄妹。」

「兄妹?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绯家的姐妹,大多嫁得显贵不是皇室就是豪门,那群娇滴滴的豪门闺秀,哪里肯屈尊嫁到千里之遥的利亚特,而且还是这种在利亚特贵族圈中上不了台面的艾斯利家,更不要说还是什么长公子的侧室了。

「没错,好象是堂兄妹,听说他们家兄弟姐妹很多,大多分散在迪曼中上层贵族家中,为奴,或是为姬,为嬖,听说他们家年轻的一代无论男女容貌都非常出众。」

「……」堂兄妹?此时的赖尔隐约意识列,恐怕出事的不止绯一个人。「卢斯,你从头给本皇子说一遍,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把本皇子都弄胡涂了。」

「遵命!绯,三十岁,育有一子翔,今年六岁,是五年前利亚特王出征戈尔亚纳所俘虏的五万名战奴之一,跟他同时被带回来的同族约有百余人,男女老少皆有,现在分散迪曼各府中。因几乎没有人见他开口说话,所以怀疑他可能天生残疾,口不能言……」

「……」赖尔若有所思侧耳倾听卢断的调查结果,心里暗暗叹息。

恐怕,轩辕家那个曾经根深叶茂的世代豪门已经就此倾倒了,只是不晓得是因何缘由,让翔龙王竟然甘愿自毁长城?!

哼!谁知道那个白痴加混蛋,哪个筋搭错了想自找死路,只是……想来这些年,一定是苦了他的绯。心里愤愤的暗骂翔龙王的赖尔,一想起面色惨白的绯,心下不禁一酸,怜意顿升,好想马上飞到绯的身边,向他宣誓从此不离不弃。

心不在焉的赖尔,只顾着胡思乱想,早把面前的卢斯抛置脑后,等他把所知的一切向赖尔禀告完毕,却不见赖尔有其它指使。以为自己可能没说清楚,就连忙又重复了一遍,可没想到等着他的依旧是双眼呆滞毫无反应……

莫可奈何的卢斯,只好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是口干舌燥,一直讲到日落西山,而他的主子呢?!居然,依旧……没有反应……

 

【第三章】

 

盛夏的午后,热风徐徐。

百无聊赖的绯,斜倚在石柱望着蓝天中形状各异的朵朵白云,怔怔的出神。

时间如流水,一眨眼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滑过,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各种汤药的大补、小补,以及佐以山珍海味、珍饯佳肴,骨瘦如柴的绯,终于圆润起来,惨白的面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如果没有那个喜欢天天粘在在身边的跟屁虫,他的日子说不定会过得更加暇逸,当然这只不过是如果罢了,想来就算绯真的很想把那个跟苍蝇有得拼的家伙踢得远远的,可也要顾忌一下他的身份。

这位明显出身豪门贵族的赖尔殿下,不但是泰塔尔的二皇子,还是利亚特当今君王的表兄弟。不要说在本国了就算在利亚特,其地位也可以说是尊贵至极高不可攀的,哪里是身为战奴的绯所能得罪的。因此他只能任由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由跟屁虫进化成尾巴而无可奈何。

正所谓的上下尊卑有序,提起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绯一直怀疑此人脑筋有些不正常,整日里嬉皮笑脸不知所以,一点上位者应有的威严都没有。

尤其在他的面前,更好象是一下子退化到五岁的孩童一般,不但胡搅蛮缠不依不饶,还时不常的跟六岁的翔儿一再争宠逗嘴。

连小小年龄就非常早熟的翔儿,都被气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将其高贵的出身与地位全部置之脑后,口不择言的与他又是吵又是闹,甚至有的时候口水战会升级为正面交火,两个人打得不亦乐乎,让夹在中间的绯哭笑不得,真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左右为难。

说起翔儿,别看赖尔有事没事总喜欢找他逗嘴,但要论最宠他的人无疑还是赖尔。超过了平日待他严厉的父亲绯,以及他臭味相投的小叔叔,有的时候与其说是宠爱,还不如说是放纵比较贴切。

宝贝的就好象一颗千辛万苦得来的无价之宝,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万般怜宠,不但容不得别人对其指手画脚,更还吩咐宫内上下人等同他侍奉,弄得知道的人心里暗自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这种际遇若是落到别的奴隶儿女身上,恐怕早就晕晕乎乎,忘了今夕是何年了,可翔儿却还是一副宠辱不惊毫不在意的德行,甚至随着时间推栘,他对赖尔的敌意也就越发浓重,就好象发现自己领土受到外来者入侵的小兽,小心翼翼的警惕着、防范着。

反过来,别看平日赖尔对翔儿宠爱有佳,对他可说是百依百顺,但若是牵连到绯身上,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赖尔厌恶任何人跟绯过分亲近,不要说服侍在侧的侍女奴仆,就算身为血脉嫡亲的翔儿也等同处置。他总是想尽办法,要尽一切手段将其隔离,让他们父子经常遥遥相望无法靠近彼此。

当然翔儿是不会被这种小人的行径所能打败的,越挫越勇的他,只要抓到机会就会想方设法的偷偷去看绯,或是把绯从寝宫偷渡出来。

这不,今儿不但难得天气好,且赖尔有事出门不在宫内,没有人能够束缚的翔儿,兴致勃勃的跑来找绯,抵不住翔儿的苦苦哀求,绯无奈的跟他出来看风景。

高彻的围墙把宫殴环绕在内,除了一池池随风摇曳分外妖娆迷人的荷花外,幷没有太多可供人欣赏的景色,想来翔儿定是又被那池波光粼粼看起来清凉无比的河水所诱惑。

「爹爹,下来玩!」翔儿好似滑溜的泥鳅从水里钻了出来,清脆的嗓音像串串动听的银铃。

「……」收回望天的视线,嘴角沁着一抹温和浅笑淡笑的绯,冲着在水中不断招手的翔儿微微摇了摇头。

「爹爹来玩嘛!这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呀!」游到绯的脚边扯了扯他长袍的下摆,翔儿仰起小脸瞅着他,水盈盈的眼眸中满是祈求之意。

「不,自己玩吧!」绯顺着石柱滑坐在地上,伸手揉了揉翔儿湿漉漉的头发,柔声道。

「哦!」知道自家爹爹说一不二,自是晓得多说也无意,翔儿撅着嘴失望的应了一声,转身再度钻入水里。

绯靠坐石柱旁,瞅着翔儿在清澈的河水中宛如一尾活蹦乱跳的虾子,上窜下跳,开怀嬉笑,大声叫嚷,嘴角那抹淡笑似乎也深了些许,心底的阴郁仿佛一下子消散了几分。

他好象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似乎将近五年的时间,哦不,似乎更久了一些。

六年前,举案齐眉心意相通的爱妻,因难产弃他而去,抛下襁褓中的翔儿和他这个从来都不称职的丈夫。至此,失去了至爱的他,生命中不再有色彩。

五年前,祸从天降。且祸由他起,却祸延全族,殃及上下族人。

未曾想,族内老幼发配边疆充军的途中,遇到戈尔亚纳骑兵,族中上下被掳回翰墨尔,后来又辗转到了利亚特的迪曼。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族人是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则就此沦落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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