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凤咎的微怒和嗔视，白歆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仅是啄吻着他噘起的艳红小嘴，笑语道：“别生气，我已经说过了，你今天特别吸引人，很让人心动！”
闻言，张凤咎的小脸更加火红了，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得挤出一句像是抱怨的话。
“那……那能不能在你要谋杀我之前先打个招呼？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我很可能会死在你手里！”
白歆的反应是哈哈大笑。
结果，等白歆离开之后，门外跟着就走进一个小宫女，然后将一张纸条偷偷塞给了张凤咎。
待小宫女离去，张凤咎才将纸条打开，发觉这张纸条是由东宫的主人送来的，而望着纸条上的黑字，张凤咎忍不住微微抿唇。
在前不久，两个奉命前来商请张凤咎和白歆一起入席的侍卫带来了讯息，于是他们便离殿踏上明亮的长廊；走在安静的廊道上，张凤咎忽然瞥了一眼身边的白歆，神色有点复杂。
因为刚才他已经收到白麟传来的密讯，也知道白麟已经将一切都布属好了。
就等今晚……
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像是被大石压住那般难以呼吸，张凤咎揽着细眉，仰着螓首望着画无表情、护着他的白歆。
白歆究竟知不知道，其实我们要逮的那个人便是他的十六弟？他应该不知情吧？如果他知晓了……说不定会立即阻止我和白麟的计划！
觑着白歆不语的侧脸，张凤咎的眸底有着一抹浅浅忧心。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准备袭向毫无防备的我们，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白歆的！
张凤咎正在思索着，没想到就在路上碰到了也准备出席的白戎，他身边带着一个侍卫。
白歆在乍见白戎的时候仅是皱皱眉，“十六弟？”
“十五皇兄，我刚好也要去宴会，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白戎将话说得恳切。
“随你。”白歆撇撇唇，懒得计较。
只见白戎来到张凤咎身边，刻意瞄了他一眼，微笑赞道：“皇嫂今天特别不一样，美极了，如果不是皇兄在你身边，我想我会误会你是刚从天上降下来的仙子。”
张凤咎淡淡扯唇，“十六皇弟的嘴巴真是甜。”
“没的事，是皇嫂真的很让人眼睛一亮。”
笑着，白戎不着痕迹地伸手握住张凤咎的，然后悄悄塞给他一样东西，而张凤咎发觉指间的东西之后，则是忙不迭的陪笑。
“客气。”
纤手一紧，收下东西之后，张凤咎自白戎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很奇怪的是，站在他们身旁的白歆已经看见他们亲昵的动作，却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只是又回过头去。
顿时发觉不对劲的张凤咎只是扬扬眉，没有说话，于是白戎见好的开口说：“那我们走吧！”
于是，白歆领着一小队人往宴席的方向走去，待走进御花园的亭阁之后，只见亭里放了约莫六张华美的雕椅、铺上了白狐的毛皮，样式奢华而优雅，一旁的四个位置已分别坐了无垠国的皇上和皇后，他们的右方就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太子，而太子妃则是因为私事而无法参加宴会，跟着，白歆和张凤咎被领到左方坐了下来。神是秘谁
这时，天空不断施放着烟火，并且四处已然缓慢奏起节奏轻快的音乐，让每个人皆感到无比的轻松。
亭子下方的两旁坐着皇族子女和重要官员，每张桌上都摆满了宫女送上的菜肴，一时间杯觞交错，再加上人声鼎沸，把今夜点缀得有如白昼那般的明亮、喧嚣不已。坐在亭里的白歆和张凤咎望着下方的众人偶尔抛来的探究眸光，因而感到十分紧张的互望一眼，以眼神交流之后才又撇开头去。
没想见，当音乐转了个尖之际，在亭里端坐的皇上忽然站起身来，然后举起手臂示意大家将注意力挪过来。
“为了欢庆我们无垠国的十五皇子白歆迎回了无极国的皇妃，本王特在今晚设宴，向你们介绍十五皇妃，除此，还要宣布另外一件事。”
话说到这里，皇上瞬间顿住话尾，发现自己马上就被众人投来的讶异目光所包围，于是笑了一笑，将话接着说下去。
“我们无垠国和无极国即将迎接另一个百年！”
语毕，众人在愣了一秒之后便欢声雷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漾起了一抹开怀的笑。
“太好了！”
“祝百年和平！”
不知是谁起了这个头，于是，大家纷纷举起桌边的酒樽干杯共饮，欢快的气氛围绕在四周久久不散。
“为百年和平干杯！”
“干杯！”
众人这么一起哄，座上的白歆和张凤咎便成了大家敬酒的目标，登时只能一脸陪笑的两人也被催促着拿起桌前的酒杯一起干杯。
就在喧闹的席间，亭下的十六皇子白戎正借着坐着饮酒而半遮着脸的动作，用眼角瞄向张凤咎，张凤咎见了便不动声色的抿起唇来，因为他右手边的白麟也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向他眨眼打暗号。
不想被谁发现的垂着眼睫，然后仰首轻吐出一口气，张凤咎望着在顶上绽开的美丽烟花有如昙花一现地出现之后又自动消失，心情忽然局促起来。
看来今晚这场宴会是难以用好的方式收场了……
然而，就在张凤咎叹惋之际，他并没有发现坐在他身畔的白歆已经察觉四处的异样和他的怪异状况，于是跟着微然拧起眉来。
就在此刻，白麟忽然站了出来，笑望着众人因为他的动作而愕然的画面，清了清嗓子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各位请注意，接下来便是我无垠国对每位皇子妃的传统考验，好让大家看看这位皇子妃是否有资格成为十五皇子的皇子妃！”
语毕，知晓等一下会有什么认同仪式的众人一阵鼓掌叫好，满意的点点头之后，白麟便转首吩咐一旁的禁军。
“来人，上靶！”
“是，太子。”
当几个禁军扛着一个画有几个圈和红心的大靶前来的时候，被众人的目光所包围的张凤咎忽然笑了，伸手扯扯白歆的衣角，扬高唇线说：“耶，你们这种习俗还挺有趣的咧，在无极国根本看不到！”
白歆瞥见张凤咎微笑的样子，于是跟着扯唇淡笑，旁若无人的开始和张凤咎说起悄悄话来。
“你等一下好好表现的话，回去我叫厨师煮一桌好吃的搞赏你。”
张凤咎瞄了一眼白歆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很像是在嘲笑他，于是哼了一哼。
“了不起吗？告诉你，这种小考验我还不看在眼底，何况，我绝对不会丢你十五殿下的脸！”
听着张凤咎这串挑衅的话，白歆蓦然扬唇笑了，笑容里有份浓浓的肯定和认同，让张凤咎感到一阵满足。
“嗯，我不会看错人、娶错皇子妃的，我家凤咎的功夫根本不是用嘴说的。”
头一次被人如此肯定和相信的张凤咎，忽然间笑得很灿烂，不好意思的皱皱鼻尖，好笑地瞥了一眼正在当老王的白歆，轻哼道：“是喔？我啥时变成“你家凤咎”啦？”
“哎呀、哎呀，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而且你都已经吃掉那三个厨师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桌了，要是不把你变成“我家的”，那我不是亏大了！”
像是被人抓到辫子般，张凤咎撇撇嘴，瞪了白歆一眼。
“啧，你干嘛对这种事那么精？”少算一点会死啊？
“这种大事当然要精明一点！”
听着一旁的鼓声已经慢慢响起，张凤咎没辙的翻着白眼，提出交换条件。
“那好吧！如果我的表现没让你丢脸，回去之后我要三大桌喔！”
“那有什么问题？你是我的皇子妃，想吃多少都不成问题！”爽快的允诺之后，白歆忍不住咧嘴，愉快的笑了。
“咳，连在话上都要占我的便宜！”
摇摇头，张凤咎没力地结束他和白歆的谈话，因为白麟的眸光已经朝他瞄了过来，示意他准备一下。
让人取来一把弓和箭筒，白麟对所有人宣布说：“那么，现在我们就请十五皇妃上台。”
众人一阵欢快哗然，最后，张凤咎是在掌声和欢呼声中走上台去，身姿袅袅的来到白麟身边，伸手接过白麟递给他的弓箭、瞥见众人惊艳的眸光之后，便探眸环顾起四周。
“十五皇子妃，如果你可以三箭皆中红心，你便正式通过无垠国全国人民的认同。”白麟启口笑道。
“我会尽力的，那么……可以先请殿下示范吗？一眼珠子急急溜转着的张凤咎忽然对身畔的白麟提出这个要求。
“当然，那就请十五皇子妃看好了。”
白麟先是一讶，然后笑着扯扯唇，伸手接过张凤咎递回来给他的弓箭，瞬间旋身面对身后的靶心，举起手上的弓箭瞄准红心，在众人摒息的目光下射出箭翎，命中红心。
当箭尖没入了靶心时，亭下的众人们皆惊喜的拍手鼓掌。
“好！”
“太子殿下的箭术果真是好呀！”
听见阵阵欢呼声，白麟忍不住扬唇浅笑，弯身拱手，“不好意思，让众位见笑了。”回眸之际瞥见张凤咎也跟着拉起唇线，温和笑了一笑，开口说：“十五皇子妃都看懂了吗？”
“有太子殿下这么好的老师教导，本宫当然已经看懂了。”
只见张凤咎满面悠游的微微一笑，接着，在白麟把手上的武器递给他之后才转身面对靶心，瞪着红心的部分，张凤咎肃着脸色松开了搭箭的纤手，紧跟着是一道黑影快速掠过众人的眼角。
最后，当风静止的刹那间，台上的红色靶心已被插入三只箭，加上白麟刚才所射出的一箭，总共是四箭，恰好占据了整个红色靶心。
第十章
一时间，众人哑门无言地瞪着台上那无法作假的箭翎，有点不敢置信他们十五皇子迎回的这个无极皇妃竟是一个高手。
张凤咎垂下手来，回神望着众人被惊呆的表情，呵呵笑了出来，故作天真的歪首问道：“咦？本妃最大的范围是三箭一起射，难道这样犯规了吗？”
“不……没有……”
白歆的脸色显得很难堪，可他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容来敷衍，而张凤咎则是好奇地瞥了一眼他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忽然甜甜的笑了。
“哦？那么本宫通过测验了吗？”
“嗯……”
众人的额上纷纷冒汗、有默契的点点头，除了这个肯定的答案之外，谁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可亭子里坐着不动的白歆却露出让人很难看出他此时在想什么的表情。
张凤咎微微一笑，“那太好了，如果和太子殿下比的话，本宫是否更厉害呢？”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张凤咎甜笑着说出会令人倒抽一口凉气的话来，只见白麟的脸色当场变青，然后忿忿瞪了张凤咎一眼，甩袖走上亭里的位置，负气的招人过来替他倒酒。
白歆没有出声，只是在白麟回到位子时用眼角觑了他一眼，见状，台上的张凤咎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啊！本宫失言了，还请太子殿下大人大量，本宫这就向你道歉赔不是了。”
语毕，张凤咎也跟着踱回自己的位子，在白歆复杂的目光下倒了一杯酒，然后以指尖弹了下杯沿，跟着转身，接下来，他端着酒杯的身形忽然一顿，一回眸才发现白歆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脸色很是怪异。
“凤咎……”
张凤咎望着白歆不语的样子半晌之后，笑了，“没事，只是敬个酒……”说着，挣开了白歆握住的手，施施然走到隔壁的位子，露出绝美的笑靥举高酒樽，“刚才本宫得罪了太子殿下，现在本宫慎重的向太子请罪。”
白麟将眸子紧眯，瞅着张凤咎那张不变的绝丽脸庞正绽着微笑半晌，跟着将狐疑的眸光瞄向坐在亭子中央的皇上和皇后，似乎是在向他们做某种无声的询问。
由于迟迟没等到白麟的回应，张凤咎仅是将螓首一偏，试图开口唤回他的神志。
“太子殿下？怎么了呢？”
待众人将疑惑的目光随着张凤咎的话抛过去的同时，亭里的皇上和皇后也一并接受众人的关心和疑惑眼光，因而让皇上当场露出一抹颇有压力的敷衍浅笑。
瞥着亭子里的动静，白戎仅是默不吭声的望着这样情形，唇角忽而掠过一丝极为邪恶的笑，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亭里的那番对峙，没有谁察觉他的不对劲，白歆更是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地握紧圈椅的扶把，紧盯着张凤咎的一举一动。
回过神来，白麟瞅了张凤咎一眼，对此，皇上见无极皇妃还一脸笑容地端捧着手里的酒樽、等待被回应的模样，因而尴尬地在双方制造出来的诡异气氛下硬着头皮启口说：“太子，既然十五皇子妃这么有诚意，你还计较些什么呢？”
“父皇……”
白麟皱眉，回眸瞄见百官们朝他投来的催促神情，不由厌烦的蹙紧眉尖，然后悄悄叹了一口气，以锐利的眼神扫遍全场，同时瞄见白戎在亭下扬起了唇角，心底的火气顿时连翻了两翻。
踌躇了好一会儿之后，白麟忽然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张凤咎手上的酒樽，特意瞄了张凤咎一眼，这才将酒樽里的酒液仰首一饮而尽。
孰料，正当白麟想要递回酒樽之时，心窝一紧，瞬间便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状，张凤咎一脸诧异的回眸，见众人拍案而起，耳畔立时响起串串惊呼和不敢置信。
“太子殿下？”
“酒里……有……”白麟咬着泛血的唇、气弱的哽声说道。
最后，白麟脸色铁青地又倒回自己的位子上，就这样悄然合上双眼，因此他根本不知道众人接着就将又惊又怒的眸光通通扫向张凤咎，只见张凤咎神色大为骇异，赶忙奔回十五皇子身边。
“白歆，太子他……”
白歆什么话都没有说，仅是拉住张凤咎慌得直打颤的纤手，将他按在胸前。
“我都知道。”
拍抚着张凤咎的背部，白歆发觉到众人投射过来的责备眼光，可他没有松手，因为他相信张凤咎不会做这种事。
“白歆……”仰首望着白歆毅然将自己揽护在怀里的张凤咎，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能愕愣觑着他。
为什么，他都眼见为凭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太子殿下遭到毒杀了！”白麟身旁的侍卫赶紧上前一探白麟的气息，发现他已断气便开口大喝道。
霎时，原本环绕在四周的声响于此刻全部停止，众人的目光因侍卫的一句话而全数集中在张凤咎和白歆身上，而那一道道饱含怀疑的眸光就像是要在两人身上穿出一个大窟窿那般凌厉。
众人含着逼迫的神情，使得将张凤咎护在身后的白歆忽然开口说出一句带着冰霜的话。
“凤咎，十五皇子妃并不是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
语毕，但见众人不信任的眼光依旧在张凤咎和白麟身上来回游移，瞥着白麟因中毒而显得雪白的脸色，白歆咬了咬牙。
“我再说一次，凶手……不是凤咎！”
众人不语的望着白歆，有的瞪着他那副努力保护张凤咎的样子蓦然摇首，有的混在人群之中出声说：“不是她会是谁？是那个女人送酒让太子喝下去的，太子才会因此而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