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 上————天空
天空  发于:2010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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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呆立了半晌,站起身来。“真恶心。”他说,“你让我想吐。”他原来不知道,这人除了是个人渣之外,还是个同性恋。不过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几乎犯遍了所有香港法律规定的条文,但却从没有人指控他强奸妇女。同时,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今晚的反常行为。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对他,单飞?这实在太让人……恶心了。单飞深吸了口气,他隐隐的感觉到身体里面的不适。
但遗憾的是,谢天麟抢在他之前呕吐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需要叫白车,”单飞皱着眉头道,因为他也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脑震荡?”
“我知道!”谢天麟勉力坐起身,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即便是婴儿时期他也没这么肮脏邋遢,血迹和污物把他完全淹没了,迎合着铺天盖地的羞耻,“现在你滚吧!我不会告你见死不救的,你放心!”忍着难以承受的眩晕和再次呕吐的欲望,他叫道。

对着自己的脊背挺直但是单薄,单飞看到谢天麟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在努力支撑自己,但是已经筋疲力尽。
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值得可怜的地方,怜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实在太浪费。但是把他留在这里是个麻烦,单飞不知道下一个无视“清洁中”而冲进来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能走吗?”他听到自己问,声音充满冷酷的鄙夷。


谢天麟深呼吸,他希望这可以抑制眩晕和恶心:“当然!其实我还能跑,不过不是现在。”他冷笑着说。
“哪儿那么多废话?”单飞弯腰去拉他的胳膊,“你想等下一个人冲进来然后报警,是不是?”
谢天麟沉默地随着单飞站起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说话。
单飞看着摇摇晃晃的谢天麟——似乎是为了抵制眩晕,他紧闭着眼睛,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面色惨白如纸,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细腻光滑的肌肤往下爬,缓慢但不停留——发现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只是一个奸诈的罪犯,不是超人。他不能对抗脑震荡带来的物理伤害。另外,他看起来实在……很狼狈,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狼狈。

解开外衣,单飞披在谢天麟的身上,遮住他周身的污秽。然后,他把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洗手间,穿过后门,绕过陋巷来到停车场。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姿势,但是单飞确信,这是他此时唯一一种能把这个令人恶心的伤者安全转移的姿势。

他只是没想过,居然是这种姿势!真是恶心!
谢天麟一直都沉默着,就好像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承受剧烈的头痛眩晕恶心一样,他不能够理会身体上的接触和尴尬的气氛。

“把头从我肩膀上拿开!”单飞厌恶又愤怒地说。他没义务象个朋友一样的照顾谢天麟,更不愿意给他提供任何温存的机会,虽然他此刻都不能够相信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这个事实——这完全不可能!谢天麟不是在说谎那么他就是个疯子,不错,谢天麟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但这一次,他走得太远,“我没你这种下流的爱好!”

“我知道!”他从没期待过回应,他当然知道!“如果你能走稳一点我当然不会‘玷污’你高尚的肩膀!但是你使我眩晕,我得依靠点固定的东西,不然我会吐到你身上!”谢天麟恼怒不已。他犯了个错误,他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根本不应该!

“我使你‘眩晕’,”单飞用调侃的语气冷笑道,自己的过于敏感让他有点难为情,但他没打算表露出来,“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大魅力!”如果这真的是谢天麟的弱点,那么它势必成为单飞的武器。

“把我放下,然后你滚开吧!”谢天麟希望单飞消失,他最好永远不在他面前出现!永远!
“如果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这个……这个……那是个绝对的错误!”单飞怒道,“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个共识,那就是别把事情搞大!……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悄悄把你带走怎么样?”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单飞绝对绝对不想自己来负责这个麻烦!

谢天麟的身子骤然一颤,“别!”他冲口道,细长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抓紧了单飞的衣服,他甚至不顾眩晕的袭击,
猛地张开了紧闭的双眼,淡淡的琥珀色瞳仁中充满了……恐惧。
正是恐惧。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单飞不只是惊讶,简直都有算得上震惊:“……你爸爸不知道你是同性恋?”他迟疑地问,感觉到怀中的人瑟缩了一下。让谢天麟害怕得发抖?!这是怎样的恐惧?单飞真是不明白出柜对他来讲为什么这么可怕?比杀人,比贩毒,比坐牢,那颤栗包含的惧怕强烈程度甚至也超越了死亡。“还是因为你的目标是我?”后半句他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点讽刺的意味。

谢天麟垂下眼皮,转头去看不知名的虚空,摇晃的眩晕带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过了一会儿,他虚弱地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他会拿着鲜花恭喜我?”

那么将是什么?
“……那么……现在怎么办?”单飞沉默了一阵子,把谢天麟放在自己车引擎盖上,他不能够自己带着谢天麟!只是……不能够!

在谢天麟答话之前,单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锦辉,他愤怒的询问单飞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打招呼就溜了——这是他的最后一夜!

“呃……是突发情况!”单飞瞥了谢天麟一眼支吾着道,“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继续,我很快就处理完。”
“哦……是个美女吗?”对方了然地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确实,近来单飞三五不时地有点艳遇,那多半是因为他作为新一期的“警察之星”上了新闻媒体。精干威武,最重要的是高大帅气又和蔼可亲,他突然多出了一些fans。

“不……”单飞近乎绝望地叹息了一声,“等我回去再说。”
“OK,”对方很善解人意,“你会是下一个,我会叫我老婆把花球抛给你。”说完,锦辉连同那两个闯了祸却不自知的混球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Fuck!”单飞咬牙道,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帮个小忙。”谢天麟看他挂了电话才迟疑地道,“你觉得一场车祸怎么样?”
“什么?!”单飞几乎跳起来。“不,我不会参与!”他不想以杀人未遂被起诉!
“当然不是你!你只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远离酒吧——然后你下车,我自己来,撞上个什么东西。当然,用我的车。”谢天麟不耐烦地瞥了单飞一眼,道。

“嗯……车祸,脑震荡,倒是说得通。不过你行吗?你控制不了,可能一下就挂了。”单飞摇了摇头,“你觉得打劫怎么样?就说你被一个瞎了眼的瘾君子在停车场从背后袭击。”

“行不通!”谢天麟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了单飞一眼,“他们会掘地三尺把这个人找出来!”
“可是他们找不到,”单飞撇了撇嘴,“那又能怎么样。”
“确实,但总会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瘪三提供一条消息,说他看到在事发时刻,有那么一个人跟我在一个停车场说话。外表看起来就象是你。”

单飞叹了口气。的确,他做得不够隐秘,会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甚至看到他们在酒吧。而以谢家的关系网,只要查,那找到真相是迟早的事。

“我的车在那边。”谢天麟指了指停车场的尽头。

亮银色的法拉利,漂亮到了极致,不过也只是恰恰配衬谢天麟而已。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家上来讲,谢天麟都是个极品。他唯一的问题就是人品不好。

“改装过了?”车子一发动,单飞就挑眉道,不赞同地瞥了一眼旁边位置上蜷缩的谢天麟。
“警官,你转到交通组了?可喜可贺。”从华丽的靠垫里传出一声虚弱的嘟囔。
如果在平常,单飞绝对会为此把谢天麟带入警局喝咖啡,但此刻……好吧,这并不重要。平安夜的晚上到处都是人,尤其海边。兜转了一圈,单飞终于将车停在了一个巷子里。路的尽头有一个上水阀,刚刚到保险杠的高度,夜间行车,尤其是喝过酒的人可能会忽略它。“你确定……要这么做?”他问,语气中带着无法遏止的关心。

“下去吧。”谢天麟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挪到驾驶座上。
“真的必须要自残也不能让你老爸知道?”单飞站在车外,不死心地道,“他虽然是个混蛋,但还没有那么可怕吧?”尤其对他的亲生儿子。

“滚开!”谢天麟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暴躁地道,开始发动汽车。
“喂!”单飞想再说点什么,但车子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谢天麟似乎是在蓄意自杀,又或者他伤后对肢体失去控制,而他的法拉利性能却又太好。单飞几乎无法收敛面部的惊恐神情,在听到一声可怕的巨响之后他猛地一哆嗦,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他跑过去,隔着龟裂的车窗他看到谢天麟瘫软在椅背和安全气囊之间,不只是右额角,眉心稍稍往上一点的地方也在流血——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谢天麟,谢天麟!”单飞用力的拉车门,但是失败了——车门自动加锁,“你醒醒!”他叫道,但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不是这样的,本来不需要这么大力的碰撞……烦躁地挠了挠头,他掏出电话,迅速的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听到那边承诺他立刻赶到,他松了口气。再看进车子的时候,他看到血线已经蜿蜒到了谢天麟的下巴。“醒一醒!”他又叫道,同时大力的拍打车窗。他只担心汽车漏油,那么短路的引擎打着的电火花将会引发灾难性的爆炸。

当他企图用外衣包裹着胳膊去砸车窗时,才想起衣服还在谢天麟的身上披着。
“够狠!”他愤怒地一脚踢在车身上,感觉到骨折般的剧痛,他终于大声咒骂起来,“妈的,你以为这是装甲车啊……”
远处隐隐的传来了警车的呼啸,单飞悚然一惊。出于任何原因,他都是一个不该在车祸现场的人,若是被当作目击者录口供那就更糟了,而谢天麟这一撞会变得全无意义,更何况,他为什么担心呢?他有什么理由担心?!

慢慢地退进人行道,单飞迅速地跑过一个街区,叫了计程车回到了BURNING。
他的同伴在等着他,他决定痛痛快快喝一场,然后把这噩梦般的一夜忘掉。

那天晚上包括准新郎在内的几个人都喝醉了。早上被伴娘打来的电话吵醒时,单飞觉得头痛得像是里面在熬一锅糨糊。宿罪的难过让他无法去思考任何东西——这可实在是太妙了。跟同样勉强支撑身体的杨帆一齐将准新郎从床上抓起来塞进装满冷水的盥洗池叫醒之后,准新郎锦辉和伴郎杨帆忙三火四的去换衣服,而单飞跟叶利则忙着检查红包,戒指等重要物品是否还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拼命的唱起来。锦辉抓起电话用肩膀和下巴夹着,“别催了,我不会把新娘遗弃的,马上就到!”他一边整理裤子,一边叫道,然后,他惊讶地“啊”了一声,用难以置信的声调问道:“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红色天鹅绒盒子脱手落下去,刻意遗忘的场景如同电影画面般的在脑海里回放,单飞怔怔地站在那里。他想自己心里除了难以置信就是恶心和困惑,这期间绝对不包含一点点的难过。只是太……太突然了,这一切来的……快到令人震惊,完全无法回神。


“谁死了?”叶利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你那个案子可以不用跟了。”锦辉苦笑着道,“张SIR说那个自称玩枪走火的男孩子昨天晚上自杀了,现场有一份用血写在床单上的遗书——他说自己是畏——罪——自杀。”

“不会吧?!”叶利大叫道,“在看守所里?”
“用不知哪儿来的锯条磨成的刀子。”
“妈的!”叶利把纸杯从桌上扫落。
“他妈的!”单飞大骂道,疾步走出门去,用力将门摔上。
他妈的!

虽然心情都非常郁闷,但锦辉的婚礼还算是进行得比较成功,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是锦辉已经泡汤了的婚假奇迹般的恢复了——这还是要感谢谢天麟,这XX养的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为他顶罪的男孩的自杀是如此清晰明显的事实,以至于任何他杀的痕迹都没能挖掘出来,没人能够被找出来用以对此事负责,除了一名看守所的同事因为工作过失被处分,但那不是实质性的负责。一个少年就这么死了,没杀人灭口的痕迹,没威胁恐吓的痕迹。而打算借此作为突破口来攻破谢天麟的防御的计划彻底失败。再也没一丝一毫的证据可以用来指控谢天麟枪杀一名缉毒警员。他从此案中解脱了。


那死变态该去庆祝了吧,为他手底下的两条人命!是不是也顺便嘲笑一下警方的无能?那名被处分的同僚是不是他收买了的——磨尖的锯条小刀的来历始终是个谜。单飞愤愤地想,当然,如果谢天麟没有死于车祸的话!

他不知道车祸的结果到底怎样。从现场逃离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把整个荒诞的闹剧都忘掉。因为他实在找不到重点,对这种情形的反应就是头脑里一片混乱。

不管怎样,他单飞还是兵,谢天麟还是贼——该被诅咒的贼。
如果再次见面,两人还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单飞为了抓他而努力,而谢天麟则应该忙于脱罪。
不,不是,他对见到一个活着的谢天麟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盼望。如果那变态死于车祸,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借此摧毁谢氏家族。

如此而已!
可他到底死没死?

新郎和新娘坐上花车赶往机场的时候,表情不算太愉快。一半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以为婚假被取消,所以只是计划了一场日本之行算是一场仓促的蜜月旅行,然而现在忽然多出来了两周假期——这多么适合一次欧洲探险!可是现在操作已经太迟了。另一半沮丧的原因就是夫妇两个都是O记成员,重要目标人物之一谢天麟的成功脱罪对他们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表情更不愉快的是他们坐车从机场返回的那一刻——他们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蜜月旅途也如此的充满坎坷。到了日本的第二天,锦辉的护照就莫名奇妙的遗失。在被扣留了十二小时之后,两人灰溜溜的被遣返香港。

他们的婚姻生活有着一个很差劲的开始。
销假上班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霉运十足的人。杨帆被一个飞女投诉说在一次大规模的反黑扫黄行动中查看身份证时非礼她,更糟糕的是那飞女还未成年。上面很重视这件事,所以他被停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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