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君心————乔轩
乔轩  发于:2010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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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你带我到岚山时所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就是要宠我,要把我宠上天,即使宠坏我也无所谓。那么,现在我要你醒过来,你肯答应我吗?」

冠臣在希勒瓦的耳畔不断地诉说着,那一字一句揪痛人心的破醉低语,逐渐传进希勒瓦的耳里。

起先,他完全无法辨识其中的意思,但渐渐地,他的神智越来越清明,这样悦耳却痛楚的声音,宛如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咒般,蛊惑着他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这个悦耳的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他的声音显得如此悲切?

有一双手握住他,贴在一张弧度极为优美的脸颊上,一颗又一颗灼热的水滴不住地落进他的掌心里。

那温温热热的水滴是什么?

是泪吗?

是谁?

在他身旁落泪的人是谁?

希勒瓦一刻也无法忍受黑暗,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那双手,然后睁开眼睛……

冠臣抬起泪颜,看见希勒瓦已睁开双眼,他那双染着哀戚的漂亮眼眸顿时被狂喜所淹没。

「希勒瓦!」

希勒瓦的视线中,出现一张连上帝也为之赞叹的脸孔,白晰、美丽,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郁,让他的美平添了一股令人疯狂的动人韵味。

这样的绝色,是不应属于凡间的!

希勒瓦修长的指尖描绘过他的每一个轮廓,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是你唤醒我的?」他倏地将冠臣圈进怀里,捧住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与他眼对眼地相视着,微蹙起眉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冠臣睁大了泪眸,身躯一震,无法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你说什么……」

「希勒瓦的意思是,他不认识你。」

冠臣回过头,看见兰堤斯带着过度礼貌性的笑意走了进来。

希勒瓦眯起眼眸审视着他眼前的冠臣。

「兰堤斯,他是谁?」

「他是你的主治医师,难怪你不认识他。」兰堤斯笑笑的回答。

「主治医师?」

「是的,你记得吗?因为你中了俄罗斯特务的埋伏,胸口中了一枪,而这位医师就是为你取出子弹的主治医师。」

兰堤斯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对冠臣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谢谢你为我哥哥开刀,改日必登门致谢,我送您出去。」说着,他走到冠臣身后,不着痕迹地将手枪抵在冠臣的腰间,亲切的笑容不曾稍变。「医师,请!」

冠臣被强硬地带了出去,关上门后,兰堤斯虚伪的笑脸也随之敛去。

「昨天,他曾经醒过一次,但他完全没有提到你,只问起他受伤的经过,他说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中枪,所以我就猜想,或许是他倒下来时,脑部受到撞击,导致他失忆,然后我去调出希勒瓦的脑部断层扫描与核磁共振报告,」兰堤斯手中的一只纸袋拿给冠臣,「就是这个。」


冠臣很快地翻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顿时变得空洞。

「有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一切良好。」兰堤斯替他说出检查结果,唇边露出一抹近乎得意的笑。「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冠臣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失忆症是连动手术也无法治愈的,也就是说,除非希勒瓦自己想起一切,否则,他与希勒瓦的回忆,将永远只剩下空白。

「就算你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脑科医师,也无法改变希勒瓦遗忘你的事实!」兰堤斯眯起厉眸,一字一字地道:「为了你,他几乎变成组织里的罪人,如果你不希望他死于暗杀,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希勒瓦的面前!」


说完,兰堤斯就转身走回病房里,无情地将冠臣阻隔在门外。

那扇阻绝一切的门,彷佛也将冠臣的心重新落了锁。

不,他不愿相信那样的事实!

希勒瓦怎能遗忘他?

难道那几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说爱,只是一则过眼云烟?

他忘了一切,那留下回忆的人该怎么办……

「冠臣!」冠磊惊慌的叫唤着,朝冠臣软倒的身体冲了过来,有力的双手搂住他,焦灼地喊着,「冠臣,你振作一点!」

他只是到外头抽了一根烟,谁知道一回来,就看见冠臣倒下的情景。

冠臣已两天未曾进食的身体终于因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打击,而在冠磊的怀里晕厥了过去。

终曲

等待在等待,

只为了,

等待,

那个未完成的事。

两年后

「……拿掉良性肿瘤之后,你的复元情况十分良好,」冠臣指着读片架上的X光片对病人详细地解说着,「病况虽然有了改善,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仍希望你下个星期再来复检一次。」


「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

送走了病患,冠臣觑了个空啜了一口热茶,同时敲下下一个病患的号码键。

「殷医师,你不休息一下吗?」刚出校门的小护士关心地问着。

他上午动了一场手术,也看了一下午的门诊,连午餐都没吃,这样下去一定会累垮!

冠臣对着她微笑了一下道:「没关系。」

「可是──」她还再说什么,下一个病患已经走进来了。

下一个病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披肩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马尾,有着模特儿般的高挑的身形,服饰配件更是品味超绝。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呢?」冠臣浅浅地扬起一抹职业性的微笑。

「冠臣,我好想你。」

飞越了大半个地球,从瑞典追到台湾来,无非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而在终于见到他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想念竟比所预料的来得深。

有别于马格斯的思念之情,冠臣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哪里不舒服?」

冠臣在电脑中键入「马格斯.薛金柏格」的姓名,调阅出他的病历档案。

总而言之,他就是要问诊是吧?好啊!他乐于奉陪。

马格斯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心病,被你害的。」然后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满脑子都是你。」

「照这样看来,你有轻微的妄想症状,应该挂精神科,心病问题则应该挂心脏科,这里是脑科,恕不受理。」

马格斯立刻垮下俊脸,忿忿不平的开口。

「我特地从瑞典飞来看你,你居然要赶我走。」

「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马格斯。」

「中国人不是最讲人情的吗?挪出一点时间陪陪远道而来的朋友应当不为过吧?」

冠臣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再者,你也该好好的专心工作了吧?全球有多少了仰赖你而生活,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马格斯是掌握了全球百分之八十传媒的媒体大亨,更是赫赫有名的瑞典富豪,自从数年前被强拉去参力一场世界医学组织的学术性演说后,从此对冠臣一见钟情,不时假公济私地发来台湾,美其名为「洽商」,实则是来看心爱的冠臣。


「啊!公司放在那里一个月不管也不会倒的。」他毫不在乎的说。

他养了一群智囊团的作用就是在这里,否则,他哪能轻松地溜来台湾看心上人!

「如果你的身体很健康,那我就要看下一个病人了。」

「外面已经没有病人了。」马格斯笑嘻嘻地说。

冠臣皱起眉心走到诊疗室外看了一下,果真已经没有人在候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马格斯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有动手动脚喔!是他们一看到我的两个贴身保镳,就误以为我是什么黑社会大哥,所以,一个个都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冠臣听了简直啼笑皆非。

「没有病人了,你应该可以稍微离开一下吧?」马格斯得寸进尺地要求,「可以陪我到后面的庭院走走吗?」

「马格斯……」

「你不反对就是默许喽!」马格斯见机不可失,拉着冠臣就走,还回头对护士小姐抛了一记媚眼。「小姐,这里就麻烦你了!」

冠臣无奈的一笑,知道有马格斯缠着,今天是看不了病的。

「如果有病人来,再与我联络,我会立刻赶回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了医院本部,往庭院的方向走去,冠臣问道:「你的保镳不跟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只是在医院里走走,总不至于走失吧?」

要是让他们跟来,那多杀风景啊!马格斯心忖着,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告诉冠臣。

马格斯收起了开玩笑的态度,正色道:「冠臣,我有事要告诉你。」

冠臣微侧着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从五年前你在瑞典的那场医学讲演会结束后,我就爱上你了。」

「马格斯──」

马格斯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就打断他继续说:「冠臣,我爱你爱了整整五年,我的父亲一直催促我结婚,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不在乎他的性别,如果这辈子他没有遇见冠臣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对男人动心!

「和我在一起,和我回瑞典去,好吗?我发誓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给你所想要的一切!」

向冠臣如此示爱的,马格斯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他的追求者从来就没有减少过,甚至有人不惜剖心表白……而这狂烈的爱恋,却只让他觉得难以喘息。

曾经有个人不要他的回报,不像其他人一般紧追着他不放,疯狂的向他需索他的感情,他曾经这么说过……

在你孤独的时候、脆弱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当成避风港,但是,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

在他第一次抱过他后,他作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是那个人叫醒了他,并对他说──

如果不是我抱了你,你也不会作噩梦吧?我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不会再碰你了……

那个处处为他设想而压抑自己的人到哪里去了?

被他那样爱过之后,他能为谁心动?

「冠臣,你怎么说?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马格斯心急地问着。

冠臣抬起头来,平静地凝视着他刻画着深情的蓝色眼眸,低语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马格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是真的,除了他,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冠臣淡淡的说着,脸上却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只有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总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所需要的拥抱与温暖。

「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他绝对不相信!如果真有那个人,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他是谁不重要,对我而言,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他一直在我的心里陪伴着我,这样就足够了。」冠臣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凄迷的微笑,「马格斯,一定有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人在等待着你,但那个人绝不是我。」


这是马格斯第一次看见冠臣如此凄楚的笑容,而那样的笑容重重的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得几乎无法成言。

而由这样的痛,让他更加明白──今生今世,冠臣不会是属于他的了!

许久许久,马格斯才哑声道:「我明白了。」

能让冠臣如此惦念着的那个人,绝不是任何人可以取而代之的,他是好妒忌那个人,竟然能让冠臣如此全心全意爱恋着!

「即使你心里已经有人了,我是愿意等!我爱你的心绝不只是说说而已,我是当真的。如果有一天,你把心空出来了,我一定会是下一个进驻你的心的人!」马格斯义辞严的宣示着。


冠臣忍不住叹息了,「马格斯……」

「我走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冠臣的唇上轻轻一吻后,便潇洒地一笑,独自离开了医院的庭园。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0124;细微的清香,冠臣循着香气望去,意外地看见萧瑟的枝头上染上了点点莹白。

是樱花!一树又一树的寒绯樱。

每当春风拂过,就会扬起一阵缤纷的花瓣雨。

一瓣粉嫩雪白的花瓣在冠臣的眼前飘坠而下,他摊开手心,静待它飘落在他的手中。

然而,有一只手却凌空抓住了那片花瓣,在他的面前摊开手心。

「你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情景,震动了冠臣寂然的心弦。

冠臣抬起眼来,那深刻的悸动震撼着他的每一个思维,他无法反应,只能轻启唇瓣,从口中逸出那个烙印在心上的名字──

「希勒瓦……」

「给你的。」希勒瓦将摊开的手心送到他的眼前,子夜般的黑眸燃烧着炽烈的情感。

他从来不曾奢望过在有生之年还能再与希勒瓦相见,原以为他要带着那一段他们曾经共有的回忆反刍到老,而今……希勒瓦却无比真实地站在他面前。

「不要吗?」希勒瓦反问着。

冠臣缓缓地接过他手中已然受损的花瓣,露出一抹带泪的微笑,语不成声地说:「希勒瓦……你用力得……把它捏坏了呢!」

希勒瓦沉默不语,只是用力地将冠臣搂进怀中,狠狠地、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的拥抱紧得教人发疼,但是,冠臣没有抗拒,狂跳的心、奔窜的血液,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求这样的怀抱。

「老天,我想见你想得快疯了!」希勒瓦在他的耳边咬牙低吼,「这两年来,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这么无动于衷?」

冠臣强自微笑着。「我不是冷静,更不是无动于衷,我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他同样思念着他啊!可是,他早已习惯将情绪压抑在心底,不对任何人展现。

「我以为……你已忘了一切,忘了我……难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不,我并没有完全恢复。」希勒瓦温柔的轻抚着冠臣更显清瘦的容颜,「那一天在医院里,你唤醒了我,我虽然不记得你,但直觉却告诉我──你与我之间,有着某种极深刻的关联!兰堤斯告诉我你只是我的主治医师,但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答案,因为当时你看着我的表情……是那么心碎。


「我一直以为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那些被我所遗忘的过去,但是,你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两年来,我常常梦见你,梦见你对我说话、梦见过我抱你,你在我的身下喘息,也梦见你只是看着我,不发一语……那些梦境似幻似真,我完全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他低哑地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当我无意中听见兰堤斯与黑帝斯谈起了你,知道我们过去的一切后,我没有办法再忍耐……想见你的念头,一天都不曾减少过,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来了。」


他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滴甘泉,浸润了冠臣心中那块几乎要枯竭的荒原。

知道他惦记着他,冠臣不能否认自己没有感动,但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不是过去的希勒瓦了,他又该如何看待他呢?

「来了,又如何?」冠臣退出他的怀抱,不让他的气息干扰他的理智。

「你已遗忘了过去,对你而言,这是一个新的人生,而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们并不需要非得圆那个梦不可……」

希勒瓦眯起眼睛,犀利地反问:「难道遗忘了过去就不能从头开始吗?」

「也许这是天意,让你有重新考虑的机会──」

「我的世界没有上帝,我从不相信『天意』!」希勒瓦霸道的打断他的话。

冠臣叹息了。「希勒瓦……」

「就因为我不是以前的希勒瓦,所以,你要像拒绝刚才那个追求者一样的拒绝我吗?还是……追求你的人太多,你已经麻木了?」

面对希勒瓦的讥嘲,冠臣只是别开了脸,惊人的美貌有着令人心疼的苍白。

他计画了许久,才摆脱所所盯梢的人来到台湾,他以为冠臣会接受他,但没想到他却要他重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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