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门主言重了。”一个粗矿的声音传出，“能来参加公孙门主的大婚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也承蒙公孙门主能看的起我们。只不过……”他顿了一下，“大家都有些好奇，不知门主夫人是哪家闺秀，可否让我们这些粗人见上一见？”
此言一出，四周都传来附和之声。
“能不能让见家见上一面，待我问过夫人以后再给大家答复可好？”公孙与秀爽快一笑。
“凰，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公孙与秀的声音带着商量的语气。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扯掉头上的喜帕。
喜帕随风飘落，露出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
“门主夫人果然是风华绝代，我走遍大江南北，还从没见过如夫人这般风采的人。夫人与公孙门主果真是天作之和啊。”听声音，这人似是刚才之人。
“这位大侠过奖了。”我抬起头看向出语之人，“只不过有一件事我看大侠搞错了。”
看他惊疑的看着我，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是哪家的闺秀，我是男子。”
一言惊起三千浪，厅中人俱不相信的看着我，再看向旁边的公孙与秀。
公孙与秀对我说的话也不阻止，他看向厅中众人，“他确实不是女儿身，但我公孙与秀爱的只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性别与身份。”
厅中人也只是刚开始因我的话而没有反应过来，等公孙与秀说完，他们眼中丝毫没有露出鄙薄。
“我想能得到公孙门主的倾心相待，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幸福的吧？”一人说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那门主快与夫人行礼吧，误了吉时可不好啊。”旁边管家说道。
“不急。”我微笑阻止。
“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要不等到行完礼再说可好？”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行完礼再说可就晚了。”我丝毫不为所动。
“这……”管家看向公孙与秀。
公孙与秀看着我，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我亦不躲不避的迎向他。
“听夫人的。”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各位可知我叫什么？”我面向厅中众人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如何回答。
我微微一笑，“众人又可知我家住何方？”
众人更是不知所云。
我扫了一眼大厅，“我名叫凤兮，家住栖凤山栖凤宫。”
众人似是对我的话反应不过来，我也不急，只是静静等待。
“可是栖凤宫主的弟弟凤兮？”一人小心问道。
“正是。”
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三三两两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够了。”低沉的声音奇异的压过在场所有人的声音。
“我说过无论他是何种身份我都不会计较，就算他是栖凤宫主的弟弟也一样。从今过后只有无极门的门主夫人，没有栖凤宫的凤兮。”他的脸很阴沉，但我却没有一丝恐惧。
心中只有淡淡的酸楚。
即使如此，依旧无法恨你啊。
只因你，也很可怜啊。
但是……
“凤兮在此多谢门主的厚爱，只不住凤兮心中早已有人，恕凤兮不能与门主共结连理了。”我后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拿出趁小婉不注意的时候藏在里面的匕首，刀尖对着脖子。
“凰你要做什么？”一开始便很沉着的公孙与秀不免着急了起来，“有什么话将匕首放下再说。”
我再后退一步，“别过来！”
厅中众人早已被这场变故惊呆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即使有几个清醒的也是在旁边旁观，既不帮忙也不阻止。
“公子……”小婉惊叫。
“小婉对不起，待我到了地府一定当面向你姐姐陪罪。”虽是对着小婉说的话，但我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公孙与秀。
“你到底想怎么样？”公孙与秀这时却反而沉静了下来，不愧是一代凫雄。
“只是想让门主静静听完几句话。”身体本身便已虚弱到了极点，现在要不是我打起精神，怕是早已倒下。
“你说。”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凤兮从来没有恨过怨过门主，门主可知是为何？”
他不说话，却是一瞬也不眨的看着我。
“只因为我知道自己从没有这个立场去恨门主。门主爱的从来只是心中的那一个飘缈的影子，并不是现在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
“你什么意思？”
“当年就曾告诉过门主，我不是那个人。你却不肯相信。”
“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又怎么认错？”公孙与秀一脸不信。
我亦是无奈的摇头，此间关系太多，想说却已不知从何说起。
“门主早该明白，如果我会爱上你，在你下我药的那两天就早已爱了，为何会等到现在？”
“你不要说了。”他的眼中有着坚强瓦解后的痛苦。
“凤兮在这里向门主道谢了，谢谢门主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也祝福门主能早日觅得良人。”
“你要做什么？”他看我说得决绝，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我却感到现在从所未有轻松，“当然是……去陪他。”
说完我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向脖子，却在距脖子不到半指处手一麻，匕首掉在了地上。身子也凌空飞出，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恼恨的抬头看向阻我之人，却是久不见的顾小书。
他一手抱住我，站在屋顶之上，笑着对追出来的公孙与秀说：“公孙门主，别来无恙啊。”
“顾大夫？”公孙与秀认出他来。
“大夫只是鄙人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要知道我从来不救人的。”顾小书笑眯眯的看着公孙与秀越来越暗的脸。
“你掳我夫人做什么？”
“啊？”顾小书摇摇头，“我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他不想嫁你的啊。那他又怎么会是你夫人呢？”
“你放是不放？”公孙与秀浑身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当然放，只不过也要你能解决掉那边那些人再说。”顾小书随手一指。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站在众人最前面的人，不就是我心心念念要下地府陪他的凤翼吗？
他亦是定定的看着我。
再看后看去，我的眼睛越睁越大，苏瑾迟，秦嫣，韩尽欢，轩辕紫檀，君影……
“怎么？感动的说不话来？”顾小书调笑的说。
“哪有？”我擦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红色身影略过众人，停在我面前，接过顾小书怀中的我。
我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怕这只是一个众人杜撰出来的梦。
白皙的手温柔的拿下我头上的凤冠，随手向下抛去。
凤冠落在呆呆注视着我的公孙与秀面前，圆滚滚的珍珠满地跳着。
“拿来。”凤翼伸出手。
“什么？”我不解。
“我送你的簪子。”
我嘴角上扬，从怀中掏出不知被我摸过多少次的桃花簪递给他。
他替我将头发用桃花簪简单的挽起来，然后定定的注视着我。
“今日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在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说完他搂着我的腰凌空飞起，向无极门的大门飞过。
“不许走。”公孙与秀突然出声。
“公孙门主怕是搞错对象了，今日你的对手是我们。”秦嫣一你恨恨的盯着公孙与秀，手中长剑毫不迟疑的向他挥去。
其余众人也纷纷亮出手中武器向公孙与秀挥去，公孙与秀很快被缠入其中。
凤翼只是顿了一顿便不再停留，一路向大门略去。
“不要走……凰……”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我耳中，然后便被纷纷奔走尖叫的声音掩了过去。
我闭了闭眼，只得在心中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我睁开眼时，我们已在封云山脚下了。
山下停着一匹马，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我和凤翼两人共乘一匹马，我偎在他怀中，却还是觉得不真实。
“对不起兮儿。”他突然出声。
我疑惑的看向他。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他的眼中充满愧疚。
我摇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你不是掉下了悬崖了吗？”我突然想起。
“当时受了公孙与秀的一掌，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落到了崖边生长的棵树上，才幸免于难。”
他说的声音很平和，但我相信当时的情况一定危险无比。
我更加向他胸口偎了偎。
“我们要到哪里去？”我偎在他的胸口，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行走的马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解的回头看向他。
却迎上他的深情的目光，眼中流光闪动，似是情意无限。
双手捧起我的脸，在我唇上轻点。
半晌才发出声音。
“……到永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