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昀屏息,他心里一跳,紧张的情绪慢慢蕴化开来。
「我没有女朋友。」他故作镇定的说。
「女朋友?」傅老嗤之以鼻,「你不喜欢女人,但你喜欢男人。」
他心里一震,沉了下去,清澈的眼里蒙上一层阴郁。「你想怎么样?」
「够直接。」傅老一声冷哼,「我自然知道你的情人是谁,鼎鼎大名的白检察官,不法分子最最头疼的名字--白天朗。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不是吗?谁能想到正义廉洁的白检察官居然是无良律师的情人,还是两个大男人这事要是传了出去......」
「你想用这威胁我?」泽昀冷笑。
傅老淡淡一笑。「传出去?根本不够威胁你,这点我还清楚。
「白检察官,做事雷厉风行,疾恶如仇,早在黑道白道都惹下了是非。仇家也不止一个两个,你相不相信,举手投足间,我就有几种办法让你的白检察官吃不了兜着走?」他森冷的笑着。
泽昀看他半晌,没有出声。
「不相信,以为我在开玩笑?」傅老冷冷一笑,「你可以回去,我马上就能让你看看实验效果。」阴森的话他说得轻松。
「他的性命?职务?或者他信奉的东西?你要我试哪一样?」他笑着问泽昀。
泽昀放在椅上的手捏得很紧,冰冷的感觉从手心爬上全身。
「你想怎么样?」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平静的问面前的人。
◆◇◆
小蔡在外面等得万分焦急,半天才见泽昀出来,仔细看他,发觉他神色委顿,非常的难看。
「老板。」他迎了过去。
泽昀微微抓住他扶过来的手。「我们走。」
小蔡还有话想说,被泽昀用力拉过,一路走进电梯。
小蔡忍不住回头看看那间神秘的居室,但门被关得密不透风,他什么也看不到。
一直到出了同茂,他才有机会说话。「老板,那里面到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泽昀打断。「人的好奇心不能太重,我们有工作了。」
「工作?」小蔡愣了一下。前几天老板不是还说要休假去检查身体吗?怎么......
「去帮我查这些资料。」泽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文件袋,扔在他手上。
小蔡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叫起来,「同茂!老板你接了同茂的案子」
泽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很惊讶?」
「是啊,你不是说不接吗?还说很危险,不好办的......」
「小蔡。」
「啊?」
「有时候,人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啊?」小蔡张大了嘴巴,更加奇怪。老板居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泽昀淡淡一笑,眼神里有丝迷惘。「反正你记住,这件案子你只是助手,全都是照我的意思去做,其它的你都不知道,也都跟你无关,记住。」
◆◇◆
下午从庭上回来,顺利的把自己负责主控的犯人送入监狱,白天朗心情很好。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享受难得的清闲。
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照在他头顶,暖洋洋的,顿时觉得十分惬意。也许待会可以出去一下,给泽昀买件礼物。
心里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他怔了一下。
嗯?给泽昀买礼物?他又不是女人,需要礼物吗?不过,那家伙生日也快到了,没人会拒绝生日礼物吧?
泽昀的脾气实在难测,如果自己送了礼物,而那家伙不领情,那可是大大的没面子啊。白天朗想到这里,脸上刚露出的笑容又打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买件礼物居然犹犹豫豫的,他又鄙视起自己来了。
哼,管你的,我买了你喜欢也要,不喜欢也得要。他咧开一张嘴,一个人傻呼呼的笑起来。
说做就做,他起身出了办公室,很大摇大摆的走出检察署。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大男人一脸严肃的出去,只是去给情人买礼物。
白天朗一直在寻思买什么好,车子开到百货公司,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定论。
泽昀不需要首饰,不需要衣服,更不会要化妆品。他皱着眉发觉自己怎么竟还想着几百年前追女孩子的老招数。
路过食品区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被新上市的情人巧克力促销活动吸引了注意力。
巧克力!
对,就这个!
泽昀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但是对巧克力情有独钟。真的很难想象像他这样冷冰冰的男人,会喜欢巧克力,其它甜食他则一概兴趣缺缺。
白天朗买了两个礼盒,特地让柜台小姐包装得漂漂亮亮,那小姐见他俊朗和气的模样,不由笑着问:「是给女朋友吧,先生可真细心,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天朗含糊的笑着,应得尴尬。
捧着巧克力回到车里,他还盯着礼盒看了两眼。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吃在嘴里一下就化了,可是那喜欢吃的家伙怎么就不像巧克力一样着软软甜甜呢?
微微叹口气,他发动车子,驶回检察署。
兴匆匆的进门,迎面走来的却是面色不善的铁群。
「怎么了?」他拍拍好友的肩膀,铁群近来都在盯着同茂那件棘手的案子,可是拚了全力。
「同茂请到了泽昀!」铁群本来厚实的四方脸,绷得更紧。
白天朗呆了一下,才讪讪而笑,使劲拍他。「别开玩笑了!」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泽昀不可能接的,他不是都答应过他不会接吗?
「是真的,今天刚传来的消息。」铁群一脸煞气,「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休想脱身!我铁群这次不把凶犯告到坐牢,誓不罢休!」他铿锵有力的话像铁棍敲到白天朗心上。
「你怎么了?」铁群发现他面色苍白,一副受了重击的模样,「这次的主控是我,又不是你,泽昀的加入的确有点麻烦,但我想对付他也很久了,这次正好是机会!我怀疑他们暗地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次一定要抓准机会让他们一起完蛋!一群败类,没有一点人性!」
他重重拍拍白天朗,转身去忙了。
白天朗还像个木偶似的站在原地。
但那双黑亮的眼里,怒火炽烈,越烧越厉,越烧越狠!
你骗我,你居然骗了我!
手里的巧克力被狠狠摔了出去。
◆◇◆
泽昀买了很多白天朗平日爱吃的菜,堆满了料理台。
天色已渐昏沉,据说晚上会下雨。
他站在窗前,神色不定,恐怕在下雨之前,家里就会先有场暴风雨吧。
食物是否能让他开心些?他的眼神空洞的落在食材上,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
外面传来按门铃的声音,不是钥匙开门,而是疯狂按门铃的声音!
泽昀深吸一口气,心口有些闷闷的,那是疼痛的前兆,但他不能现在痛起来,他必须先面对那个人。
他走过去开了门,动作尽量沉稳。
然而,刚旋开门把,那人便势大力沉的撞了进来,将他撞得抵到墙上,而那人就像阵旋风刮来似的站在他面前,瞪视着他。
白天朗的头发很乱,神情也混乱,那双被怒火燃烧的眼,红得刺眼。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一只发怒的野兽,等着将面前的猎物吞下。
泽昀强笑。「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镇定,一定要镇定,看着他这副模样,他竟有点慌张,这一点也不像自己,他怎会因为别人而慌张。
「我今天买了很多......」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白天朗已经一把推他进屋,用力之大真像要把他的脖子都扭断。
「你......」他用力想挣脱他的手,无奈那双铁拳着实太有力量。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白天朗疯了似的朝他吼,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你知道了,我接了同茂的案子。」他不再试着挣脱他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清亮的眼静静看他。
「你答应过我什么」白天朗问得绝望。
「你能不能平静的看待这件事,和以前一样,我只是接了个案子。」他试着解释。
「接了个案子?」白天朗嗤笑,黑亮的眼里燃着的火像要烧到他身上,「你替那种衣冠禽兽辩护,还说得这么轻松,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一点人性?尸骨未寒的人都在看着你呢!」
泽昀皱眉。「我只是替人家辩护,又不是帮忙杀人,况且对方给的酬劳......」
的一声,在他来不及说完话前率先响起。
泽昀白净的脸上已多了五道指痕,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白天朗怒瞪着他。「钱?又是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你还有什么」
他深邃的眼一,挥手一掌打了回去,同样重重落在白天朗脸上。「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他冷冷的说。
白天朗放开桎梏他脖子的手,捂上被他打的半边脸颊,说得几乎咬牙切齿,「好,很好,你一点也不知错是不是?你因为自己的丰厚报酬很得意是不是?」他一边狂暴的大吼,一边动手去撕泽昀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他一惊,死命想压住他撕扯自己衣物的手。
「干什么?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你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心?」白天朗说着,俯过来一口狠狠咬在他脖子。
泽昀被他咬得发痛,耳边传来嘶的一声,衣物碎裂的声音,他上身的衣服都被撕开了,惊慌的想阻止他。「你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我怎么会和你这个没心的人在一起......疯了......我现在倒真想看看你的心......」他一掌按在泽昀心口。
忽来的压力让泽昀呼吸一滞,这一息一滞之间,他心口的疼痛更甚了。
他皱眉,挣扎着说:「放开我!」力气却更加使不出来。
白天朗整个人压下来,将他压在身下,宽厚的手掌压在他心口。「这颗心,就这么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这是不是人心,是不是?」他着魔似的低语,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痛......」泽昀痛得皱起眉,想让他放了自己。
但身上的人显然已失去了理智。
白天朗看着自己身下的泽昀,夕阳余晖落进来在他蜜色的肌肤打上淡淡的光晕,那色泽有着撼动人心的魅惑,而他紧闭的眼、痛苦挣扎的表情,更像一种无言的诱惑,让他忽然有种冲动,只想狠狠蹂躏这具美丽的身体,这具妖媚的身体!
他的唇落在他身上,一点一滴,一块一块,不是吻着,而是咬着,用力的咬着,双手也在那具魅惑的身体上肆意的抚摸揉捏,欲望从心底燃遍全身,让他更疯狂的想占有他、蹂躏他......
「放开我......」泽昀死命挣扎,心口的疼痛渐渐过去,但自己爱着的人这样对待自己,另一种疼痛又占据上来。
白天朗很快除去自己身上的束缚,黝黑汗湿的身体迫不及待覆上身下的人,完全扯开他的防线,那人的身体微微的冷、微微的香,他就像在沙漠干涸的旅人,碰到了甘泉,迫不及待的想去汲取与品尝。
「你不能......」泽昀撑着微弱的力气想推开他,但未能撼动那桎梏着自己的坚硬身躯分毫,反而让他更紧的抓住自己,更激烈的向他索取。
他心底浮上一丝凄楚,这个人,他爱的这个人......
他忽然放弃了挣扎,蓦然闭上眼,任他所为。
他忽来的软化倒唤回了白天朗几分理智。
但他依旧愤怒,每多看身下的泽昀一眼,怒恨就越深。
他背叛了他!背叛了他的承诺!那天自己都说出分手那样决绝的话,他却依旧要做这样可恶的事!而且还没有一点良知与善心,这都让他愤怒,狂烈的愤与怨,让他想毁了一切!
他看着身下没有反应的泽昀,忽然冷笑。「怎么,你现在摆这副姿态,觉得我像强暴犯?」
泽昀微微睁开了眼,因他的话而颤了一颤,默不作声的看他,水漾的眼里蒙了一层绝望。
「你想这样和我做吗?」白天朗说得更残忍,表情像不屑又像鄙夷,心头的怨恨烧毁了所有的理智,「对你,我不介意当强暴犯!」他冷笑。
泽昀睁着眼看他半晌,忽然缓缓伸过手臂,攀上他坚实的双肩,以极柔顺的姿态抱住他。
像是对他回应的报复,白天朗却撕裂般强悍的冲进他身体,一声绝望的闷哼自那苍白的唇逸出。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肆虐的狂风暴雨,像要把一切都冲刷......
第三章
白天朗神色颓然的坐在办公室里,门忽被打开,他被惊了一下,回头呆滞的瞪视着那个闯进来的家伙。
「老大,你干么?一大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手下阿穆拿着文件晃了晃,冷哼一声。
「什么事?」他强打起精神问。
「喏,这个文件。铁哥那组今天要在外面搜证,待会替那混蛋辩护的律师会过来办些例行手续,铁哥说要你帮他应付一下。」
阿穆交代完毕,关了门径自出去,没看到身后白天朗可以媲美僵尸的难看表情。
他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逃!没错,就是这个字!他堂堂白检察官,一向自诩行为端正的大男人,今早居然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早上醒来,理智告诉他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强烈的懊悔让他狂骂自己禽兽不如!
他根本无法面对那一室的凌乱,那彷佛在最直白的告诉他自己的丑恶与卑劣。
他像是失了魂的逃出那屋子。现在记忆里都记不清昨夜怒火中烧后的种种,能记起的都是让他心惊肉跳的残忍和粗暴。
「天!」他抱着头痛呼一声。他究竟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离开时泽昀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现在想来他到底是睡死了,还是昏过去了?白天朗真想狠刮自己几巴掌。
为什么他现在什么都记不清楚,记不得自己所干下的恶劣行径呢?
他忽然担心极了那人,但是却连打个电话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那样屈辱的姿态,泽昀却还是接受了他,平日清冷傲气的人,为什么那样还愿意接受他?
「白天朗你这个浑蛋!浑蛋!浑蛋......」他拚命捶打着自己,心底深处却不停的呼唤那个名字-泽昀......
「老大!」
在他把头埋下去继续痛苦自扁第回的时候,门忽然又被打开。
「干么」白天朗怒吼一声。
阿穆愣愣的看了他三十秒之久,才反应过来。「哦,律师那边打电话来说,手续延后一小时来办。」
白天朗豁然抬起头。「他打电话?泽律师打过电话来了」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啊,是事务所的助手吧,说他老板会晚点过来,请我们先准备好资料。」阿穆摸不着头脑的看看白天朗,发觉老大今天的反应可以用白痴加傻蛋来形容。
他吃错药了?!
◆◇◆
湿暖的雾气熏满了浴室,泽昀把自己深深泡在热水里。
温热的水可以稍稍缓解身体的痛楚,却暖不了心上的伤口。
如果昨夜白天朗肯表示出一点温柔,那么或许他还可以骗自己,他是有一点爱他的。但他没有,他连一丝一毫都吝啬给予,那是一场恶梦......他想着,闭了闭眼,脸上浮起一丝凄凉的笑,那只是性,连做爱都算不上,这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妄想。
这世上有了爱才有信任,有了信任才能了解,而他一路走过来,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个人的爱情,不过是如此,叫人连尊严都没有,这下也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他慢慢的伸展身体,躺到水底,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在水里,屏住了呼吸,隔绝了一切。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从水里爬起,披上浴袍,在经过外面的镜子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视线缓缓的移到镜面,看清镜中淤痕累累、青紫遍布的上身,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
◆◇◆
小蔡发誓,这是他见过老板最不正常的一次。
坐在车上,虽然开着车,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瞥几眼泽昀。
「开车专心一点。」泽昀淡淡的吩咐。
「哦。」小蔡应着,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好奇死了。
老板是病了吗?整个人走路摇摇晃晃的,全身上下包得死紧,密不透风,他很冷吗?
脸色非常苍白,虽然戴了一副没边框的眼镜遮在脸上,但仍看得出脸有些浮肿。
最要命的是老板的嘴唇!怎么是肿的?
小蔡真的很难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待会的事你出面办,动作快一点。」泽昀待小蔡停好车,静静看了他一眼。
「嗯,老板,你放心。」小蔡豪气的一笑。不过是例行公事嘛,他跟着老板也见过很多大场面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