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理斯考虑着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他把配有引爆器的微型炸弹取出来,放在主控仪的背面,按下了开关。
艾理斯举着手枪,打开了门。
别墅内部的陈设极为奢华,也许,定义它为一座宫殿会更恰当。
有镶嵌装饰的靠柜,胡木角桌,中国花瓶,花纹繁复的蹲地式座种,刺绣屏风,手工挂毯,厚重的针织地毯。
每一件都在彰显着主人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但高雅的风格使这些奢侈品并不庸俗。
艾理斯看到前面大厅转角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从身高和衣着很容判断他是这栋宫殿的男仆人。
艾理斯悄悄跟上那个人,伸手一把捂住那人的口鼻,把他拖到一个隐蔽的拐角,用枪顶住那人的额角。
"别出声,你不听话,我就开枪。"
那个满脸惊恐的男人用力点头。
"很好,用最小的音量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主人在哪?"
"他不在这里。"
"如果你说慌,我会先在你身上打三枪,然后再杀了你。"
艾理斯威胁性的晃了晃枪口。
"别,我发誓没骗您,主人在前天下午离开了这,我只个负责打扫的,我不知道主人会去哪,请饶了我吧。"
艾理斯想了想,这个男人的恐惧是真实的,他不是在说谎。看来情报出了问题,阿尔塔每年 月都会在这个山间豪宅享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迫使他改变了习惯。
那会是什么事?
"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伊恩?墨拉尔的男人?黑发,黑眼睛,白人,很俊美。"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速度快得让艾理斯自己都感到惊讶,好像前面的几个问题都是铺垫,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您是在说‘那个人'吗?"
艾理斯想着这个奇怪的称呼,"说下去。"
"他是主人的东西,我们通常被禁止和他交谈,在左侧的翼楼,他被关在那。"
"很感谢。"
然后艾理斯在这个人极度惊恐的目光里勾动了扳机。
HK进攻型手枪独特的枪管短后坐式设计让它比一般的消音手枪发出的响声更轻微。
男人颅骨崩裂脑浆喷出的闷响都比它清晰。
"我很抱歉。"艾理斯没看那具尸体一眼,转身向左侧的翼楼前进。
曾经的经历教会他--在不正确的时刻仁慈,只会让命运对自己危险。
"我听到你在说......‘别这样'是吗,宝贝?这是不是表示你在求我?"
伊恩听到阿尔塔的声音传进他开始模糊的意识。
尽管伊恩厌恶这个残暴的男人,但是无可否认,阿尔塔的声音近乎男低音中的完美,金属质感的沙哑,成熟,低沉,极富征服力。
这个颇具催眠效果的嗓音把伊恩接近溃散的意识从剧大的疼痛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视线,望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以极的自己--浑身赤裸,满身鲜红的鞭痕,手臂和小腿被鹿角的尖端刺透血肉模糊,震动着的按磨棒不断使细小的血流从股间渗出。
他猛然觉得自己眼中似有泪水,但那根本不可能,仔细凝视才明白某些无法承受的记忆如同暴风骤雨正在那深潭一样的眼眸里掀起惊涛骇浪。
"告诉我你知道自己错了,伊恩,然后求我饶了你,我就让他们......‘别这样'。"阿尔塔的声音里有饶有兴致的笑意。
伊恩望着镜子里那正因为痛苦不自觉在刑椅上挣扎的身影,他自己都无知道支撑那黑色的瞳仁中光彩的力量是什么。
有位诗人说:
别忘了我看不道我自己,我的角色仅限于看向镜子里的那人。
但是,现在,除了伊恩,还有另一个男人饶有兴致,甚至带着情欲,欣赏着他承受巨大痛苦的身体。
短暂的沉默。
通话口里传来阿尔塔一声轻叹。
"伊 恩,你可真任性。生活是一场游戏,有些人说‘上帝是人类的主宰',但是他们却总是忘记人只能在死后才能见到上帝。所有人,在活着的时候,主宰生活的不是上
帝,而是强者,拥有控制权的强者。我是游戏里的国王,你是我任性的奴隶。读过通俗小说吧,宝贝,专制的国王用皮鞭训斥不听话的奴隶。"
他停顿了一下,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命令说,
"继续。"
两名保镖抓着伊恩的手臂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鹿角扎在伊恩的小腿肌肉里,上提的蛮横力量让它们把伤口豁得更开。
伊恩紧咬着嘴唇,颤抖着把痛呼的声音控制到最小。
那名调教师上前一步,把伊恩股间的按摩器抽出一半,然后他示意两名保镖松手。
身体落在椅子上时,伊恩以为自己会痛得死过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惨叫出声。因为他全部的意识都用在和腹部巨大的绞痛搏斗。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叫得很大声。
因为阿尔塔的笑声刺激着他嗡嗡作响的耳膜。
"真精彩。"
他的声音停了一会,
里传来翻阅文件的磨擦声,"我总是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亲爱的,但是我时刻都不会忘记想你。记得每天晚上我的位置吗?从上面俯视你的视角,你的身体从那种角度看上去性感得让我窒息。"
翻阅文件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是抽取其中一份的‘哗啦'声。
"宝贝,和你相处的时光让我的旅程充满了乐趣,介意告诉我你的感受吗?"
几秒中的沉默。
伊恩微弱的声音不连贯的说:"......我正在脑海里在你的额头加上一个瞄准十字......"
阿尔塔的笑声听上去真的很愉快。隔了一会,他吩咐手下时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放他下来吧,好好治疗那些伤,我虽然对别人擅动我的私人物品很生气,但还不想因为意外损坏它。"
接着,他关掉了 。
伊恩终于被从那张残忍的椅子上解下来。
两名保镖仍然充满戒备的紧按着他的身体,其实这没有必要,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必要。
伊恩几乎已经精疲力竭,剧痛和几番高潮让他连自己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他任凭调教师摆弄自己的身体。
当那蘸着药膏的手指探进他受尽摧残的后穴时,伊恩用力挣了一下,立刻被按得更死。
那种粉末状的药面效果极好,撒在伤口上立刻止住了血。
他们把伊恩的身体清理干净,仔细的做好包扎,并给他换上新的衣服,然后按一开始的痛苦姿势重新把伊恩绑好,戴上眼罩和口枷。
把他抬回床上,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切又回到安静......
一切又回到黑暗......
艾理斯手指紧贴着消声手枪的扳机,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阿尔法的保镖。他借助房间各式各样的摆设尽量避开可能存在的监视器。
三个从翼楼出来的男人引起了艾理斯的注意,他们身上似有血迹,走在的最后一个穿的像个幽灵,还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
艾理斯拔出手枪,隐进一处阴暗的转角。
他在那两名保镖从面前经过后,一把揽住最后那个衣着古怪的男人的口鼻,然后冲着前面两名惊讶的保镖各开一枪。
"别出声。"
艾理斯贴着吓得发抖的男人耳朵说,
"我问你什么你就小声回答什么,也许我会考虑饶了你。"
那个男人用力点头。
"那个房间里是什么?"
"宠物,一个私人宠物。"
"是一个黑发男人?"
"是的。"
艾理斯对着他的头部开了一枪,然后从保镖的尸体上搜出钥匙,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铁门。
这个一个很特别的房间,它所有的摆设似乎都能当刑具用。
艾理斯看着那个在床上让他无法淡忘的身影,他觉得时间慢得像要停住。
一个世纪过去了。
艾理斯终于说:"抱歉,我不知道那一晚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13冲进暴风雨
伊恩听到这个声音时,意识正在短暂的空白和痛楚强烈的清醒中来回穿梭。
其实在那三个人走出去没多久,他就察觉到出了问题。但他毫不关心。
还会有什么比他经历过的更糟了吗?
这个男人的声音让伊恩觉得很熟悉,但关于这个声音的记忆却又似乎很模糊。
不过,很长时间以来,除了痛苦,还有什么是伊恩记忆里不模糊的呢?
脸上的眼罩被解开,一张极为英俊的脸跃进伊恩的视线。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总算让伊恩找到了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是你......"口枷被拿掉后,伊恩说。
"激动?还是惊讶?或是两者多有?"艾理斯用手检查着伊恩身上的锁链,构造很复杂,靠技巧弄开会花很多时间,所以,只好采取点应急措施了。
"别动!"艾理斯按住伊恩的头,对着锁链与颈圈、手扣和脚镣间的琐扣各开一枪。
金属碰撞产生尖锐的响声,同时激起一片火花。
"你自由了,中尉,我们走!"艾理斯伸手拉起伊恩。
"这里有监视器,30秒,在他们来之前迅速离开。"
艾理斯掏出一把手枪扔给伊恩,然后他把包里的按顺序插好的引爆器拿出来。
"第一份礼物,送给及时赶到的朋友。"
在听到开门声时,他按下控制开关。
爆炸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艾理斯迅速的向后翻滚避开铁门的残体。
"砰砰砰......"
十几发子弹几乎是贴着艾理斯的身体滑过去的,距离近得艾理斯能感到它们激起的风。
他侧身滚向一旁,避开扫射。这些人比以往他遇到的保镖都要训练有素,他们并不是盲目乱打,彼此能够照顾对方上弹的间隙。
艾理斯开枪还击,同时一把将伊恩从床上拉下来,刚好避开了几发冲他打过去的子弹。
"他们也冲你开枪?"
"我想,命令应该是只要人活着就行。"
"你身上的铁链现在没有办法全部摘掉。"
"这不影响手指勾动扳机。"
"很好,听我数到‘1'就一起往外冲。"
艾理斯举枪击到了一个准备冲进来的保镖,趁着伊恩暂时压制对方从包里取出配电间炸弹的引爆器。
"3、2、1"
他按下了控制键。
房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现在,突围吧,中尉。"
艾理斯把一枚手雷扔向门口,趁着爆炸打开的缺口从尸体上冲了出去。
"这边。"
伊恩示意艾理斯跟上他,但他觉得刚刚积攒起来的力气正在迅速的耗光,伤口很痛,每跑一步腿上的伤口都绽得更开。
"这栋翼楼有独立的出口,向左,走外侧楼梯。"
伊恩计算着时间,他知道最多黑暗只能持续2分钟,别墅有其它配电间。
艾理斯凭着过人的听觉捕捉的追兵的位置,他每开一枪就可以听到一声惨叫。
黑暗给了他们机会,对方虽然人多火力强大,但是不敢贸然扫射。
他们害怕误伤到伊恩。
"从这跳下去。"伊恩用枪托砸碎一扇窗户,"快,你制造的机会要结束了。"
艾理斯向下看了一眼,两层楼高,下面是柔软的草地。
他把最后一个引爆器递给伊恩。
"你先下去,我断后,下去查5个数就按下去。"
伊恩知道他一定在来的时候做了撤离计划,没有丝毫犹豫就接过引爆器,纵身跳了下去。
他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听到身后传来枪声。
茂盛的草地减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但伊恩身上大多数伤口还是因此裂开了,他没有理会这难忍的剧痛,就地一滚,开始计时。
"5、4、3、2、1"
他按下了开关。
虽然有所准备,伊恩还是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
他没有料到艾理斯会用威力这么强大的混合型炸药。
伊恩望着塌了一半的建筑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整栋别墅就像一个大火球,和炸药捆绑连接的汽油弹让所有爆炸范围里的物体都燃烧起来。
"下回......我会记得让你查10个数......"
伊恩愣了一下,冲到后方10码的地方把狼狈的压在一堆墙壁残体低下的艾理斯拉起来。
"N和雾化汽油,你要炸平整座山吗?"
"当然不。"艾理斯抖落头上厚厚的灰尘,"大自然是人类的宝藏,我从不暴殓天物。"
一阵直升机的蜂鸣让两人同时警觉。避向一旁的同时,几发声音奇怪的子弹就落在了他们刚刚站的地方。
伊恩看了一眼那针口型的子弹。
"SHI!"他骂道,"麻醉枪,他们当我是主人豢养的珍惜动物?"
"这是一场狩猎,但是......"艾理斯端好枪,"我们才是猎人。"
直升飞机上的攻击让两个人措手不及,只好钻进别墅周围的密林。
这时天气开始变坏,乌云遮天闭日,厚厚的云层似乎就压在他们头顶。
艾理斯本以为炸掉别墅会有效的阻止保镖,但情况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发展。阿尔塔的保镖仍然不断的出现,并且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真糟糕。"
交叉伸展的树枝影响了艾理斯前进的速度,他掏出匕首,准备砍断碍事的树枝。
伊恩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表情很复杂,艾理斯似乎觉得不断的颤抖正从对方的手上传过来,但在他能确定之前,伊恩松开了他。
"费-赛匕首不是这么用的,你只会折断它。"
"我是不是要说‘多谢指导,中尉'?"艾理斯把匕首随手一扔。
"别再那么叫我!"
伊恩有些迟疑,还是走过弯腰拾起了那把匕首,艾理终于发现他的指尖确实在发抖,脚步也不平稳,他身上的血迹也有些不对头。
"你受伤了?"
艾理斯伸手去扶他,被一把推开。
"没有。听着,从这里一直往东,你就能离开这片林子。"伊恩举起枪,他转身往林子外面走。
"你干什么?"
"这和你无关。"
"哦,是啊,是和我无关,也许我还讨厌的打扰了你和主人有趣的游......"
艾理斯的下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天空猛然亮起一道闪电,好像天空从中间裂开,耀眼的白光中艾理斯看到伊恩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们僵持着,彼此莫明的怒火中烧,就像狭路相缝的两头受伤的狼,虽是同类,虽然都满身伤痛,却不想取暖安慰而是想相互厮咬。
没人在乎突降的暴雨,也没人理会身后的追兵。
他们僵持着就好像这样相互对望就足够撑到世界末日。
一阵枪声突然响起。
艾理斯惊醒似的后跃躲避,一发子弹射进了他身后的树干,接着一连串的子弹贴着他的身体飞过。艾理斯以手撑地,滚到一边,但浓密的树木和迅速被大雨浇湿的地面阻碍了他的反应速度。
糟糕。
艾理斯想。
但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那个黑发的精灵在千钧一发时挡在了他身前。
"小心......"他说。
艾理斯摸到了温热的鲜血,和压在自己身上滚烫的身体。
他愕然的抱住挡在身前的这个人,开枪打死了准备靠近的几个保镖,钻进雨幕中的密林......
14记忆的深渊
艾理斯想着这种消失以久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害怕,像很久以前那样,害怕极了,害怕再次失去......
不是失去自己,是害怕失去在他怀里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