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芮听到阿列克斯说，行政官没事时，整个人有重生的感觉。谢天谢地，上帝啊，他无法想象如果萧恩真出事，他要怎么办？

他坐审问室中，交出配枪、手拷、通讯耳麦、手机，手表。

托马斯•凯坐在对面，在莹白的审问室中,眯起的黑眼珠闪出诡异的光，看着芮，「韩少官，你最好合作。这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

芮双手搁在桌面，看桌面那张传令。

这就是为什么他待命时间延长的原因，原来木队长早就得到消息。他挑目光直接越过托马斯，盯着阿列克斯说：「既然一开始就怀疑我，干吗要我参加这次行动？」

「对方指名要你，而且我们也想得到进一步的证据。」阿列克斯的语气倒透出少有的冷静。

「证据？！」芮冰冷的语气夹着一丝怒气，「什么证据！证明我什么？」

托马斯插进来：「别玩花样，韩芮宇，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芮仍目不斜视盯阿列克斯等着他的回答。

于是，阿列克斯终于开口：「你跟他们『联络』多久了？」

「谁？」

阿列克斯逼近芮，整张脸照在莹光灯下：「别装了，那一晚你究竟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1：04分，你接到国际长途，而1：05分，青田就打你手机，之后1：10你出警员公寓。」

「只不过是一个国际长途！这能证明什么？」芮平静回答。

「证明？！证明你在撒谎，如果你真的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只是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难道也要报告你们？！」芮说。

阿列克斯大声说，「是吗？那你为什么出警员公寓，为什么你在给托马斯的口供里，说你根本没有出家门。」

「口供？！他不是说要我提供情报吗？那我有权说我愿意说的东西！我根本没有出警员区关口，你应该知道。我没出关口怎么去见青田？你告诉我！」芮回驳阿列克斯。

这时，托马斯•凯举起一份报告：「这是一份弹道鉴定报告：青田中两枪，所有的弹痕只有一把枪符合，我在枪械资料库只花了一秒就找出了那把枪——格洛克60，警号SWPII——776425。那把枪是你的！」

芮疑惑移过那份报告——真是他的警枪，鉴定报告不会出错。

「你的枪。」阿列克斯陈述实事。

「是我的枪，但并不代表是我杀的人。谁都有机会拿我的枪！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要杀青田，会那么蠢，用自己的警枪！好让你们在下一秒就找出我？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杀人，干嘛蠢到用最笨的办法！如果你怀疑我的话，就应该把其他能摸到这把枪的人都查一遍，包括——整个枪械保管科！」

「那么这个呢！」托马斯眯起一双鹰眼说：「上个月，在北区渔港冰冻海区，巡逻队找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骨，法医通过比对DNA证明，这是个白人、女性、28岁、姓名叫：塞琳娜•阿什。」

芮目光一顿，白色的莹光灯下表情冻结了，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但不可能……，他瞄向阿列克斯，却只看到托马斯削薄的嘴唇机械式的开合。

「忘了这个名字？对，就是你的那名死亡的记者女友。她死了两次，让你想到什么？韩少官？」托马斯冰冷的说，「我们调出那个八个月前被炸死在教堂门前的那名女记者的档案，并重新对她进行了尸检，发现，她做过整容术，而用她的DNA，我们查到了另一个名字——卡娃狄娅•桑卡。她是一名『残翼之星』。」

芮感到喉咙发干，「什么？」

阿列克斯来回渡步大声插进来：「那个女人叫：卡娜狄娅•桑卡，她是一名『残翼之星』——通俗点说，她是一名间谍，那种潜伏于敌方充当联系，交换情报的『关键人物』，我们俗称她这类人叫——残翼之星。」

托马斯•凯接下去：「你们多久了？你一直就通过她来交换情报。」

「砰——」芮克制不住双手撑桌面，直起身逼视托马斯•凯，「不许——侮辱她。不许——侮辱我的工作！我公私分明，不像你们俩个！」

「那你怎么解释，那天她会出现在教堂！难道不是你故意泄漏的行政官行程！让她在那里『埋点』。」

「她是名记者！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行政官的车队刚一出事，记者就马上知道行政官是否建在！她有她的途径，但绝不是通过我！」

芮逼视托马斯的黑眼严肃的说，「这是你的个人偏见，还是你的职业判断。如果整件事情是针对我的，那就直说好了，你看我不顺眼，因为我26岁当上你一辈子都爬不到的位子，是吗？你想扳倒我立头功，就因为你觉得你可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我的军衔？！可笑！那你就掂掂你有多大本事！有几条命能让自己在枪淋弹雨中活下来！我走的每一步是靠我的血，我的汗！」

托马斯•凯目光冰冷，嘴唇紧抿，不知道是不是芮说中他的企图还是芮的气势让他停顿。

阿列克斯大步走到桌前指向芮：「坐下。」

「我说的话也包括你——阿列克斯！」

「够了！」阿列克斯终于憋不住大声回敬，「收起你那一套说词，我根本没有针对你，我根据情报来分忻！你的警枪杀了青田，你的口供与你的行为有异，你的女朋友是名恐怖分子！你的班上，行政官出了事——而且都是你的班！你说，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阿列克斯，你来告诉我，我凭什么要杀青田——还可笑到用一把打着自己名字的手枪。我凭什么要泄漏情报？你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让『残翼』在我腰上开个口子，丢掉半条命！我的动机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杀行政官？」

「我不知道，但要我说，你根本是为自己！」

「你说什么？！」

「对，你泄漏行政官行程，故意将他暴露在危险之中，然后再『英雄』般的救人，这样你就能升职了！不是吗？这就是你26岁能坐上少官的原因，不过显然你还不满意，你想再进一级，可惜，八个月前未能如愿，所以你现在再演一出。你是个『双面间谍』。」

「你竟敢这么说！你非常清楚为什么我坐上少官的原因。阿列克斯，你一直就在记恨我——因为是我扣动了板机，因为是我打死了——弗兰克。可你记住，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做，死的不只是他，还有你和大家！你以为我下这种决定好受吗！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一味把责任推给我！」

阿列克斯忽然握紧拳头忿愤吼：「说到底你的心里只有行动，你就是怕行动失败影响到你的升职！这就是你！关键一刻，你甚至不让我去救他！」

芮冷笑：「救他！那种情况，你只是去送死！如果说到升职——我记得当初，是你第一个报得名！」

阿列克斯忽然一把拎起芮的前襟，一拳抡了过去，芮毫不相让，单手打回去。

「你们两个，住手！」一声意外的叫声喝住了两人——那是木的声音，他是从通讯器里面传来。两人顿顿，芮看向斜角摄像器，木队长也许在站在那儿。

他们彼此虎视眈眈瞪对方，同时松手，阿列克斯抓电子板扔到芮面前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

芮看到那是一份银行账户记录，大笔的钱款进入，同时在11月20日那天一笔50万钱款汇出，而下面是他的签名。

阿列克斯余火未灭的喘粗气说：「你的账户，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笔数目？为什么会在10月24日、12月7日有两笔50万钱款汇出。」

芮失口否认摇头说：「我被陷害了，阿列克斯，这……我不知道……」

「不是……呵，银行证明这可是你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12月9日正是托马斯•托告诉你，尼可•多德西死的那天。懂我意思吗？」

芮瞬间抬眼扫向一旁冷眼看自己的托马斯•凯，对阿列克斯说：「你认为……我买凶杀他？」

「那你来解释一下，这么一大笔钱从哪来？你又为什么要在这两天分二批汇100万？」

「我说过了，我是被陷害的，我不知道。」

第三十八章、逼问(一)

与此同时，萧恩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会见木、泰格、约瑟夫三位突然驾到的银翼。木公式化的陈述，内容是，介于目前裘击事件以及『残翼』事件，会采取几套保护行政官人身安全的保护措施，为可能造成的不便抱歉等等……

萧恩缓缓听取，却从三人的表情中察觉一丝异样。心里揣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芮的手机一直不通。他想到芮说今天他出勤——他有别的任务？还关了手机？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只能说明『任务』重大。芮是银翼少官，他却不在银翼本部，那他究竟执行什么任务？除了保护『行政官』，芮还会有什么重要任务？

几人谈完，萧恩叫纽曼将自己的行程交与泰格、约瑟夫进行具体『发牌』时，萧恩似是无心问一句：「怎么没看到韩少官？」

约瑟夫听到这个词顿时眼睛一抬瞄向一旁的木，而泰格则坠下了眼睛。

「怎么？韩少官今天请假？」萧恩趁三人停顿之机追问。

最后木说道：「苛纳行政官，韩芮宇少官的事情也正是我将要汇报于您的，目前他因涉嫌泄漏情报，危及前任及现任行政官，接受隔离审讯。」

萧恩眼神顿然一僵，缓问一句：「你是说，韩少官被——捕了？」

「是。虽然只是涉嫌，但介于银翼的制度，所以，他只能被隔离直到我们找到证据——证明他无罪，或者有罪。」

萧恩斜身撑手说：「你说他因涉嫌什么？」

「泄漏行政官行程路线给恐怖分子，危及前任及您的安危。」木重复。

「我要知道来龙去脉。」萧恩双手终于放到扶椅，端正了语气。他回忆起早会时，从芮口中说出，托马斯•凯询问之事，他早该意识到这些迹象。托马斯•凯针对芮萧恩早就察觉，但现在事情的急转之下让他有点错然。听木的口吻，显然证明芮的证据已经十拿九稳，否则他们不会向他行政官公开迅息。

木将阿列克斯收到的线报，说银翼之中有『内奸』，青田的那把枪证明是芮的警枪，以及芮那晚口供的前后不一，以及一份所有证据的报告趁给萧恩。

萧恩坠眼对那份报告一一过目，当他看到『塞琳娜•阿什』顿下，压压嗓子说：「死亡报告指出，『塞琳娜•阿什』的死亡时间是在八、九个月前？」

木和约瑟夫意外看向萧恩。

「是八月还是九月？」萧恩追问。

没人回答他。

「萧恩——」

萧恩眼都没抬，仍注意报告。

纽曼继续叫他名字：「萧恩——」

「什么事？」

纽曼已经看出萧恩端倪，叫他名字提醒萧恩。萧恩这才克制的让木等人靠退。门一关，萧恩立刻站起身，双手撑桌面，而纽曼打开隔音屏。

「纽曼，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萧恩明知故问。

纽曼无语，安静坐在萧恩对面说：「你的表情在说你要插手警界——这明显不妥。」

「我只是过问，没有插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纽曼继而挑眉，他认为没有必要谈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萧恩看纽曼握门把的背影，忍不住陈述：「纽曼，他是亚文。」

纽曼转回身，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他是被陷害的。那个要杀我的人根本不是他。」

逼出萧恩的话后，纽曼默默说：「萧恩冷静点，如果他是无辜的，会还他清白。你根本没必要插手。」

萧恩后仰吸口气坐下，缓慢讲：「纽曼，证明他清白的人是我，那晚——我在他公寓里。」

「你是说，你跟他……」

「不，我们没有。我去找他，在车里醉了。他接青田有助电话后，下楼正碰看到我的车，然后把我弄回了公寓，根本没有复约，所以他出警员公寓大门有记录而没有出关记录。他根本没有杀人时间。我是他的时间证人。这就是为什么他口供不一的真正原因，也许我应该——」萧恩双手拢过金发。

纽曼沉思片刻猜出了萧恩的言下之意说：「萧恩，你当时醉了，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他完全可以趁你睡着后再去杀人。」

「他那种身手，不会笨到用警枪杀人。」

「除了这一项，还有其他证据，萧恩，你——并不是他被捕的直接原因。」纽曼理智提出，「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最可疑。」

「这才是最可疑的，纽曼。如果他真的『潜伏』那深，会一下露出这么多马脚？」

「别感情用事，萧恩。」

「你认为我感情用事？纽曼你了解我。」

「是的，但你得注意，你是行政官，他取得你的信任完全可能就是为了这个。至少目前从表面看就是这样。」纽曼讲。

萧恩一挥手说：「亚文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但别人并不这样看。萧恩，要证明他清白不是你的事，你只是监督警界的行政官。」

萧恩无声，沉默良久：「那我该做什么？」

「冷静。」纽曼看看钟表说，「萧恩，休息一下，你太累了。」

随后纽曼静静离开，留下萧恩一下人，他仰头靠向皮椅看向桌面的报告——亚文，你现在究竟怎么样。

芮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因为没有钟表他并不知道已经过了五个小时，莹白光让审讯间非常压抑，使灰色的桌椅泛出金属灰——冰冷。

他吸口气靠向椅子。这是审讯的贯用计量，『莫名等侍』会使嫌疑犯局促不安添加紧张感，使审讯人员击破嫌疑犯的心理防线——但他不是，清者自清，芮靠在椅上转过头看那片墙，那一定是单面玻璃，托马斯•凯也许就站在玻璃后面。刚才木队长的声音倒让他意外，也许木队长是通过监视器在银翼本部看审讯情况。

萧恩——现在也许知道这件事情了。

芮感觉有点冷，拉拉领子，双臂环肩，也许他们把室内温度都降低了——真像托马斯•凯的作风。

寒冷让他有点泛困，禁不住，头坠下来，等他恍过神，才发现自己在打磕睡，眼前起了薄雾，而右手手心伤口又开始那种麻痒，见鬼芮想起来，今天是第二天。

是不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伤口生物药剂又开始发挥作用。因为四周温度降低，身体开始泛困，眼前开始模糊，芮实在忍不住，干脆伏案闭眼睡起来……可仅有一秒钟，审讯室门打开了，他看到托马斯•凯一个人走进来。

托马斯•凯冷冷目光扫向他，芮左手使劲握拳，让左手心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可困意仍一波波涌上看——这是不是他们的审讯方式，听说——不让睡眠是最残酷的用刑……

眼前化开，形成薄雾，芮使劲晃晃脑袋，睁眼，他看到托马斯•凯的脸部表情在扭曲，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干了什么……」

芮遥遥欲坠的头一点一点，眼睁睁看托马斯•凯走近自己，他惊跳的起身却蠕不动半步。

「说吧，那个人是谁？你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我……是……你用什么？」脑中的意识一下蹦出的嘴巴，芮不相信，自己根本没感觉到吸进什么。托马斯•凯靠到芮旁边的桌沿，歪头却并不说话，他在等药效发挥作用,而且关闭了监视系统,现在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