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嘛?就是他!”穿过“肉墙”,金大少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么坦率的回答倒是让我们意想不到,不过我是第一次来金方城,根本不认识他,所以我更好奇:“为什么?”
他冷冷的看着我的手,一字一顿的道:“那个贱人和你戴的手镯是一样的!”
手镯?我抬起手腕,当初小小给我戴上的“枷锁”正泛着银色的光芒,小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清脆,戴了这么长时
间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小小脸色一变,那张“假脸”上聚满了阴云,墨黑的眸子内蕴酿着风暴:“你在说谁是贱人?”
金大少低下头看着怀中昏睡着的人,斯文的脸变得有些扭曲:“野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戴着这只手镯……”他恨恨的看着我,冷声
道:“据说这只手镯只会送给她最爱的人!”
他意中所指,我就是那和那个女人私奔的奸夫?这……实在是太好笑了!我真想笑出来,可却见小小紧抿着嘴唇,握成拳头的手上
青筋浮了上来,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担心道:“小小?”
小小朝我强笑了一下,立刻看向金大少,厉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金宁儿?”
金大少阴蛰的看着我们,嗤笑道:“就是那个贱人!”
金宁儿?金宁儿是谁?我不解的看着小小:“她是谁?”
小小咬了咬唇,还未回我竟然一掌向金大少拍去:“不准你侮辱她!”
谁都没想到小小会骤然出手,我在他们后面,想拦也来不及了,急喝道:“小小!”
幸好南南及时拦在了金大少面前,他也看出来金大少根本不通武功,普通人挨上小小愤怒的一掌断然是活不了的,四掌相接,南南
未用全力,只是挡住了小小的掌力未伤及后面不谙武功的人,但仍是倒退了三步,后面的金大少收势不住竟然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金二少爷也从他的手中摔在了地上。
这样的小小太失常了!南南皱着眉轻叱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他根本不懂武功,你这样一掌会打死他的!”
小小怒瞪着狼狈坐在地上的金大少,竟想一脚踹过去,幸好被我们拉住:“都是他的错,是他侮辱宁儿的,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
人!我看他才是贱人!”
“好好好好好,你先冷静一下!”我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到底金宁儿是谁啊?”
小小抿了抿嘴唇,一把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来,他恨恨的看着金大少:“你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和她很像?金
宁儿是我姐姐。”
“你还有姐姐?”怎么一天之内小小多了这么多亲戚出来?我有点懵了。
小小有些黯然:“那是我娘和我爹订的交易,生一男一女,女的是金家继承人,男的是肖家继承人,姐姐只比我大一岁,不过她一
出生就被送回金家了,只有我回外公家探亲时才能看到她。”
一声嘤咛,原本昏迷不醒的金二少竟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对自己为何在地上有点迷惑,环视四周,一抹刺眼的红映入眼帘,下
意识的立刻扑了过去:“亲亲!”
对于这个又粘上来的疯子南南无计可施,立刻拖过秦向晚来做挡箭牌,可怜的秦向晚被夹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左转又绕的就是甩
不掉金二少。
“野!”一声大喝,金大少揪住金二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你醒醒!他是个男人!不是那个女人!”
淡淡的血丝从金二少的嘴角渗了出来,他呆愣了半晌,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痛苦的眼神牵扯着他的脸也跟着扭曲起来,他抱着头跪
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为爱而疯,真是一个痴情人,我心里顿时同情起这个金二少来,大婚之日妻子与人私奔,是男人都受不了吧?更何况是一个深爱妻
子的男人。
小小也有些动容,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宁儿真的和人私奔了?”
金大少轻讽道:“我弟弟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眼前的脸孔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合,金二少一咕脑的从地上爬起来兴奋的朝小小扑了过来:“亲亲,我的亲亲!”
被抱个措手不及,小小条件反射的对他做出拒绝的反应,抡起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于是金二少爷又躺下了。
金大少爷不是个笨蛋,知道拦我们不住便大大方方的让我们出去,小小急欲知道姐姐逃婚之事便向路人打听他外公金善的住处,看
来他外公是个名人,居然一问就问到了,就在城西。
万寿坊
这牌匾还真与开在我家对面的豆腐坊的那块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黑白二色,不吉利的颜色。
不过这万寿坊还真的是专做死人生意的,一进门就看见几口棺材摆在地上,冥纸、香烛、寿衣之类的放在柜台之内,架子上呈的是
各种颜色面料的绸缎——专给死人穿的那种。
难怪小小准备路过家门而不入,原来他是怕带给我们晦气。
柜台里面有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在忙活,看那依旧挺直的腰背,看样子应该不超过六十岁,小小迟疑的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试
探的叫了声:“外公?”
老人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他惊喜的看着小小,只见那张带着沧桑的脸上竟流下了两道热泪:“嚣儿……是……是你回来了?”
小小的眼圈也湿润了:“是的,外公,我回来了!”
亲人相聚免不了抱头痛哭,我们三个识相的退到门外等候,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对话。
“外公,姐姐是不是真的和人私奔了?”
老人激动的道:“这绝不可能!宁儿和金野是两情相悦所以才订下了婚约,我们那天明明是看着她上花轿的,哪知第二天全城就传
遍了宁儿与人私奔的消息,你外婆一气之下便生了场大病,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八成是中风了!没关系有南南在!不过既然金宁儿与金野是两情相悦,那私奔之说从何而来?真是事有蹊跷!
“我曾去金家想问个究竟,可是金野变得疯疯癫癫的,金家的人把我赶了出来,宁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一句话未完已是老泪
纵横,哽咽得不行。
小小问道:“那金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问得好,这也是我想问的!
一声无奈的叹息:“金家是金方城的大地主,城里大部分的房屋土地都是金家的,只要金大少爷说一句话,上千人就会露宿街头,
没人敢得罪金家。”
是这样啊,土皇帝啊……
南南已替小小的外婆诊治过,果真是中风,虽已开了药,但这病不是那么快容易好的,他外婆最主要还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尽快找到金宁儿才是真的。
看金二少疯成那样又不是假的,那金宁儿到底上哪儿去了?
“还是得从金家下手,你姐姐上了花轿后是进了金家门的,也就是说人是在金家失踪的,金家的人肯定知道内情!”
我点点头:“二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如晚上我们去金家探探?”
“好!”全票通过。
等到半夜,我们便换上了夜行衣,虽说有点像贼,但为了找线索,只好牺牲一下自己的形象,觉得最别扭的反正不是我而是换下一
身红衣的南南,这辈子他还没穿过黑衣服。
记着白天的路线,从屋顶上飞掠而过,由于金二少的房间位置我们也不知道,只好分头行事,南南和小小左边,我和秦向晚右边。
南南和小小一不在身边,我和秦向晚两人都默不作声,他自从跟着我们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而我是从那晚误亲了他的嘴之后才觉
得现在两个人相处有些尴尬。
掀了十几个瓦片窥视了,不是空房便是仆人房,我们互瞥一眼,这么沉闷有点诡异,总该说些什么来缓解缓解这诡异的气氛,我轻
咳一声:“那个……”
“嘘!你听!”他停下了脚步。
※※※※※※
07
夜半的低语在这寂静中听得十分清楚,像是被噩梦缠绕的呻吟,既痛苦又无奈,随后传来轻哄声:“乖,那只是梦,睡吧…..”
柔声的呢喃像是抚平了恐惧,呻吟声渐渐淡去。
寻声而去,前面那间屋子还点着烛火,我们紧贴在屋顶,将瓦片拨开一条缝向内望去,躺在床上闭目紧皱着眉头的不是金二少又是
谁?
床边坐着的人不用说就是金大少,只见他轻轻拍着金二少哄他入眠,那模样还真有点像一个贤妻良母在哄自己的心肝宝贝睡觉,温
柔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被人窥视着。
这么专注的表情,根据我的直觉判断,这金大少对他的疯弟弟抱着不纯洁的感情,明明是大户人家,金二少完全可以交给丫鬟小厮
照顾,可他却偏偏自己守着,就算兄弟感情再好,也不可能衣不解带的整天侍候着,还在房里又摆了张床,两人同寝一室,怎么看
都可疑。
衣袂声传来,南南和小小已经往这边来了,我朝他们招招手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明了的点点头,也悄悄移开了一片瓦。
在无数次的轻拍下,金二少终于睡得安稳些,没有再紧皱着眉头,一声轻叹,只见金大少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到底为什么道歉?这句话很可疑!
刚才见到的一幕都让我们对金大少起了疑心,金宁儿的失踪肯定和他有关系,但如何才能让他说出实情还真是有点伤脑筋。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乔装出去四处打听金宁儿私奔一事,收集回来的版本有很多种,有的说金宁儿结婚前夕就和别人跑了,有的说在
拜堂的时候有人劫走了新娘,还有人说金宁儿怀了别人的骨肉,所以和人私奔了,真是乱七八糟,没一条有用的!
我无力的趴在桌上:“算了,别再去瞎打听了,这些人明明不知道实情,还说得活像就在现场一样。”
小小还心存一丝希望,不时探出头向门外张望:“不知道二哥和秦向晚能不能打探出什么。”
“八成和我们打听的差不多。”
不一会儿南南和秦向晚都回来了,果真和我所说不差,他们也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都是那些八卦传闻,小小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干脆我把姓金的抓来问,如果他不说我就放火烧他全家!”小小如土匪般的言语听得我们一阵唏嘘。
“其实我倒有个办法。”
说话的竟是秦向晚,他难得开口,一开口便点燃了小小无限的希望,有些沮丧的眸子也变得生动起来:“什么办法?”
秦向晚英俊的面容上浮上了淡淡的笑容:“找不到便引金家露出马脚,你不是说你姐姐和你长得很像吗?干脆你再穿上女装,不像
之处稍稍修饰修饰,只要让你外公点头说像就行,然后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小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换衣服。”说完便性急的往屋里跑了。
换上女装的小小永远让人惊艳,那倾国倾城之姿让人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生错了性别,现在他
换上了一身湖绿色的曳地长裙,梳得一丝不苟的云鬓高贵迷人,我的眼睛开始散着心心:“好漂亮啊!”
南南翻了翻白眼,递给我一块帕子:“擦擦你的口水!”
耶?出糗了?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擦到,这才明白又被南南耍了:“二哥,你又欺负我!”
“嘿嘿。”换来他的邪笑。
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对劲,仔细打量了小小一会儿,秦向晚默默的拿起两个杯子塞给小小:“装装门面,别看上去一马平川。”
忘了小小的胸部还是平的,可是塞杯子也太离谱了吧?我失声笑了出来,连忙将杯子抢了过来:“不能塞这个!女人的胸部不是这
个样子的!要塞馒头!”
秦向晚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硬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吧?”
我嚷嚷道:“怎么可能?这差很多的!女人的胸部必需浑圆高耸,馒头塞进去就像,杯子底是平的,放进去会像个切平的圆锥,还
有万一被人家吃豆腐的话,这馒头一摸还挺像,又柔软又有弹性,手感十足,和女人的虽不是十足像也有八成像了……”
两张后妈脸阴沉的看着我,吓得我畏缩了一下:“干什么啊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南南笑得十分阴森,白牙一闪,仿佛要咬我的肉一样:“你对女人很了解?”
“没……”
“那你还说得这么仔细,我还不知道女人的胸部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呢,你还说没有!”小小狠狠的揪着我的耳朵:“你说!是不是
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去过妓院?”
“冤枉啊!我哪一天不是在你们眼皮底下啊?”我真的快哭了,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从电视里的丰胸广告上才知道,女人的胸部,
除了吃奶的时候摸过娘的,至今一个没摸过。
小小低下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那就是不在我们眼皮底下的时候去的!我看八成是伯父带他去的!伯父最喜欢去青楼了。”
啊?可怜的夫子!平白无故被人扣了顶帽子,不过,活该!谁让你素行不良呢?
挂上诌媚的笑容,我讨好的道:“快去给你外公看看吧,需要改的地方还等着改呢!”
小小终于悻悻的放开我的耳朵:“算了,先放你一马,就算你那时去过青楼也干不出什么事来。”
我差点感激涕零:“谢谢娘子!”
偷偷瞪了一眼秦向晚,都是他惹出来的事,没事拿什么杯子充当胸部啊,切,真是的!改天要给他上一节生理卫生课!
一大清早的便买来了两个馒头用布条固定在他的胸部位置,经过他外公的指点,小小终于将金宁儿扮了个九成像,唯一不像的是个
子高了点,不过这个也可以解决,坐轿子就行了!
我仔细打量着“金宁儿”,凤眼琼鼻,的确很美,不过呢,比我的小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南南走了进来,他今天被小小易容成了一个中年的大叔,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还真有点夸张,我不禁笑道:“怎么样了?”
南南笑道:“都打听好了,金大少开了一间酒楼,就是我们遇到金二少的那间酒楼,他每天都会带上金二少一起去的,秦向晚已经
留在那儿监视了。”
“那好!二哥你快换一下衣服,我们该走了!”
我和南南易容成了轿夫在后面抬着轿子,前面的两个轿夫是我们从小小外公的棺材作坊里拉来的木匠,头一次抬轿子,我们都还得
心应手,不是个难差。
很普通的轿子,一路晃晃悠悠、悠悠晃晃,在经过某条街的时候忽然抬的木头断了,失去重心的轿子“砰”的一声歪歪落在了地上
。
“怎么了?”轿帘被掀起,探出一张美丽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