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美人————芸鸟
芸鸟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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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姓名身份,等将来除去元清姬,平定天下,自可开诚布公,那时宫内已无暗敌,一切自会完美终结。

真是好计。

韩少卿一边想,一边轻轻抚摩怀里的孩子,绒月躲在毯子里,听见外面女人尖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乖孩子,没事了。”正害怕着,眼前忽然一亮,韩少卿撩起毯子,温柔安慰。

时机尚未成熟,他思念的着绒月,将他接入宫来,却并不打算让他见那疯妇。

若是可以,他希望二人永远不会相见。

“那是……什么人……”绒月钻进韩少卿的怀里,轻轻的问,“那人……哭的好伤心……”

“那是妖女,是在为她过去做的坏事赎罪,你不必担心。”韩少卿抱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

“坏事……?那人……都做过什么坏事?”绒月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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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过什麽坏事?”韩少卿反问,忽然冷笑起来。

绒月怔怔望著,连害怕都忘记。

他从来不知道韩少卿会有这样的表情,让他惊讶的发愣。

“她只是一介侧妃,当年却杀我父王母後,咒我为不祥之人,幸有永庆王中途救驾,才保我一命。她笼络宫内群臣,立自己的儿子为韩帝,没想到儿子却是个傻子,朝内臣子备感羞耻,後悔受她笼络,这恐怕也是天意吧。”

韩少卿咬牙道,绒月听不明白这麽复杂的事,只知道那个哭泣的女人过去想杀死韩少卿,还是那痴傻皇帝的亲娘。

那个他曾经在韩世允的花园里见过的,与韩少卿一般俊美的少年。

“那麽……那个傻……傻子……现在又怎样了呢?”他怯怯问道,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心中便涌上一阵酸楚。

“那傻子?”韩少卿眯眼一笑,“他本就不该生在这世上,自是回了该去的地方。”

绒月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了韩少卿的意思。

“公子……你……你……”他瞪大眼,动弹不得,全身虚软。

“若不是他生在这世上,我韩氏一族便不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韩少卿面露狰狞之色,却又悲切,“事事皆有天意,我只是顺著这天意,去做了该做的事。”

“不是!不是!”绒月尖声大叫,跳到地上,跌跌撞撞跑开几步。

“不是的!”他尖叫,“这不是天意,是你!都是你自己的意愿!那个人什麽坏事都没有做,为什麽要杀他?为什麽要杀他?!”

“那朕的族人,又曾做错了什麽事?”韩少卿冷冷一笑,语气渐渐恢复平静。

绒月语塞,无言以对。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能者方可得天下,朕知晓你心地善良,可是善良不能让你得到力量,亦不能让你报仇血恨。”

韩少卿说著伸出手去,柔声道:“来,别想太多了,听闻你最近随著无幽沈素学武,都学到什麽地方了?使上两招,让朕看看如何?”

绒月怔怔望著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韩少卿靠在椅上,微笑望著,却透出不容抗拒的神色。

他是当朝天子,他的话便是圣旨,是不可违抗的。

绒月木讷点头,慢慢走到屋子中央,深吸一口气,翻起跟头,舞了几招。他本就聪明好学,又有心,基本的武艺,自然不在话下

一时间屋内冷风阵阵,绒月身形翩翩,灵动敏捷,虽不至凌厉,却也另有一番风情。

一套拳脚终了,韩少卿击掌叫好,绒月垂头行礼,胸口微微起伏,呼出串串白气。

“你学的很好,过几日朕有了空闲,亲自教你一些轻功,你体瘦灵敏,一定能很快学会。”

“蒙皇上厚爱,绒月愧不敢当。”

“哪里的话,过去你一心想学武,朕心中有结才不肯答应,如今心结已解,自会全心教你。”

“谢皇上。”

屋内来往对话,温和有礼,外人听来只觉一片祥和。

而绒月却只感到冷风阵阵,连心里也是渗过丝丝寒意。

身子好象木头一般僵直,他已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顺著韩少卿的意,做他要求的事,说他想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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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后,绒月便留在了宫里,整日悠闲,只和无幽沈素学些武术,有时宫里的侍卫见了,也会指点一两招。

明明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心里却越发空虚,绒月无事之时,竟常常回想很早以前,在韩少卿家做下人的时候。

至少那时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夜里睡下的时候心都是满满的,而不如现在,整日空虚一片,就连闭眼的时候,都带着重重的负罪恶。

韩少卿并未食言,每日下了朝,便来向绒月传授武艺,虽是做了皇帝,韩少卿身手却如过去一般厉害,只有这时,绒月才会觉得满足,觉得公子又成了过去那风度翩翩的公子,而非如今心狠手辣的一国之君。

日子久了,虽是没有人说,大家心里却都明白,一向不近女色的韩帝突然接了这个漂亮的男孩进宫,每日与他一同练武念书,行影不离,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现在只等皇上开口,便可给绒月一个名分,风风光光的立了后。

既然是皇上,贪恋女色还是男色,自没有人敢多言。

今时不同以往,韩帝已不再痴傻,又有永庆王撑腰,元清姬也被尽数夺权,只剩太后这一虚名。

即使心存疑惑,也没有人敢当面讲出,以防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天都没看见无幽和沈素呢。”与韩少卿一起学武学了好几天,绒月感到不对劲。

“朕请了宫内御医给无幽会诊,想解了他体内的毒,你若是想,也可以去看看。”韩少卿温和道,脸色却并不好看。

“难道……那毒就连御医也没法解么?”绒月担心皱眉。

韩少卿摇头叹息:“此毒乃是塞外奇毒,施毒者又早已死去,世间已没有人能知道它如何炼成,自然不能轻易解开。”

绒月伤心的红了眼:“无幽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何要受这样的苦?”

“朕早已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公平的,”韩少卿摇头叹息,“花氏当年乃是侍奉皇族的御医,元清姬夺权后,花氏尽数离职还乡,不久却被以莫须有罪名发配边疆,亦是永庆王收留两名幼子。花氏无论男女,皆相貌俊美,花千鹤与朕从小一起长大,年少时候不懂事,惹到塞外巫女,女子立下毒誓,要花千鹤生生世世屈于男子,并施下魅毒,毒发时不与男子交合,便会发狂而死。巫女将魅毒燃香于花千鹤屋内,却不想那日花千鹤出门在外,那些剧毒,尽数落在了花无幽的身上,那年他尚未满五岁。”

绒月呆呆听着,背后涌起一股寒气。

“那巫女知晓之后,惊恐畏惧,悬梁自尽,这毒却扎根在花无幽的身子里,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伴他终生,所以花千鹤收养沈素,命他服侍于花无幽左右,让他不至发狂而死,以保性命。”

“原来……沈素并非喜欢无幽才和他在一起的么……?”绒月轻声自语。

“是不是喜欢,又有谁知道呢?若不是当年花千鹤为沈素赎身,又不知道他如今,还是不是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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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月默然点头。

花千鹤因为风流,惹到杀身之祸,这祸却错落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实乃大错。

而他为保弟弟性命,不惜从娼馆买来小奴,更是错上加错。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两桩错事,沈素便会沦为娼妓,而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况且,他又是那么的爱无幽。

这命的事,谁能知晓,谁又能预测呢?

韩少卿说罢,又和绒月比画几招,便被人叫走,绒月独自一人,闲来无事,逛到了花无幽和沈素的住处。

韩少卿和韩世允都念着当年花氏有恩与皇族,定是要把花无幽与花千鹤也带进宫来,恢复过去御医的名分,花千鹤万般不答应,最后只得接了花无幽进来,待他成年之后,留他在宫内。

花无幽侧卧在床,与沈素聊的正欢,身边几名老者正在替他把脉,看见绒月,花无幽连忙招手。

绒月蹦跳着走进去,三人说笑起来。

“御医都说我体内毒气渐缓,只要按时服药,将来定会慢慢好转。”花无幽满面喜色,“以后出丑的样子,可不会再像上回那样被你撞见了。”

绒月听了满面通红,花无幽却神情自若,绒月心里突然微微发疼。

毒发之时,一定是痛苦万分,花无幽却从来不吭一声,这样一个人,是那么让人怜惜的,是自己怎么也比不上的。

见皇上的宠子前来,御医留下方子,指点了下人,很快告退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三人,坐在床上聊天。

“看你脸色这么差,最近定是又和公子不开心了吧?”花无幽眨着眼,突然捂住嘴,“不,不是公子,得称皇上了。”

“别人心里的事一向瞒不过你,”绒月无奈苦笑,“见了你们,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皇上从小便一心想为族人报仇,但是他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你千万不要乱想。”沈素温和安慰。

“是,我明白,”绒月点头,“可是……我就是不开心,看到他这样狠毒的样子……”

“我们又怎不是和你一样?就连允伯伯也没想过,公子做了皇帝,这样的冷酷无情,“花无幽摇头叹息,“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足够狠心,愿和我们一起走。”

“走?”

“我们打算帮助公子平定天下,朝内安定,天下祥和之后,便与他告辞,到花岛上住,或是云游四方。”

“可是你身上的毒……”

花无幽调皮一笑:“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开心的,只要今天开心,又做什么去想明天的事?”

绒月默然,花无幽总是这么的坦然处世,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如今的公子已不是过去的公子,”沈素叹息,“我们念着他过去的好,才想助他一臂之力,等到天下平定,他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自会离开,只是你若也想走,恐怕会困难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绒月迷惑。

“皇上如今忙碌,等过一阵子,必会立你为后,给你名分,到那个时候,即使你想走,也没有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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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素耐心解释,绒月呆呆听着,回不过神来。

  立后?  

  意思就是……自己……会成为皇后?  

  “皇上那么喜欢你,除了你,还有谁能做皇后呢?”花无幽笑道,戳了戳绒月的小脸。

  “我……我并不想……”绒月茫然摇头,“我不想的……”

  “是想还是不想,可不能由你自己决定,允伯伯已经接了皇上的旨意,挑选黄道吉日,迎你入宫,与其烦恼,还不如想想到了那时,该怎样做才合得上你的身份。”  

  接着无幽和沈素又说了些什么,绒月却已听不见。

  他总以为自己受的已经够多,已经足够木然,却没想到总有事情,让他更震撼,更茫然。

  立后……做皇后……  

  这怎么可能?  

  他茫然回到住处,呆呆等到天黑,由人伺候着吃了晚饭,连书都没有心思看,不知所措之下,只能去了外面练武。

  空地上静悄悄的,绒月挥舞银剑,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周围寂静一片,远处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

  背后一阵寒意,绒月吓的差点叫出声来,仔细辨别,才发现那哭声是从太后殿中传来。  

  那哭声哀切而凄厉,声嘶力竭,仿佛是痛苦到了极限,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绒月起先害怕,渐渐居然涌起一阵阵的悲伤,好像听了这哭喊的声音,都能感觉到那人的痛苦。

  太后殿……那便是……元清姬的哭声?  

  入宫之后,绒月已知晓许多元清姬的事,她的狠毒,她的残忍,她费尽心机杀死皇帝,除掉皇族,千方百计笼络群臣,将自己的儿子捧上皇位,妄图令自己流芳百世,却没有想到儿子是个傻子,反被人耻笑,渐渐失权。

  最后爱子更被韩少卿杀死,并取而代之。  

  她明明是那么的狠毒,可是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是因为孩子被人杀死了么?  

  明明知道她是恶人,绒月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悲伤,百般思量之下,前往韩少卿的寝宫去找他。  

  韩少卿已经睡下了,接到禀报马上起身,叫了绒月进来。

  皇帝的寝宫金碧辉煌,比书房宽敞华美了不知多少倍,绒月站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 

  “这么晚了,怎么想到来找我?”看见绒月过来,韩少卿十分开心,走上前去拉了他过来,坐到床上。  

  绒月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是想我了么?”韩少卿眯眼笑,在绒月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绒月别开脸去,紧抓着韩少卿的手指。 

  “绒月……是听到太后殿里传来哭声,才过来……见皇上的。”他小声的说,惟恐韩少卿会不高兴。

  “那是疯人的声音,你不必害怕,若是觉得吵,朕叫人给她用些眠药便是。”韩少卿柔声安慰,脸色却是冷冰冰的。

  “皇上不要!”绒月连忙抓住他,“太后殿下失了孩子,自然悲痛,皇上为何不宽容一些,放她一条生路?”

  “生路?”韩少卿的脸突然扭曲起来,“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她当年杀朕家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放我们一条生路?一报还一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

  “可是……”绒月不知如何回答,渐渐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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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可是了,朕知道你心地善良,若是元清姬从此不再作恶,朕答应你,放她一条生路。”看见绒月微红的脸,韩少卿的表情重新变的温和起来,伸手抚摩着他光洁的小脸。

  “皇上愿意开恩,绒月感激不尽。”听到韩少卿愿意放了那可怜的女人,绒月心里一松,眼眶湿润起来。

  “若是要感激,就得拿出诚意来,是不是?”韩少卿轻轻笑起来,咬住绒月白嫩嫩的耳尖,“朕也好久没有和你欢好,心中非常想念。”

  他说着握住绒月的手,放在自己胯间,那滚烫的巨物已经变的坚硬,绒月小声惊叫。

  “皇上有意的话,绒月自然从命……”他小声的说,乖顺的向韩少卿肩膀上靠去,一手环住他的腰。

  “朕有意立你为后,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韩少卿却温柔拉开他,“按本朝的习俗,立后大典结束,方可与新后同房,虽然想你,还是不要破了规矩好。”

  “那……皇上的意思是……”绒月迷茫的眨眼,不知道韩少卿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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