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暗夜流光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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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环已然消失不见。
黄凤轻笑着一抖长剑,那玉环竟是穿在手中所持剑身中滴溜溜打转,玉身易碎,她却能在打斗之中挑下此物且保其完好,这手功夫
端的是不由人不服。
关大少也是看得敬佩不已,景仰之心如滔滔江水,关家请了这么个真正的高手,实在是稳赚不赔啊。
短暂的静谧之后,关府院内响起一阵劈劈啪啪的鼓掌声,由老管家代表关府全体上下老泪纵横的上前捏住了黄姑娘的手:“多谢黄
姑娘,阿凤……你真是不负众望,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材啊,有了你在,我们关府终于安生了!”
黄姑娘咧嘴一笑:“哪里哪里……这本是小女子份内事!”
再看那朱少侠,恍恍惚惚站在当地,老半天未发一语,一双泪光滢然的大眼死死盯住几丈外的关太少。关大少也是神色古怪的看着
他,嘴唇掀动几下,本想说几句安慰之辞,当着这许多人之面却哪里好意思说?不过犹豫了片刻,那少年已是伸手掩住面颊大叫了
一句:“你这头猪──我恨死你!”
叫完这句,那满腹委屈伤心的少年转身就跑,只余一头长长的黑发在背后飘扬起伏,关大少才追上两步,便被冷眼旁观的老管家用
力拉住:“少爷,让他去吧!这小贼老来纠缠,搅得我关家家宅不宁,不如就此了断、两相无事。”
关大少怅然立住想了一想,轻叹一声转回身子,再不看那少年离去的背影,转向黄凤沈声道:“黄姑娘,可否将你挑下的玉环交给
在下?那本不是你我之物,在下暂且代为保管,日后主人来寻也好退还。”
黄凤自然并无异议,取了那枚玉环交至他手,他放在灯下细看了一会,面上突然现出浓烈的惊异凝重之色。老管家照顾他二十年有
余,甚少见他这般神情,凑上前低声问道:“少爷,此物可是有何不妥?”
关大少动作极快的将这玉环收进怀里,脸上的笑容不甚自然,“这玉环成色甚好,大大值钱,可惜是不义之财,不能归我关家所有
,唉……当真令人扼腕长叹。”
黄凤大喇喇的接道:“哦。原来如此!小女子还以为关爷看那孩子年纪轻轻又长得漂亮,这么个水嫩的玉娃娃却来做贼,因此觉得
十分可惜呢!”
关大少不知为何脸上发烫,好在夜色深浓,几盏灯笼倒也显不出他的脸红,这便清清嗓子交代众人:“夜色已晚,事情也过了,诸
位都歇着去吧,少爷我也要歇息了。”
待到众人都散了,关大少回到自己房中也熄了灯,静悄悄的房内却不断传出辗转反侧之声,某人竟是叹息不断,嘴里不住的喃喃自
语:“唉……老天保佑,关家祖宗保佑,可千万别被我猜中……这怎生招惹得起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在这厢睡不着觉,另一个人同样睡不着觉。已是将近三更,深宫中还有一个可怜的小太监直挺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接受主子训
话。
“你说!父皇怎么又知道我出宫的事了?是不是你告的密?”s k(n$A.K;_ I%g'^ Y“呜……十二殿下,小的哪敢啊?您已经审了
我几十次了,我真的没干啊!”
“不是你,那你说是谁!”
“呜……小的不知道啊!”
“……反正就是你!都是你这个该死的狗奴才,害我被那只猪欺负!姓关的……你好狠的心……都是你都是你!我咒你出门被雨淋
、万事不顺心!”
“那个……我帮您骂,姓关的你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闭嘴!大胆!不准你骂,只准本殿下骂,你是什么东西?快掌自己的嘴!”
“呜……是!”
可怜的小太监一个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向来善于揣摩主子心意的他,今天不知怎的失了准头,想想必定跟那‘姓关的’分不开!他
一边小力的掌着自己的嘴,一边在心底狠劲臭骂那姓关的王八蛋。‘呜……我这是招惹谁了,被主子这么打骂,姓关的我咒你我咒
你!咒你比我还惨,这辈子断子绝孙,下辈子投胎做太监!还是最不得势的那种!哼……’◎第四章◎平生未曾这般伤心的十二殿
下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晨自然也是爬不起来了。不论何人相问,他的心腹小太监都照他交代的意思言道‘十二殿下病了’,这可了
不得,这日午时未到,刚下早朝的皇帝陛下便摆着浩浩荡荡的阵势圣驾亲临。
除了尊敬的皇帝陛下,随行的还有本朝太子,十二殿下的同母亲哥哥,宫中医术最好的老太医也陪同前往,急匆匆为十二殿下把脉
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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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太医切过皇脉,只道十二殿下乃是心火大盛,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开了些调理休养的方子便跪安告辞了。皇帝陛下与太子殿下
只得遣退左右,围在抱病卧床的十二殿下身侧小心哄着,询问他到底为何人何事这般生气。
朱正昭起初只是沈着一张小脸默不作声,太子殿下哄了许久,他才红着眼眶‘哇’一声哭出来:“太子哥哥,父皇……他欺负我!
还叫了帮手打我,呜……他们一群人一起欺负我、笑我!”
皇帝陛下自然龙颜大怒,连连追问是哪个狗头胆敢欺负皇子,他却不肯说出那人名字,遮遮掩掩的吐露那人只是个寻常商贾,他出
宫时小小捉弄了那人几次,其实也无甚恶意,后来还对那人主动示好,哪知那人不识抬举,请了个武功颇高的女子专门对付他,这
都罢了,那人还带着全家上上下下围在一边看他的笑话……朱正昭越说越气,只求父皇哥哥为他撑腰出气,派给他一队宫廷侍卫去
围了那人的府邸,把那人抓来宫里好好整治。
皇帝陛下皱眉听了半天,连嘴边安慰的话都缩了回去,待他说完,更是冷着脸将他教训了一通:“昭儿,你怎么这般孩子气?简直
是胡闹、胡闹!你什么身份?跑出宫去招惹那些市井小民已是大大失了皇家颜面,如今还与之纠缠不清,真是……那人即未触犯王
法,又不知你身份,这倒是何罪之有啊?昭儿,身在皇家更要遵循礼法,不可仗着身份欺压良民,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朱正昭被父皇教训得一头包,嘴巴瘪了又瘪,终是咽咽呜呜地闹将起来:“我不要听这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你们日日讲夜夜讲,
我听得还不够啊,我只要你们像民间的父亲大哥一般护护短,帮我撑腰出气,吓吓他也就算了,又不是要打他杀他,呜……身在皇
家有什么好……我要出宫!”
幼子这番一闹,皇帝陛下大是头痛,太子殿下更在旁连使眼色,他只好软下声调随便哄了儿子几句,好不容易哄得儿子止住了哭泣
,皇帝陛下赶紧借机而遁,只把太子一人独自撇下对付那个被踩了尾巴的小魔星。
 太子殿下倒有耐心,一句一句的哄着皇弟把那人名字说出来,朱正昭向来与哥哥亲厚,不多时便吐露得七七八八,讲到动怒处脸
色青白,讲到羞恼处脸色泛红,直把太子看得心惊肉跳起来,貌似极不经意的问他一句:“十二啊,你长大了,身边也该多添几个
奴才伺候了。你想要俊俏的小太监呢,还是要漂亮的小宫女?”
朱正昭想也不想,随口回道:“那便添几个太监吧。”
他常常偷溜出宫,宫女总是比太监胆儿小些,自然是不愿多添宫女放在身边了。太子殿下听了他的回答,却是悄悄黑了一张脸,咬
牙切齿的再道:“那个姓关的如此待你,皇兄定不饶他!”
朱正昭兴高采烈的应道:“好!太子哥哥待会便把他抓来赏给阿昭!”
“哼,他胆敢辱我皇家颜面,罪无可恕,皇兄待会便派人去抄了他的家,再把他那颗狗头拧下来给你出气!”
朱正昭登时吓白了一张脸,坐起身来抱住皇兄的腰死不松手:“太子哥哥,不要啊!我只想吓吓他,你可千万别伤他!我……我其
实很喜欢跟他说话,他也常常逗得我很开心,我那般戏弄他,原是我的错处多些……不关他的事啊!”
太子殿下森然看着皇弟那幅焦急的神态,胸中只觉一阵狂怒涌上──自小到大,这个皇弟最是任性,除了在他面前偶尔低头认错,
即使对着父皇也是嘴硬得紧。在旁人面前就更是娇纵,即使明知自己有错,也倔着脾气无理到底,现下说起那姓关的贱民,居然这
般通情达理,揽错上身,唯恐他这个皇兄伤了那贱民一根毫毛,再回想皇弟说起那姓关的如何可笑时,眼角眉楷都是欢喜羞涩之意
,哪里有半点鄙薄取笑的神气,活生生便是一幅少年怀春、意乱情迷的模样!宫中乃是天下最最奢靡淫乱之地,早传出有某某皇子
蓄养男宠的流言,若皇弟真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年少荒唐而已,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自会睁一眼闭一眼瞒着父皇,眼下这等情状却
是危险之至,皇弟竟拉下了皇家颜面忍着脾气任由那姓关的欺负,怕是已经动了真心了,那姓关的当真胆大包天、其心可诛!只不
知两人走到了哪一步,莫非……
想至此处,他那颗大哥的心简直悬上了半空,冷汗涔涔而下,语调凄厉的高声问道:“十二,你老实说,那姓关的贱民可曾对你做
出什么无礼之举?”
朱正昭平生第一次看到皇兄露出这般恐慌之态,只吓得呼吸一滞,愣愣回道:“有啊……不过我也没真的怪他,是我先出手欺负他
的。”
太子殿下脑子一昏,险些晕去,“什么!你快些告诉皇兄,他是如何欺负你的!”
说起这个伤心的话题,朱正昭又忍不住红了眼,“……我靠过去,他便往后退,我再靠过去……他便用了那么大的劲把我推下了床
……呜……他好狠的心,我身子都摔痛了!”
……简直是反了!堂堂皇子投怀送抱,那姓关的贱民竟敢不识抬举!不不不……幸好那姓关的不识抬举……太子殿下千般恼怒、万
般无奈,无数复杂的心情只化作一个阴森的念头──此人绝不可留!
不过须臾之间便定下这个一了百了的主意,太子殿下冷冷一笑之后方抬起头来,柔声安慰哽咽不止的皇弟:“十二,乖……别再伤
心了。这等不识抬举的贱民何足挂齿!说不定他今日冒犯天颜,明日便招来天遗,嘿嘿……”
朱正昭用衣袖擦擦眼泪,眼珠转来转去,一心想着那关大少的倒楣样子,终于破泣为笑:“嗯!呵呵……他明日便要生意赔钱,亏
得血本无归!哈哈,那天杀的吝啬鬼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哪知皇兄此时杀心已起,回宫便召来近日跟在他身旁的那名侍卫细细追问。一问之下,得知那姓关的原是京城首富的关家大少关
天富,接着更急召了朝廷里专司情报密查之务的主事人来见,交代下若干秘密任务,誓要把那姓关的祖宗八代都挖个清楚再去下手

对此一无所知的朱正昭朱少侠,跟着宫里那一大堆人心有不甘的迎来了新年。
宫中过年不同于民间,那繁文褥节多得令人消受不住。他日日被拖在宫里,险些真的拖出病来,好在过年时父皇与太子哥哥陪着他
的时辰也多了不少,这才耐着性子一日日熬到十五之后。
元宵一过,父皇与皇兄又再国事繁忙起来,闲得发慌的朱正昭只想出宫去见那个天杀的关某人,想起上次受了那么大的气,又实在
拉不下那个脸去。思前想后,那一肚子的话唯有说给他的思齐哥哥听,也好顺便出宫去散散心。
这日约了赵思齐,两人照样在京城中有名的酒楼‘飘香阁’相见。赵思齐治好了那身胞疮不说,面色比往日更添几分红润,显是心
情大好、春风得意,眉眼问的盈盈笑意衬得那幅精致美貌光彩照人。
与赵思齐同来的还有一人,浓眉俊目,身材颀长,尊名唤作杜剑横是也。朱正昭一见他便知他定是思齐哥哥心上的那个冤家,只因
两人间眼神脉脉、眉目传情,简直教他这个多出的第三人浑身不自在,说的话也经常被两人过耳不闻。
直到他嘟起一张小嘴猛灌茶水,赵思齐才回神向他赔罪,还道这次特意带了剑横来与他结交,心中不快之事都已成过去,只想他这
个最好的朋友为自己高兴。
朱正昭甜甜一笑,挥挥手道:“我可没这么小气,思齐哥哥,你气色这般好,可见他对你也不错……我为你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番话哄得那两人眉开眼笑,都使出浑身解数不住夸他,赵思齐本就口才过人,那杜剑横也曾花间风流,这两人一齐出手那还了得
,自然哄得他心情爽利无比、飘飘然如入云霄。
 说了一会闲话,他心中的真烦恼也藏不住了,这几天来的委屈牵挂都一股脑儿倒将出来。那两人本是兴味盎然的听着,到后来却
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目间俱是忧色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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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这二人都哑巴似的不开口,忍不住好奇询问:“思齐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杜家哥哥……你怎么也不说话?”
赵思齐眉头微皱,苦笑着问他:“小十二……你这些日子十分烦恼?想到他时连觉都睡不着?想起他的好处便十分开心;想到他待
你不好处便会十分伤心?但若当真见了他……却又什么怨恨都不记得了,只想他理你就好?”
朱正昭愣了一愣,面上泛起惊喜羞涩之色:“正是如此……说得再准没有了。思齐哥哥,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我这些天连膳食
都吃不好,觉也睡不着,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杜剑横也苦笑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可曾想要与他肌肤亲近……他若不愿与你亲近,你便心情郁结烦闷不已?”
朱正昭‘啊’下一声,脸上飞红一片,低下头小声回道:“这你也猜得出来……杜家哥哥,你当真厉害……我也不知怎的,只想靠
得他越近越好,但若换了旁人……我连手指头都不愿碰上一碰。”
那两人此时一同苦笑,看着他欲言又止,待他开口问时,两人都劝他莫再去见那位关大少。现在不见,以后不见,最后永远都不要
再见为妙。
他大是疑惑,连连追问为何不能再见,那两人只是叹气,道你若再见他,你们两个都是后患无穷。
他出了一会神,脑子里不断浮现那人各种各样的表情,无论可笑吝啬的还是一本正经的,抑或闭着双眼狠狠推开他时的和掀动着嘴
唇犹豫不决的,都是那般清楚分明、难以割舍。那两人看着他面上缠绵纠结的神态,双双心下雪亮──要他再不见那关大少,显然
是难于登天。
果然,还未等两人说出更多劝诫之辞,朱正昭已经猛摇其头,斩钉截铁的大声道:“我要去见他!莫说是日后……现下一想到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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