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就别逃————雪的种子
雪的种子  发于:2010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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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风,你香港黑帮片看多了吧。”

苏瑞风总算平复下来,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岳轻寒竟然是黑社会的,着实让他吃惊了一把。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子非身上。身后轻轻地抚摸子非没有血色的脸,心中是满满的疼惜。“哎,随你们怎么办吧。我只要子非醒过来,好好的就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定得好好待他。别像那个叶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奇怪的情感在内心里徘徊。想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子非,和那个叶诺,到底…。。”

“终于,还是要开口问了吗?早就说过了,有些事敞开了说,反而比藏着掖着地猜忌来的好。其实吧,也没什么。很俗套的,很狗血的故事,却他妈偏偏发生在子非身上。”一声苦笑,记忆袭来,一幕一幕还是那么鲜明。

岳轻寒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

几天前,子非跟他说,要告诉自己爸妈自己和叶诺的事。岳轻寒总觉得不妥,但子非认定要做的事,他不想阻止,也根本阻止不了。果然,他看到预料中的结果。余子非被赶出家门。

不过,他想虽是这个结果,不过好在还有叶诺。有叶诺陪着他,安慰她,自己也是不用担心的。可是,连着几天,岳轻寒都没有见着余子非的人影。那时都快毕业了,同寝室的同学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岳轻寒连叶诺也找不到了,打电话没有人听。这下,他才慌了神。

那天晚上,空气中有凉凉的清爽,白天下过雨,处处透着清新。岳轻寒终于打通了子非的电话,急忙跑到学校的小树林里。

那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街灯,映得整个小林子有诡异的阴森。岳轻寒在六月天里觉到了冷。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自己找了几天的人。看他坐在因下过雨儿湿湿的泥地上。脸上惨白竟不似人色。在那灯光下,根本就像一缕幽魂。

蓦地,心一痛。他慢慢地在子非身旁蹲了下来。“子非,我找了你几天了。”没有回答。

“子非,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到底怎么了?”终于不能再平和的语调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了。

余子非依然没有开口,他只是动了,伸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扔在面前的地上。岳轻寒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支票。二十万!

岳轻寒一惊,抬头望着余子非,问道:“这是什么啊?你哪来这个东西的呀?”

余子非终于把头转向了岳轻寒:“叶诺给我的支票。”

然后,岳轻寒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余子非被家里赶出来之后,便去找叶诺,那是他唯一的退路了。可是,叶诺却告诉他,毕业后他必须去他父亲的公司上班。而且他的父母已经给他定好一门亲事,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他说他不可能告诉父母他是喜欢男人的,只能按照父母给自己设定好的路线来走下去。而且,他也希望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有娇妻相伴左右,儿女承欢膝下。他甚至告诉余子非,他会永远爱着余子非,只是不能忍受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然后,他给了余子非二十万,只要求从此不再纠缠。

余子非就这么叙述着,声音又些嘶哑。“二十万呢,他出手还真是大方啊。就为了和我一刀两断呢。呵,轻寒,我这个买卖还划算吗?四年,我陪他上了四年的床,二十万呢!”

岳轻寒望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恨不能扇他一个耳光,到底没舍得,只怕自己一个耳光下去,眼前这个人会应声而倒。

“我这几天到处转,把我和他去过的地方都转了一遍。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突然,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间,然后,岳轻寒听到了隐忍的哭泣,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可是我真的爱他啊。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了。”

岳轻寒眼底一酸,险些也落下泪来,这四年,他也算是个见证人了,看着他们的感情。然而一夕崩塌,余子非为这段感情付出良多,真的什么都投入了,却输了个彻底。岳轻寒是越想越愤怒,拉住余子非的胳膊就走,被余子非硬是拽住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还要去干什么?我不想再见叶诺,再也不想见。我还有钱呢,很多呢。”喃喃地说道,最后,蹒跚地离开。

岳轻寒还是没能咽下这口气,找到叶诺,大打出手,自己反而吃了大亏。余子非看到他青紫的脸,愣是一句话没有说。不久,毕业了,终于与叶诺再无纠葛。

然而余子非却迅速地颓败下去。有家不能回,也不找工作,住到了岳轻寒家里。每日醉生梦死,整晚整晚地喝到烂醉,然后就胡乱与酒吧初识的人开房。甚至找MB,随意挥霍着这笔钱。那时岳轻寒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去酒吧把烂醉的他抗回来。

岳轻寒则为此无比焦躁。直到有一天,余子非无意在酒吧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帮派小头目,被几个人挟持到酒吧后的暗巷,有相识的酒保打电话叫岳轻寒来救人,岳轻寒一听这情况,把岳轻莫也拉去了。找到那暗巷一看,余子非衣服都已经被扒下,周围一圈挂着下贱笑容的男人,觊觎着面前白皙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只怕已经被侵犯了。岳轻寒一吓之下,目赤欲裂,冲上去就痛打那群痞子。

这事之后,余子非也似乎清醒过来,终于不再浑浑噩噩,去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人却变的冷漠寡言,再不复大学时的青春张扬。

爱我,就别逃 正文 第25章

这一回忆几乎就是一下午,苏瑞风就坐在那里平静地听着。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在他的心头累积起来,然后他一直在整理,整理一些蛛丝马迹。终于他抬头望向已经停止回忆的岳轻寒,表情有些别扭,他问道:“其实叶诺的事跟我想象的也差不多。只是那之后一年的事,呃,出乎我的意料。但更令我震惊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苏瑞风定定望向岳轻寒的眼睛里有些什么让岳轻寒微微有一些慌乱,那一瞬,他甚至想推门而出,然后逃离。然而苏瑞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就这么死死地盯住他,岳轻寒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声音有些模糊了,“其实你喜欢过子非,是吗?”

岳轻寒脑子里哄得一声,脑中有短暂的空白,这个他深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竟然在这样一个下午,被面前的这个青年知晓了,被子非现在的爱人知晓了。这样尴尬的场面。可是他却无法否认,无法否认在年少时喜欢过那个人的情感。

是啊,真的喜欢过他呢。即使自己用的词只是喜欢。从未敢让任何人知道的隐秘的情感。看到子非与叶诺在一起时的满足,他会满心酸涩。所以他到处去沾花惹草,却是从不留真心,成了当时学校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身为死党,可以伴在这个人身边,他知道自己其实很满足了。甚至会希望看到子非和叶诺的好结果。

可是当他看到子非被抛弃的悲痛时,他却发现自己的愤怒多过于窃喜。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余子非那天他去找叶诺的情形。那个傲慢的男人的脸上似笑非笑,望着岳轻寒愤怒的脸,晦涩地笑了:“不感谢我吗?”岳轻寒一拳朝的高昂的脸庞打去,却被他灵巧的躲开,然后他一拳轰在岳轻莫的小腹,然后是一顿暴揍。嘴里弥漫的血腥,岳轻寒却只感觉到了苦涩。

后来,余子非终于不再开口说爱,自己也终于选择了放手,依旧选择做他一辈子的死党。隐秘的情感最终没有被喜欢过的人知晓,幸或不幸。

然而今日,在子非的病床前,却被这人道破。不过,岳轻寒也只有片刻的恍惚,是的,这人用的是“喜欢过”不是吗?今时今日的他,爱的是病房门外的那个人可以执手一生的人。所以,他可以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浅笑着说:“是啊,曾经!”

苏瑞风也笑了,说了:“谢谢。”

岳轻寒一愣,这小子,谢什么啊,谢自己的没有坚持,让他可以抱得子非归;还是谢自己一直对子非的守护?

不过岳轻寒有些疑惑的眼色,苏瑞风不再看他。转而又俯身到子非的身旁。没有言语。

那个下午,没有人再提及。苏瑞风想一直守在病床前,但岳轻寒却摆出了数条理由,让他该上的课要上,得空再来。权衡了一下,苏瑞风终于是答应了。毕竟学校同事已经知道了子非车祸的事,如果自己老腻在这里,只怕会出乱子。

学校不少同事要来探望,但余子非还没有醒过来,所以也只好作罢。不过这个事实让苏瑞风越发焦躁不安了。如果不是病房要绝对安静,他几乎要咆哮了。他无数次地质问医生,岳轻寒只能在旁边抚额。医生也只能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余子非的脑损伤不是很严重的,应该就快醒过来了,说到最后,只差把自己祖宗十八代拿出来发誓了。其实苏瑞风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但是他一遍一遍的只是想听到子非没事这样的话,就像得到了什么保证似的。

又是一个下午,应该是子非昏迷的第四天了。苏瑞风下了课就直奔医院,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课上还能勉强打起精神,而一人独处之时,却几次暗自落泪。担忧,心痛,种种思绪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还在拼命地缩紧,快要窒息。

赶走了一直守在病房里的岳轻寒,自己坐到了余子非床边,抚弄着子非的手指头,低头轻轻噬咬着他的指尖。惊讶地发现竟有一股热意从下腹部腾起,惊羞之下,苦着脸,声音就有点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子非,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可以逃避我爱你啊。子非,我真的好想你。”头埋进了被褥中。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很虚弱的声音:“小风。”

声音很轻,但听在苏瑞风耳边无异于一声惊雷。他几乎跳起来,满脸惊喜之色,还好还算有理智,没有把子非抓起来摇。但声音颤抖起来,“子非,你知道吗?你都昏迷几天了,你吓死我了。”真的,此刻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相守一生的信念。

刚苏醒的余子非只是略想了一下,就已经搞清楚了状况。略有些郁闷地望着苏瑞风:“小风,你电影看多了吧,我又没有变成植物人,不需要这么深情地呼唤吧。”

之后,又是一阵忙乱。医生对他的醒来并不惊讶。由于脾脏破裂,余子非已经做了部分脾脏切除手术;至于肋骨骨折,虽然有两处,但两到四周便可以自行愈合。脑外伤嘛,子非已经自己醒过来了,之前也没有查到有颅内出血或脑干损伤的情况。所以余子非可以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在苏瑞风,岳轻寒,岳轻莫的强势要求之下,又把子非狠狠折腾了一番,全部又检查一遍。子非直恨地牙痒痒。

学校的领导和同事纷纷来探望了一遍,苏瑞风也装模作样地混迹其中,以此避嫌。而岳轻寒装作是随意地问了轻莫几次关于那个“疯子”的事,得到的答案是已经抓到了,便不再深究。怎么处理自然是哥哥的事了。苏瑞风得知此事,还好一番摩拳擦掌,要亲身上阵去施刑,被子非一顿笑骂。

两周之后,余子非便打算出院。被苏瑞风坚决拒绝。一直拖到一个月以后,高额的医疗费岳轻莫已经付掉了。还颇让苏瑞风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看到轻寒的那点愧疚,便心安理得了。

出院之后,学校领导没有同意余子非复课的要求,仍然让他在家休养。这一休养就生生错过了高考,让余子非遗憾了很久。索性带的这个班的高考成绩极其理想,才让子非心中略有了些安慰。

爱我,就别逃 正文 第26章

所以余子非是一路休养到暑假。一直闷在家中,快要宅到长蘑菇了。而他的伤实则早就好了,苏瑞风也明白,只是不舍得他劳累罢了。不过这个劳累嘛仅仅是指工作上的劳累,至于另一种操劳嘛,苏瑞风认为自从子非痊愈后,一直宅在家里,那么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健康,不介意陪他进行一些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就可以做的运动的。

暑假无疑是教师最大的福利啊。两人甚至还商量了要出去旅游,但苏瑞风多少顾虑到子非的身体,所以还在考虑中。余子非还去看望了一下父母,父亲在那个乡间,身体竟然好了一些,看到余子非来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但言语中已经没有重话了。余子非也没敢告诉他们之前自己出车祸的事,看到父母安好,心中满满的暖意。

这天,苏瑞风要去参加老同学的订婚宴。其实这大热天的,他是更愿意在家里配子非的。但想到自从和子非好上以后,确实和以前的同学朋友们联系都少了,很多人对此颇有怨言。所以还是决定去和朋友们联络一下感情,至于子非的事,说实话他还不准备告诉他的朋友们,毕竟要那伙直男们接受这事儿,还是需要过程的。

苏瑞风五点多出门之后,余子非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准备去父母家的房子去打扫打扫,通通风什么的。下了楼之后,迎面走来的李欣。这丫头看到他还很开心,张口就问:“瑞风呢?”余子非看她笑得古怪,也没有多想,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他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然后只觉得背后发毛,就加快脚步走了。李欣在背后越发笑成了朵花,虽然苏瑞风从没有承认过,但李欣还是情不自禁的去相信的。

没走几步路,还没有到校门呢,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看号码,听陌生的,接通一听那头的声音,人便怔住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那边的人不停地说:“阿非,你在听吗?”才觉得魂魄都归了位,下意识地就想去按红色的键,并且真的这么做了。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孜孜不倦地响了。余子非望着屏,又似乎慌了神。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须怕他,何须躲他呢。这样一想,心下就宽了。总是又按了接听。

“阿非,为什么挂我电话呢?”依旧是那个磁性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深情款款的语调,只是听在现在的余子非耳朵里,什么都不算。我已经不爱你了呢。

“哦,没什么?请问有事吗?”是的,客气而故意疏离。

“阿非,我,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语气中透着诚恳,一如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我还有事,这会儿不方便。”余子非的脸上甚至挂着笑。

“阿非,我就想见你一面。是你的朋友在旁边不方便吗?见见我吧,阿非。就一面。还是你不敢见我?嗯?”这人似乎在放低身段摆出恳求姿态,但言语中又有略微的挑衅。

这些年来,如果说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四年的真情付出换来弃若敝屣,哦,还有二十万呢。但是自从爱上苏瑞风之后,余子非便很少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了。即便是想去,也惊讶地觉得那些爱恨似乎都已经散尽了。或许还有彼时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在,只是已无关叶诺了。

所以此刻面对突然出现的叶诺,余子非突然感觉到自己如果逃避的话,反而矫情,似乎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似的。那么不如就去坦然面对吧。余子非甚至孩子气的想用自己近几年练就的冰山气场去冻死他。想到好玩处,几乎笑出声来。

那头的人就这么等着他的回答,也不开口。余子非终于说:“好吧。那么就见一面吧。”

那人似乎很开心,并不加掩饰地说:“太好了。阿非。我请你吃晚餐吧。我的车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余子非想想反正小风出去赴宴了,自己也得做饭喂饱自己。那么就去吃这顿饭吧。

挂掉电话,走到校门,果然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这是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斯IS300,外形低调中庸,在任何场合出现都不会突兀,但又优雅。就如同做在车里的人给别人的外在感觉。

余子非还是喜欢坐在副驾的位置,并未受那次车祸的影响,只是他现在会记得扣安全带了。即使坐进这人的车,也并没有仔细去瞧这个人。虽然这张脸,真的可以用《迟到千年》的歌词了,“最熟最烂你的脸。”但那只是曾经。对于现在的余子非来说,他叶诺即使坐在自己身边,也只是个路人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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