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   下

赵乾苏醒

翌日午后，丞相府里的侍卫到赵析府上禀报，赵刚大人已经被放了回去，官复原职。赵析听了以后笑着让白寻送凤祥姑娘回去，凤祥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送回去？她本以为是赵析想强纳她为妾，却不料现在又放了她，难道是凤仪娘救了她么？看来只有回去之后才能知道。

白寻根本就没有送过姑娘家，以前虽见过但是自己做起来就有些别扭。他本想招个轿子，但是也不知道招轿子之后该怎么做，于是就带着凤祥走回了怡红院。

凤祥走在白寻的身后，看着前面男人冰冷的后背，心中蔓延出陌生的情愫。不同于对杜锋的亲昵依靠，不同于对怡红院其他姐妹的关爱，是一种她心中从没有出现过情感。

将凤祥送到怡红院的门前，白寻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冷着脸转身就朝回走，凤祥想叫住白寻，却只是看着白寻的背影怅然的叹了口气。

哎--像白寻这样公子，又怎么可能会看上风尘之中打滚的她呢----

凤仪娘看到凤祥站在门外，迅速的跑下楼梯将凤祥拉了进去，脸上带着狂喜。

“白寻。”赵析站在后院之中，一个人看着飘雪，突然来了兴致，拍拍手将白寻叫了出来。

白寻刚送完凤祥姑娘刚回来一会儿，正站在外面的墙根儿地下，听到赵析的叫唤就跳了进去。

“白寻，凤祥姑娘回去了？”赵析侧着头笑着看向白寻。

“属下已经将凤祥姑娘送回了怡红院。”白寻恭敬的回答。

赵析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他凑到白寻的面前，悄声问道：“凤祥姑娘美么？”

“美。”白寻迟疑了一下，诚实的回答。

“哈哈哈---”也不知道赵析的脑袋是不是哪根弦儿搭错了，喜欢上了逗弄白寻。

生活太无聊了，官场上的人总是尔虞我诈，府里的下人又对他过于恭敬。原本他还以为林来福会很有趣，但是自从他赠赵刚银子之后，林来福就格外的对他恭敬了起来，差点儿就把他当菩萨给供起来。

只有白寻，虽然听他的命令，却总是一副棺材脸，不笑不哭像是带了一层很厚的人皮面具。白寻因为没有和人相处过，所以坦白的彻底。不会伪装出笑容，也不会对他阿谀奉承。

“白寻啊，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隐藏在我的周围了，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近身侍卫。可好？”赵析站到白寻的面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白寻，眼中带着一丝调皮。

赵析的笑容中透着诡异，仿佛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属下听从大人的吩咐。”

“好！”赵析满意的拍拍白寻的肩膀，微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做侍卫，我会让来福给你收拾一个房间，然后让他去给你做几身侍卫穿的衣服。你说这样，可好？”

赵析又凑到白寻的面前，脑中打着小算盘。

“属下听从大人的吩咐。”白寻依旧是这句话。

不急不急，总有一天把你的本性给调教出来，慢慢的调教才有意思。赵析心中暗暗盘算着要把白寻的本性给调教出来，嘴角扯出一丝坏笑，像极了狐狸。

“对了，我让你找的几位药可找到了？”赵析突然想到了先前吩咐白寻去做的事情。

“已经找到了两味。”白寻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药包，递到了赵析的手上。

赵析轻轻打开药包，一个里面是白色的如同盐粒般的晶体，只是在阳光下发着紫色的光芒。这是云药，是毒药，也是恢复赵干神智必须用的一味药。另一个包里是三根黑色的草根，看起来平白无奇，却也是罕有的珍奇药材。这三根草根就是乌根，生长在沼泽之中，不长叶子不长茎，生长在沼泽里却不会腐烂。

赵析也不问白寻这些药物是他从哪里弄来的，想必白寻也有着手下。

“你跟我到前厅去，我让来福给你准备房间。”赵析带着白寻来到前厅，跟来福说了一下白寻以后就是他的替身侍卫，让来福给白寻找一个房间，然后置办一些衣服。

赵析拿着两味药来到赵乾的房间，推开房门进去，赵乾却不在屋中。赵析一阵慌乱，迅速的冲了出去，在校园中四处寻找，看到赵乾从茅房里出来，才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到赵乾的面前，一把将赵乾抱在了怀里，嘴里低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刚才的一瞬间，他以为赵乾被青翎带走了，心脏就要跳出胸腔。等看到赵乾安然的站在面前，他激动的只能说出这么两句话，太好了太好了。

他拉着面无表情的赵乾回了屋子，让赵乾坐在了椅子上。赵析从怀里掏出那两味药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大哥，解药我已经找到五味，还差两味就可以让你的神智恢复了。”赵析指着药对赵乾说，赵乾却只是看着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会尽快的凑齐最后的两味药。”赵析摸着赵乾乌黑的长发，声音轻柔。

“哎--我希望你吃了解药恢复神智，却又担心你会把在青翎那里受过的屈辱全部记得，那时，你肯定会十分的痛苦。如果，你恢复神智之后痛不欲生，还不如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辈子。”

赵析的手插在赵乾乌黑的长发间，慢慢的滑动着，感受着顺滑的感觉。

“大哥，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一直在依兰阁呆着，也许现在就找到了爱你的人，过着安稳的日子。是我，将你带出了那里，让你的命运变得痛苦。大哥，你对我的恩情，我什么时候能后还清？我还不清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弱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如果我能活的长长久久的，我不会恢复你的神智看着你痛苦，就让你浑浑噩噩的生活，起码无痛无忧。但是我不能照顾你那么长时间，或许不知道哪天我就会离开这个世上，我希望你清醒过来，好好的照顾自己。你是我们赵家的人，一定要好好的代赵家所有的人活下去。”

“说着说着就难过了，大哥，我给你说些高兴的事情。”赵析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赵乾的身边，拉起赵乾的手。

赵析一个人说着，脸上带着笑容，眼中聚着泪水。赵乾呆呆的看着桌子，对赵析的话像是根本听不见。

云霄到府上来找赵析，来福告诉他赵析在赵乾这里，他走到小院，来到赵乾的房间门前。他本想敲门，却听到了赵析在里面不停的讲着笑话。云霄站在门外停了一会儿，一阵心酸。赵析一个人不停的讲着，里面却没有笑声也没有应答的声音。

云霄听了一会儿就赶紧的走出了小院，他害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流泪。他慢慢的走着，心中升起感慨。感慨赵析的命运，也感慨赵乾的命运，唯有祝福赵乾能够清醒过来。

他走到半路，看到林来福身后跟着白寻似乎要出门去，他有些纳闷的叫住了白寻。

“白寻，你这是--？”

“九王爷，我们大人收了白寻做贴身的侍卫，让我带他去置办一些衣服。”林来福笑着对云霄说。

“贴身侍卫？”

“是啊，九王爷，这位白寻公子以前帮了我们大人不少的忙，我们大人说反正白寻公子也没有住处也没有亲人，不如就做他的贴身侍卫吧。不料，我们大人这么一说，白寻公子就答应了。真是皆大欢喜啊。”林来福就跟说书的一般，将赵析告诉他的事情跟云霄说了一遍。

云霄脸上染上了笑容，他摆摆手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自古暗卫都是在暗地里等着主人的命令，可是析儿却让白寻做了贴身的侍卫。析儿的心太软了，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喜欢上了析儿。云霄脸上带着笑意，缓步走进了赵析的书房之中。

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到处张灯结彩的，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早早的挂上了火红色的灯笼。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气，等着过年，等着过去旧的一年，希望新的一年生活能够更好。

皇后设宴，宴请所有的王爷，今晚云霄没有过来。

现在已是深夜，赵析却不在寝室之中，他正在厨房里熬着药。他专心的坐在马扎上，用扇子轻轻的扇着火，盯着罐子里面的汤药。

今天下午，云霄让人送来的最后一味药，他高兴的无以名状。从下午开始熬一直熬到了现在，还差一个时辰就要好了，他的心情很激动，却强迫自己专心的看着罐子。

这个药汤很娇气，必须一直保持着这个火候，火稍微一大，那么这一罐药汤就废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也就付之东流水。

他专心的守着药汤，林来福和白寻站在他的身后陪着。几次林来福都想开口让赵析休息一下，他来扇风，却都被白寻用手势拦住了。不可以换人，只要一瞬间火候的改变，这罐药就废了，所以他拦住了林来福，不让林来福打扰赵析。

一个时辰过后，罐子里面的药汤终于熬好了，赵析将药汤倒入碗里，小心翼翼的端到了赵乾的房间。

赵乾还没有睡觉，正呆呆的坐在床前。

赵析将药端到了赵乾的面前，对着碗吹了一会儿，感觉不烫了，让赵乾张开了嘴巴。赵乾听话的张开了嘴巴，将药全喝了进去。林来福接过碗，与赵析和白寻一起站在原地看着赵乾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赵乾还是如往常一样呆呆的坐在床前。

赵析有些狐疑的看向白寻，心想该不会是药方有什么问题吧。又过了一会儿，赵乾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着赵乾的反应。

屋子里面的气氛十分诡异，赵析，白寻，林来福三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赵乾，赵乾呆呆的看着地面。

又过了一会儿，赵乾突然喷了一口黑血，身子朝后一倒晕了过去。

“大哥！”赵析惊呼了一声，冲到床前扶起了赵乾。他伸手把了一下赵乾的脉，脉象平稳，看来刚才吐出去的是体内的积血。大哥的呼吸也很顺畅，应该是药性太大所以昏了过去。赵析抬起袖子擦去赵乾嘴角的鲜血，轻声吩咐着白寻和林来福：“你们回去睡吧，今晚我在大哥这里睡觉。” 白寻和林来福领了命令，悄声的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赵析将赵乾的外衣脱下，让他的身体平躺在床的内侧，给他盖上了被子。赵析和衣躺在了赵乾的身边，侧身看着赵乾。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赵析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赵乾却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宛如溪水。

赵乾微侧了一下身子，爱怜的看着身边困极睡着的赵析，将棉被拉到赵析的身上，包裹住两个人。

赵乾看了赵析一会儿，然后看向了床顶，眼神哀伤。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种久违的安逸和平静。脑海里出现青翎侮辱他的片段，出现他伺候男人的片段，出现他被喂了春药躺在梦罗凌非床上却被青翎发现的片段。眼角滑下了泪水，嘴角却扯出了笑容。

青翎从没有相信过他，没有珍惜过他。他付出的愈多，得到的伤害越多。现在好了，他离开了青翎，回到了亲人的身边，一切都过去了。

不如就当那一切是一场梦吧，梦醒了一切就都忘记了，忘记了那个人，忘记了那个人带给他的所有伤害。

想到析儿在他神智没有恢复时候说的那些话，他微笑着睁开了眼睛，微侧了一下身子，看着赵析，热泪不住的流了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这么关心他。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描绘着赵析脸上的轮廓，嘴角带着笑。

析儿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他不能再让析儿担心了，他要快乐，天天快乐。他要让析儿放心，不要替他担心了。

感受到脸上发痒，赵析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赵乾的冲着他笑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的揉了几下眼睛，确定是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以后，高兴的一把将赵乾抱在了怀里。

“大哥！“赵析激动的喊了一声，明明很开心，声音却带着哽咽。

“析儿--”赵乾轻叫了一声，伸出手回抱住赵析的身体。

“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赵析松开了对赵乾怀抱，太激动了所以有些语无伦次。明明很高兴，眼里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析儿，我回来了。”赵乾坐了起来，眼中含着泪水。

“我太高兴了，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你能醒过来，谢谢--”赵析抬腿下了床，想给赵乾准备早餐，又想给赵乾水喝--嘴里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却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好。

“析儿，过来坐下吧。”赵乾对着赵析招手，让赵析坐在床前，他拉起赵析的手轻声说：“谢谢你，析儿，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醒过来。”

“大哥--”

“以前的事情我都会忘记，以后，只会快乐的活着。”赵乾看着赵析的眼睛，温柔的说着。

“大哥--”赵析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他只能喊出这么两个字。

“析儿，我知道你想说的话。”赵乾拉住赵析的手，轻拍了两下，脸上带着微笑。

赵析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今天的笑容与往日的不同，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早朝之后，他到户部批了一些公文，然后迅速的朝回赶，想赶紧回去见赵乾。

刚出了户部却遇到了丞相，丞相今天是一个人，赵析见了丞相恭敬的行了礼，然后就要过去。

“赵大人。”丞相叫住了赵析，赵析只能停了下来。

“不知丞相找我有何事？”赵析脸上带着笑容问道。丞相看到赵析脸上的笑容诧异了一下，今天的赵析为何如此的开心，莫非有什么喜事？ “你那日所提之事，老夫回去思索了一下，确有其道理。不如，赵大人有时间与老夫坐在一起，好好的谈一谈？”

“赵析恭敬不如从命。”赵析恭敬的回答。

“改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老夫在府上等赵大人的到来。”丞相脸上出现了笑意。

“赵析定当前往。”

“好，好。”丞相笑着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身离开了。

赵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丞相的背影，转瞬间脸上又带上了笑容，迅速的朝宫外面走。

大哥还在家里等着他，一想到今天可以和大哥一起吃午饭，心头就忍不住的发暖，忍不住的想笑。

2009-1-29 10:15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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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丞相结盟

轿子刚落下，赵析就冲了出去，把正要掀轿帘的林来福吓了一跳，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赵析一路跑到赵乾住的院子，看见赵乾正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看着天空，他笑着快步走到赵乾的面前叫了一声：“大哥。”

“析儿。”赵乾浅笑着回头，站了起来。

“大哥，我带你到府里逛逛吧。”赵析走到赵乾的面前，他高兴的拉起赵乾的手。赵乾微笑着伸手轻抚了一下赵析的头发，点点头。

“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析儿。”赵乾对着赵析柔声说。赵析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官服，对赵乾说道：“大哥，等我回去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