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迅是难得的对手。沉着冷静又有风度,而且思维缜密步步为营。是个难以找出弱点的人。"
"你对辛迅的评价还很高?"
"他让我焦头烂额,忙于应付。"
"可要我与辛迅沟通?"
"不必,当初辛迅就说我若对你不好,他决不会放过我。现在我要结婚他当然会有所动作。怎样说你都是他的弟弟。"
"我已经不是辛家的人了,所以辛迅可以不必遵守当初的话。"
安沉默,我知道他不愿低头。
搂住他低笑:"安,想想你母亲。"我绝不会放过肖英荣,为自己,为小姑姑,为父亲,为辛家,都有此必要。
安反手搂住我:"等我解决这件事,我就和她离婚。"
"不一定非借助她不可,辛迅也可帮你。"只是大哥一插手,连肖氏都不可幸存。但肖氏于我何干?我爱的只是安一个人。
"不。"安有安的坚持,我不勉强。
战况似乎越来越猛烈,安连晚上回来吃饭时都随时听取报告。渐渐厌烦。
只怕安未来的岳家已帮不上什么忙了。辛氏肖氏开战,其它人要么避风头要么观望,都只看有无便宜可捞,无人肯援手。
安变得心浮气躁,肖英荣回来坐镇肖氏。
"不如放弃肖氏。"我建议,但安坚持要在肖氏打败肖英荣。我不明白他坚持的理由。
"只有失去肖氏他才叫失败。"
如果是为这个理由的话,大哥可以做得更好。
论起两家实力,辛氏本就胜于肖氏,且自爸主事时就已在策划打击肖氏,到大哥时更是做了周密准备。大哥是志在必得。而辛氏虽一直在防备,但一明一暗,一先一后,一突发出击一匆忙还击,时间准备上已落下风。
就这样撑到十一月,肖氏已有败象。
对方借故推迟婚礼。安颇有怒意。
"这样无诚意的女人不要也罢。"
安凝视我:"我觉得所有人中最开心的就是你。"
"你不结婚我当然开心。安,我爱你,我不愿你和那个女人结婚。"
"你是不愿我和除你之外的人在一起。"
"当然,爱是要独占的。我爱你,当然希望你只能看到我,只能和我在一起。"
"肖氏消失,辛捷,你会不会是最高兴的人?"
我摇头,爸才是最高兴的人,如果肖英荣死,爸会更高兴。我原该为爸做些什么的,可是我做不到。
"你的母亲会高兴。"
"有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们父子反目成仇。"
"我没有想过。"如果肖英荣不想除了我,我不会想要算计他的。我不是完全不介怀上一辈的恩仇,但想和安在一起的信念远超过替小姑姑报复,毕竟,她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不真实得像个传说。
不久后,安扳回一城。表面上看双方似乎已有平局的趋势。旁观者也蠢蠢欲动起来。
安的婚礼又能如期举行了。势利的商场。
看着安试穿了几次新郎礼服后,我的心空起来。
别人的丈夫,哼。
我宁愿和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也不愿和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尤其那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奇怪的是大哥也安静起来,似乎是要给安一个修整的间隙。
这不是大哥的风格。
大哥是要看安是否会真的结婚。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大哥的手段。
如果安结婚了,大哥再没有留手的必要。安不知大哥的攻击还没有真实开始。
可惜我不能提醒安。
我日日翻着报纸,竟等着看安的婚礼。
农历新年,总是很热闹的。安似为凑这一分热闹,将日子定在最后一日。新婚新年一起过。
那天大雪纷飞。极难得的事情,这个城市没见到大雪已经很多年了。
新娘一身白,在雪地里竟衬出几分不祥来。
安的西服笔挺,风度也是一级。
我拿着傻瓜相机为他们拍了一张。
安的新房在另一个地方。
车子载着一对新人在雪地里前行。
肖英荣走过来:"没想到你这么认命。"
我虚伪一笑。
"小安果然很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
我听着,不知他还有什么高见。
"小安的母亲和她长得很像。"
我仍然一言不发,他忽然笑起来:"肖氏和辛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辛捷,你希望谁输?"
"或者,我该问,你希望谁赢?"
他大笑着走开,我对他背影冷哼:"不管谁输谁赢都不会是你肖英荣。"
雪花还在飘舞,我沿着街角走,绕过教堂。
脸上凉意让我清醒。头顶忽然出现把伞。
"辛捷,你的手机铃声换了么?"
"我说的是肖安那首。"
《执迷不悔》
"要有那么容易放弃就不叫执迷不悔了,是不是?"
"不能顿悟?"
"不能。"
"我请你吃饭。"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并行的人:"凌冀,你今天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牧师?"
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朋友。可以安慰你的朋友。"
我确实需要人安慰。
但不是他。也不是今日。
"再见。"他挥着手,像是在告别什么。
安的蜜月期很短暂,因为大哥发起新一轮攻势。就算由凌冀确认过我的不变,大哥也不再留情。
这次安增加了帮手,加上肖英荣这只老狐狸坐镇,肖氏稳定很多,反击得也从容些。
安不爱他的新婚妻子,但是很珍惜她的容貌。他在她身上寻找他母亲的影子。
只是没有人和另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更没有人能替代另一个人。安很快对他的新婚妻子热情不再。
我冷眼旁观,心底笃定最后的赢家是大哥。
安回新房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公司就是和我在一起。
我们的语言交流也越来越少,肢体交流超过以往许多。
在纠缠中感受到安的焦虑烦躁。
"安,你至少还有我。"
我的安慰越来越无用。肖氏已半壁江山不保。
"和辛迅妥协?"
"不。"
这时肖氏又变得比他母亲重要。安内必先攘外。
"安,如果你放弃肖氏,就不必再与辛迅争斗。我们去国外好不好?"
不好。时间越久,安看我的眼神也越怪异,也许他现在已经以为我是祸水了。
都忘记当初。
当初叫我搬过来同住的安,当初为安舍弃亲人的我。都不再相同。
现在一切都变得诡异。
"安,我爱你。"无力地重复。
我的爱现在是安最大的负担。
就等肖氏落败,就等安如何处置我。
等到心焦。
这期间安的妻子,那个与安的母亲有同样面孔的女人,竟上演起寻夫记。
寻到我门上。
"我希望安回家。"她如此说。
我斜着眼睛看她。
"这就是安的家。"
房产证上写的安的名字。物主肖安,不是辛捷。
"有妻有子才叫做家。"
我打量她小腹,未看见她口中"子"的存在。
微微眯眼,或许胎儿尚小所以看不出存在?
"两个男人只会让人见笑。"
"安和我在一起才会笑的开心。"
鸡同鸭讲,我们连谈判都无法正式开始。
"希望你能放过安。"
我欠欠身。"我希望你能放过我,和安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你并不爱安,以你的身家你的相貌,要再找一个乘龙快婿不是难事,何必认定安。何况现在的肖氏不是以前的肖氏了,你早早离开还可以避免被拖累。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孩子,要脱身更容易。"
"你何不离开?"
"我爱安,不可自拔。"
"我是他合法的妻子。"
"大难临头各自飞,妻子又怎样?只有我不会离开安。"语调悲哀。
她其实算的上一个不错的女子,若安不在她身上寻找他母亲的影子的话,也许会发现她的优点。
她带着些悲哀看我。
"他总会离开你。"
我心头大震。
她继续说。
"你一直在说你爱安,可是你却未说过安爱你。你......也不确定吧?"
"其实我也知道他不爱我,但我是他合法的妻子,我可以以妻子的名义陪伴他一生。这点你无法做到,你们之间没有被承认被保护的关系,安遗弃我必须分我一半身家。而遗弃你甚至不需要理由。没有人会同情你。"
鲜血淋漓。
"你知道安不爱你又为何留在他身边?"我看着她秀丽苍白的脸,"你的理由,我的理由,都是一样。至于结果是否一样,我想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反正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了。
"这段时间我们和平共处。"我逐客。"安要回来了。"
她站起身告辞。
"你会有很好的未来。"我预言。她笑一笑,若不是安,也许我们能做朋友也不一定。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没有告诉安他妻子的事情。安现在没有余力关注这些。
到了最后关头了,花开花落都该知晓。忽然又有了转折。
肖英荣竟还有藏在暗处的底牌。
将闭幕的戏又拉开帷幕。
肖氏勉力支撑,我已经看厌报纸关于两家的报道。
又同小晴他们往来起来。
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小晴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
竟然是那天在花店见到的男生。
一问才知那个男生说的暗恋对象就是小晴,一场欢喜。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知我和安会怎样。
面对镜子才知我已不是那少年轻狂的辛三公子,诸多傲气渐被磨灭。
和安已纠缠数年。
安爱不爱我,我早已不清。
或许从来没有清楚过。
终有完场时。只是安从未说过爱我,总是遗憾。
那一日,从外游荡回家。安神色凝重。
我靠近他,汲取暖气。
"父亲病了要退休。肖氏以后由我主持。"
很好。
"以后这段日子我要住在公司。"
我环顾四周,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难道要我一个人住?
"我也搬出去吧。"
"也好。"
竟然没有别的话说。
"小捷......"
我抬头,看见安眼中有一丝不舍。
用力收紧抱着安的手臂。安低下头吻我的头发。
真不知怎么会到现在。
真不知怎么到的现在。
安......或许他爱我。
我喃喃。
"安,我爱你。"
安只是回抱住我。
我搬到外面住,更难见到安,回想那天的分别,恍然有分手的意思。
只是那一丝不舍牵动我的心。
我的生活仿佛重新开始般。干干净净到没有人的痕迹存在。
我到肖氏找安。肖氏大厦依然稳固。
我进去时竟无人拦我,防卫疏散。
直上顶搂安的办公室,奇怪的是安的秘书也不在。
奇异的呻吟从里间半掩的门缝里传来。
我推开门。
地上一片狼藉。原该在桌上的东西都被扫到地上。
两个人影在桌上翻滚纠缠。
仿佛看戏。
傻傻的站着,直到趴在桌上的少年昂起头来。
是个男孩。
竟是个男孩。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
不能倾人国,也能倾人城了。
情动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少年绯红的脸向后昂,闭着眼。安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抚摸他的胸口啃咬着他的脖子。少年发出猫般的声音,向安身上蹭着。
那一刻,我竟羡慕起他来。
十几岁的年纪。
真让人羡慕。
我悄悄走出去,掩上门。
原就不该来的。
又回到街上游荡。
直至天黑。
吃饭洗澡再打开电脑。
平静得似无事发生。
我联上网,收发E。
一夜平安。
早上出去吃早饭。
顺便买份报纸。肖辛商战仍在头版头条,如火如荼。
掰着手指算认识安多少年。
翻来。
覆去。
连自己也算不清了。
秋天时,肖氏终于落败。
那一刻,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安的电话过来,约我出去。
车子在门外等我,似乎势在必行。
我到了约定地点,等我的却是肖英荣。
我看着他青白的脸色,记起安说他病了。明明是强弩之末了还要硬撑。
一句对答也无,他直接吩咐人将我关起来。我听见他打电话给大哥。想不到我会成肖氏最后一根稻草。
几天后,安来看我。
"想不到你们父子最后联手。"
"肖氏若败了,我将一无所有。更何况我要替母亲报仇那是家事,不必混在一起。"
"辛迅怎么说?我可值肖氏半壁江山?"
安苦笑:"不值。三分之一而已。"
我叹口气:"那还是辛迅亏了。"他原是要将肖氏赶尽杀绝的。
"安,你爱我吗?"我盯着他,"我就要走了,你哄我一次好了。"
安迟疑。换我苦笑。
"辛迅约你几点交货?"
"下午三点。"
我看看天色。向安伸出双臂。
"还早。安,你还来得及抱我一次。"四肢缠上去,不给安反对的机会,"最后一次。"
安抱紧我,我低语:"安,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么?"
"没有么?那就算了。"挑开安的衣服。将吻痕落在他锁骨上。
腿缠在安腰上,手环住安的肩,全心全意感受安的呼吸心跳,闭着的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那个少年的容貌。
安,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么?
在这秋季,我贪恋安的体温。在他放开我后还一遍一遍的缠上去。
尽君今日欢。
何日君再来?
一直到午后,肖英荣在外面冷冷出声。
"辛三公子精力旺盛不知今夕何夕了?可怜你的好兄长还在等你平安归来,结果他心爱的弟弟在仇家身下辗转求欢乐不思蜀。"
安从我身上起来,替我理好衣物。
"安,你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事情?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我对他说。
"辛捷,你有很好的家人应该珍惜。"
我冷笑。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坐在车上看外面风景,安在一边。他要亲自送我与大哥。快进城区的时候我转过头对安笑,问他要怎样才肯记得我一生。不等安的回答我拉开车门跳下去,几个翻滚后如我所愿的晕了过去。
醒来后在医院。大哥站在我身前。
"我是你大哥,辛迅。"
我惊讶的看着他。
大哥又说:"你出车祸了,导致暂时性失忆。"
我打量病房和大哥旁边的人。
"辛敏,你二哥。还有你的医生。好好休息,等明天我们再来看你告诉你一些事情。"
大哥和二哥一起离开。我瞪着留下来的"我的医生"。
挑高了眉问他:"我失忆?"
"有的事情忘记也好,重新来过。"
我骇笑:"辛迅真无聊。"
"他是为你好。"
我喃喃:"真无聊。"
"说故事听吧。"医生建议。
"你真的是医生?"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