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奴儿 (出书版)by 香品紫狐
  发于:2010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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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看到这忽然出现的马儿,以及马背上的人,也是万分惊讶。
「你……你没事吧……」阿犁轻轻晃了晃冷铠之的手,冷铠之发出一声呻吟,身体蓦地往旁边滑下。男子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将他接住。
他吃力地扶着冷铠之,无措地问:「请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冷铠之清醒了一下,他卯出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找……安……安长均盟主……」
阿犁赶紧将他安放在一旁的阶梯上,他跑进屋里,刚好过上一名拿着扫把走来的老奴。
「这位老人家,外面有个男人说要找安盟主,他快晕倒了,麻烦你去看看好吗?」
那老奴随他走出去,冷铠之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老奴蹲下细看对方的面貌,他忽然瞪大老眼,惊叫:「冷公子!!」
阿犁被他吓了一跳,那老仆扔下扫把,激动地奔道屋内,边跑边放声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冷公子回来了!快去通知老爷!」
阿犁在外面守着冷铠之,没过多久,安长均便领着一群仆人从后门冲了出来。
「老天!铠之!」安长均一个箭步奔到冷铠之身旁。他第一时间抓起他的手腕,仔细听完他的脉象后,他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
「老爷,冷公子他伤得重不重?」一旁的老仆不放心地问。
「没事,只是疲劳过度,不过他的脉象有点不稳……」安长均正回答着,冷不防瞧见冷铠之领口内的一抹鲜红色。他狐疑地拉开细看,只见冷铠之的肩上纹着一朵半开的红莲。
安长均震惊得双唇颤抖,仆人们也都困惑地看着。
「老爷,这是……」
「先别说了,快去叫大夫。」安长均脸色阴沉地回答,径自将冷铠之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众人也跟着进屋,那匹马儿见主人被抬走了,也很乖地跟着人们走去。阿犁看着重新合上的两扇门,黯然地转过身,走道浓雾之中。
甘苦中带着一丝清甜的药汤流入口中,冷铠之迷迷糊糊地咽了下去。他的眼皮扇动着,微微睁开一条细缝。
几个模糊的人影围在他身前,只听他们喜悦地叫着:
「醒了醒了!」
「快快,把药喂完……」
这些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开口子隐约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可以安心的地方了。他咕噜咕噜地将剩余的药汤喝完。
丫鬟将空碗拿走,安长均坐在床边,替冷铠之擦掉嘴边的药汁。冷铠之的眼睛渐渐睁开,他乏力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们。
「师父……」他轻轻唤道。
「铠之……你总算回来了。」安长均痛心又内疚地说。
「大师兄。」贺景齐也凑过去。
「师兄……」贺景齐的妻子杨悦心也跟着喊道。
冷铠之对他们轻轻点头,泛起一个舒心的笑容。他猛然想起重要的事,急忙仰起身子道:「师父,裴前辈他没死,我见到他了……」
安长均满脸震惊,他激动地握着冷铠之的手,双唇颤抖。
「你……你说真的?」
「是的,弟子与他见面了……可是他似乎忘记了您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安长均满脸晴天霹雳。
「裴前辈完全不记得您,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贺景齐禁不住插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相当复杂,师父,其实是……」冷铠之说了一半,自己忽然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安长均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赶紧帮他盖好被子,安抚道:「你别急着说话,好好休息,一切都等你身体康复了再说……」
「是……咳咳……」冷铠之听话地躺下去。
众人离开,贺景齐让丫鬟送杨悦心回房间,自己则与安长均一前一后走向书房。
「师父,大师兄回来的事,我们要不要通知武林盟?」
前面的安长均一片沉默,贺景齐又问了一次,他才恍然大悟地答道:
「这……先且不用通知他们……」
「师父,您是不是有心事?」贺景齐细心地问。
安长均停下脚步,低叹一声,他望着庭院里的树木,神情忧伤。
他一定是在为冷铠之说的那位「裴前辈」的事烦心了,贺景齐心想。他跟在安长均身边的日子不短,不过对于他过去的事,他也只是略知一二。
贺景齐探问道:「师父,弟子记得,大师兄是为了帮您找一个人才失踪多年的,那人就是你们说的『裴前辈』吗?」
安长均眼里的愁思加深,他苦笑着点点头。
「我一直觉得他还在人世,但一直不敢奢望自己的想法会成真,而今证实他还活着……却不记得我了,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厢情愿地记挂着他,觉得有点难过而已。」
「师父,您跟这位裴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长均没有回答,他握了握拳,道:「我们的事我会处理,不过……看到铠之变成这样,我还没资格去考虑自己的事,一切都等铠之恢复再说。」
其实他很想现在马上就飞奔去找裴若玺,但他不能自私地扔下冷铠之不管。
「师父您别自责,大师兄已经平安回来了,虽然身体很虚弱,但只要好好调养,日后一定能恢复的。」
「不是这个问题……」安长均的神色凝重起来。「景齐,你有没有看到铠之肩膀上的那个纹身?」
「纹身?弟子没有注意到……那是什么?」
「铠之他……恐怕惹上大麻烦了……」
「大麻烦?」
「他会把一生赌进去的……都是我害了他!」安长均死死撰着拳头。
「师父,这到底是……」贺景齐对他的话全然摸不着头脑。
安长均干脆把话挑明了:「他肩上纹着的是红莲教的标志,一朵红色的莲花。身上有这个标志的人,生生世世都是红莲教的主人!」
「红莲教的主人?」贺景齐也惊得合不拢嘴了。
「只有教主或者教主至亲至爱的人,才有资格纹上这朵红莲,红莲教的信徒见红莲如见教主亲临。铠之身上有了这个……他就等于变成红莲教的人了!他们不可能会放他自由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带回去的!」
「师父……您对红莲教的事怎么这么清楚?」
安长均的眼神闪烁起来,贺景齐见他似乎不愿说,赶紧换了个问题:「师父,既然知道他们会来捉大师兄,那我们该怎么做?」
「唉……」安长均长叹:「要是他们非要带走铠之的话,以我们的力量,恐怕不足以抗衡……」
「师父,您别担心,我们还有整个武林作为后盾啊。」
「为师怕的就是这个!」安长均眉头深锁:「若是因为铠之的事,让红莲教与武林盟再次交锋……」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等着他们来把大师兄带走吧?」
「红莲教,其实也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邪恶……」安长均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师父,难道您认为,让师兄跟他们走也无妨吗?」贺景齐大胆猜测。
「不是的。」安长均赶紧否认。「我只是想搞清楚铠之的想法,只要他不愿意,为师一定倾尽全力也要保护他。」
「嗯……师兄这几年来可能经历了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等他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跟他商量吧。」
「是啊,而且铠之似乎被封住了穴道,以至气血不通,脉象紊乱,得想个办法帮他解开才行……」
「师父,有什么需要弟子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好好……」
两人一边说着,继续往书房走去。
冷铠之静养的几天里,安长均与贺景齐为了帮他解开穴道,用了很多办法,但都无法让他的功力彻底恢复。
「铠之,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将你的穴道封住的?」
「我也不清楚,他们用银针刺进我的穴道里……」冷铠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好象有加入了一些真气……那时我觉得,体内运行的气息一下子被截断了……」
一旁的贺景齐插嘴道:「看来是类似针灸的方法,我们用同样的办法说不定能将穴道解开。」
「尽管一试吧。」安长均道:「景齐,你叫人请大夫过来,还有,把我那本穴道图也拿来。」
「好。」贺景齐退了出去。
冷铠之愧疚地道:「师父,弟子无能,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
「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怪为师不好,是为师将你害成这样的。」安长均比他更内疚地说。
「师父……」
师徒俩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安长均清了清喉咙,问:「铠之……关于你跟那位教主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呃……师父,您是指……」
「那位教主……是不是倾心于你?」
冷铠之俊脸黯然,低声道:「不是的……」
「他将红莲教的标记刻在你身上,难道不是为了把你占为己有?」
冷铠之不禁用力捂住自己的右肩,低哑地说:「不是的……他只是要羞辱我而已……」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了冷铠之的将来,安长均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我跟他……」冷铠之流露出复杂的情愫,他断断续续地道:「我跟他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相处久了,就不知不觉地互相吸引,我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对他动了情……」说到此处,冷铠之的脸渐渐泛红,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就暗了下去:
「后来我知道他是教主……我又惊又怕,我知道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可我已经陷进去了……都怪我当初没有克制自己……」
「你不要这么说,感情这回事,本来就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安长均深有感触地说。「你说你对他动了情,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冷铠之垂着头道:「一开始是喜欢的……」
见他说不下去了,安长均推测道:「他知道你的身份后,就变心了吗?」
「是的,他恨我欺骗他……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被他纹上红莲,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的身份败露,功力也被废掉之后。」
「那不是证明他还爱着你吗?」
「不是的……」冷铠之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沙哑地道:「他亲口说了,这只是主人在自己的牲口身上打下的烙印,他不会再爱我的了……」
「他当真这么说了?」
「嗯……」
「那……你是怎么离开他的?」
说起这个,冷铠之才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待清楚。「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师父,您知不知道武林盟还有派遣别的间谍潜伏在红莲教里?」
「别的间谍?为师没有听闻过。」
「那看来是某位长老未经过您的批准而擅自安插进去的了,那人叫黄义,他后来找到了我,说能助我离开。」冷铠之将黄义的事和秘籍的事说了一遍,安长均皱眉道:
「武林盟里的一些老顽固,还是不愿意放弃与红莲教的纠葛,他们如此挑衅,难怪双方的矛盾一直无法消除。」
「弟子也觉得盗取秘籍之为不可取,当时答应帮助那黄义,主要也是为了脱身,所以就算后来我找到了秘籍所在,我也没有把它拿走。」
「你就是通过那所谓的『圣坟』而得以逃脱红莲岛的?」
冷铠之详细交待出自己逃走的经过:「是的,其实圣坟就是红莲教的秘道,弟子猜那是给教主在危急关头逃难的信道。弟子误打误撞地跑进去了,出口竟能通向码头,弟子趁追兵未到,爬上一艘货船藏身起来,就这样跟着货船离开了红莲岛,之后花了两个多月,几经周折才回来。」
「让你受委屈了……」安长均内疚地说。
「没有。」冷铠之忙摇头,「当初答应当间谍,我就料到会遇到这些危险的事,而今弟子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
「铠之……」安长均想起一个问题:「你是私自逃离的,你觉得红莲教的裴教主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冷铠之怔了怔,轻声道:「他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理应不会在我身上花费太多心力才对……我逃走了,他可能会很生气,不过他自己说过,这辈子不曾离开过红莲岛,而今为了一个让他痛恨的人……他不至于破戒吧……」
「为师却觉得不一定。」安长均语重心长地说。「兴许他还是爱着你的……」
「不可能啊……」
「这只是我的猜测,为师也不敢说得过于绝对……」安长均顿了顿道:「我只知道,有多恨就有多爱,他越是表现得恨你,就表示他越是在乎你,如果他当真来找你,那就证明,他对你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而这感情,绝对不是因为『恨』。」
冷铠之听完他的话,整个人也懵了。
安长均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的情况,与为师当年的经历如出一辙,为师当初因为不够坚定而错过了真爱,希望你不会跟我一样。」
冷铠之低头不语,失神地看着眼前被子上的花纹,就连安长均已经离开了也没有发觉。


第十章
安长均将医术与内功合起来运用,终于将冷铠之身上的穴道解开。冷铠之的身体与武功都在逐渐恢复,解决了这些后,安长均这才开始考虑自己与裴若玺的事。不过由于家中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他暂时还不能立即出发去找对方。
入夜后,风变得很急,安长均正坐在桌前看着一张图纸——那是冷铠之凭记忆画出来的红莲岛地图,跟前烛火被风吹得撇向一边,几乎熄灭。冷铠之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他回到安长均身旁,与他一同看着地图。
「师父,您打算偷偷潜进去吗?」
「是啊,以红莲教与武林现在的关系,我也只能选择这个方法了。」安长均语带无奈。
「可是……师父,要是裴前辈一直记不起您,您贸然去找他,兴许会遇上什么危险……」冷铠之担忧地说。
安长均笑了笑,眼里燃起势在必得的熊熊烈火。
「无论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我都非要见他不可,而且一定要让他重新记起我。」
冷铠之许久不见他露出这种神采了,心里不禁感到宽慰。希望裴若玺与安长均能重修旧好吧……他在心里默默祈求着。
安长均将地图收起来,道:「时间不早了,铠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
冷铠之离开书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当他从院子里经过的时候,围墙上传来的一点细微的呼气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人!冷铠之猝不及防地停下脚步,猛然抬头,躲在围墙上的人飞快地趴下,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
冷铠之飞身跃上去,对方立即跳开。
「站住!!」冷铠之追上去,两人在屋顶上追逐,几名在附近巡视的家丁闻声而至。他们大叫着:
「有刺客!快来人啊!」
屋里的人都被惊醒,贺景齐与安长均也很快赶到。
冷铠之追着那刺客往大门的方向而去,就在他快要赶上对方的时候,一颗点燃的炮弹突然落在他跟前。只听轰隆一声,炮弹炸开,散发出一大团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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