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州故事之第二次呼吸 第一部————曲水老师
曲水老师  发于:2010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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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源接完电话看我还算冷静,替我掖了掖领子说:“大冬天的,河边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吹出毛病了犯不着。”

我湿漉着眼睛望着他,不知为何一顿鼻酸。

张源叹着气揉了揉我脑袋,大手将我揽进怀里,拖着我上车了。

“乔真的事,别告诉郭一臣。”我上车后跟张源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这事儿我比你清楚。”张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轻轻发动了车。“你上哪儿去?”

我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随便,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张源没辙,又不放心放我一个人回去,直接一脚油门把我拉到郭一臣家了。

我跟张源到他家时郭一臣正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家小花园里给小盆栽剪枝,见了张源就嚷嚷:“张源你没开过奔驰咋的,摸这么久才回来?”郭一臣他妈听了声音迎出来,还认得是我,又惊又喜的:“哟,这不非子么,快进来坐,阿姨好多年没看见你了。”

张源把车钥匙直接砸郭一臣脑门上,过去跟他嘀嘀咕咕几句。郭一臣放下园林剪过来看看我:“怎么了,别呀,来笑一个。”

我瞪他一眼。

郭一臣捏我脸:“行了,大过年的别苦着个脸,不值当。”说着把我往屋里牵,“别想着他是你爸,你妈原谅他那是你妈心肠好,跟你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他管过你没有?当初不认你,现在还玩小蜜,你跟一个畜生计较啥?”

“郭一臣!”张源皱起眉头叫他。

“张源你别打岔,我跟非子说话呢。”郭一臣冲着张源一挥手,“凡事得讲一个道义,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想想他这辈子对你最大的贡献是什么?不就是一颗□么,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赶明儿哥哥替你送一篮子鸡蛋过去……”

“郭一臣你给我过来,”张源一把抓住郭一臣往厨房拽,“正好你妈叫你去敲鸡蛋呢赶紧的!”

那年的年夜饭我是在郭一臣他们家吃的,年三十就睡在郭一臣房间里,大年初一一开机,手机足足响了五分钟,全是拜年短信。郭一臣酸溜溜地说哟非子看不出你小子人缘挺好啊,我说那是当然没看见我长这么玉树临风的么。郭一臣哼了一声没言语,我喜上心头说没人发给你你心里边醋了吧?他白我说我手机静音,来了短信你也听不见,谁叫我低调呢。我说我不信你把手机叫出来给我检查,郭一臣挺潇洒地甩手机给我。我翻开收件箱一看,什么婷啊娟啊静啊全是姑娘的名字,当下就嫉妒了,再定睛一看里面还有张源的名字,我挺八卦地点开就看。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郭一臣问我。

“我检查你跟张源的断背短信呢。”我逗他。

“行了别看了给我。”郭一臣有点慌。

我把他这反应看在眼里,手上更点得欢快:“不行,我得看看你们两背着我都说些什么少儿不宜的。”

“行,我少儿不宜,行了吧?”郭一臣真急了,伸手就来抢手机。

“就不给。”我来劲了,举着手机满屋子跑,郭一臣跟我后面追。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还真以为是抓到了张源跟郭一臣的小辫子,心里正得意,边窜还边挑出张源的短信点开看。窜着看了几条之后我才知道,我岂止是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这两人的命根子都被我攥手里了。

我停下了。郭一臣没刹住,一头撞在我背上。

我一把把手机摔在床上,直直看着郭一臣:“这是怎么回事?”

郭一臣瞄了眼床上的手机,神情倒坦然了。他退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慢悠悠给自己倒了壶茶:“就那么回事,字面上的意思。”

“你贩毒?”我质问他,“郭一臣你够胆子啊你,我还真以为这些年你在云南老老实实地做茶叶生意。”

“茶叶也在做,就是打个幌子,盈亏不重要。”郭一臣漫不经心地挑了挑茶叶梗子,“这个世道要捞大钱,腐败军火海洛因,跑不出这三样。”

“钱钱钱,你钻进钱眼子里了。”我坐在床上看着他。

“非子,你是守着金山的人,你不知道。”郭一臣端了茶盅站起来,“你也别劝我,就算我现在洗手不干,以前捣腾的量都够我枪毙一万次了。我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不赚白不赚。”

“这次张源调到临沧也是你的主意?”我问他。

“嗯。”他承认得很爽快,“张源去了就是缉毒武警军官,我在边境上活动也方便些。”

“真能折腾的你,连张源也拉着垫背。”我斜睨他。

郭一臣冷笑着跟我伸出几只手指:“他每年从我这里拿的至少都是这个数。”

我不由一股火冲上来:“你以为他真是为了钱?”

郭一臣一下子愣住了。

我没敢说破,就这么跟他对峙着。

郭一臣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忧伤。

“行了咱不说这个。”他低下头去喝了口茶,“这事儿怎么说都挺危险,我就你跟张源两个哥们,我不想你也掺和进来。”

“知道了我不会到处乱说。你自己小心着点,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我提醒他,忍不住又啰嗦几句,“你也是,差不多就行了,有个千八百万的抱回家养老多好。”

年初一下午我从郭一臣他们家出来,一个人绕一环路上走了半天,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痛快。下午三点的时候,我拦了辆出租直奔白椴他们家。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哨兵挡着不让我进,叫我汇报身家,找谁,住哪栋哪单元。我一阵郁闷,想了半天,说姓白,住将军楼的,你给打个电话问一声,说夏念非来了,他准知道。那哨兵还算客气,回传达室里去帮我打电话,开口就是报告首长,吓得我不轻。后来过了七八分钟,我看见白椴远远地过来了,穿了件灰呢短大衣,漂亮又精神。

我看见白椴就是一阵傻乐,冲他挥手。白椴过来问我:“你怎么来了?”

“拜年呗,想你了。”我拉着他往外走。

“上哪儿去?”

“不上哪儿,随便走走。”白椴出门时没戴手套,我就抓着他的手直接塞进我口袋里。白椴没反抗,任我握着;我们两牵着手向以前石棚巷的方向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气氛挺美好。

走到工地上时我停了下来,跟他一起看已经被铲平的筒子楼,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我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他的手,侧过头去看他。

“想什么呢?”我问他。

“想你小时候跟在张源后面被我揍。”白椴毫不留情地打击我。

我嘿嘿笑了两声,趁着工地放假四下没人,飞快在他唇边掠了一下。

白椴挺惊讶地看着我,半晌才回神:“这儿是外面呢你干什么?”

我没回答他,心里满是猫偷到腥似的欢娱。我跟他又漫无目的地在新协和的工地边上走了一会儿,我问他:“以前从这儿往前有个小电影院现在还在不?”

“一直都在,就是破点。”白椴抬下巴往前面指了指。

“行,咱们看电影去。”我拉着他一路跑。

石棚巷前街的电影院开了十多年,最新上映的电影一律用油漆写在黑木牌子上挂出来。以前瞅着一排板子还算气派,现在看来确实寒碜。我跟白椴买了张情侣套票进去,可领班小姐除了给我们排了张情侣座也没真拿我们两当情侣看。我跟他坐在最后一排的小隔间里,还买了桶爆米花吃着。白椴说我甲醇,我说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跟你一起寻找初恋的感觉。

16.迷惘

电影前半场我一直抱着爆米花吃,白椴忍不住白我说你能不能别嘎吱嘎吱跟耗子似的。我把最后一粒爆米花扔进嘴里,乖乖地闭了口。这时候大屏幕上开始放床戏,刚开始还没怎么地,床戏持续半分钟后我们前边一对小情侣把持不住了就开始对啃,两颗人头就在我和白椴跟前晃,看得我一阵心烦。我偷偷瞄白椴一眼,见他目不斜视,我收回目光,左手悄悄摸过去,直接停在他下半身裤裆的地方。

我没敢看白椴。过了一会儿,他没吱声,我开始慢慢打圈,隔着裤料抚摸他的□。我能感受到他的炙热,慢慢地在裤子下面鼓胀起来。这一过程中我们始终没有交谈,也没有目光的碰触。我决定顺应白椴的欲望,左手滑进他裤腰,一路下探,用掌心握住了他的整根欲望,热烈又□。

我听见白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我用食指在他□上打圈,他经不住我的撩拨,□顶端已经有前列腺液分泌出来。我整个手掌从他□根部一直抚摸到冠状沟,正要有下一步动作时,突然峰回路转,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椴欺身扑倒在沙发坐上。白椴一只手死楸着我的头发,双唇就那么霸道凶狠地咬了上来。

我被他啃噬地喘不过气,心里大叫白椴你小子这角色转变得太突然了我真受不住。

白椴闭着眼睛在我唇上一顿撕咬,舌头长驱直入,同我的口腔内部器官厮杀。从舌尖到舌静脉,从上颚到腭舌弓,一路高歌猛进,攻城略地。

我被他吻得迷糊,差点就要飘飘欲仙,他终于停下来,美丽的头颅停在我上方,软绵绵的气息拂在我脸上。

我颠魔了。

白椴慢慢把头埋进我颈窝里,声音中透着痛苦:“非子,别招我,我求求你别招我了成不成?”

我焉了。

春节后几天,我本以为我在凫州城里举目无亲的应该挺闲,谁知竟全被老谢那帮子人的酒会给塞满了。谢锦和今天说这是某合伙人,你得见一下;明天说这是某承包人,你得见一下;后天又是某局领导,你不能不给这面子。连着几天的应酬下来,我呼吸都是酒精味,就快阳痿了,心想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被糟蹋。春假快放完那几天老谢又给我打电话,说银行那边来人了还有几个小青年,你跟他们年纪相仿有共同语言,赶紧过来陪一下。我听老谢那边一片麻将声,说话间还有清一色对对胡。我一阵寒战说我赶着跟我老妈上坟呢没空,您老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再说我一个大学生,何德何能啊,你们麻将我买单还不行么?

老谢吹胡子瞪眼睛说去去去,谁他妈稀罕你那点麻将钱?我跟夏薇薇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去的时候帮我多烧一刀纸钱。

我起先还真没春节去给我妈上坟的念想,这么一说我觉得不去太对不起我妈,就真一个人买了香蜡钱纸跑到凤凰山去扫了墓。我妈的坟头有株万年青,这是我硬让公墓管理处给栽上的。人们都说坟头长草是好征兆,我都直接载树了,不信还保不了我妈含笑九泉。

我给我妈坟前洒水,见我妈在墓碑上笑得恬淡宁怡,不由一阵心酸。我在墓前跟我妈数落钟垣,自己跟自己生气;我骂钟垣骂得口水都快干了,我妈依然笑着。我摸着她的照片一阵伤神,说妈,只要您一句话,我保准一辈子都不认他,妈,您说话啊,您说啊……

我在凤凰山公墓落寞地守了几个小时,天快黑了才从山上下来。刚一出墓区我手机就响了,郭一臣在那边骂:“非子你干嘛呢,跑哪儿去了,手机一下午都打不通,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讪讪地:“凤凰山公墓,信号不好。”

郭一臣顿了顿,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忤逆我,口气温和了点:“那什么,我跟张源白椴今儿晚上一块吃饭呢,就缺你,要不要我这会儿过来接你?”

“你们什么事呢又吃饭?”他们仨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我跟张源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儿是送行饭你来不来啊?”郭一臣问我。

“这么急?这不春节还没过完么。”

“我是不急,可张源他们部队掐着点儿报到呢,你说呢?”

“行行我这会儿就打车过来,在哪儿?”

“牡丹阁。”

“操,又选那么贵的地方,你钱多得没处使了是吧?”我骂他。

“还真是。”郭一臣一阵乐,“赶紧的,要不黄花菜都凉了。”

我打了大半个小时的车才到牡丹阁,下车时不禁又一次坚定了我买车拿驾照的决心。

进包间前我手抖了一下,一咬牙,推门进去了。

老子行得端坐得正,怕他娘个鬼。

一进门就烟雾缭绕的,三个大烟枪凑在一块儿糟践肺。郭一臣一见到我就站起来倒酒:“过来,迟到的先罚三杯。”

我一句话没说,仰脖就干;三杯水井坊43°火辣辣地下肚。

有点儿晕。

张源急急站起来拉我:“干什么,一臣跟你开玩笑呢,你这样空腹喝多容易醉。”

我一回头瞄见白椴坐在张源旁边,当下就笑开花了:“没事儿,我醉不了。”

白椴挑了挑眉没理我。

“没事儿咱非子厉害着呢金枪不倒。”郭一臣笑眯眯地来拉我,“对吧?”

“是千杯不倒,你太没文化了你。”我埋汰他。

“没文化怎么地?没文化照样奔小康!”郭一臣回头冲那立在包间门口的小姐一顿招呼,“可以上热菜了,赶紧伺候着。”

郭一臣坐张源左边,白椴坐张源右边;我坐郭一臣旁边,隔着郭一臣望白椴。

接着就是喝酒吃菜撒酒疯,没什么特色之处。我记得我那天喝了相当多的酒,还全是白酒,可愣没醉。我举着杯子一摇一晃地敬张源,脑袋比谁都清醒。我憨笑着冲张源说源儿来咱们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骨碌碌一杯酒倒下去,我抱着张源的大腿开始哭:源儿,你说要喝醉怎么就那么难!那么难!!

张源揪着我衣领子把我扶上凳子坐好:“非子,你已经醉了。”

“谁他妈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我抬头望他。

“白椴你劝劝他,他今儿这是怎么了?一来心情就不好。”张源转向白椴。

“非子今天下午刚从他妈墓上回来。”郭一臣解释道。

张源沉默了。

剩我一个人还在那儿嚎。

散席的时候他们仨一起坐着车送我到家门口,张源特别把我交给白椴:“他这几年跟你亲近些,你上去好好劝劝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软趴趴地倚着白椴,就快要站不稳。

“行,你们回吧。”白椴挥了挥手。

我靠他肩膀上提溜着眼睛看他,真漂亮,横看竖看都舒服,舒服进我心眼里。

“钥匙呢?”白椴问我。

“等一下。”我把手伸进裤兜里摸了半天,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摸不到。白椴等了等,终于不耐烦地替我从兜里把钥匙给摸出来了。

“嗯对,就是这把。”我指着白椴手上的钥匙傻笑。

白椴拖着我,一路蹒跚着替我开了单元门,扶着我上电梯,最后把我扔在家里的沙发上。

我拽住他:“你别走。”

白椴回过头看我:“我不走,我给你弄醒酒汤。”

我缓缓放了手,看着白椴进厨房。我觉得我是真没醉,至少没想吐。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来一股醋味,我刚想看看白椴在里面烧什么,他就端着一个小瓷碗走出来了。

白椴把那碗黑黝黝的东西递过来:“喝了。”

我哭笑不得:白椴就是把我们家的老陈醋倒了一碗,用微波炉打热了给我端过来。

“有你这么解酒的么?”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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