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不是好当滴————声声慢
声声慢  发于:2010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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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时分,大家都带着教材走出实验室呼吸新鲜空气,下一节在音乐教室上欣赏课。左明等着林佳树站起来,两人一起走向音乐教室。左明看看周围的同学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悄悄和林佳树说:“从他们那里把事情了解清楚没有啊?”是啊,对于他本身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林佳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多人都跑来告诉他他的父母多么了得,真是可笑,明明是他离他们最近的,这些旁人却各个都按奈不住了似的跑来告诉他“事实真相”。

“完全没谈,一看到他们就火大,然后自然就谈不下去了。”沮丧的叹气,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啊。冯夷的苦笑与宇文迟墨自以为是的包容不断在他眼前交错出现,就算这些保护如他们所说是出于好意,但是White
Lie依然会伤人。左明也叹气,从今天早上看到好友时,那一身的暗沉气氛就已经很明显的显示了他郁结于心的重重疑云。想要帮忙却是知道那个世界根本是他所无法涉足的,左明暗自苦笑,现在如果他也放弃佳树肯定会更加无精打采的,笑着大力拍拍林佳树后背为他打气:“没关系啦,这种时候最好和爸爸妈妈谈谈哦,毕竟是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嘛,如果他们想让你知道一定会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的。”林佳树考虑着好友的建议,唯一值得他担心的,就是父母不想或者不能告诉他事实真相。“也只好这样办了。”只能假定他们愿意将真相对林佳树和盘托出,仿佛预示着他过往的平凡世界快要分崩离析,阳光穿透四分五裂的云层向着地面上的他们洒下班驳的光与影。

周五的午休时间,下午没课很多人都在涌向校外,而且接下来就是周末休息日,大家可以离校放心的玩。午餐之前借用左明的手机给宇文迟墨发了简讯,请他在学生会办公室单独和自己见面。林佳树走上七楼,走廊一侧白色轻软窗帘被风吹起就像鼓起的风帆,引导着即将起航的行船。七楼是寂静的另一个世界,所有喧嚣都成了苍白的背景,被七楼上来往的人们收入眼底,激不起心头一点波澜。林佳树轻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精细地雕刻着学生会专用纹章的红木大门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打开,与大门同样质地的办公桌后端坐的除了宇文迟墨不会是别人。提前就到这里等待林佳树的这段时间没有令他显得浮躁,反而是比刚走上楼来的林佳树更加心平气和,学生会主席专用的钢笔在宇文迟墨手指间舞出了漂亮的笔花,像一只墨绿色的小鸟栖息在他手指上。

从宇文迟墨那平静的眉目间完全看不出早晨对他的莫名针锋相对,林佳树不禁猜疑着宇文迟墨可以忍耐多久,照他和左明讨论的结果早上宇文迟墨的刻意侮辱是因为见到冯夷因他伤心而一时突破心防的长期积怨,虽然他想不出自己何时何地开罪过这位主席大人,但别人表现得这么清楚明白的敌意他不可能继续视若无睹。在林佳树思索着宇文迟墨的行为因果时,宇文迟墨也在审视着林佳树,幼年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是鲜明依旧的是父亲对林佳树的溺爱,他从未在父亲身上见到过那样深沉的感情,他的父亲宇文华圜对表弟林佳树的感情既是父亲对孩子的疼爱又是兄长对幼弟的关爱,而这二者却并不是1+1=2的关系,幼年时的宇文迟墨心中曾对此忿忿不平,直到如今便是他从心理上认同父亲面对那样聪颖可爱的孩子无法不爱,但在他的心底仍然深深介意着,如同他父亲时至今日都在仇恨着五年前伤害了林佳树的人一般。

林佳树首先打破了互相凝视的沉默,毕竟事关他的亲身父母,难免急切的想知道真相:“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所以我才来的。”宇文迟墨笑着指指他面前的那张椅子让林佳树坐下:“我早就在期待我们之间能有次这样的谈话,毕竟,除了那些书面报告我真的相当不了解你。”林佳树拉拉制服后坐下,好奇的挑眉看他,与宇文迟墨相似的动作如果不是因为这张面容,大概还会自然流露出和宇文迟墨相似的气质:“有必要了解我吗?那作为交换也请你做个详细的自我介绍咯。”从一开始,对话的紧迫氛围就被二人刻意弱化,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从对方那里争取缓冲的时间。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在他血液中流淌的是躁动的血液,林佳树知晓现在他所感受到的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兴奋,在他灵魂里有着渴战的因子,如同他现在所见到的宇文家的人宇文迟墨一样。

 
“先为我今早的言行向你道歉,慕容也说我那时实在太差劲,居然欺负小孩子,尤其是不久以后必然会成为九大世家重点保护对象的小孩。”宇文笑着开口,他成熟稳重的魅力轻而易举的从他大度道歉的言行中表露出来,但可以贬低林佳树为小孩子的语意同样清晰。不怒反笑的林佳树回击:“谢谢,我听到了,至于能不能接受就得看你今后的表现了,主席大人。”当他好战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上午被宇文迟墨点燃的怒火静静燃烧。

宇文迟墨失笑的抚额,如果被父亲知道他做这种事一定不会轻饶了他,欺负父亲最看重的表弟:“算了,没想到你也是有爪子的,说说你想知道些什么吧,能告诉你的我一定言无不尽。”林佳树在心里哼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继续欺负他呀,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父母和宇文家以及九大世家是什么关系?还有唐家为什么要绑架我?”

“你母亲宇文华爰我称她姨婆是我爷爷最小的妹妹,同时也是宁阳市长,而你的表哥我的父亲宇文华圜则是宁阳九大世家之一宇文家的当主。你父亲林千夜是林家当主,当年是著名的医学天才,擅长于医学的各个领域,但是五年前他从医学界销声匿迹不再有任何医学著作或者是手术报告现世。林家并不属于九大世家,而是被九大世家的人称为‘龙脉’。唐家和宇文、慕容一样也是九大世家,他们绑架你并不会伤害你大概只是想尽可能多的了解你而已。”宇文迟墨如他所言的告知实情,林佳树郁闷的想着,如果九大世家的人都是这样为了就近了解他就可以绑架他的人类,那他还哪有人可言啊?

但是更重要的讯息是那个啊:“我家是龙脉?那我不就是未来‘皇帝’命咯。”一提到龙脉林佳树想到的就是在《韦小宝》里看到大清龙脉,一面雕刻着盘龙浮雕的石墙,一按下其中一个龙嘴就哗啦啦的流出一地金沙。有钱固然很好,可是保命更重要,看看宇文迟墨那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认真模样,认真检视自己的日常生活,完全不像是“那种”尊贵的角色啊,要知道在认识他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万年配角命的说,突然之间被人告诉他他不仅是主角而且还是那种出身豪门的主角,他已经很伤心了耶。

宇文迟墨看着林佳树的表情变化哈哈大笑,气质一抛他也不过是个17岁的少年:“放心,当‘皇帝’这种危险的事情不会让你去做的,林家的‘龙脉’地位只是指林家血脉的存在可以保证宁阳市的政经文各方面都会昭昭日上蓬勃发展而已,没人会逼着你去了解作为领导者应该会的事情的。”林佳树皱眉思考:“那也就是说就算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以后的生活也可以保持和现在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宇文迟墨点点头,好象拿着糖果诱拐小孩的老妖怪:“对啊,所以你可以大胆的去了解这些你过去不知道的事情,而我们九大世家则会一直保护你的生命安全,‘九曜镇龙脉’这句古语也说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九曜镇龙脉?好象有听过,不过又不太有印象,以后再想:“唐家带来的那张照片上据说是我的小孩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是林佳树,而不是你们为了保护正牌林家继承人找来的替死鬼?”宇文迟墨好象的品位着他所用的“替死鬼”这个词,认真考虑哪天有机会扁眼前这小子一顿然后找谁来当他的“替死鬼”:“早就跟你说了你在五年前发生过一次意外啦,你的脸就是在那次事故之后改变的,具体的经过只有你父亲林千夜知道,因为当年事故发生之后你是在你父亲的医院接受治疗的。对了,就是在那之后你父亲开始过起了隐士生活哦,如果你有办法查出你老爸隐居的原因也顺便告诉我一下吧,宇文家的资料里缺了这一部分。”林佳树想起自己那很少回家的父亲,总是带着笑容穿着白衣呆在实验室里,实在看不出他和宇文迟墨所说的医学天才是同一个人,尤其是在他想起父亲用实验室里的器材做便当给他更是想要喷饭:“真有那么神秘?其余八家的人也都不知道?”不会吧,原来他爸还是神秘主义者,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宇文迟墨笑笑的对他说:“就是这么神秘,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我就拜托我们的林少主去查清楚这件事啦,记得带结果来跟我分享哦,毕竟他老婆是我姨婆嘛。”

林佳树郁闷的想着,先是被他叫自己堂叔,接着又听见他叫自己母亲为姨婆,一下子好象老了一大截:“够了吧你,我马上就回家去问他们这件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宇文迟墨拦住准备闪人的林佳树:“冯夷那里你怎么办?”兔子背上的毛立刻竖了起来,比猫还猫:“关你什么事?”宇文迟墨好笑的看着无比警惕的林佳树:“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妖狐会主,是维持宁阳稳定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林佳树叹气:“我就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啦,不管什么事都要从‘价值’上来考虑,如果冯夷不是一个这么‘有用’的人你还会继续一样的关系他?说到底你只是他的朋友,他和我的事你管也没有用,就酱,拜啦!”

望着轻快逃离的林佳树宇文迟墨有点羡慕的想,就连自己的幼年时也很少有机会像他那样轻快的奔跑没有心机的开玩笑。虽然觉得可惜,但是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有些东西他有可是林佳树却没有可能拥有。

在林佳树的记忆里,最常从父母口中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其他类似的安慰话语,也经常落到如他这样聪颖不足的小孩身上。父母的安慰,使得他那因失败而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静。虽然他的父母都是极少有外露的热情的人,但从他们宽慰他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清楚的爱。

用自己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了自家大门,室内十分寂静。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林佳树回想着,自从和冯夷住在一起之后,就算不至于一开门就看到冯夷在寝室里,可是至少也能看见室内的陈设和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有所不同,有时是发现自己书桌上凌乱散放的书本被人整理成一摞叠放在书柜,有时会注意到冯夷中途返回寝室换下的运动服外套因他行色匆匆来不及放回自己卧室就随意的挂在了沙发上。白色的窗帘,因为天气的时阴时晴而或束起或散垂。

自己在学校的寝室,是一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在其中活动的,房间,也是一间,绝对不会让他感到寂寞的,房间。所以很喜欢。
有点无法适应眼前所见到的自己本应熟悉的空房间,无论是沙发、餐桌、鞋柜,还是透亮的阳台上挂着的吊兰还有茶几上玻璃鱼缸里的金鱼。在在都与一个月前无异,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变化,甚至连他日常使用的拖鞋都还放在他上次离家时所放的位置,一切都好象在说明着这个房间没有被任何人改变过。林佳树走到鞋柜旁,将书包放在一边换上拖鞋脱下外套,不发出一点声息,像是怕惊扰了这个房间的休眠。

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手握住门把是发现非常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来经常有人在打扫。听说房间是有记忆的,会因为住在其中的人而养成不同的性格。林佳树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书桌上,在椅子上坐下,左手侧的桌面上有一圈月牙形的印痕,微微淡淡的几乎形成一个圆形,恰好是他常用的杯子所能留下的压痕大小,靠近他的一方痕迹较重而另一方则稍浅,以至于这个印痕看起来像是半月形,但是却的的确确是他最爱用的杯子所留下的。手指抚上去,干净无尘,抬手拂开垂下的头发时能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来自于他常用杯子泡的香片。

现在的书柜里,只留下了他以前看过的旧书,和一些他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奖状,而它们都和被他卷成一捆收在书柜下层的那些国画有关。如果不是画上的印章的确是他所拥有,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曾经那么悠闲淡然的泼洒出了一副又一副水墨。

 
听说父母对于他仓促放弃自己学习数年的国画时没有一丝责怪,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的确是丢失了很多记忆中不该丧失的部分,看来是没有立场怀疑唐清影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的“自己”。看着自己曾经所描绘的画卷,便是如现在的他这般不解风雅的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一种飘逸出尘的氛围,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父母当年居然会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听凭他放弃了国画。

是没有阻止,还是阻止了可是他已忘记?林佳树皱眉,明白自己再怎么苦思也不会有结论。他等待着父亲林千夜或者母亲文华爰回来的开门声,等待着他们能告诉他真实的林佳树。那些无法回忆起的事暂且不论,对于宇文迟墨的那番说辞林佳树略有置疑。他的母亲并不如他所说的叫“宇文华爰”,而是姓文名华爰。在他心底阴影不期而至,有个声音隐约的提醒着他,有秘密的人不仅仅独他一个,或许就连他的“母亲”都是个未解之谜。

初中时代,他的成绩从来都说不上优秀,而他的行为也总是中规中矩,永远没有过出格的表现,老师偶尔会对这样的他发上一两句感叹,无非是希望如果每个学生都能像他这样“听话”就好了。尽管他总把这话当做表扬来听,但他心里异常明白的,倘若班上每个同学都像他这样中规中矩,老师们只怕会寂寞无聊到自杀。反观他的父母,却好象从来都是不变的爱着他,无论是犯错还是努力,他们的爱不曾因为他的不同而改变过。其实他很有点寂寞,就连他初中时代的叛逆期,都黯然失色到像一场独角戏。

林佳树为“独角戏”这个词而心头一颤,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知道有人回来了。急急跑去看,是他的母亲,一袭端整的黑色套装,母亲的工作他想不去了,似乎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问过。“妈,我回来了。”一句迟来的话,因为他的母亲在他之后返家。快速的侧头,从文华爰眼中读到了惊讶,母子二人相视无言,久久文华爰才仿佛吐出了胸中郁气似的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第八章
这么快回来,还是这么快知道?林佳树不大意外的低头笑了笑,平凡如昔的脸上像笼罩了一层不属于他的黠慧神采,连带着他的整张脸都看起来不似往日的他。看看母亲眼中的倦色,他体贴说:“妈你累了吧,先坐坐吧。爸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我来做饭吧,你不知道,我的那位室友爱好广泛,连做菜都会哦。”转身去帮母亲泡茶的他,从玻璃杯的反射中看到了她略带消沉的面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如此疲倦?因为他知道了真相么?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想到过,假象迟早有被揭穿的一天。

将茶杯放在她面前,林佳树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从母亲的眼神中他知道,有些话他们必须要谈谈。文华爰端起林佳树为她泡的茶,浅尝一口,优雅的举止令林佳树想起了今天中午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看到的宇文迟墨。文华爰慢慢咽下茶,润了润喉,似乎想不起怎么开口,终究还是在林佳树紧迫的眼神注视下不得不开口:“你爸,有多久没回家了?”

林佳树好笑的想着,明明是她的丈夫,却连这种事都得问别人。不安的情绪弥漫在他心中,即便如此也仍然努力强笑的看着她:“我上次住院的时候见过他吧,这个月我没怎么跟爸联系。”他们的联系几乎可以用“稀少”来形容,如此这般的相处,林佳树对自己曾经笃信父母对自己的爱这件事本身感到可笑。文华爰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考虑着该怎么开口。林佳树无法直视母亲的眼神,笑着转过头用微颤的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母亲在家时从来不看的电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新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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