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乎意料的一抹纤纤身影立即映入了章如玉那双无措的水眸底，眼里的那张仙颜正对著他露出一抹绝丽的笑靥，害得章如玉瞬间看了个失神，也跟著赧颜。

「你是谁啊？」

从自己厢房里走出、打算出门散步的夜火不知何时走到了後园，远远地就瞧见一抹比他还要早到的嬝嬝纤影，因而登时可爱地歪首问著，那朵有如天际边上灿烂的日光般的笑容让章如玉忽然不再哭泣了，转而把全副的精神都挪向眼前的美人，小脸蛋上有著十足的疑问，就这麽怔愣愣地看著对方走近他。

章如玉觑著眼前有如天仙般似的人儿，红了两颊，顿时支吾起来而不知所措：「我......」

「怎麽不说了？」夜火好笑地偏首睨著眼前这名同他一样拥有貌美的脸蛋与绝美身姿的女......不，是男人。

似乎感受到夜火的无形压迫力的章如玉望著眼前的美女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扁了扁小嘴的委屈样教站在章如玉面前的伪贵妃娘娘──夜火，忽然愣了愣。

「我......」

「喂......我又没要你一定要回答我，你可别哭啊......」慌忙想开口救火的夜火的神情看来有点困扰，因为他没碰过比他还要爱演戏的人，而且他还是个男人。

瞧著夜火瞬间因他而略感慌乱的眸子招呼过来的章如玉忽地对著夜火笑了笑，看美女这焦急的样子，应该没有什麽恶意才是，「......我，莲儿说我是爷的王妃......」以衣袖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章如玉缓缓地露出微笑。

「啊？」夜火瞪眼，他......他说......

「我是王妃。」章如玉当夜火没听清楚，只好讷讷地再度重复一次，只是不知为什麽的，眼前的美女还是那副怀疑的呆样对住他许久都没有半点该有的反应，让章如玉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说......」不敢置信的夜火傻眼地瞪住章如玉，在他身边绕走了一圈之後，再次开口喃喃，「你......你说你......是平安王妃？」

不懂夜火为何要问他这句话问了两次、好来确定事实的章如玉一边抬眸，疑惑地望住夜火，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有错啊......」

「......」这句话竟让总是说话占上风的夜火竟开始学起老被他堵住嘴的冷郡威，当场无言了，而後接著的是一头冷汗直飙的情况。

要命啊......没想到大哥的王妃竟是个男人吗！？大哥何时不爱美丽妖娆的女人而改喜欢上了美男子啦！？

夜火脑袋正处於一片混沌中。

望著眼前说出比晴天霹雳还要令人震撼的事情时候，也确定了章如玉似乎并没有说谎来欺骗他的这个刹那间，夜火突然觉得他的太阳穴正因这件极度不寻常的事情而在缓缓抽动著，他怎麽也难以相信大哥那颗顽固的石头会这麽生冷不忌......呃，是转性、转性啦！

还有，大哥的王妃不是应该是那个相爷千金──秦如月吗！？怎麽会变成了这个不知来路的男人啊！？

这诡异的一切教夜火顿时难以接受地摇著头，章如玉一见，以为眼前的美人是不身体不舒服，连忙扶过夜火走进园里的那座小亭中坐下，满眼关怀地朝著夜火探首而去。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替你叫人来？」章如玉关切的脸色不曾作假一丝，让夜火愕然地抬眸与他对视；最後，夜火缓慢地阖上了自己的小嘴，然後摇首。

夜火撇嘴，望著章如玉那张关心的小脸，溜了溜灵活的美丽双眼，「我没事......」只是这个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而已啦......

「这样就好......」章如玉安心地笑了。

夜火抿起唇来，抬起思考的眼神对上章如玉：「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吗？我说过我是王妃......」章如玉想了想，仍旧绽出一朵令人惊豔的微笑。

「名字呢？」

「我叫章如玉。」章如玉的唇畔漾著一丝浅笑。

「......」果然他眼前的这个王妃并不是该嫁入王府的秦如月，而是冒牌的。

那麽，秦如月本人上哪了！？

夜火满腹狐疑地望住章如玉面上的浅笑，久久没有移开眼......

第五章

趁著夜火正犹豫的时候，章如玉眨眨疑问的双眸，跟著歪首瞥著夜火直瞧了半天，这才缓缓开口询问：「那......请问这位姑娘，你又是谁？」

夜火给这个问句惊得回神来，瞟了满头疑惑的章如玉正有如一只白兔般地睁大了好奇的双眼盯住他看，那副无害且温驯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於是，夜火把眼一眨，脑袋转了一圈半馀之後，才忽然扯唇轻笑起来。

章如玉则是不明所以地继续歪首瞅著他。

「呵呵......你问我是谁吗？」

「对，你是谁啊？」

别有所图的夜火蓦然间止住了笑脸，改换上一张冷肃面孔，让章如玉看得一怔一怔的，忽然忘记要继续追问下去，只听得夜火抢过话尾兼瞄了他一眼，提高了音调，说：「你是王妃！？」

章如玉顿了半秒，如实地点点头。

夜火又继续说了下去，眼珠蓦地滴溜溜地转著：「......那你的相公就是王爷罗！？」

章如玉仍旧不解这句话究竟与他的疑问有何关系，但是他还是照旧地点点头。

「呃，我其实是你相公的义......妹。」夜火在章如玉那期待的目光下一顿，於出口的"义"字後方忽地一顿，拉长了尾音的他在顺利地吐出"妹"字之後才庆幸地举起手来拍拍胸口，好加在他没把自己的身份给曝光。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就是我的......小姑？」章如玉听毕，忽然露出一抹亮眼的微笑来，让夜火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那张堪称天真快乐的笑脸，心头一呛。

就是他那张露出近似於『相信』的笑脸啦！

对、对、对，这是他那张脸的问题，害得他想要在他面前说句谎，都好像难如登天一样！刚才幸好是他转头转得快啊，要不然他的真实身份大概会吓哭这纯真美男......

夜火猛地咕哝著，脸色瞬间看来有点臭；啧，这个大嫂好像不是可以随意说几句话来马虎他的哎......

章如玉愉快地微笑著，「小姑，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我吗？」被点名的夜火忽然惊跳了一下，神色有点不自在地回眸来。

「嗯。」还是那记足以杀人的微笑。

啧，这个未来大嫂......似乎不太好应付啊！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好呗！？有必要因他喜欢穿女装就刻意来考验他吗！？

夜火忍不住抚额喃喃，额前三条黑线，「我叫夜火，这是我用来行走江湖的假名，真名是"张凤咎"......」

「凤咎？」章如玉蓦地睁大了水水眸子，欣喜地笑著，「这名字好好听喔！凤咎......」

夜火讶异地望著章如玉那开怀的笑颜，半晌却神情复杂地怔住了。

因为"凤咎"这两字的真正意思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之後，随便找了个藉口离开後园的凤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很奇怪，当初皇帝与大哥冷郡威要娶的新娘子应是相爷的两位宝贝千金，但是如今经他一游平安王府，见到的却不是该嫁进王府的那位秦如月小姐，反而是个叫做章如玉的男子！

他怎麽想都奇怪，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他的新王妃其实是个冒牌货兼男人？

抿著娇嫩唇瓣细想了好一会儿的凤咎於是在这一秒舒开眼上的两眉，神情一改、忽然打定了主意。

既然不确定，那麽他现在就去探一探大哥的口风好了！

随意地绕过几条长廊、转了几个弯的凤咎由於不太熟悉王府的地形，就想先乾脆找个人来问一下，大哥此刻在何处；结果他拐了几个小弯，却仍旧没看到半个人，让他有点泄气。

要不要再回去问那位冒牌大嫂算了？搞不好他会知道他现在的相公在哪里也说不定......

凤咎一边想著、一边停下脚步，结果在那张美丽无害的小脸映上他的脑海里头之後，忽然只见凤咎脸一红、摇首；开什麽玩笑，他可不愿再折回去找那个可能成为美丽的祸水的男人啊！

待面上的潮红稍微退去的时候，凤咎认命地抿唇，然後打算往前走的他不意地望见身前不远处的管家接著经过，像是要去哪儿般的急促，迈著快速的步伐往前行；凤咎眼一睁、咧了一个笑之後，便快步地打算往前拦阻。

「喂，那位老哥──」凤咎拉大了嗓门呼唤，管家有点僵硬地回头来，一见是他却瞬间溜走，气得凤咎脸青，提起了丹田的气就使出他最引以为傲的轻功，三步作两步地追了上去，一手揪住管家後领，将他轻松提起。

管家吓得脸白，两脚直在半空乱蹬，急呼呼地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啦......」

凤咎笑了笑，只不过是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一串，「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喔！我可没叫你在看到我的时候就跑得那麽快啊......」

「我的姑奶奶啊、娘娘......放了我吧！下次不敢，再不敢啦！」

当管家欲哭无泪的这瞬间，凤咎再问：「你知不知我大哥在哪里？」

「他......王爷人在新房里啊！」被逼迫到只好吐实了。

「新房在哪？」一向直爽又不罗嗦的凤咎马上开口问。

「不是带您去过一次了吗！？」管家瞪眸、怪叫道。

「我忘了。」那麽曲折的路，他哪里记的住？

「您不放手我怎麽告诉您啊？」哀怨。

「好。」凤咎突地一松手，管家从上落下、跌到屁股差点开花。

「告诉我新房在哪？」凤咎笑咧著嘴，叉腰，大有一副"你不说就再摔你一次"的气势，吓得管家脸色难看地开始打起哆嗦。

「就、就在前头转个弯，直走之後再左转、左转之後再右转，然後绕过後园之後再直走......」管家想了想，一边比手划脚地道；凤咎的脸色则是愈听愈绿，最後乾脆等管家说毕，不耐烦地朝他瞪眼。

「你省力点，带我去就好了。」因为他绝对会迷路。

管家无可奈何，只好满脸哀怨地再度领著他主子的贵妃妹子，来到新房外头二度叩门；当冷郡威出现在门外之候，凤咎便将他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住脚步，望著冷郡威。

「大哥，我突然发现了一些事......」

冷郡威瞪眸，「什麽？」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确定你的娘子是现在这一位吗？」转著眸子好半天，凤咎望著他家大哥那副不解的神情，斟酌著该如何开这个口。

「......」冷郡威闻言後只是一反常态地回眸瞪著凤咎那张藏著事情却不直说的俏美面庞，抿起唇来不说话了。

瞅著他家大哥这张有点奇怪的脸色的凤咎心思一转，果然......

回头的冷郡威顿时望了管家一眼，然後将他暂时挥退之後，接著再回头望著脸色泛上一抹犹疑的小弟凤咎一眼，疑问。

「你......为什麽知道他......」冷郡威一时无言了许久，这才幡然回神来，一边瞪著眼、一边支吾地开口，只见凤咎面上的神色看来似乎很怀疑。

「......」望了自家大哥一眼的凤咎，一手把玩著自己鬓边的柔软长发，一边有意无意地将疑惑的瞳眸投向身边忽然打住了话的冷郡威，「看来，你相当清楚你现在的娘子并不是正牌的这件事？」

冷郡威无语地望著自家小弟面上那抹堪称为"凝重"的脸色，抿起唇来，听得凤咎的唇边逸出一道轻轻的喟叹，转眸对住他说：「大哥，你也知道他不是那秦如月，为什麽你不即时告知二哥，让他派人前来查明这件事！？这样子留下他，会给你自己带来祸患的......」

望著凤咎眼中的担忧情绪，冷郡威无言地与他对望了一会儿，无言：「......」

「大哥？」凤咎在见到冷郡威没有半丝的回应下，启口轻唤。

挣扎著的冷郡威正落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即刻地就回神来。

听凤咎的意思，难道他得让皇上将如玉带走？这样子的话，如玉和他大哥的代嫁事情万一曝光了，皇上会作如何想？他会不会就这样把无辜的他们给定罪了？

万一......如玉要是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他要怎麽办！？

诸多的挣扎与考量正在冷郡威的脑子里头打滚，让他无法在这个时候顺利地理清了思绪，额际隐约泛起一阵阵的疼痛，而心底深处的呐喊却是要他就此替章如玉和他的大哥隐藏起这件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

但是，他记得如玉曾经对他坦承过，他的大哥代替秦如星小姐嫁进了皇宫，现在成了皇上的皇妃，而，这一点就让他瞬间觉得满心忧忡，当场就缓慢蹙起了眉尖。

「不可以......」

「大哥？」凤咎不明所以地再度轻唤著。「你说什麽"不可以"？」

冷郡威忽然间回神，然後缓缓地转向凤咎犹豫的脸庞，在一阵下定了决定的抿唇之後，他忽然开口说：「不可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冷郡威的一句话竟让凤咎当场傻眼，「嗄？」不可以说出去！？大哥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疑惑地抬起那双载著不可思议的眸子的凤咎，一脸惊讶地瞪住眼前的冷郡威对他摇著头，神色复杂地启口轻道：「绝对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凤咎。」

凤咎张著一双凤眼，恍惚了，因为大哥会这麽直呼他的真名时候，代表他的话的的确确是很认真的，而且再正经不过了；因此，凤咎诧异地惊张了一张小嘴。

虽是如此，凤咎也很想知道大哥会下此结论的原因。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瞒著二哥实情！？如果把他交给二哥去处理的话......」凤咎歪首说著，但是他的话还没落下的时候却让一旁的冷郡威给瞪进了喉咙底部，出不来了。

难得对自家小弟冷冽著一张脸的冷郡威让凤咎差一点就忘了他的本性为何的，难得一见的冰冷容颜马上让凤咎自己乖乖闭嘴，只听得他大哥道：「我要保护如玉！」

如果连凤咎看出他的王妃不是正牌了的话，想必二弟也会察觉到他封的那个妃子是个男人的这件事，然而，他想，那位妃子被发现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早，因为他二弟只知治理国事，不爱接近那些後宫嫔妃。

所以他得在他们被发现之前想出办法来解套。

冷郡威头疼地抚额。

虽然还满想问为什麽的，但是惊讶过後就随即感到惧怕的凤咎压根儿不敢再问了。

「但是，如果二哥知道了你没告诉他实话的话......」面有难色的凤咎打算开口再劝。

「一切的後果......」冷郡威沉著脸，缓缓地咬牙，「由我来担！」

「大哥......」听毕话了的凤咎满脸迷茫，为他的决定而揪心，章如玉难道值得大哥这麽做吗......？

他不知道......

冷郡威回眸来，面色慎重地朝著凤咎嘱咐著，「记著，千万别说出去！」望著凤咎满脸的不赞成，他也只好淡淡地叹著气，转头望著静谧的後园，「凤咎，我知道你很怀疑我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是现在我还无法理清自己的真正想法，我只能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抿抿唇的凤咎听毕，忽地叹息：「是这样吗？」

再度回首来的冷郡威缓慢点点头，「是，所以大哥要你先别插手管这件事。」

「如果......二哥知道了要怎麽办！？」

冷郡威垂眼、摇摇头：「依我想，他短期内是不会知情的。」

「你确定吗！？」凤咎满面狐疑，不知晓冷郡威为何会这麽说的他转而瞄了瞄冷郡威的面上神色一会儿，但是却又看不出什麽来。

瞅了凤咎一眼，冷郡威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後没过多久便从他的嘴边冒出一句话来，「如玉说了，他的大哥已经代嫁入了宫里当了皇妃；你也晓得你二哥他本就无心於後宫，所以他应该没那麽快就发觉自己的妃子被调了包......」依无为那性子，恐怕他一个月里都上不了後宫一步，而且他连自己後宫里头有几位嫔妃都不太晓得的程度，不用太过忧心这件事就是了。

但是凤咎却不是如此想，他搔搔鼻头，撇唇：「难说喔！大哥你别忘了，皇宫里还有那位古灵精怪又老是爱逼婚的太上皇啊！我想二哥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吧！而，这一次宫里多了位嫔妃，太上皇一定多少会从二哥那边施加压力的......」甚没同情心的凤咎唇边逸出一串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