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海(出书版) by 月影
  发于:2010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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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兰感觉到晁日昊的心紧张地跳动着。
"玥儿的生父......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只知道月姬姊姊爱上一名异邦人。我知道你父亲对月姬姊姊的爱慕,但我可以肯定的事月姬姊姊并不爱他,也绝不可能强迫自己生下他的孩子。"
原以为真相即将大白的晁日昊顿时一阵紧张,却又因为答案不明而失落;怔忡闲,他听见苍兰轻声唤他。
"孩子,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苍兰要求着,颤抖地谈出手抚上晁日昊的脸庞。
晁日昊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是真正对冰玥好的人,是冰玥最敬爱的人,他不会拒绝。
"好俊的模样,你长得果然于当年的晁日盛颇像,都是英雄豪杰。"苍兰摸着晁日昊的脸,发出一声赞叹,会想起当年风度翩翩的晁日国皇帝。"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晁日昊。"他答。
"昊啊,答应我要好好保护玥儿,往后玥儿就拜托你多担待了,那孩子任性的很,还请你多包容他。"苍兰说到冰玥时,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好了,你快走吧!趁我还能为你拖一点时间,快走吧!否则等大哥醒过来,你想走也来不及了!"苍兰急切地催促。
"姥姥,您多保重。"深深地看了老妇人一眼,晁日昊听从她的建议,火速的离开。
等确定晁日昊离开后,苍兰取出预先藏好的毒药,仰头一饮而尽。
玥儿,原谅姥姥,不能陪你了,祝你幸福!
就在晁日昊离开后没多久,黄金般的神殿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遽然爆炸了。
无情火舌狂野地窜烧,直达天际。
由神殿发出的熊熊火光,在焚风中呜咽着,惊醒所有沉睡中的苍族人。
晁日昊回到冰玥藏身的山洞,发现夜潋已消失行踪。
无暇分心关怀夜潋的事,晁日昊找到仍旧昏厥的冰玥后,先将苍兰给他的药让冰玥服下,接着他整理包袱,骑乘来时的骆驼,带着冰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沙之海。
已经没有时间了!
晁日昊俊美无瑕的脸上,有一丝倦色,他心里虽然无奈无法将苍兰救出来,但是他也明白苍兰这么安排的用意。
若是冰玥再回到苍族,不知会发生多少荒谬无知的丑事。
那是苍兰早已事先为冰玥设想到的后果,这就是当初她坚持冰玥非得与他这外帮人离开的原因。
可是千算万算,苍兰万万没想到冰玥身上余毒未清,竟让他们又重回一次沙之海,但这也让他厘清事情的大半真相。
只是冰玥生父,究竟是谁......
晁日昊原先就不相信他父皇与管太医的话,在听过苍兰的说辞之后,心中又是一团疑云。
能让月姬奋不顾身爱着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目前人在何处,是生、是死?
晁日昊疑惑着,虽然他脑海里有那么一名人选,却始终觉得不可能。
不再细想,晁日昊圈紧冰玥,先以防冷的毛毯裹住冰玥瘦削的身子,再取出罗盘辨认方位,随即鞭一挥,往乌尔托金的方向急驰而去。
远方的云层愈来愈见暗沉,无光的月夜失了明亮的颜色,高挂夜幕的星子,孤独寂寞。
蓦然,纯净的沙之海掩去了它柔美的面容,吹起刺骨的冷风,云谲波诡、变幻莫测,仿佛一曲冥乐无情的吹奏着,缓缓地奏出晁日昊与冰玥茫然无知的未来。
长空浩瀚,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来到两人相识的绿洲附近,冰玥悠然转醒。
当他发现晁日昊带着自己逃亡,疑惑的询问过后,才获知这个令他心碎的噩耗。
"昊,你是骗我的对吗?姥姥她......她怎么可能......"
他要如何相信,最爱他的姥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破碎得不再圆满的天伦亲情,连同萧瑟落寞的寒风,吹得他一身狼狈,他只剩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冰玥无助的模样,看得晁日昊心痛异常;那张向来绽着得意笑靥的傲世美颜,此时了无生气,仿佛失去生命般毫无表情。
晁日昊不忍见到这样意志消沉的冰玥,用力搂着他,低喃道:"玥,别这样,你这样我好难过,觉得难受就哭出来。"
冰玥的眼里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黯然,空洞而无生气,那不是一个活人应该出现的眼神。
"姥姥不要我了,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了......"
冰玥没有哭,他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诉说着一件事,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如槁木死灰。
"冰玥,你还有我啊!求求你,玥,别这样!"
晁日昊心碎地想着,难道他看不见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他吗?
冰玥想着姥姥,无意识的开口说:"从小,只有姥姥对我最好,我饿了、病了,都是她陪着我,她总是包容我的任性,爱护我、关心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月姬,也不觉得有必要与她见面,因为我有姥姥,她就是我的母亲......这世上,只有她最爱我,但是现在......"
冰玥喃喃自语,说到后来,竟连话也说不完整,他的泪水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浑圆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自他雪白的颊边不停地滚落。
冰玥呜咽的悲鸣,一声声地刺穿晁日昊的心。
"玥,别哭,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心疼......"晁日昊抱紧冰玥的身子,抬手拭去冰玥白晰脸庞的泪水,低声劝哄、安慰他。
"昊,我好怕,你会不会跟姥姥一样,不要我、丢下我?我......"
冰玥哭泣回荡在风里,他凝望着晁日昊海水般的蓝眸,渴求在那一片澄澈里寻到希望。
"不会的。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曾离去。还记得吗?我说过的,以丝为缠,以情为定;今世今生,你我不离不弃!除非我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玥,我爱你......"
就让他堕落吧、沉沦吧、永劫不复吧......
他就是爱上冰玥了。
如果上天非要如此戏弄他,就算冰玥真的是她的亲弟弟,他也心甘情愿,因为他早已无法抹杀冰玥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你爱我?昊,真的吗?"冰玥柔美的泪眼挑起一个无辜的轻问。
晁日昊轻声一叹。
"玥,别怀疑,我是真的爱你,爱惨你了......"
闭起眼,晁日昊用最温柔的方式、最不舍的爱怜、最小心翼翼的姿势吻上冰玥的唇,当他感觉到那片绝美唇瓣上冰冷的温度时,心里盈满了对他的疼惜。
"昊,姥姥最后有要你交付我什么吗?"冰玥猛地抬起靠在晁日昊胸膛上的脸庞,轻轻地问。
将冰玥抱得更紧,晁日昊蔚蓝的眼眸迸出对苍兰的愧疚。
"玥,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好爱你的姥姥,她一直到最后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晁日昊的话又再一次逼出冰玥的眼泪。
"我也希望你过得好,别哭了,听话好吗?哎呀......你哭......哭得我好心疼呢!"晁日昊温柔地吻去冰玥脸上淌落的泪水。
"我就是好难过,昊,让我忘了这些事。"冰玥含着泪要求道。
晁日昊一听,身体倏地一震。
他低下头,俊薄的唇再次吻住冰玥颤抖的唇瓣。
"呜......"
冰玥边哭边与晁日昊紧紧拥吻,他记不清脸上的泪是何时停止,他只知道晁日昊是今后他唯一能依赖的人,他不愿意与他分开。
"吻我......昊,不要停......"
错落的吻,密密绵绵,让初识情欲滋味的二人密不可分地纠缠着彼此,晁日昊吻得急促、吻得意乱、吻得心乱如麻......
飓风般的热情袭向冰玥的理智,猛烈的冲击着,令他无力招架。
"啊......啊......昊......"冰玥忘我地呻吟着。
在晁日昊的身上,他跳出最美艳妖冶的舞。
夜晚的修罗是沉迷于浓情爱欲里的神祇,狂热的火焰在冰玥狂乱的裸体上焚烧,永不言悔。
就算男人不该与男人相恋,但是什么都不懂、也不在意别人看法的冰玥只知道他真心爱着晁日昊。
"玥,我爱你......"晁日昊在冰玥耳畔温柔的低语。
如果黎明的到来,是相爱的二人忘我相拥的结束;那么,他希望......黎明永远不要来。
难忍欲火焚身的刹那,理智崩坍断裂,两人交缠的躯体。终于密切地结合,在天上星子的见证之下,他们忘了礼教的枷锁、道德的束缚,吟唱出一曲又一曲耽美的淫乐。
翻腾的云雨,直到天际出现了旭日,日照大地时才休止......
虽然与冰玥的关系已经确定,但晁日昊发现自那天起,冰玥脸上就不再出现笑容,他总是面无表情,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娃娃,空有一具美丽的躯壳,却失去了灵魂。
晁日昊知道冰玥心里的伤痛无法那么快抚平,但面对着时时惆怅不已的冰玥,他却无可奈何。
只能在冰玥惴惴不安的时候,抚慰他的身体,给他最原始的温暖。
"玥,打起精神来,吃点东西吧。"
在即将进入乌尔托金边境的沙漠地带,晁日昊略作休憩,他问着身旁仍旧颓丧的冰玥。
"昊,我不饿。"推开晁日昊手上的食物,冰玥的眼瞳望向遥远蓝天。
"多少吃一些,来,我喂你。"班强迫地要冰玥进食,晁日昊放低姿态的劝哄他。
冰玥想了一下,张口将晁日昊喂来的食物吞咽下肚,但他其实感觉不到其中的美味。
确定冰玥吃下一定份量的食物充饥后,晁日昊才抱着他坐上骆驼。"玥,再一天,我们就离开沙漠,进入乌尔托金的领域。"
晁日昊说完,神情却突然大变。
他感觉到地面传来震撼人心的声响。
冰玥也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们两人分别望向乌尔托金与沙之海的方向,猛然,两人均惊讶不已。
"那是苍族的黑衣杀手!"
"那是父皇派出的追兵!"
冰玥与晁日昊两人同时喊道。
不同方向的两方都卷起乱石穿空的滚滚黄沙,不管哪一方都是震天巨响的来势汹汹。
晁日昊探望了四周的地形,毫无一处隐蔽的藏身处,举目所见尽是一望无际、黄澄澄的平坦沙漠。
他与冰玥被包夹在双方人马的中央,进退两难、求助无路。
晁日昊率先跳下骆驼,接着抱下冰玥,让他安慰地站在沙地上,然后低声地问:"玥,你会怕吗?"
冰玥望着晁日昊的蓝眸在瞬间变得冷冽冰寒。
"不会。"他笃定的颔首。
晁日昊看着冰玥那双绿翡翠般的眼瞳深处有藏不住、燃着愤怒的恨火。
"那好,也是该做个了断了。"晁日昊自包袱里抽出二把散发出凛然寒气的软剑,将其中一把递给冰玥。
"玥,千万记得要保护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温雅的笑容,在晁日昊那张英眉横飞的尔雅脸上绽放。
"殿下!"
"冰玥!"
焦急地叫唤声在冰玥与晁日昊两人背后方向响起。
清灵翻飞的白纱在蓝天里飘荡,缠绕在冰玥与晁日昊的身上,冰玥在风中舞动的黑发紧紧地与晁日昊的纠缠,他们对望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已经找到最契合的灵魂。
无畏任何的艰苦,因为他们拥有彼此。
听着越来响亮的声声吼叫,冰玥弯起充满灵气的绿色眼瞳,漾出一抹绝艳的笑容迎向晁日昊,缓缓的环抱住他的颈项,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他们忘我的紧搂对方,无视于四周逐渐逼近的威吓声,激烈地拥吻着彼此。
晁日昊知道,无论今后是生是死,他只要与冰玥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两人。
晁日国的士兵们,则是惊愕地看着太子殿下当着众人的面吻一个男人,难以置信殿下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另一方面,苍族杀手们的领袖--死里逃生的苍鹰,也勃然大怒地瞪着在风中痴吻着彼此的两人,愤怒烧红他的双眼。
苍鹰恨不得立刻将晁日昊凌迟杀死。
就在双方接近冰玥与晁日昊,并团团围住他们之后,两边的人马各走出二道伟岸的身影。
"殿下,请随老臣回去。"李尔臣恭敬的揖身。
"该死!冰玥,马上跟我回去!"苍鹰也怒吼着。
仍旧紧拥着彼此的冰玥与晁日昊仍不愿意分开。
晁日昊对着李尔臣说:"尔臣,请你转告我父皇,我不会回去的。"说完,他朝晁日皇宫的方向对地一拜。"父皇,昊儿不孝,无法如您所愿地迎娶大知国公主。我知道您有心要杀死冰玥,但孩儿已经立下誓言,这一生全心全意只爱冰玥一个人,绝对不会离开他,请恕昊儿无法遵从您的旨意。"
接着,晁日昊弯腰磕了三个响头。
"殿下,您这是让老臣为难哪!"李尔臣阻止了准备强行带人回去的晁日兵士,语重心长的说。
"危险!"李尔臣蓦地大喝,举起腰闲的佩刀砍向准备偷袭晁日昊的苍鹰。
早已有所警觉的晁日昊挺身挡在冰玥身前,同样地拔出寒剑,剑势凌厉地攻向苍鹰。
苍鹰哪里是省油的灯,他不顾晁日昊与李尔臣逼人的猛攻,跃身跳起,一把重逾百斤的双头金刀赫然出现在他手上,当当两声,在千钧一发之际隔开了二道凌厉攻势。
"竟然是你!"在李尔臣挥刀砍来后,苍鹰双眼怒凸、大叫一声。
"苍鹰,放过那两个孩子吧!冰玥可是月姬的亲骨肉啊!"李尔臣劝道。
晁日昊与冰玥退到一边,讶异于李尔臣竟然会与苍鹰认识?
而且还是相当熟的旧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呸!住口,你没资格说这话。"苍鹰不愿多谈,双头金刀卷起威力万钧之势,再度杀气腾腾地砍去。
"当年的事,已经造成多少遗憾,为何你还执迷不悟?我的退出难道无法让你愤世嫉俗的心平息吗?"李尔臣以银白刀刃挡住苍鹰的攻击。
闻言,苍鹰怨怒狂笑的大笑,"哈哈哈......那你又为我做了什么!倘若不是月姬爱上你,这些事本该不会发生,都是因为你;你的出现让本来心仪我的月姬移情别恋,让我与月姬原本该是美好的婚礼被迫取消!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纳命来!"
沉积多年的仇恨激起苍鹰不愿提起的陈年往事,他不断地攻击李尔臣,双头金刀越杀越狂,大有至死方休的态势。
一旁的晁日昊与冰玥震惊不已,因为真相终于大白。
冰玥的生父,不是晁日国皇帝,而是皇室三十年来的家仆李尔臣。
这简直教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双方的人马都僵持在原处,看着场上二名老者的恶斗。
面对苍鹰一波波置人于死地的疯狂杀招,李尔臣从容不迫地以稳如泰山的刀法,见招拆招地一一化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李尔臣一时不慎,左腰让苍鹰划出一道刀痕,鲜血直流。
眼看李尔臣即将落败,苍鹰趁胜追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小心!"
二道寒光破空而过,挡去欲将李尔臣头断削下的致命招式。
原来,晁日昊与冰玥默契十足地同时出剑。
"大长老,我不会跟你回去。"冰玥咬着唇,恨恨的怒视着苍鹰,冷冽的说道:"虽然你养大我,但是却把我关在神殿里不见天日,我告诉你,我有我的自由,我有我的思想,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操纵的人偶,更不是永远不爱你的月姬!"
冰玥看了眼以温柔眼神支持他说下去的晁日昊,于是表情更坚定地说:"我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从今往后,我不再是苍族的巫术傀儡!"
苍鹰看着英气逼人的冰玥,他那双与月姬相似的眼眸已经不再是对命运的屈服,而是充斥着对命运挑战的勇敢。
脑海里浮现当年月姬温婉的笑脸,身边的亲人都在时光的飞逝下一一离他而去,看着冰玥......苍兰的话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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