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恨自己也无所谓,爱与恨是一体两面的感情,恨越多,她在他心中所占有的分量也就越大,这么一来,总有一天她可以将那份情感转换成爱。
「总之,他已经不在了,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我有绝对的耐心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明知道这会惹恼时君桀,月见舞还是把话说出口。
只是,当她看见时君桀眼中出现了微微杀气,表情由怒转冷的走到自己面前来时,她又忍不住浮现恐惧感。
「妳以为......他会死是谁害的?」
时君桀不客气地捏起她的下颚,冷沁入骨的声音让月见舞莫名恐惧。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不管是谁害的,都不会是我。」月见舞矢口否认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她的答案让时君桀一阵冷笑,甩开她之后不再看她,连看她一眼都嫌烦腻似的态度,让她倍感受伤。
为什么......她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
真的......很不甘心!
望着时君桀的背影,她有股冲动想要抱住他。
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供自己选择,偏偏她就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且情敌还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让她觉得自己非常可悲。
「喀啦......」
一道细小轻微的声音从旁边的休息室里传来,霎时间两人的视线都往休息室的方向看去。
里面......有人?月见舞脸色微沉,然后看了一眼时君桀。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里面有人,只像是讶异里面的人有了动静一样。
是谁......竟然在时君桀的私人休息室里?月见舞瞪着那扇房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毫不犹豫地朝那扇门走去,伸手去扭开门把,时君桀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也想起自己并没有将门锁上。
门一打开,月见舞就僵直地站在那里,双眼直瞪着房里瞧。
时君桀也匆匆地走过来,站在月见舞身后的他看见了里头的海辰,一副刚从床上爬起的模样,皱乱的衣裙和披散的长发,看起来就像「很有什么」过一样的感觉。
再加上那微敞的衣襟下,隐约可见几个他昨夜与今晨留下的吻痕,这任谁看了都会想歪。
正在整理自己衣容的海辰,也是一脸意外地抬起头,看见那愕然且不敢置信的月见舞,眼中还闪烁着想要将他除而后快的杀意。
但他还是一脸态若自然,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微乱的头发。反正,在这里确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就算她想要「抓奸」,也没有证据给她挖。
「月小姐。」
海辰露出优雅的微笑向她打招呼,彷佛不觉得自己在对方的未婚夫私有休息室里,一身凌乱是多么引人非议的事情。
月见舞狠狠地瞪着他,想起了昨晚看见时君桀亲密地搂着他腰的那一幕,妒火不禁猛窜。
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就这么样毫不迟疑地挥去!
时君桀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掌快速的挥落......然后被海辰自己拦住,硬生生地在颊畔停住。
「很抱歉,月小姐,我不是乖乖任妳打的对象。」海辰还是那样的微笑,不是时君桀那种冷笑,是很温柔的笑容。
只是,两人都清楚地在他眼中看到些微的杀气,这让她和时君桀皆是一愣。
【第五章】
那也仅仅是一瞬间,海辰那股淡淡的杀气已经消弭不见。
只是这样,也足以让月见舞对他产生怀疑。她开始怀疑起海辰的来历与背景,一个寻常人不会有那样的眼神,而且,令她畏惧不已。
那双眼像是看穿一切,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先回去了。」海辰浅浅地笑着,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泰然自若地就要离开,却在经过时君桀身侧时被他捉住手腕拦下。
「我送你回去。」时君桀轻声说道。
当他这么说着时,月见舞的双眼中几乎要绽放出强烈的杀气。
海辰微微侧身朝后瞥了一眼,然后抬头看时君桀,轻轻摇首。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引起月见舞的怀疑与妒忌,到想要杀了他的念头,但是他根本不在乎。
如果她有本事对他下手,就来吧!
「我送你回去。」时君桀坚持着。
看着一脸认真的时君桀,他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一眼月见舞。
「我先去整理我的东西。」手腕轻轻一转便脱离时君桀的箝制,他什么话也不多说就离开两人眼前。
时君桀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眼前,脸上有着一股自己并未察觉的温柔,而这一切全都落在月见舞眼中,这让月见舞无比妒恨。
「你说过不会再爱任何人。」月见舞冷着声音,陈述时君桀曾说过的话。
「没错。」时君桀拉回视线时,脸上那份温柔已然消失无踪。
「那你对他又是怎么回事?」
那种态度太过温柔,太过在意,根本就是对待恋人才该有的,而他对自己......连那十分之一都没有,如果真有那十分之一她也会满足,但......
时君桀奇怪地看她一眼,彷佛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接着又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轻蔑的笑,而是月见舞难得一见的愉悦笑意,不过那也只是短暂的瞬间,他旋即又敛起笑容。
「因为我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臣的影子。」时君桀毫不隐瞒,自己最初会留下海辰的原因。
「那我呢?我不行吗?」
月见舞不懂,比起海辰那个人妖,自己这张脸蛋......虽然她很不愿这么想,但比起他,自己和那个人更相像吧?为什么时君桀就是不对她有一丝丝温柔?即使是将她当成代替品,她也心甘情愿。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时君桀轻轻松松就否决她的奢冀。
「为什么?」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定要问出一个答案才甘心。
「第一,妳不是男的,单就这点我便不可能将妳当成臣的替代品;第二,我看见妳只会想到臣是怎么死的,所以,我更不可能将妳看成臣的替身。」时君桀难得微笑地说着,但却说得残忍。
听完,月见舞那张美丽的容颜上充满愕然与受伤,可时君桀一点都不在乎她心中有何感受。
「那你......为什么答应要和我结婚?」月见舞好不容易才将这个一直盘绕在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时君桀脸上扬起令人炫目的微笑,然后垂首凑近她耳边。
「妳就等着和妳母亲一样守活寡吧!反正我父母是不会逼迫我一定要生个孙子给他们,而妳就算想求他们也没有用。」
时君桀一点也不在乎将自己所打的主意告诉她,如果月见舞因此而打退堂鼓,他也无所谓,反正不管哪一种结果对月见舞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的话让月见舞彻底愕然,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脸上扬着的笑。
他说......
「我可以......」可以什么?选择不嫁给他吗?她嫁不嫁......时君桀根本无所谓吧?而她根本抗拒不了「时夫人」这个位置。
「妳可以什么?可以不嫁给我?我无所谓啊!」时君桀的眼神转而轻蔑,但依然带笑着。
听见时君桀亲口说出,月见舞更加难受,眼眶中隐隐浮现雾气,心上就像被刀子狠狠地划了几个血口。
但她还是够冷静,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就估出怎样对她最有利。
「我一定要嫁给你。」她咽下泪水,冷静地对时君桀说完,便毫不迟疑的踩着坚定步伐离开。
当她走向门口时,海辰正好出现在门口,她只是经过他身边时多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消失在两人眼前。
望着月见舞离去的背影,海辰也没有要将她拦阻下来多做解释的念头。
「你很讨厌她。」时君桀走到他身侧,举起手轻揽在他腰上,有些意外但很肯定的语气。
意外是因为......海辰以前看见她并没有特别的憎恶,甚至还颇为友善,他一直以为海辰并不讨厌她,或者有可能因为与他之间的关系而对她有些许愧疚感,可刚刚这么看来,似乎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海辰......出乎他意料地厌恶月见舞。
「我是不怎么喜欢她。」
海辰并不否认这一点,毕竟,他和她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两人竞争着同样的目标,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互相厌恶对方。
「我还以为你这么温柔的人,不会有讨厌或厌恶的人。」
情绪如此憎恶、爱憎分明的海辰,令他觉得好奇,那种感觉就像是海辰在他面前戴了多年的面具,此刻开始在他面前剥落,而他却没感到什么被欺瞒的愤怒。
「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会有喜欢与厌恶的对象。」只是他一直隐藏压抑着,月见舞若不来惹他,他可以一直维持着假象。
今晚的失控......也许是因为他累了吧!
低垂着头,他望着手上的尾戒,静静地在心中燃着怒焰。
「我们走吧!」时君桀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温柔地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这一个举动让海辰的心为之颤动,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动摇,只有维持着他一贯的冷静温和,随着时君桀离开。
望着桌上的月历,时君桀脸色略沉。
又要到......那个日子了......他揉揉自己的眉心,心情格外的低迷。
叹口气,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凝视着,眼神中充满悲伤的眷恋。
也是该去看他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间,每次想起都觉得心痛,那彷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总裁,您今年还要订去日本的机票吗?」拿着PDA记录时君桀近日行程的海辰,走进来问道。
「来回机票各两张。」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时君桀马上就回答他的问题。
「好,两......等等,两张?」海辰停下记录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时君桀,以往时君桀在这个时日订飞往日本的机票,都只有单人份的来回机票,他是第一次说要各两张。
也就是说,他打算带谁同行......是月见舞吗?
这么想着时,海辰的心中也微微冒酸,明知道时君桀心中没有月见舞,但他的妒忌情绪还是忍不住滋长起来。
「没错,各两张。」时君桀肯定地说。
「要带月见小姐同行?」他低头在PDA上涂涂写写,颇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失去理智,只好低头不看时君桀的脸,避免自己失控。
「我怎么可能带她去我要去的地方。」时君桀听了他的话之后笑道,然后在海辰诧异地抬起头看他时,又补了一句,「要和我一起去的人是你。」
「咦?」海辰这次是结结实实被时君桀的话与笑容吓到。
他......笑了?
还有,他说要带自己去?
「我?」
时君桀去日本,是要......祭拜过世的「他」吧?那他带自己同行做什么?这样不是很奇怪?
「没错,你要陪我去日本一趟。」时君桀看着海辰那微微变色的脸,觉得有些有趣。
从前些日子,他发现海辰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温顺柔和之后,忍不住暗中注意海辰的一举一动,又发现了许多以往没有注意到的另一面。
有些时候,海辰也有不同于那温柔一面的顽皮个性,有时还很孩子气。
那总会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他那调皮开朗的恋人。
「我去......适合吗?」他是要以什么身分陪在他身边前去?特助?床伴?他们现在......甚至不是恋人。
「你比月见舞适合陪我去。」时君桀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对海辰露出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
这让海辰微微瞠眸,旋即抿紧唇转身快步离开,临去前还抛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离开时君桀的办公室,难得没有顾及平时的礼节。
时君桀忍不住轻笑,因为他看见海辰离去前那微红的耳根。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纯情有趣,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寻常,但......他还是会有脸红的反应。
以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那张脸还有妆,都将海辰的情绪隐藏得太好,没有让他注意。
现在他才觉得,海辰出人意料地可爱。
「真不妙......」看着桌上恋人的照片,时君桀这次是露出苦笑。
飞机平稳降落在成田机场,从台湾飞往日本,也不过短短的二个多小时。
可是这短短的二个多小时,总是让时君桀心中翻腾好几回,像在地狱里煎熬般,近乡情怯的心情在他心中涌现。
日本不是他的故乡,他会有这种心情,也是因为这里拥有着他和恋人的回忆,每当他踏上这块土地,呼吸到这里的空气,就会想起与恋人之间美好的点点滴滴,也同时想起恋人的死亡。
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灰蒙蒙的天气。
望着机场外的灰色天空,时君桀不由自主地鼻酸,难过的情绪涌上,但他还是低下头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
只是当他调整好情绪时,一转过头,便看见海辰脸色更差,都已经画着浓妆,却还让人有种惨白病态的感觉。
「没事吧?」
时君桀有些担忧地走到他面前,大掌轻抚在他脸颊上,觉得掌下的体温似乎要比平时来的低了一些。
坐上飞往日本班机那一刻开始,海辰的神色就颇为欠佳。
海辰轻摇首,紫红色的唇抿紧,像在忍受身体不舒服的感觉。
他那脆弱的模样让时君桀皱起眉头,拉着他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然后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那越来越糟的模样,他甚至还微微颤抖着身体。
怎么回事,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
「海......」
还没把自己的担忧问出口,时君桀只见海辰突然向前搂住自己的脖子,并把脑袋埋在他肩窝处,身体还在颤抖着,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双手在自己身后颤抖、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这让他眉头拧得更深。
怎么一回事?
「海辰,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没......等一下就好......等一下......」
那种像是将自己声音困难地挤出声带的语气,更加让时君桀不解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轻抚顺他的背,等他平缓下来恢复正常。
只是当海辰出现这不寻常的情况时,时君桀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余裕的心思,去注意海辰身上那好闻的香味。
一种很容易撩拨起他情欲的香味,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情,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感觉到放在自己背后的手松开,抱着自己的人儿慢慢冷静下来。
「好些了吗?」时君桀关心地问道。
海辰喘了好几口气才点头并且放开他,时君桀端详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糟,却也不怎么好看。
「我没事了......」
海辰声音很轻,轻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这让时君桀莫名地不安,紧握住他的手腕不放。
「真的没事?」时君桀紧盯着他,颇不放心他的情况。
「嗯......」
他颔首,但犹豫一下之后,还是从自己皮包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罐,倒出两、三颗药便要吞下。
在海辰把药吞下前,时君桀捉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将药吃下,并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什么?」海辰不会是在吃什么危险药品吧?看他刚才那样子......
海辰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放心,这不是毒品,如果是那种东西我在海关就会被拦下了,这只是镇定剂的一种。」
「镇定剂?」时君桀还是很怀疑,他相信海辰不会骗他,只是他刚才的样子实在太惊人。
「镇定剂。」海辰肯定的回答。
凝视他的眼神,时君桀才放开他的手,让他把药吃下去。
看着海辰微颤抖着吃药的模样,时君桀莫名地心疼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可是看见这样的海辰,他就会想起恋人,那个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让人心疼的他。
「为什么突然要吃镇定剂?」他平时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突然......我有好一阵子都要靠镇定剂才能平静,前前后后也大概有四年......是直到这几年才慢慢不用靠药物来冷静。」海辰静静解释,脸色还是颇为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