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离寒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子正恐惧的颤抖仿似看到一个妖魔。离寒垂下眼敛，他准备做的事情在世人的眼中的确可以称作妖魔，灭世妖魔！
“小主人饶命，奴婢知罪。”
离寒没有任何回应的抬脚向外走去。
“小主人，您……您不能出去。”
“放手。”
冰凌的语气让人浑身一震。
离寒微微皱眉的俯视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右腿的女子，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他？愚蠢！莲之上母、紫月之灵，苍言，风——行！
风——行！
怎么会？他的召唤失灵了，离寒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缓缓的打开手掌，一个金色的龙形封印不断的发亮。龙咒，是清帝！又想困住他吗？
“滚。”
他不会任人宰割，谁也别想再束缚他！
“小主人……”
滚，滚……
脑海中出现一幕又一幕的记忆碎片，那个人是谁怎会有如此之深的怨气，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不要缠着他，“啊……”
为什么都想困住他，天上人间都不愿让他自由？
“主上……奴婢……”
“退下……小东西，没事了……安静！”
谁在说话？漫无边际的黑暗，好累……
寒澈殿
清帝目无表情的听着几位重臣的争论，大皇子龙煊、二皇子龙烙（luo）、三皇子龙炔（que）都站在右侧未参与争论（天锦祖制年满十五的皇子均可上朝听政，皇帝一般不给予实权。待皇子行冠礼后才赐予职务行使相应的权利）。
“右相，粟郡乃我天锦粮食之乡，郡守一职更是重中之重。用人怎可如此随意？”
“左相是想说本官任人唯亲吧！”
“难道不是？”
“你……请陛下为臣做主！”
“请皇上圣断。”几天前皇上因七皇子之事贬淑妃为修媛，一直屈居左相之下的右相易怀策见机会难得便事事与其对立。左右两相相争再则清帝态度不明，朝中的局势自然是紧张非常。
“沉之（龙煊的字），你来说说看。”
“回父皇，儿臣以为既然两位丞相僵持不下不如让两位大人分别选出自己认为合适者，进行一场文试再由父皇定夺。”
“五日后在教场比试，由大皇子裁定！”
“皇上。”两位丞相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难道皇上属意大皇子？
“儿臣告退。”
龙炔突然开口道。父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外公没有必要拿脑袋往刀口上撞。
左相傅云清立刻会意过来，皇上虽没有认可自己但也没有同意易怀策，只是用大皇子来平衡他们二人。只要皇上没有明确表示三皇子就有机会，天威难测啊！
“臣告退。”
“父皇，儿臣告退。”二皇子龙烙亦开口道。
“臣告退。”
鹿死谁手还不定呢？
众人转身之际清帝突然感到心中一痛，右手的灼痛令他想晕厥。
小东西。
龙案上的镇纸被摔在地上剧烈的撞击声让还未踏出殿的龙煊、龙炔回头见到了双目变得血红的清帝。“父皇？”
“何人敢擅闯寒澈殿？”
“奴婢是新调到龙泽殿的宫女，有要事求见皇上……”
“朕没事，你们退下。”
“儿臣告退。”
清帝撑了撑身体沉声道：“放她进来。”
“皇上，小主子不好了……”
清帝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匆忙赶回龙泽殿，一进殿只见满室狼藉。紫色的双眸染上浓重的血意，零乱的发飞散着眉间一朵金边紫莲若隐若现。整个人似乎充满了魔气眼神涣散的踩着满地的碎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用身体不停的撞击着一道无形的墙。
“主上，奴婢无能。”
“退下。”清帝走进结界，提起内力拥住仍在狂乱状态的人儿，“小东西，没事了。朕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没有异心，没事了……安静。”
怀中的人慢慢安静的昏睡了过去。
第五章：各怀心思
看见清帝如此细心的为离寒沐浴，翠、兰二婢的心沉了下去浑身忍不住发凉。
“请主上降罪。”
清帝为离寒盖好被子，再看向翠、兰二婢时的眼神已变得冰凉。
“清理干净。”
留她们的性命是不想再多生是非，毕竟寒澈殿宫女更换频繁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和探究。在龙灼没有完全相信他之前是不允许有任何意外的。
“谢主上！”
翠、兰二婢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心中庆幸非常，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主上恩赐了，压住口腔中的血腥味两人退出了殿内。
小东西。
清帝轻柔的抚摸着离寒没有血色的脸庞。
若不是黑宇布下这个结界他恐怕已经离开了。顺着指尖血慢慢的滴入眉心，片刻后紫莲印又暗了下去。
黑宇的话犹在耳旁。“主上，属下只能困住雨王五年。”
五年。小东西若五年内你不能为朕所用到时……
“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传德妃到御花园见驾。”
清帝轻轻在床上的人眉心落下一吻，“小东西，不要让朕失望啊！”
若清帝回头就会发现本该昏睡的人儿却睁开了眼。
深邃的紫眸哪有一丝零乱不清的模样？
清帝不会想到即使是承受印袭时他依然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他不该用自己的血来帮他。黑宇知道紫莲印侍主与供血者能心意相通性命相连，就算紫莲印侍主不能为己所用只需供血者之血在月食之夜就可对他设下禁制，他永世别想再踏出神殿。很如意的算盘，只是黑宇不知若他不愿清帝根本不能知道他心中所思但他的痛清帝不会少受一分。黑宇的结界只能阻挡他五年，五年后就由不得他了。
清帝跟他前世的父母犯了同样的错误——没有杀了他，他会让清帝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有利用他的念头和打算离寒可以不计较，但他们不该唤起他不想记起的东西，甚至更久远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些碎片但那撕心裂肺毁天灭地的痛楚他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殿下，奴才打听到两日前太医院一名太医在回自己府邸的路上被流寇误杀身亡。此太医正是前去龙泽殿诊治的太医。”
“雷尰，去神殿保护十皇子。”
灼儿很在乎龙焰，他不想灼儿因为这个跟他生气。
“是。”
“殿下，让奴才去吧。”另一个长得跟雷尰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开口道，他是雷尰的双生兄弟雷秋，龙煊的另一个侍卫。
“不必。”他要亲自确认。
灼儿，别怕大哥一定会救你。
即使那个人是……
夜，冰凉如水。
龙泽殿
清帝就如一个普通的父亲般亲切的为自己的儿子夹着菜。本来这一切很正常但是……
“小东西，你吃的太少了。”
离寒聚拢了眉。“我有名字。”
“小东西不好听吗？”
清帝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心中也一阵不舒服。
“那就叫离儿吧。”
他知道龙煊叫他灼儿，清帝希望他们之间的称呼是独一无二的。如果眼前有镜子清帝就会看到自己脸上此刻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抢糖吃的孩子。
“够了。”
碗里的菜已经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离儿太瘦了，该多吃点。”
“我吃饱了。”
清帝的态度让他迷惑，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利诱？不是。他感觉不到清帝心中的一丝虚假，反而是……由心而发。
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他以为清帝会直接或者用其他方式攫取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态度不清不明，他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清帝自己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从他登基至今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必定的目的，但现在他自己也模糊了。跟离儿在一起他竟然会感觉到舒服与宁静？
清帝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放开。”
他在干什么？陌生的温度令离寒下意识的产生反感与抗拒。
清帝用力的收了收手臂，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就好。”
“放——开——”
“离儿，父皇心里有一些不明白的感觉，若是不弄清父皇也会不开心。到时离儿也会更不开心的。”
“这是我听过最拙劣的威胁。”心灵相通就想影响他的心绪，清帝未免太天真。
“但最有效。”
离寒不再争论了，现在和清帝摊牌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要回神殿。”
“好，等明日父皇送你回去。”
离寒没有办法拒绝，因为紫莲印的缘故他现在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异能，再是黑宇的封印他现在对清帝是无可奈何。
离寒只感觉清帝忽然一滞，而且心里正燃起一股怒气。离寒收敛心神立刻会过意来，在清帝出手前按住他的手。“不要。”
清帝神情一凛，低沉的语调布满浓浓的杀意。
“还不下来，要朕亲自请你？”
一身黑衣蒙面的龙煊飞入殿内直直的跪在清帝的脚下。
“儿臣无意冒犯父皇，请父皇降罪。”
夜探皇帝寝宫即使是皇子也要当作刺客轻则受刑，重则性命不保。
“还知道叫朕父皇？”
清帝知道龙煊现在还至于有那个胆子行刺，但他是为了离儿而来。若只是兄弟之情还说得过去，但在皇室哪里有真正的兄弟之情？假若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就算是他的儿子也罢，也不能留。
“不行，不能伤害大哥。”
离寒的心声突然闯进清帝的心中，清帝微微挑起眉这是他发怒前的标志。
冷冷不带感情的语调传入跪在地上的龙煊耳中。
“你看到了什么？”
“回父皇，儿臣什么也没看到。今夜儿臣一直在自己的寝宫中未离开半步。”
龙煊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突然之间对灼儿这么亲密，但他明白私自将神奉带出神殿会引怎样严重的后果？就算是为了灼儿他也不能这么做。
“这次看在离儿的面子上就算了，出去。”
清帝不再去看龙煊而是注视着抱在怀中的离寒。
离寒没有再挣扎而是在龙煊就要离去的一瞬间忽然道：“大哥明天我就可以回神殿了。”
龙煊没有回答什么但他嘴角的弧度已经看出他心情的愉悦。
“离儿很在意你大皇兄？”
清帝低沉不乏温柔的语调此刻却充满危险，邪魅的五官展露出诱人的吸引力。若此时在他怀中的是后宫的妃嫔恐怕早就晕头转向沉溺其中了。
在意？
离寒皱起了眉真讨厌的两个字。“大哥是这里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关心我的人。”
“离儿。”
清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先前的怒气在离寒一句平淡的话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是有目的的人。
虽然至今为止离寒仍然不明白龙煊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但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个王宫里大哥的确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就如今夜明知无法对抗清帝也知道这么做会给他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和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离寒的心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冉起了一种名为内疚的情绪，或许他会伤害大哥的。到了那一天大哥会怎么对他……
离寒回到神殿已经是次日黄昏了。
竹墨一脸正常的为离寒泡着茶，像是早就知道他去了哪里。
龙焰看到离寒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时，强忍多时的泪顷刻爆发。
“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没用……”如果不是他离寒也不用受威胁被抓走了。
离寒看龙焰不敢靠近床边似乎在怕他生气的内疚模样，那双流泪的眼让他的心不能忽视。
“过来。”
“哥？”
离寒轻柔的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变强大就可以了。”
“哥？”龙焰迷茫的看着他。
“只有强者才能拥有并守护属于自己的珍宝了。”
龙焰转泣为笑，带着泪光的双眼露出坚定的神采。“我不会再让哥哥受伤了。”
紫，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的身上出现一处伤痕了。
“哥……哥？”
离寒回过神。“什么？”
“今晚我要跟哥一起睡。”
“好。”
透过龙焰开心的双眸，离寒仿佛看见开了另一双眼也在笑。
五年，银，再等五年……
第六章：断
满园桃花淡雅的琴声充斥在神殿里。
本该是平和宁静的气氛但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变得波涛暗涌。
“灼儿，你有心事？”
从上次在寒澈殿看见父皇那么耐心的对待灼儿后，龙煊发觉灼儿有了一些变化。是哪里他说不上来，只感觉灼儿现在的琴声虽然和之前一样淡雅但却夹杂了一些……戾气。不再是无欲无求但让人心惊，这样的灼儿很像父皇。
“哥以后不要再来神殿了。”
“为……”龙煊忽然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因为从一开始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接触灼儿。
离寒拿出一把金雕外壳的匕首，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哥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从几年前你见到我之后，不论我发生什么你都不顾一切的帮助我，就算是冒犯至高无上的父皇？”
龙煊温柔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缝，是害怕。
“灼儿，明日我再来看你。”
“哥哥不听下去就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龙煊终究是没有起身。
离寒注视着他，语气第一次有了起伏。“我对哥哥进行了催眠也就是摄魂术，不论发生什么永远不会放弃我，直至生命终结……”
“为什么？”
离寒笑了，冷冷的笑容让人绝望。明明是一张仙人般的脸庞为什么是会散发出修罗般的气质。
“为什么……呵，哥哥相信吗？我一出生就有记忆，我还记得第一个用手掐住我脖子的人是贤妃，……”
“……”
“我记得哥哥就在一旁看着吧，漠不关心的眼神比贤妃更令人心凉。”虽然那个时候他没有睁开眼但拜前世所赐他的听觉、嗅觉比他的视觉更来的准确可靠。
“所以要报复？”
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是被报复的对象，更没想到自己付出的真心原来是被利用的工具。
“不，”那个时候他并不在意，因为不在乎生命的人是不会恨的，何况那时的他忘记了恨的感觉。
“只是想知道有着那种眼神的人付出所有去关心一个人会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