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帝抱着离寒，急于讨好他的欢心却忽略了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黑苍的心中忽然有些明白黑宇的担忧了。
“苍，以后离儿就是你的主子。”
“是，黑苍拜见主人。”
“久违了。”离寒扬起了满满的笑容，“苍。”
清帝抱着离寒的手一紧，敛了敛眼眸。“离儿，你的身体还未康复叫苍去带国师回来为你调养如何？”
“不必，我没事。苍要陪我去见龙炔。”
离寒忽然转过脸，淡笑的捧起清帝的脸庞。
“就算我的灵力在慢慢的恢复，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苍又在我身边，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离儿，不会了，父皇发誓再也不会……”
“我相信你。”
但他要做的事情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改变，“在封后大典之前我还是雨王，我该出去走走了，五千羽林卫父皇不可能全部灭口吧？”
“离儿开心就好。”
清帝掏出了一面玉牌，放到离寒的掌中，“这面令牌可以调动帝都内的任何一方的兵力，以及三品以上官员的罢免，见令牌如见君。”
离寒闭上双眼任彩绿为自己更衣束发，衣襟上颤抖的双手泄露了这个小宫女恐惧的心。
“彩绿？”
“奴婢该死。”彩绿立刻跪在地上双手仍在发抖。
“你害怕？”
“奴……奴婢，不敢！”
彩绿抬头一见离寒的眼神吓得立刻噤言，明明是这么温和的眼神为什么会让她感觉到一阵胆寒。彩绿不知道雨王为什么要救自己，她知道了这么重要的“秘密”脑袋居然还好好的呆在脖子上了！她听说以前侍候在雨王身边的彩兰姐姐没照顾后雨王的那只雪狐被……自己知道的事情比彩兰姐姐该死几千次了。
“起来，或者领死！”
他留下她不是为了自找麻烦的。
“是，奴婢谢……主子。”
离寒看着她紧攥着衣角，光泽的黑眸染上了一层恐惧。
离寒抬起她的下巴：“因为知道了本王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害怕会没命？”他不喜欢这双眼睛里有太多的不干净的情绪。
“奴婢，不是……请、主、子、降罪。”
因为自己的下巴还在离寒的指尖下顶着，彩绿不能跪下请罪，害怕的情绪让忍不住想哭。
“除了我不会有人取你性命，只要我在任何人动不了你，在我容忍范围内今后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离寒看着她由惊恐到诧异的眼神，微微勾起了嘴角。“我不喜欢眼泪。”
彩绿用力收起眼泪不让它流出眼眶。
“奴婢、没有哭。主子，奴婢为你梳头！”
她明白离寒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她了。
“你的新名字叫宫妩，彩绿从此跟你没有任何干系了。”
“奴婢宫妩谢主子赐名。”
“不用自称奴婢。”
“是。”
“妩记住一点——叫我一天主子就不要想违背我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是，奴……宫妩记住了。”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愿这个女子不会再度验证了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密牢（皇帝关押特定囚犯的处所）
曾经有关押到天牢的犯人说每到子夜天牢地底下就会传出厉鬼的嚎叫声，故而天锦的百姓都说天牢底下便是地府的入口，只要是罪大恶极之徒不用审断便会被恶鬼拖下“无间地狱”。其实所谓的“无间地狱”就是密牢，它的地点就建在了天牢的底下。
密牢实际上就是皇帝的私人监狱。
在黑苍的引路下连那块令牌也不用就顺利达到了密牢。
随着逐渐的深入寒气越发重了。
跟在离寒身后的宫妩忍不住抱着双臂哆嗦。“主子？”
“披上。”
“奴、我……不……”
宫妩没有还在推脱的时候，貂皮披风已经落到她的肩上。
看到走在前端的消瘦背影，宫妩眼眶一热随即想到自己的主子不喜欢人哭立刻收起眼泪跟了上去。
“叽、叽。”
离寒扶着一直窝在自己怀中的雪狐，这个小家伙本是不惧寒的，偏偏一到了他身边就喜欢往他怀里钻，他似乎宠坏它了。
“叽、叽。”雪狐再度出声抗议自己的主人为了一个小宫女忽视自己。
“嘟嘟，想快点离开这里就安分点。”
雪狐只好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叽。”
离寒无声的笑了，仅维持几秒就因一阵血腥味皱紧了眉头。
“主人，到了。”守门的暗卫见到黑苍恭敬的打开铁制牢门。
“啊……”
“叽、叽……”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人偶更为贴切吧。
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层又一层，看起来没有受过任何重刑的痕迹身体唯一有的只是一根又一根的银针。长达一寸的银针插满了受刑者除了颈部以上的所有部位，从血迹上看应该是有人每日或者每个几个时辰就将银针插入几分。这样的刑法对于看过各种施行手法的离寒来讲并没有产生多大的骇异。
“弄醒他。”
离寒把怀里的雪狐交到宫妩的手中：“出去等。”
“……是……”
连忙闭上嘴巴的宫妩抱着同样惊慌失措的雪狐快速的向外冲去。
“苍，叫这里的暗卫看着宫妩和雪狐，我不希望出去时看到两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清帝的那些心思他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是“防守”了。
“是。”主上的命令他竟然知道？
黑苍对外面的暗卫吩咐道，“去保护刚才的女子和雪狐。”
“是。”
黑苍也许没有想到正是由于他太过复杂的眼神才让离寒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被绑在刑架上的人在疼痛中缓慢的睁开了眼。“龙灼？”
“反应不错。”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湿气极重的地方近十日又施以重刑的人还能保持这么清醒的头脑。
“你……终于来了。”
离寒坐到暗卫搬来的木椅上，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你料定我会来？”
“咳、咳。”暗无血色双颊深陷的脸扯出一个恐怖的笑容，“要我在父皇的面前将剑刺入你的身体，咳咳……”
离寒捧着黑苍递上的暖手炉，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
“苍你的气息乱了。”
“请主人降罪。”
无视跪在地上的黑苍，离寒抬头对向龙炔：“继续。”
“我的手下里有一个会摄魂术的，他说中了摄魂术的人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而我却记得你曾对我的摄魂内容可见你是故意的。若是没有那一剑父皇恐怕早就杀了我，正是因为我伤了你父皇便不会让我舒服的死去，而你就有机会来见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的性命对你还有用。”
龙炔自信是有自己的资本的，若再等五年离寒肯定他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太心急了。“你不知自信过头便是自负？”
“我说的不对？”
“明日你便可以离开了。”离寒起身瞟了地上的黑苍一眼，“走吧。”
“龙灼，站住……”
离寒顿住脚步一束紫色的光芒由掌心而出。“到你能够打败我的那一天之前你的命是我的。”
几千根银针竟然不翼而飞，满身的血迹已然不见。
龙炔试着运功，被废的内力也回来了。他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打败你？
可能吗……
第二十四章：如意楼风云
“主子。”
“披着。”
他还虚弱到少了一件披风就会病死的地步。
雪狐一见离寒出来就跳到他的怀里，邀宠般的叫着：“叽、叽。”
坐进御辇里喝着宫妩沏的茶，车辇经过的地方很是热闹。“停下，妩你可曾游览过帝都？”
“没有，我十岁被人卖给了一户人家当丫头……后来，就碰到了陶么么进宫当了宫女。”或许是还没有适应这种相处方式吧，宫妩不敢太大胆故而声音低不可闻。
“苍，找一个地方歇歇脚，午膳就不回宫用了。”
黑苍的声音传进御辇：“主人这里很混杂，请主人三思。”
“现在你认为谁可以伤我？”
“请主人稍候属下就去安排。”
未等多久离寒就和宫妩在黑苍的引路下走进了一个名叫“如意楼”的食楼雅间。
“客官快里面请。”
离寒戴着面巾本不会引起多大的注目，不过身边跟着一个一身黑衣还戴着铁面具的男子想要不引人注意也很难。
本是几个冷调的客人，但店小二热情的声音丝毫不减道：“客官这是我们如意楼最好的雅间，平日就是朝里的那些大人都没能进里面。我们掌柜见客官面善才破例的，客官您是头次来定要试试我们如意楼的招牌菜——如意竹荪才不枉来一趟。”
“拿手菜都上来，再来一壶白毫银针。”
“好咧，客官稍候，菜片刻就上。”
“坐。”
没人想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身边立着两根主子。
“是，主子。”宫妩知道离寒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敢推脱。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黑苍更不会违背他的命令了。
“天锦历代皇帝最忠诚的支持者——黑部七十三卫的统领，苍，你的忠心究竟可以到什么地步？”
面具虽然遮盖了黑苍的表情，但他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心。
“茶来喽！”
店小二提着茶壶推门而入，“客官，请慢用。”
宫妩神色正常的为离寒倒着茶，仿似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离寒动作不经意的端过茶杯，散漫的举动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不违背他的任何命令哪怕是要你死也绝不皱眉，这就是你的忠心极限吧？”
“是。”毫不坦率的回答。
“我会毁了你的主上。”
“……”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动手杀了我。”
“碰”……
滚烫的热气从破裂的瓷器冒出，满室停顿的气息只有一个人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担心我死了你的主子也会没命？”修长纤细的手指轻缓的盖上茶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放心现在他跟我的性命不再相连了。”
“噌”。
“不要。”
冰凉的修罗剑指着忽然冲到离寒面前的宫妩。“求您不要伤害主子。”
“妩，去叫小二进来收拾。”
“主子。”
宫妩忽然想到自己主子赐名后的说的话，便不再言语极为沉重的走了出去。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想杀你，那时你才五岁，明明在生病的人却能在第一时间对周围作出最好的防备。那个时侯大殿下只把你当成一个虚弱重病的孩子，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在他靠近床边的那一刻，你藏在被子里的手还握着一把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利刃。”
那是他大意了没有立刻察觉到黑苍的存在。
“你太难测了，才五岁就让人害怕若再年长一些恐怕主上都不是你的对手。每当我决定下手时，你却……那种笑容让人无所遁形，很难抗拒。有时我会觉得你能看见我，而那些笑容是有意为之的……”
作为一个暗卫除非主人必要否则他是没有任何出现的意义，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他们在某一天忽然一瞬间出现另一个看见自己的人，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突然看见阳光，眷恋想要靠近又怕灼伤了眼睛。
“黑苍愿以修罗剑起誓誓死效忠主人，恳请主人不要伤害主上。”
双膝跪地双手托举修罗剑至头顶，这是一个用剑者最严厉的誓言——违誓者都会被死在自己惯用的剑下。
“很好的诚意。”忠心吗？“只可惜我最不屑就是这种附带‘牺牲’的忠心，黑苍既然你如此在乎你的主上，你就护好他吧。失去了这一次机会的你没有第二次幸运了，记住一件事——我不是夙平（今生生下离寒的人），不会心软。”
果然知道啊。
黑苍心中一片荒凉，他一直在揣测着离寒这么对待自己的原因，不是没想到那件事只是自己下意识的否定认为不可能但……“主子想为贵妃娘娘报仇就冲属下来，一切与主上无关。”是报应吧！
“你是否爱过‘她’？”离寒拿过了剑，看似随意的问道。
“没有。”黑苍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解脱。
“我听龙焌说提过帝都有一家茶楼的糕点很美味，如果带回去给父皇他应该会开心吧！”
语毕一道黑影飞出了如意楼。
“主子，店小二说这道如意竹荪是他们老板亲自下厨做的。”
宫妩看见毫发无损的主子立刻开心的转述着店小二的话，“他们老板说这道菜是免费送给主子的。”
摘下了面巾，举筷夹了一块竹荪放入口中。“妩，告诉店小二我要见他们主子。”
“是。”
“妩，坐下。”
一个面容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敲门走了进来。
“果然是绝色，不枉玉某亲自下厨。”
“大胆。”
“妩！玉老板请坐。”离寒不介意道，“这道如意竹荪味美香浓，有这等功力玉老板练了不少年吧？”
“公子谬赞了，玉某勤学苦练了五年，可惜我家公子仍不满意至今未曾对玉某说过一个‘好’字。”
“听玉老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你家公子了。”
“我家公子从不轻易见客，不过我家公子喜欢美人，公子如此绝色姿容相信我家公子定会相见的，不知公子何时有空？”
宫妩因为玉老板的轻佻早就不耐了，但见自己主子没有动怒的迹象也不便发作了。
“一个月后。”
“届时玉某在此恭候大驾了，玉某不打扰公子用膳了。”
离寒夹了一筷绣球全鱼，忽然道：“玉老板，这道绣球全鱼多了五分火候煮老了。”
那玉老板见美人开口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道：“下次玉某定注意了。”
“主子，那人太放肆了。”
宫妩愤愤不平的说着，像是要将人抓起来打一顿似的。
“妩，尝尝吧待黑苍回来我们便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