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蛇 第二卷(父子+兄弟+3P)——浮云
浮云  发于:201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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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碧莲凝眸回想。“原来如此。——想来倒巧,雪晴的相貌七分肖你男体,唯独一双眼睛不像。”

佘青揽镜扬眉。“那韩娘说说看,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碧莲吃吃而笑。“疯子,你还嫌自己不够美么?——不过我早该知道了,你永远留有后着。怎么,你是怕他真想不起来,所以备下了替身?抑或是,要以那双相似的眼睛,刺激他早早忆起?”

“均无不可。”佘青按住她肩头。“……莫要失去对我的信心啊。”

“这又从何说起?——总之仕林没事,一切都好。”

“对了,你的未婚夫婿也安然无恙,小碧莲放心便是。”青蛇语带调侃。

“你呀。”碧莲半喜半嗔。“然则紫竹林那边,只有林灵素在京?无人与仕林接头么?”

“我不动,他们也不会动。我既动了,怕是当年你的入幕之宾亦将下山迎客——”

“呵。”碧莲掩口娇笑。“那个痴情于龙女的善财童子呀?他既有情,怎是你的对手。”

佘青冷笑。“他真有情于龙女?倒也未必——对了,明日就是三月初三,他必赴龙门的。反正就在开封左近,我们不如去一会故友,打个招呼罢。”

晋阳客栈之中。

许仕林和戚宝山各自长谈失散的一日夜内彼此遭遇,尽皆惊奇。

“宝山兄能得贵人赏识,真是奇遇。有王爷帮忙寻找碧莲妹妹,应该不难。”

“恩,王爷替我查过,当日第一楼内并未有女子殒命,我也放心了不少。碧莲她机灵醒目,也许早逃了出去。”

“媚娘也答应帮我打探。她武功高超,既能寻得宝山兄,想必也能查到一二线索的。”

戚宝山忽然压低声音。“仕林,你好福气。”

仕林一愣。

“你那位媚娘姑娘,真是又漂亮,又能干,帮你找人不说,现在还趁咱们说话帮去外面守着,啧啧,萍水相逢就对你这么好……我看呀,准是……”

仕林面色飞红,烛火之下更显窘迫。“宝山兄你胡说什么!”

“我可啥也没说呀,嘿嘿。只是,你将来中了状元,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宝山兄!”

“好了好了。……对了,明天随我去拜会王爷吧。不管之前是什么人找咱们麻烦,有王爷这棵大树,再不用怕的了。”戚宝山终于转回正题。

许仕林却犹豫不决。“开闱就在三五日间,士子拜会皇亲,不知会否不便。”

戚宝山压低声音。“这春闱也不知开得了开不了……我在王府听下人议论,好像说是皇上染了重病,现在一团乱着呢。”

许仕林一惊。“那便更忌讳了!宝山兄,你听我言,明日无论如何想借口搬离王府,莫再逗留。”

戚宝山想争论,却又放弃。“仕林,你读书多,我听你的。但你说想借口——”他嘻嘻笑起来,“最好借口,就是仕林你亲自去说啦。”

许仕林凝眉。“……也好。我明日便上王府找你,设法和你一同离去。宝山兄,我们尚未为官,实在不宜早早卷入权势之争。况且,这位端王殿下,我们亦完全不知他是什么根底,究竟结交何意。”

第二十六章:出山·入世(2)

禹门高耸。

湍流之下,群鱼争动。

红日露出第一线光彩之时,就有当先的鲤鱼跃向空中——

金鳞溅血,划过碧空。

耀目朝阳之下,万千鲤鱼,争先恐后。

一道落寞背影站在礁石之上。

“久违了。”佘青自后而来,碧色长衫被朝阳映成绀紫。

“的确是……久违了啊。”善财转过身来。

当年对手你赢我输,如今再会,仙族妖骨,风采各异,各自永葆青春少年。

姿色永无堕落,难道这便是人类如鲤鱼一般争跃仙界之所求?

善财折扇轻摇。“佘兄之形容,体虚貌弱,看来这入世之路颇不好走。”

佘青浅笑。“自然不若童子上仙,庇荫于师门之中,不问世事,自在逍遥。”

一来二去,语中各带讥讽。

善财忽然咦了一声,顾不得佘青在侧——

一条体型娇小的鲤鱼,竟跃到了龙门正前!

它若再有气力跃出尺许,便可入了龙门!

善财再不犹豫,劲气出手。

“当年你存在法印之中的一滴龙血,”佘青施施然笑着,未见动作,却已有涛澜般的潮水涌起,直阻善财之劲气。“年年她跃龙门不成都用来续命——用至如今,也该差不多了罢?若今年再不能成功,怕是永恒无望了。”

善财别无二话,只是用尽全力,将劲气穿透佘青所掀波浪,直至那鲤鱼之处,将它轻轻一托。

借此一托之力,眼见鲤鱼被送入龙门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

鲤鱼几乎入门,但琴声铮然脆响,龙门竟被五彩屏障一封。

那尾鲤鱼撞上屏障,拼尽力气想要跃过,却终于扑腾着向下落去。

远处山头上,李碧莲白衣抚琴,五彩光华自弦上而生。

“佘青!”善财怒喝。“龙门之事,岂容你插手!”

“你不插手,我便不插手。”青蛇笑意从容。

陡然水中群鱼争起,似被人指令,专给锦鲤做床一般。

锦鲤落与鱼群之中,被高高顶起。

今次她穿越韩琴所布屏障,跃入龙门之中!

怒角峥嵘,一身金甲之龙王立在云上,现于天边。

锦鲤跃入他怀中,变为一个小小婴儿,啼出响亮声音。

“好!”佘青拊掌大笑。“童子作弊便罢,龙王大人竟亲自护驾,从此天下归心,我看还有哪条不长眼的鲤鱼,会再来取信这不公不道的龙门!”

“天谴老夫自受。”龙王沉声怒喝,天上云卷云舒。“老夫但睁目细看,青蛇你遭刑诛之时!”

佘青向天长笑。“龙王若等得无聊,不妨先看这人间覆灭,普陀倾覆,龙门尽毁,天劫地殇的趣味罢!”

闪身之间,佘青与岩上抚琴的碧莲,双双隐没。

善财面沉如水,掀衣向着龙王单膝跪地。

“原本该由小侄全数担下助师姊成龙的私情。未料紧要关头,仍旧连累了伯父。”

他语声之中,无限怅然。

龙王摆手止住。一股柔力将善财扶起。

“人算如何,妖算如何,仙家算计,便又如何?——自有天算。”他紧怀稚儿长叹。“……百年之内,龙宫闭门,东海紧锁,再不涉入人间恩怨。”

“伯父……”

“老夫先回去安置龙儿,稍迟便上天庭自缚请罪。从此各走各道,东海与紫竹林间,再无瓜葛!”

瞬息之间,天现怒龙。

汹涌白浪,群鱼欢跃,恭迎龙王真身,化入海中。

独留下善财孤影,无比寥落。

开封府。

汴梁。

戚宝山已趁夜悄悄回到端王府。

许仕林则一早投帖相寻。

但等赵佶从宫中回转,便双双告辞请去。

苦等不至,戚宝山与许仕林几乎要自顾自离去之时,一辆明黄大车停在王府门前。

车旁一列端府人马,一列竟是隔邻的简府人马。

车帘一掀。

端王赵佶当先跨下。

随在他身后的则是简王赵似。

“皇兄竟然大好,还急着要册后。”赵佶对着迎上来的管家笑盈盈地解释。“我与三弟一车,回来取了朝服就走。”

管家应声。赵佶回头拉住赵似。“在我家花厅歇片刻喝口茶再回宫罢,虽说是急,也没有急成这样的。”

“也好。”赵似皮笑肉不笑地笑笑,回头吩咐从人。“你们回我府上去拿我的,取来这里一并会合了再走。”

“五弟几日不见,怎么眉宇之间竟有细纹了。”赵佶的话头寻得颇为勉强。

“小弟一来忧心皇兄之病,二来痛心二哥之盲,日日愁眉不展,起了抬头纹也正常。”赵似答得也足够敷衍。

“哎,皇兄不是大好了么?”赵佶虚应。

“真若大好,何必急着册后。”赵似这句却是真心。

一时二人俱都沉默,不知要如何开口。

从人吞吞吐吐来报,手捧拜帖。

“殿下,昨日那位戚壮士,以及今日一位具帖来拜的许解元,想要求见……”

“你看我这可有空么?”赵佶打着哈哈。

赵似巧合之至地看了一眼那托着拜帖的漆盘。

“晚生许仕林拜上”。

秀美字体,蝇头小楷,看得赵似如遭雷击。

“许,许仕林……??”

赵佶错愕。“怎么,五弟认识此人?”

一时之间,时光似重叠到了昨日。赵似定定望着那帖,痴了片刻,忽然醒悟。

“杭州许解元,他,他,人呢?”

管家战战兢兢回报。

“两位殿下,戚壮士和许解元……等了太久……留字离去了……咱们拦也拦不住……”

他从拜帖下面抽出一张小笺。

“承蒙知遇,铭感五内。备考为重,他日再会。”

显为急就而成,寥寥几字,也算妥帖。

下人取来朝衣,赵佶试着拉拉赵似。

“五弟,五弟?人走了就算了,我们得赶紧回宫啦。皇上皇后,还等着我们朝见呢。”

第二十六章:出山·入世(3)

礼乐声中。

孟娘娘正式出家为道。

刘娘娘坐正了凤椅。

在鹤眼灵芝辅助下从昏迷中醒来的赵煦,一时看来与常人无异。

但朱圣瑞心中滴血——

林灵素当着赵煦的面,举起一根手指。

——皇帝虽醒,之后还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月的阳寿。

赵煦颤抖间掩面,然后在朱圣瑞面前跪下,自称不孝。

林灵素当即要赵煦趁此一月之机,立赵似为储,以全太后天年。

赵煦满口答应。

但当夜刘妃侍奉之后,赵煦却又改了口。

他吞吞吐吐提出,想要收养穆王之子,立为储君。而朱氏以太皇太后身份垂帘,亦是一样。

朱圣瑞震惊之下,当即明了此事必定出自刘妃。

轻看了对手的朱圣瑞,只是召见了刘妃,命皇帝下诏,即刻册为皇后,以示笼络。

赵煦亦暂时服膺,答应立后之后,便废向氏太后,兼册赵似为皇太弟。

但人间的阴谋诡计,谣言流传,有时却在仙家意料之外。

“皇上……”夜色宫中,枕席之侧,刘妃咬牙细细阐述。

“太后不为皇上之病而忧,但为简王之位而争。都是她亲生的儿,为何如此狠心?皇上有没有想过其中道理。”

“娘疼幼子,又如何?”

“简王今年二十二岁。臣妾查过,国师正是二十五年之前,由她荐给了高太后,被请入宫中。”

“……你这是何意?”赵煦语声颤抖。

“太后偏爱幼子,但国师为何力保简王?皇上龙体康健之时,他便已请皇上立嗣——除非是利益攸关,不然国师怎会糊涂至此,行此险着?”

赵煦勃然大怒。“你你你……你什么也不知道,竟敢如此胡说……”

他伸手去欲掴打刘妃,终归不舍,却气到自己痛苦地咳嗽起来。

而此刻刘妃,亦只有咬牙垂泪,跪了下来。

孝子再如何,也不能抱着娘睡。

太后权势滔天,也抵不过他是皇上。

皇上。

“什么?皇帝要过继穆王之子?”向太后在宫中,摔碎了一地蓝瓷。“那穆王算什么?圣父摄政王?穆王妃又算什么?摄政王妃?他亲娘又算什么?圣母摄政王妃?太不成道理了,太不成道理了!”

册后大殿之后,赵佶陪住向氏,默默无语。

形势一日三变,风云难料。

后宫众主,各有心机,一张龙椅,怎堪争夺。

“急什么?”坐住饮茶的涂九歌缓缓拿过桌上茶盏。

“——圣瑞宫。”他持着一个小盏。

“——延宁宫。”另一个小盏。

砰然脆响。

两盏互碰,碎为齑粉。

向氏同赵佶双双一惊。

涂九歌拿过中间茶壶,举起示意,然后直接将半凉的茶水从壶嘴中倾入口中。

薄唇微张,张狂意态中伴有冷漠决绝,直叫人看得浑身升起凉意。

白乳泉畔。

轮儿一抬头,见一个红衣大哥哥,以一把纸扇遮阴,站在自己面前。

“大哥哥来找人吗?”她将双足从泉水中收回来,站起。

“你是……”

“我是轮儿。”轮儿咧嘴笑。“大哥哥来找我爹,还是我娘,还是山顶的青叔叔,还是狐狸哥哥,还是昨天才来的那个大姐姐?”

“不是青叔叔,不是狐狸哥哥,不是昨天才来的大姐姐。”善财掰着手指算,“——看来,我只有找你爹你娘了?”

“娘——”轮儿起身,飞扑到白衣妇人怀中。“有人找哎!”

那妇人荆钗布裙,一脸戒备地拥住轮儿,看着善财。

“哎呀,久违了迤逦姑娘——”善财笑嘻嘻地躬身一礼。“好歹当年宾主一场,相见纵使不能相亲,亦叙叙旧嘛,何必用这种杀人眼神看我呢?”

“不敢。”白迤逦哄轮儿下来,肃容俏立。“如今迤逦已为人妇,童子请称一声月夫人便是。呼名唤姓,恐有不便。”

善财哈哈一笑。“青楼艳妖偏要改做贞洁烈妇——咦,月夫人你额上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迤逦踉跄退了两步,护住轮儿。

“明人不说暗话。童子偏选外子不在的时候上门,还能有何好事?”她语音带颤。

善财啧啧两声。“当年大伙儿之间还虚以委蛇,浓情蜜意的。如今就这么直来直去,真是时移世易,趣味不再了啊……”他逼近两步,以折扇去挑迤逦下颔。

“娘亲!”轮儿终于看清楚自己母亲与眼前来客之间的紧张气氛,愤怒地拦在迤逦身前。“大哥哥,你要做什么,为何要惹我娘生气!”

“轮儿!”迤逦怒喝一声,将女儿扯到自己身后,“回屋子里去!”

“月夫人。”善财潇洒摇动折扇。“你以为凭屋中小小阵法,就能拦得住小仙么?”

“你……你别过来。”迤逦恐惧地后退。

“怕什么?你明知我不会伤你。”善财淡淡叹息。“你若告诉我许汉文的肉躯现在何处,我立即离开。你若不告诉我,我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小姑娘而已,绝不会欺负你这样一个高洁的烈妇。”

轮儿缩在迤逦身后,忽然间打了一激灵。——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世间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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