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蛇 第一卷(父子+兄弟+3P)——浮云
浮云  发于:201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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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麻烦?”

有人倚在大雄宝殿门前圆柱上,抱着双手,口气戏谑。

“直接往生去,菩萨即刻前来接引,岂非省去了路途奔波?”

佘雪晴缓缓站直身子,以一夫当关的姿态,拦住了一殿佛僧。

第十五章:成佛·成魔(1)

青蛇拾阶而上。

雷锋塔内年久无人打扫,拦路的蛛网积尘,随着他脚步,慢慢飞扬。

他所过之处,木梯转角处的油灯,尽皆自亮,似是在这逼仄古塔中,开出了一条幽暗小道。

佘青向上走着,忽然觉得自己已被包围——

被一声一声的叹息所包围。

无处可逃。

“施主久违了!”法海白眉无风自动,众僧高声梵唱,一时间佛刹清净之地中,戾气逼人——

“禅师记得在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十年。当年施主不过是方外妖物,斩除可矣。如今的施主是足可乱世的妖孽,必须从根拔除,形灭魂毁,老衲方能安心!”

“为了禅师一心之安,就任凭杀孽滔天?”佘雪晴手中结印,几番变幻,竟是西域正宗佛决!

“佛有慈眉善目,亦有金刚怒目,端看众生是善是恶,是圣是妖!”法海禅杖平拎,周遭空气波动形变,发出微微利啸声。

“圣人自然行善;妖精难道尽皆是恶?妖是鸟兽万物修行所得,禅师妄语断定一族之劣,一类之邪,又如何解释佛法面前百川归海,众生平等!”佘雪晴动了怒意。平日里刻意隐藏自抑的妖气修为全开,邪佞之氛,盘绕眉梢眼角,媚惑之态,直破古刹清修!

法海陡然长叹。

“施主受那青蛇蛊惑,已失初心。世间人道,无非善与不善;我佛座前,却只有空与不空。即色游玄,渐修顿悟,施主你迷障丛生,还是转头重修罢!”

禅杖在空中旋转起来,如一朵金色大莲,不攻雪晴,却直接压向大地!

殿中众僧,口诵密咒,离地半尺,飘浮趺坐。

每上一层,便觉那叹息浓重一分。

“姐姐,这究竟是你的幽叹,还是我心魔丛生呢?”佘青上到第六层。

虽然并无禁制阵法,亦无食物阻隔。

但欲再上一步,竟是不能。

窄小塔中,佘青盘坐下来。

陡然,全塔油灯,狂跳而灭。

一切来之于寂静,归之于寂静。

但青蛇灵台之中,却是一片清明。

“青儿。”

纯白带着亮光的世界中,白素贞白衣如梦,身前躺着昏睡不醒的许仕林,回首看向青蛇,轻唤出声。

灵台中青蛇一身碧绡,长发松挽,蛾眉朱唇,却正是从前模样,绝色倾城。

“青儿妹妹。十年未见了。”白素贞起身,眉目如莲花,祥云,琉璃,冰雪,青蛇触目而惊,竟不敢以手触碰。

“姐姐。”她跪下来,伸手拉住白素贞衣角。

“青儿应承过我什么?”白素贞的口气慈柔,但青蛇耳中,却如万针刺心。

“不记得了。”

“青儿!”白蛇现出怒容,却仍是端美不可方物。“入塔,逆世,转运,救生,这是我自己所选之路。并无人逼迫。与你何干?”

“青儿此生最恨,便是不空绢索与你会晤那日,我不在你身旁。”青蛇咬牙一字一顿地答。“你不是救世,救世的是许仕林。你只是他们为这末法世间所准备下的祭品。我不会答应,无论如何亦不会答应!”

“青儿。”白蛇语气中已有冷意,白纱自袖中滑出,轻缠上青蛇脖颈。

佘雪晴看住那金色莲花陷入地面时,忽然有种浓重的厌倦袭来。

指爪如蒲团,妖身如帷幕。

莲花未能陷入地表,佘雪晴的双手在虚虚中箕张,然后又无端流下鲜血。

鲜血淅淅沥沥落地,忽然化为朵朵火焰,顷刻之间相互连成一片!

众僧离地半尺,但那火苗蹿出何止尺半!

烈火焚烧,最为年幼的僧人忍不住凄惨地喊出声来,数名僧人,从半空翻落,落入火海!

“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佘雪晴幽幽道,迈前一步。

软剑不知何时,已在手中。

掌中血亦染在剑上,剑身烧起一排艳色火焰,逼得法海额上,出现第一滴汗珠。

“姐姐,仕林来此,问了你什么?”青蛇闭目,完全无反抗的念头。

白纱绕紧。

“你的功力呢?”白纱忽然消失无踪。

青蛇张开眼眸,看见白素贞的面容近在咫尺。

那淡淡的唇色犹如最浅最浅的浅红花瓣。

青蛇忽然分神。

“破!”

佘雪晴大喝一声。

殿中三世佛像,陡然炸裂,碎为泥土!

“你可以传功给你的儿子,我自然也可以传功给我的儿子啊,姐姐。”青蛇垂眸,微笑。

“你的儿子?”

“亦是你的儿子。”

白蛇一震。“你是说,雪晴?”

“仕林究竟问你什么,姐姐?”

白素贞反手一记狠狠耳光抽在青蛇面上。

法海口吐鲜血。

佘雪晴似视法海为无物,擦着他的身旁走近佛龛,对着那巨大的,只残余下半个下身的佛像,拜了下去。

法海高啸一声,禅杖回到手中,刺向佘雪晴的后心!

禅杖已触肌肤。

佘雪晴全无动作。

“仕林问我,他可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爱,而不去理会什么仙骨妖胎,救世天命。”

白素贞手中扯住青蛇长发。“他说他爱他的兄长。”

青蛇唇角勾起天下间最美的微笑。“仙胎妖骨,难耐多情,仕林不愧是姐姐的好儿子呵。”

“——天下间无人比我更知你。亦无人比我更知人欲大法。”白蛇第一次现出杀意。“众人皆以为人欲大法乃是道门神功,却不知它本非用来修炼或是对敌。真正的人欲大法,乃是操纵世间感情,蛊惑人心之术。雪晴无心,仕林无爱,若非你以人欲大法调纵,他们怎会如此?”

“姐姐啊。”青蛇露出享受神色,似在享受白蛇的那逼骨杀意。“你亦知人欲大法不过调纵,若是心中无欲,纵使我再花百倍力气,也终是不能无中生有。”

从指使钱浙故意追杀雪晴仕林入山洞中;到故意让许仕林看见欢爱之实。从将自己筋骨换在许仕林之身;到安置晓味人间情爱滋味的韩娘在仕林身边。

青蛇所为,不过推波助澜。

而天一生水,本非空穴来风。

禅杖透体而过。

同一刹那,佘雪晴手中软剑绕上法海咽喉,剑过,颈断,头颅掉落。

白眉白须的一颗光头,落入火海之中,蓬地烧起一揽子烟火。

佘雪晴仰天长笑。

火海蔓延。

烧出大雄宝殿,烧至后山。

有僧人大叫奔逃,亦有人杯水车薪。

山门无因自坍。

一代名刹,归于废墟。

佘雪晴负手站立,眼芒锁向云海苍烟中的某个地方。

“……许汉文。”

“姐姐此刻可以先杀了我,再提前将你所剩余的五成精元传给仕林,尔后祭约完成,你我姊妹,同归虚无,亦无所谓涅磐了。”青蛇惨笑道。“但仕林现今心中有了一个杀佛灭道的雪晴,他拿着你的毕生修为,你以为,他会顺着不空绢索布下的路,去牺牲自己,救人世之灾劫倾覆?人世无存,又与我等妖族何干!——姐姐,仕林是好孩子,极肖你我,不是么?”

白素贞白纱再现,缠上青蛇手足。白蛇咬牙一怒,白纱将青蛇抖了出去,又重重落地。

“青儿。当年,我早早便应该,杀了你。”白素贞转身长叹,柔弱无辜之态,宛如手中白纱样,随人起伏。

“姐姐。”青蛇从地上挣扎抬头,唇边染上暗色血迹,更增妖媚。“若要杀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既动不了手,就让我将仕林带回去吧。此地你或可护他一时,但天雷阵阵,阵法重重,终非长策。”

白素贞坐回那需空间的白榻上,低头看许仕林昏睡中的面庞。

“仕林。”她轻声低唤。

榻上少年眉头紧皱,并无所觉。

白素贞看了一会,终于起身,走到青蛇面前。

在她背后,许仕林眼角,流下一滴泪来。

后山僧人,作鸟兽散。

佘雪晴瞬息间出现在僧众之间。

所过之处,火光血光,飞溅千里。

一枚面目模糊的中年僧人,似泥雕木塑,盘腿坐在已烧至焦黑的木楼上,似死人,却坐而不倒,似活人,却无气无息。

“怎会如此?”

佘雪晴抓住那僧人衣领,提气纵掠,化作一道轻烟而去。

“仕林问你的问题,你如何作答?”

白素贞扶起来青蛇,两人行到仕林榻前,一如当年探视亲儿,天伦言欢的人间姊妹。

“我说,爱欲烧手。”

“他说什么?”

“宁愿片骨无存,亦要逆风而行。”

青蛇伸手抱起来许仕林。

轻悠悠的身子,却似有执拗倔强的无限力量。

爱欲之力。

“姐姐。”青蛇下塔前忽然回头。“仕林未必是因情根深重而不愿履行他下世的天命。你明白么?”

白素贞垂眸盘坐榻上不答,似已入定。

于是青蛇似是说给自己听——

“天下的命运,应该由天下人自己承受。为何要以你为祭品,以他为英雄,来挽人间倾覆?没有人应该走他人排布好的道路。若无自由,所谓清净,亦即枷锁,所谓永生,不啻地狱。”

第十五章:成佛·成魔(2)

“你在做什么?”

花港中乱花迷人。初冬将临,露重香浓。

月遍照拿个奇怪的东西,坐在鱼池边捞啊捞的。那东西似块琉璃板,中间却又突出个大肚子来,上面还有块空隙,可供提手。

“我在捞鱼啊。”月遍照将一条鲤鱼捞起来,不知怎么的,竟连着半斛池水,装入了琉璃板的肚子之中,伸手提住,竟成了一个方便携带的鱼缸。“然后现在捞完了,准备动身。白姑娘要一起去不?”

“去哪?”迤逦好奇。清晨的花港清新之气前所未见,双楼之人都在睡梦之中,若非为了“监视”月遍照动向,迤逦还从未这么早起身过。

“河津龙门。”

迤逦好奇,“那是何处?”

“黄河之上,当年大禹所留之迹。每年三月初三,天下鲤鱼修道有灵者汇聚于此,凡能跃过者便可化为龙;而跃不过者则触山壁而死。”

“鲤鱼跳龙门的龙门哦?——啊?那你手中的这条鱼,难道就是……”

“一条傻小龙,一个傻姑娘。”

“哎,我要一起去的,等等我啊——”

眼见月遍照闪身而行,迤逦连留下口讯的功夫也没,只得匆匆跟了过去。

今次月遍照功力全开,千里便如咫尺,未几时辰,两侧景物便已然换成了咆哮大浪。

迤逦跟得踉跄吃力,忽觉腕脉一紧,未来得及叫,已被月遍照牵住。再一瞬,两人便停在了高高的禹门山头。

“那便是龙门。”月遍照指给迤逦看。

“……天,那么高?那怎么可能跳得过啊?……啊,不好意思。”迤逦讪然看着月遍照手中平凡的锦鲤。

“要是能轻松跳过的话,天下就没有鲤鱼了。你们饭桌上的西湖醋鱼,恐怕要改用鲢鱼来做?哈,哈哈哈。”月遍照忽然纵身,直向龙门掠了下去。

迤逦伸手抓之不及,只见他背影衣袂飘飞,衬在如天上垂下的大河之前,流水声似万马呼啸,一时间心头有无数情怀开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待到迤逦等得有些心焦时,一回头却见月遍照笑眯眯站在那里,手中提着空空的琉璃缸。

“——放她去了?”

“嗯。”

“那,等明年三月初三,你会来帮她跃龙门哦?”

“帮不得。”

“啊?”

“看她自己造化。如果什么事都靠神佛插手,世间早成一锅乱粥了。”

“那……”

“好了回去吧,你还能补觉到中午。”

迤逦眼前一花,被拉着御风而行。未多久,便停在了出发之地。

花港中一池游鱼岌岌营营,仍在为了几处落叶扬尘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往。

月遍照转身要上观鱼阁,白迤逦伸手拉住他衣角。

“作甚?”

“你是候补佛?”

“是啊。”

“即身成佛?要不要再转世?”

“不用的,就此世就可以。怎么啦,白大姑娘又打什么主意么?”

“没,没。”迤逦俏脸飞起红晕,看住月遍照片刻,忽然转身。

“我去睡啦。”

“嗯。”月遍照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随手抛了片不知道哪里来的鱼食下池。

一时间鱼池中万千锦鲤,逐波而动。

雪晴书院。

老蜘蛛正在贴布告。

“太后薨逝,秋闱合并为明年春闱。按照国法律令,书院亦要关门二十七日,陪天子守孝。”旁边的成年学子正在帮忙向几位家长解释。

“禁一切交游娱乐,连书院也禁?”有人探问。

“国丧嘛,是这样子的。何况这位老太后可不是别人,而是三朝贵主,垂帘听政了整八年的太皇太后嘛。”消息灵通的人士,则低声传递八卦讯息。

“好了好了,趁此机会,在家将养将养身子也好。大家既都知道了,便散了吧。腊月初一复课,到时记得穿暖和些来。”老蜘蛛半礼半撵,将人清走。

偌大一个书院,清冷没有人迹。

老蜘蛛叹了口气。

后院如此模样,本不是能常待人的状况。

幸好高太后死了,这国丧,倒恰好给了书院众人一个闭门清整的良机。

后院。

带着许汉文回来,一身血腥气的佘雪晴与带着许仕林回来,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佘青撞正在院中。

然后许汉文与许仕林父子由涂九歌安置,佘雪晴与佘青直接入了卧房。

白日行淫,是为冲煞,还是为了疗伤?

抑或兼而有之。

佘青长长呻吟出声。

“金山寺中二百一十七名僧众,你留下了几条活口?”

“一条。”

“许汉文?”

雪晴点头。“但很奇怪,我探不到他的生魂。”

“法海若不对许汉文动手脚,便妄称紫竹林门下忠犬了。”佘青扭腰翻过身来,张口喘息,似足了蛇缠行淫。

佘雪晴亦见汗,九浅一深,手口齐行,间隙才有空答话。“你呢,雷峰塔可凶险?”

“呵。”佘青娇笑。“你未见我身上伤痕?”

“看颈上伤势,若是出手再重一分,你便身首分离了。动手的,难道是惯用白纱的——我娘?”

佘雪晴轻搔佘青秘处。

佘青陡然仰头,长发甩过虚空。

“雪晴……不要停下。”他闭目咬牙,喃喃而语。

佘雪晴用力贯穿,却拥紧他停住不动。“你还未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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