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嗅从欧仕扬身上传出的蜜桃香，它开开心心地贴上他的脸，右掌压住他的左肩，左掌放在他的心脏上，一口接一口地舔弄，陶醉的模样就跟头一次有机会尝到美味冰淇淋的小孩子一样幸福无比。

对贝贝来说，这可口的蜜桃味是欧仕扬发情的味道，即使是一丝丝也不容许外人觊觎，它要把它舔得干干净净，绝不让其他人闻香而来趁虚而入。

舔人的贝贝很幸福，被舔的欧仕扬心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没有机会实际去测量他的皮有多厚，每当贝贝对他这么做，他总觉得自己的皮似乎又薄了几厘米，离被舔穿那一天说近不近说远亦不远。

天天被‘贝贝牌研磨机’打磨保养，他粉嫩嫩的皮已经薄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直逼古人所谓吹弹可破的地步。

可惜他的脖子梗了亚当的苹果，上半身缺少夏娃的自信，下半身更多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即使贝贝再怎么努力工作，也只是让欧仕扬出门时徒增男人厌女人泣。

欧仕扬也曾大力反对贝贝在他的皮上作文章，更质疑起贝贝的口水是否细菌数量超标进而导致他的生理健康值必须往下修正。

可是沉默的贝贝只要张大嘴巴亮出满嘴的利牙，再伸出大掌现出带着尖钩的硬爪，才硬起来不到十分钟的欧仕扬马上乖乖就范，软成既谄媚又知进退的羊咩咩，男子汉大丈夫，除非关节坏掉要开刀，不然一定既能曲也能伸。

表面上的屈服并不代表他真的情愿成为贝贝的冰淇淋，他的心有着崇高的理想，只要他还没有脑死，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性的时刻，奇迹必然会出现，他到时就可以站在客厅揪着贝贝的毛耳朵，要它趴在他的脚边认错。

贝贝对欧仕扬的神游全然不当一回事。

反正欧仕扬爱神游、爱一个人偷偷笑得很贱已不是第一回或第二回，这就跟它每天晚上都会看到他拿出夜视镜偷窥别人一样。

它早就见怪不怪，看到不想看了。

除非它想要再见到欧仕扬跟只自律神经失调的跳蚤一样捉狂，再次踩烂那被视若珍宝的夜视镜，否则它绝对不会随便破坏欧仕扬的个人乐趣。

所以它无视欧仕扬强力散发着革命家光芒的脸，专心化身辛勤的小蜜蜂，双掌抱住欧仕扬的身体，一寸寸地用灵巧的舌头，将欧仕扬的正面由上到下、自左至右清洗过一次，连身上卷卷的奶黄色毛发都顺着卷曲方向梳理得一丝不苟。

清理完正面，贝贝用大头蹭蹭欧仕扬的肚子，欧家羊咩咩一如往常，就像一块煎饼，铲子一动随即乖巧地翻过身去。

05

虽然当事人极力否认自己是太过舒服，所以忘了要稍稍抵抗一下，但从那微眯的眼，忍不住的‘哼哼’声以及蜷起的脚指头来看，某人确实是乐在其中。

舔掉蜜桃香，在欧仕扬身上留下‘此物为贝贝所有，侵犯者死！’的记号之后，贝贝满足地将双掌贴上他的胸腹，撒娇般地用柔软的肉垫按压起他的心肺肠胃。

干干净净的欧仕扬从天外之天爬回来，他是因贝贝把他当乳牛挤奶才惊醒的，瞥了眼床边的闹钟，他伸手推了推那颗差半尺就埋进他胯下的大头。

“你好了，都已经全部舔完，可以放我睡觉了吧！？两点多了耶！”舒服过后就马上翻脸的欧仕扬揪揪贝贝颈边的毛。

“呼噜呼噜！（要抱抱！要摸摸！）”贝贝直接摊在欧仕扬身上要求摸摸和抱抱。

“你还不想睡吗？我很想睡了啦！”很敷衍地在贝贝身上随手拍拍抚抚几下，欧仕扬闭起眼睛说。

“嘁！（不要！）”不甘被敷衍了事，用掌上的肉垫拍拍欧仕扬的脸，贝贝发出不平之鸣。

“还让不让人睡啊？！”直接拉下脸的欧仕扬睁眼瞪着升级为白目禽兽的贝贝，“我只剩下六小时不到可以睡觉，跟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你不一样，要是我明天一边骑车一边睡，骑到半路跟老爹一样因为睡死摔进山沟里，我住院时你就没人陪吃陪睡了啦！现在，你给我乖乖的闭上眼让我拍着你睡觉，不许吵我，不许舔我，不许用脚拍我，再闹我就把你关进滚筒洗衣机里。”

滚筒洗衣机的好处说不完，除了清洗消毒衣服还可以用来关胡闹的贝贝，而且成效非凡。

“哇噢！（拜托嘛！求求你嘛！）”感到无限委屈的它懊恼地低叫了一声。

“你最乖了，我最喜欢乖乖的贝贝，所以等我把房客的事搞定，要怎么玩，要玩到几点，我都陪着你，给很努力忍耐的你一个奖赏。”开出支票却不负责兑现的欧仕扬温言软语地哄着它。

头一回面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大考验，左右为难的处境着实困扰了它一直线思考的单纯心灵。

“呜！（好吧！）”贝贝秉持对欧仕扬的信任，它发出‘一切听你的’的声音。

“好乖好乖，那我们睡吧！”亲亲毛毛脸，欧仕扬抱着它说。

望着欧仕扬的笑脸，努力忍耐着当乖孩子的贝贝也闭上双眼，它忍着忍着……唔！在鼻间徘徊不去的‘睡觉味道’越来越浓，不多久它的头一歪也在欧仕扬的身上进入梦乡。

06

隔天一大早，金色的太阳从小菊花社区的入口缓缓升起，毫不吝啬地将温暖的阳光分给地面上的众生。

晴空万里，天空蓝的就像随时都会滴下青色颜料。

因为怕吵醒蜷成球状熟睡中的贝贝，欧仕扬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

“早啊！小羊，你打算出门？禁止令解除了吗？”小菊花社区西侧编号105的小楼里，正忙着晒被子的辛总管从二楼阳台叫住他。

打从一年前，住在108号的前国师某次开了天眼，居然瞧见欧仕扬被一团不知名的东西生吞活剥后，小菊花社区为数不少的公约中多了一道不成文禁令：‘除非有关乎生死的重大事件，否则欧家羊咩咩无限期禁足，凡小菊花社区住民皆有义务帮忙监督羊咩咩的行踪。’

此令一出，欧仕扬当场吐血三升。

无奈的是他一点都不能拒绝这道冲着他来的‘保护管束令’，老爹不在家可不表示他就没人管。

因为表面上虽然他这个继承自父业的社区区长一职最大，可是不论从身高、体重、年纪、职业、学历、存款数……等等方面来看，捉起他往任何一个小菊花社区的居民身边一放，他都是小的那一个，所以，全体区民于区民大会中一致赞成通过此令，当事者不得有异议。

“呃……哈哈……这当然是还没有，但是，今天有客人要来看房子，这是很‘重要’的事。”欧仕扬抬起头对辛总管说。

没有收入等于没有钱，没有钱等于活不下去，由此推论，只要他不想饿死，他就不能因为一条禁令从此不下山甚至不出门。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有工作我也不好强留你，听说气象报导说气温会很高，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为上，然后……今天花小卷他跟别人换班，大概中午以前就会从市场回来，赶不上的话就打个电话，我去接你。”辛总管叮咛道。

“谢谢，如果遇上小卷哥，我就麻烦他载了。”欧仕扬笑着挥挥手走进屋旁停放脚踏车的车棚。

身为现代年轻人，摩托车是必备品，但欧仕扬实在没有考照天赋，每考必败，连让法师开坛护法绕香炉三次也拯救不了他考不上驾照的命运，不过没有摩托车也没关系，已经不知道环游到哪一国的老爹遗留了一辆名为‘凤凰号’的古董脚踏车给他，只是这联外的唯一山路又陡峭又弯曲，老‘凤凰号’下得去却上不来，所以小菊花社区的住民若在路上看见他必会伸援手顺路捡他回来，。

才刚把‘凤凰号’退出来，不喜明黄道袍却偏爱穿着宽大古服的法师已黑着脸站在门前朝他招招手。

“早啊！法师，今天是好日子吧！？”欧仕扬牵着脚踏车走过去。

“你这笨羊，只看天气就以为今天宜出门郊游烤肉兼把妹？别告诉我小瞎子几天不警告，你就忘了禁令的存在，你的羊脑袋是废的吗？”前国师天眼的准确度绝对是不容质疑。

第一眼看到被欧老爹抱在怀里的欧仕扬，连排命盘都不用，法师其准无比的直觉就告诉他，这孩子虽然有颗金子做的心，但是脑袋塞满好奇，性子更固执得像头驴，迟早会因太好奇而出事情。

在这社区住了十来年，欧仕扬也从小娃娃变成少年郎，外壳虽变但是内装没升级，羊咩咩始终是羊咩咩。

“可是，我有‘重要’的事要下山，因为有客人要来看空着的102。”欧仕扬用‘求求你放我一马’的语气说。

“今天乙丑日，正冲你这只笨羊又煞东方，宜破土、安葬、移柩、入殓、祭祀、捕捉、除服、成服，不宜出行、纳财、嫁娶、入宅、开市、交易，鬼门关都为你开了，你还偏往东边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法师连掐指都懒，直接点明。

一般人只要脑袋正常的，不管信不信邪，多少都会自动选择趋吉避凶。

“真这么煞？可是客人跟我约今天，不去也不行。”欧仕扬搔搔头苦笑。

虽然他有时会认为，温柔的辛总管一定是被这无良法师用不法手段下符施法拐骗到手的，可是，这个嘴巴毒到直接开口即可灭敌的法师，道行高深不下前国师的天眼，不信的早就躺在坟堆里，墓上的草长得比人还高了。

“若是让你短命，不知会有多少邪魔从坟头爬出来，手伸出来。”法师从衣襟里抽出一张鬼画符，右手手指一弹点着它然后让灰烬落在欧仕扬手心。

07

“是吃的吗？”欧仕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越来越多的黑色符灰。

“不然你以为是要让你拿去敷脸吗？”法师没好气地说。

“噢！”欧仕扬乖乖的把手中的灰烬小心地全咽下肚去。

“保存期限是到午时一刻，你最好在时限到之前回你的屋子，等会儿我会跟那只吸血鬼还有蒙古大夫说一声，让他先做好万全准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一挂免不了鸡飞狗跳。”法师皱着浓眉，小瞎子的天眼灵光得很，下一只镇山的倒霉羊还没出世，若让欧仕扬挂掉，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这种千年难遇的半圣半邪格局和强大风水灵光汇聚之地虽然不少，但是没有像欧老爹和小羊这种镇得住阴与阳的人当山守也是白搭，即使盖得了房子也无法长久安居。

“兵大哥难得回来，所以程大夫没下山就算了，司徒医生今天也不用下山看诊喔？”欧仕扬露出笑脸问。

“那只吸血鬼快天亮才飞回来，今天肯定是没有班。”跟只老是认不清自己窝在哪的吸血鬼当邻居，大蝙蝠撞落地窗后跌进他家阳台的奇景都不奇景了。

“噢！”可怜的司徒医生，值完夜班累得半死回来还又去撞上法师家的窗，不知有没有撞出事来，等他送走客人再去106探望一下好了。

“你还是小心自己先。”法师摇摇头，袖子一甩就往自家走。

“是是是，我一定会赶在午时一刻前回来。”欧仕扬跨上脚踏车说。

跟客人约好时间看房子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总不能因为禁令再加上今天诸事不宜就要求客人更改看房子的时间，这是称得上房仲界第一把交椅的老爹，他亲手建立出的信用，不能让他扔地上踩着玩。

通过小菊花社区与外界相连接的界碑，欧仕扬顺着山路往山下车站冲。

要成为小菊花社区的住民说简单是很简单，说困难也很困难，小菊花社区里只有房子挑人没有人挑房子，而且第一次来的陌生客若无专司山守的区长或是社区内的住民带着进社区，绝对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恐怖追杀。

一生未娶的老爹任职山守和区长多年，可以说前半生都奉献给他最爱的小菊花社区，欧仕扬是老爹从同族中领养来的孤儿，纵使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可是欧仕扬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小菊花社区的孩子，不只有老爹，这里的居民全是他的家人。

老爹不良归不良，好歹也是直到把他拉拔到满意了，才放手前去实现自己的大梦，所以，为了老爹，欧仕扬虽然不乐意，仍勉为其难地接受‘山守’的职务。

由住在山里的居民推举一位‘山守’来负责守山，是久远到不知何时起就开始流传的规定，‘山守’的工作就是订立冬天雪期开始的封山日，以及在来年春天雪融之时发布开山日，简单来说就是控制外来客进山的时间。

只是，现今社会为了户口普查，按聚落编订村里、成立社区之后，‘山守’就逐渐都以位在最高处的社区的区长来担任，各座山头的封山日和开山日也都统一由县府发布日期，因此欧仕扬也落得轻松许多。

08

“飞呀！飞呀！小飞侠，在那天空边缘拚命的飞翔，看看他多么勇敢、多么坚强……”嘴里哼唱着卡通主题曲，欧仕扬踩着‘凤凰号’在小小山路上狂驰。

（*科学小飞侠/词：林家庆/曲：小林亚星）

他并不是六年级生，只不过小时候曾在住103号的管老师家里看到这部名为‘科学小飞侠’的神秘卡通，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有趣、年纪又跟他差不到五岁的老卡通，他简直是着迷不已，看到最后热血沸腾，连主题曲都能随时哼上一段。

穿过那相连到天边的翠绿竹林后，欧仕扬顺着弯由山路转进铺了柏油的四米宽乡道，乡道连结了在这座山里的四个小社区与位在半山腰的联外车站，是十分重要的道路，离小菊花社区约十分钟车程不远处，有一栋被四季红环绕的红瓦白墙小屋，那就是车站，由于不是主要转运车站，就算是年节，也不过只在原本的早晚两班车之外多开一班中午的班次，所以这个小车站别说售票亭了，连站务员都没有，要坐车的人也是上了车才买票。

今天不是假日，也没有登山客特地跑来，车站前的广场只有几只肥鸽子在那边跳过来追过去，什么人影都没有。

把脚踏车一横，欧仕扬停在车站广场看着车站大钟。

他并没有迟到，大概是下山时飙太快了，甚至还比相约的时间早几分钟。

不知那翼人长什么样子，听电话里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

既然客人还没到，欧仕扬干脆从背包里拿出行动电话，打电话给天未亮就必须到鱼港批货然后载到市场卖的花小卷。

“喂！小卷哥，是我啦！我在车站。”

“小羊？你不在家里待着出来做什么？程小四不是叫你别出门吗？是不是老爹回来了？”

花小卷的大嗓门有力地传了过来，连市场喧闹的背景音都盖掉了。

“不是啦！老爹没有回来，只是有客人要来看米叔叔之前住的房子，所以我才下山的，我会坐他的车带他上去看，看完之后他送我回车站，若是时间刚好，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这与他的生计相关，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快点带去看，看完叫他自己滚。”

巴不得欧仕扬带客人看个够之后，一脚把客人踹下山，很担心欧仕扬发生什么万一的花小卷语气有点差。

“小卷哥，我会小心啦！打电话给你是要请你帮忙带新鲜牛五花，我需要十公斤，还有当季的便宜水果。”

“十公斤牛五花……水果……噢！我记下了，小羊，你最近很爱牛肉，又要敷瘀青吗？”莫非欧家小矮人又从楼梯上跌下来了？

“嗯！也算是啦！”啊！哑巴吃黄莲的他真想大吼‘老是摔楼梯的人不是我！’。

早知道就不用摔楼梯摔出瘀青，所以要拿牛肉消青肿这种烂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