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恋(出书版)by 书妶
  发于:2010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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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堂凛冷着一张脸,将手放开,转身继续走他的路,藤井健吾理了理被城堂凛抓皱的前襟后,继续当他的背后灵。

就在暗处的巷子里,数十名穿着流里流气、目露凶光的帮派份子,各个手里拿着武器,就这么跟在城堂凛和藤井健吾的身后,打算伺机而动。

银座是上流社会和企业主交流应酬的最佳场所,是条融合了西洋风建设、物价最贵的街道,非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高级地段。

早已过了深夜十二点,就算许多精品店和百货公司已打烊,但数千家的酒吧、夜总会、高级餐厅依旧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在银座中央通的一家知名高级餐厅内,陆续走出身穿名牌高档西服的男人和数名穿着合宜套装的女子。

身着三件式铁灰色名牌西服,皇都建设执行长兼首席室内设计师路沧寻,有着一张俊雅无俦、俐落有型的脸庞,立体分明的五官透着淡雅高贵的气质,合宜的西服展示出他略微清瘦的体型。

只可惜,男子的长相和身形或许是女人趋之若骛的类型,但他俊逸的脸上却透着不自然的苍白。

「路先生,谢谢你的招待,明天我会派人过去你那儿签约。」一名年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厚实的大手热情的与路沧寻略显冰冷的手相握着。

「您太客气了,能跟铃木社长合作,是我们皇都建设的荣幸。」不亢不卑的柔和嗓音,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说、好说,我相信以你的设计风格,一定能为铃木集团带来庞大的商机,到时所获得的利润,我一毛都不会少给你,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铃木次郎意有所指的看向路沧寻身后的美丽女子。

「铃木社长您也是,祝您晚上有个好梦。」站在路沧寻身后的持田绘理子欠身说道。

「嗯。」稍有醉意的铃木次郎,在特助的搀扶下上了车。

送走了公司的大客户,感到有些疲惫的路沧寻伸手轻按着眉心。

「寻,你不要紧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兼公关部经理和路沧寻的特助,持田绘理子担心的问。

「我没事,我送你回去吧,今天也够委屈你了,对不起,还要你替我挡酒。」路沧寻对这个下属兼固定床伴的持田绘理子,有着深深的歉意。

「这没什么,最起码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的补偿我,不是吗?」知道路沧寻有严重的贫血,当初她就不该答应让他来应酬,因为这男人压根儿不能熬夜,更遑论是抽烟喝酒了。

她对这男人,只有心疼和不舍。

「当然。」接过泊车小弟递过来的车钥匙,路沧寻面露温和的笑意,极为绅士的替持田绘理子开车门。

送持田绘理子回到她在新宿的住所后,拒绝了在她那里夜宿的提议,路沧寻确定她的住所灯亮了之后,才趋车离开。

在回代官山住所的路上,因为身体有些不适,路沧寻尽可能的降低车速。

以往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夜宿在持田绘理子的住所,然而,想到儿时自己所心仪的女孩城堂薰即将成为弟弟路沧轩的妻子,成为自己的弟媳时,心如刀割的痛,依旧没减少过,到现在他的心仍一阵阵的揪痛着,让他胸口整整郁闷了近一个月仍无法消弭半分,想借由工作来忘却这个打击,但从父亲口中得知弟弟与城堂薰相处融洽的消息,他的胸口就像被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才会一时冲动,从不与客户正面接触的他却破例与客户应酬。

才将车开往原宿没多久,一道黑影倏地从他车前窜出,吓得他反射性的踩了煞车。

因为车速并不快,所以没有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但是耳边却传来撞到重物的声响,路沧寻赶紧停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察看是否撞到人。

霎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旋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在时速不到四十的情况下,有可能把一个人撞到头破血流的地步吗?更何况,他记得那时一闪而过的身影,只可能撞到对方的大腿,要不然就是腰部,不可能是头部,因为对方的身高绝对超过一六五啊……

担心对方的伤势,路沧寻蹲下身察看,发现对方留着一头长发,虽然面部满是红色血渍,却掩不住那张秀丽雅致的美丽脸蛋,心脏倏地猛然一颤。

路沧寻抱起对方的上身,喊道:「小……」「姐」字硬生生哽在喉间,因为当他的手指按在对方的颈侧动脉时,他的目光移至对方那张清丽的容颜,心头不由得剧烈一颤。「薰?」

不可能,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个多月前,她就前往台湾担任「皇宁学院」教师一职。

那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谁呢?

路沧寻将目光移向已然昏过去的人的胸口,一片平坦,是男的。

指腹下规律的脉动让路沧寻松了一口气,看出对方昏了过去,正要掏出手机拨打一一九时,却停住了。

看到对方额上那不断冒出血的伤口时,下意识的将对方打横抱起,直接抱上车,并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到他所熟悉的私人综合病院。

目送着被自己的车撞伤的男子送进急诊室后,路沧寻霎时觉得一阵晕眩,反射性伸手扶住墙壁来稳住身体,看来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阿寻,你怎么会在这?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一名穿着医师白袍,年纪看起来相当轻的俊朗男子伸手扶住比自己高上一寸的路沧寻。

抬眸,看到熟悉的面孔满是担心的表情,路沧寻扯出淡淡的笑,「是望月啊,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看到担任自己近五年的主治医生名云望月时,路沧寻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扶着脸色苍白的路沧寻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正在值夜班的名云望月,在经过急诊室时,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骇得他心脏差点停掉。

名云望月紧蹙着浓眉,责问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担心,「阿寻,这个时间你应该躺在床上休息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出诊替你……」

「我撞到人了。」

「啊?」

「今天公司接到大案子,想说只是出来应酬一下应该不会有事,看来我错了,我竟然开车撞到人了。」路沧寻低垂着头,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懊悔。

「没事的,阿寻,没事的,我去看一下对方的伤势,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眉头像是打了结,但名云望月充满磁性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嗯。」路沧寻轻应了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只温厚的大手轻摇着自己的肩,路沧寻抬首,望向一脸要他放心的笑容。

「他……」

「经过断层扫描的结果,对方身上只有些微的擦伤,只是他的头部似乎受到钝物的重击,有中度脑震荡的现象,现在还呈现昏迷的状态。阿寻,看来对方早在被你的车子撞到之前就受伤了。」

「所以呢?」路沧寻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他必须住院观察,可是……身上竟然没有可以证明身分的证件,这件事有点棘手。」身为院长儿子的名云望月,老实说出他们目前所要面临的问题。

「嗯,由你们决定吧,我可以去看他吗?」不知为何,有个念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想见见那少年,想知道他好不好。

「当然,他已经被转送到普通病房,还有,一切都等他醒来再说。」

见到脸色没有比自己好多少的少年躺在床上,路沧寻来到病床边,看着在经过一番清理包扎过后,那张相当俊美清丽的脸蛋,纳闷这世上竟然有人跟城堂薰有着如此相像的容貌。

路沧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着紧闭双眸的俊美少年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我想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家人一定很担心你吧,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这样我才能通知你的家人,并当面跟他们道歉。」

「阿寻,他会没事的,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站在路沧寻身后的名云望月轻拍着他的肩说道。

「不,我想待在医院等他醒来,这样我才放心。」摇头拒绝。

「阿寻,你用不着做到这种地步,这里是医院,医护人员会照顾他的,而且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这么做啊。」路沧寻这不要命、又固执的作法,有些惹恼了名云望月。

「望月,拜托。」

拗不过路沧寻的坚持,名云望月叹了一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还好这里是头等病房,里面多设置了一张床,多一个人睡根本不是问题。

「真是败给你了,累了就到那张床上休息,记得早点休息,我还要值班,得先走了。」

当名云望月走到门口时,路沧寻突然口开唤住他,「望月。」

「嗯?」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带着内疚,真诚道谢。

「真的对我感到不好意思就听话点,早点睡吧,晚安。」漾着要路沧寻放心的微笑,转身开门走人。

另一方面,一直寸步不离跟在城堂凛身边的藤井健吾,正处于懊悔的情绪当中。

一个小时前,因为两人都置身在关东佐仓组的地盘,他还紧跟在城堂凛后头保护着他的安全,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方竟趁着他俩走进暗藏春色和毒品的巷子内时攻击他们。

对方就是看准了就算此地发生斗殴事件,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止的心态,数十名穿着颜色诡异的廉价西装,鬈烫着可笑发型的帮派流氓,各个手持着武器。

藤井健吾看得出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与城堂凛眼神交会,明白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顾全大局,不能蛮干,真应付不了,就得做到全身而退。身在极道世家,绝不能落入敌对阵营的手里,让对方有机会威胁组织的运作。

身手矫健敏捷的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疾奔而去,以至于对方不得不分开行动。

好不容易摆脱身后狂追而来的敌人,藤井健吾来到两人约定的地点等候城堂凛的出现。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等待中流逝,藤井健吾迟迟等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就连手机也打不通,这让他不得不往坏处去想。

最终,还是等不到城堂凛的出现,在暗处留下记号后,藤井健吾决定去寻找他的下落。

秋末的温阳透过窗棂,洒落在略显苍白的美丽容颜上,在乌黑光洁的秀发掩映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纤长而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着,纱布下眉间轻皱,原本清朗的嗓音,在干冷的空气下,变得喑哑难听。

「唔!痛……好痛,我的头……好痛、好晕……」

趴在床边不小心睡着的路沧寻,隐约听到传来的声响而清醒过来。

当他一抬起头,晕眩感迅速袭向脑部,骇得他赶紧闭上眼,抬手支额,等待晕眩感过去。

贫血的情况让路沧寻脸色更加苍白,直到再次听到一声让他心颤的痛呼声,路沧寻再次睁开眼时,只见躺在床上的俊人儿手抚着受伤的额头,打算起身。

见状,路沧寻赶紧起身轻压住对方的身体,轻声说道:「别起来,躺着会比较舒服,因为脑震荡的关系,所以你才会有头痛、头晕和呕吐的现象出现。」

一愣,那温煦如风般的男中音,让人有种仿如置身在云端的舒适感。城堂凛听话的躺回床上,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眸子,头依然隐隐作疼,晕眩令他有种想吐的感觉,但是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不自觉的又蹙起眉。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已经按下紧急铃,医生马上就来。」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这……这里是哪里?」沙哑的嗓音充满疑惑和不安。

「医院。」

「医院?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城堂凛一脸茫然。

「因为……你出了车祸,是我撞到了你,对不起。」路沧寻声音充满了内疚。

「是吗?原来我出车祸啦,怪不得头好痛,那个……」城堂凛侧头看向一脸良心不安,脸色苍白的俊逸男子,不禁纳闷了起来。「你的脸色好差喔,你也受伤了吗?为什么不休息?」

「啊?我没事,我没受伤。」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关心他,胸口涌起一股暖意。

「那就好,对了,你是谁啊?」这人看起来好温柔,应该不是坏人。

「呃?我姓路,路沧寻。」

皱眉,不是日本名字,但日文说得好流利。「好奇怪的名字,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我是道地的台湾人。」

「看来我们的病人似乎跟你聊开了,阿寻。」跟着主治医师过来的名云望月见到这般情形,松了一口气。「对了,你问过他的名字和电话了吗?我想最好替他通知一下他的家人会比较好。」

「啊!我怎么忘了这最重要的事。」路沧寻转首望向城堂凛,歉然的询问仍一脸茫然的城堂凛,「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吗?这样我好通知你的家人,我想他们一定很担心你。」

城堂凛仍是一脸茫然,无言的望着路沧寻,脑中一片混乱,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头好痛……

甩甩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不知道名字,也不记得什么电话……」城堂凛无助的望向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的路沧寻,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

第二章

趁着主治医生替城堂凛做更精密的脑部检查时,路沧寻拨了一通电话给持田绘理子,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事并告假一天。通完电话后,坐在办公椅上的名云望月看向眉头深锁的好友。

「阿寻,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你有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替你解决。」

路沧寻缓缓摇头,按压着眉心道:「这件事是我引起的,我有责任替他找到家人,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最好的。」

「阿寻,发生这种事,最快的办法就是交给警察去处理。」名云望月正色道。

「警察?」路沧寻愣了一下。

「对,交给警察处理。重点是对方并不是因为你开车撞到他而受伤失忆,而是他先前头部就遭人用钝器打中而受伤,只是碰巧被你那时速不到四十的车子给碰了一下,我们甚至可以调阅那里的监视器。」

「这……还是等检查出来的结果再来决定吧。」

明知道名云望月是好心替自己解决不必要的麻烦,也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任何的节外生枝,但是不知怎么地,他就是不愿意把对方一个人丢给警察处理。

「。」名云望月看了手上的腕表一眼,「检查的结果应该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望月,谢谢你。」路沧寻真挚的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走吧。」

面对一个从出生就得待在保温箱近一年,身子骨相当差,又患有贫血的好友,名云望月对他是心疼和不舍。

十七年前,第一次见到路沧寻的时候,他的脸色仿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生命就像枯叶般,会随着一阵风吹过而凋零,尤其是那看淡一切,毫无生命力的琥珀色瞳眸,深刻得令他难以忘怀。

当时他被送到日本静养时,他的父亲路劲岩面色凝重,相当慎重的请托身为名医的父亲替他治疗。

当初要不是一再的拜托父亲答应让他医疗路沧寻,现在他们也不会成为挚友,进而接替了父亲的职务,成为他的主治医生了。

在听取了医师检查结果的报告后,知道城堂凛的失忆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击所导致的后遗症,何时会恢复记忆,没人能说得准。

看着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血色的美丽容颜,在柔和的阳光笼罩下,那祥和的睡颜令路沧寻为之着迷。

细看对方俊美的容颜,路沧寻意外发现对方右眼角下方,有一道近十公分长,月牙形淡淡的旧伤痕。

这张与自己心仪的女孩,同样是关西地区黑道龙头黑曜组总长之女城堂薰相似,不,几近相同的脸孔时,路沧寻不由得纳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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