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祈恩炽不是默霜的情人吗？什么时候……」洛珣砚不解的问道。

「那只是用来骗我大哥冉梓桐的招术而已，他们并非真正的情人，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位名叫宋天蕾的女孩都很照顾他，所以现在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洛先生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直说无妨！」洛珣砚倒是对顿明事理的冉梓隽颇有好感。

「我希望洛先生能替我多照顾默霜几天，等我处理完帮内的事情之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至于默霜体内的惑香，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默霜被下的剂量一定很少，而且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还有请告诉他，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揪出制造惑香的幕后主使者的。」

「看来这件事困扰你很久了，为了表达我对你钦佩之意，我倒是可以提供你一个管道，可以让你更快抓到你想要抓的人。」

洛珣砚会这么说，代表他对冉梓隽的信任和肯定他的能力。

◇　　◇　　◇

翌日清早，虽微带凉意和湿意，却在和煦的日光照射下，使得漫步在人工步道上的冉默霜心旷神怡。

躺在病床上已有数日的冉默霜，一大早就巴着前来巡房会诊的主治医师，软硬兼施的要求，希望能到医院后方的公园走走，活动一下快要生了锈的筋骨。

看到这个仿如自己孩子般天真的男孩如此的央求自己，索性答应这个伤势好了泰半的冉默霜，在护士的陪同下踏出这快要让他闷出病的病房。

冉默霜走了半个小时就感觉到累，趁护士去方便时，找个凉亭坐了下来，没多久，就发现推着婴儿车前来的宋天蕾。

「早啊，默霜。」宋天蕾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冉默霜打了声招呼。

「呃！早安，今天你起得可真早，现在还不到八点呢。」冉默霜倒是挺讶异，今天宋天蕾比前些日子都还要来得早。

「因为睡不着，想着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就弄了一些早点送过来给你尝尝。」宋天蕾将放置在婴儿推车置物篮中的保温瓶拿了出来。

「这是鲈鱼粥，对伤口复元很有效的，尝尝看。」

「呃？好的。」冉默霜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眼前的汤匙，心忖着宋天蕾指的是哪里的伤口。

「唔……威威也要吃吃，马麻喂喂，喂喂……」宋天蕾才抱超坐在婴儿车中的洛宇威，他就挥舞着小手喊着要冉默霜。

「小威威，他不是马麻，是葛格，是默霜葛格。小威威饿了，姑姑马上喂你，好不好。」

「威威不要，威威要马麻喂啦，呜……」不停扭动着小小身体的洛宇威，出奇的执拗。

「唉呀！威威你别这样，姑姑快要抱不住你了啦！」

「让我来抱他吧。」见状，冉默霜顾不得羞窘，要求着。

「可是你这样没办法吃东西，我看还是……」宋天蕾故做迟疑状，早猜到冉默霜会提出这个要求。

「没关系的，反正我早就习惯边吃边喂威威了。」

看冉默霜如此的坚持，宋天蕾也不再拒绝的将怀中的小人儿交到对方手中，看着洛宇威整个人巴在冉默霜的身上，嘴里还不时喊着「马麻，马麻」时，她就很清楚，这个与她相处了近二年的小威，似乎比较黏这个与他相处不到二个礼拜的男孩。

这意思是不是说，她能放心的将小威交给这美丽的男孩来照顾了。

「你这个小坏蛋，就跟你说是葛格，你是听不懂啊，再喊我马麻的话，我就不喂你吃东西啰。」虽语带威胁，但俊秀而脱俗的脸上却布满了宠溺的笑意。

「呜……」怎么也吃不到眼前美味鲈鱼粥的洛宇威，竟蹙起小小的浓眉，黑白分明的大眼开始泛起了泪水。

「哇！是男子汉就不许哭，给你吃就是了，要不然被你爸看到了，又要怪我欺负你。」说着就将汤匙中，温热的粥送进嘟起的小嘴中。

「看来小威威真的很黏你呢。」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当小威一看到我就直喊我马麻，真搞不懂我哪里像他妈妈了，但也因为他这么叫我，洛珣砚才肯收留我，让我不必露宿街头，看来我得感谢这个叫我马麻的小鬼头呢。」冉默霜哭笑不得的说着这听来荒谬的解释。

「默霜少爷，没想到你人真的在这里。」一道男音突地打断了冉默霜的话。

「怎么会是你，桐哥他……他也来了吗？」惊见冉梓桐的左右手雄哥和手下时，全身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默霜，他们是……」察觉冉默霜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之际，见到眼前五名看似道上混混的宋天蕾不由得全神戒备了起来。

「桐少当然也来了，他可是亲自来接默霜少爷您回去的，他人正在车上等着您呢，请您乖乖的跟我们回滕龙帮吧！」说话的同时，雄哥示意手下将冉默霜团团包围住。

「默霜，这是怎么回事，滕龙帮不是道上帮派吗，为什么他们会找上你？」

眼看着六名大汉逐步趋进，冉默霜虽心中害怕的紧，但仍将末天蕾和洛宇乌伊拉至身后，无奈的解释道。「对不起，天蕾姐，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但请你快带小威离开这里，他们要的是我，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动你和小威一根汗毛的。」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无赖混混的，对了，我怎么忘了可以打手机报警。」

「不！不要报……」听闻宋天蕾打算报警，急忙阻止的冉默霜，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紧紧抓住而动弹不得。

「啊，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正打算报警的宋天蕾头发被人硬扯，头皮一阵刺痛难当之际，险些放开怀中的洛宇威。

「臭娘们，敢给我报警，活得不耐烦啦！」扯着宋天蕾头发的混混甲，忍不住破口大骂。

「雄哥，这妞长得真是给他X的美若天仙，不如我们把她也一起带回去给兄弟们好好享受快活一番。」混混乙看到宋天蕾被迫仰起的娇容，脸上立即出现下流猥琐的神情，忍不住提议着。

「放开我！你们这些人渣、败类！」

「呜……小姑姑，放开小姑姑！呜呜……」虽感到害怕到不住掉泪，但洛宇威仍用他的小手不停的槌打对方的身体。

听到末天蕾的娇呼斥喝声和洛宇威的哭泣声，被强行拉离凉亭的冉默霜气急败坏的大喊：「放开他们，求你们别伤害他们，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别伤害他们！」此时冉默霜不经意的看到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往自己这儿奔了过来。

「梓隽哥！别管我，快去救天蕾和小威，别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啊……好痛！你这个臭娘们，竟敢咬人，看我怎么修理你！」混混甲吃痛的放开被宋天蕾咬伤的手，气愤之余，另一手随即往她细白的娇颜挥去。

「啊！」一阵火辣刺痛袭向脸颊，痛得宋天蕾眼冒金星，站不住脚。

感觉身子往旁边倒的宋天蕾紧紧抱住怀中的洛宇威，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这小小的身体。

然而那预料的疼痛并未来到，反而是撞到一堵厚实而充满男性气味的肉墙。

「你没事吧！」一道浑厚而低沉的磁磉，在紧闭双眸的宋天蕾耳畔响起。

「可恶！是冉梓隽那个家伙，快闪！」深知冉梓隽身手不凡的滕龙帮兄弟，看到他也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了。

就在同一时间，被四名大汉强压制住的冉默霜，怎么也挣脱不开对方的箝制，心系宋天蕾和洛宇威的安危，却没发现远处有道高大的身影正逐步拨近他们。

「唔！」一记闷哼声从后方传来。

强行抓住冉默霜的男子闻言，反射性的往后一探究竞，其中一名男子被眼前袭来的拳头击中门面，瞬间鼻子和嘴巴溢出大量的鲜血而倒地不起。

一直待在车上的冉梓桐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要活抓到冉默霜已不可能，既然得不到他，就毁了他吧。

冉梓桐开口冷沉道：「开车撞死那个贱人！」

「是，桐少爷。」

◇　　◇　　◇

「珣砚！」冉默霜没想到洛珣砚竟能实时替自己解危，遑惑不安的心顿时有了依靠。

洛珣砚轻而易举地将另外三名大汉击倒，瞧见冉默霜苍白的小脸，心没来由的紧揪在一块。

「你没事吧！」

「我没事，天蕾姐和小威他们……」

这远方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冉默霜的问话。

「默霜！危险！」洛珣砚眼看着一部高级房车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离自己有一小段距离、跌坐在马路上的冉默霜，洛珣砚反射性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去，紧紧抱住怀中荏箬的冉默霜。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冉默霜，下意识紧闭双眸，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用力往外抛去，在往下坠落的同时，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感。

「霜，你没事吧？」耳边传来满是担心的低柔嗓音。

「没、没事！珣砚，你……」离开那温暖的怀抱，坐起身来的冉默霜却看到仍躺在地上，绝俊的容颜苍白到毫无血色，尤其是地上那一滩逐渐扩散的红色液体，着实骇得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会这样？不！珣砚，告诉我你会没事的……」冉默霜心痛欲裂的用他那颤动的小手，轻抚着沁出冷汗的俊颜，晶莹的泪珠再也停不了的与之融合。

「霜……别哭，我……」洛珣砚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般，却无法如愿地紧紧抱住哭成像泪人儿的冉默霜，视线更是模糊的只觉得他离自己愈来愈远。

【第十章】

舒卷的白云飘过蔚蓝的天际，严冬中的骄阳充塞于乡间僻野之间，鸟叫虫鸣缭绕于一幢被绿色植物所包围，以石块堆砌成的两层楼建筑物。

这栋名叫洛霜小筑的小馆融入在大自然里，一点也不觉得突兀，这个座落于台北郊区、群山环绕的小馆外的庭图，虽平日没什么人进出，顶多是揽景寻幽的文人雅士才会进馆稍作小憩，但一到假日，慕名而来的人们会聚集在此处闲话家常。

如此幽静古香的空间里，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异常的响亮。

「欢迎光临。」听到耳熟的声响，娇美清脆的嗓音出自一名正在木制柜台内，低着头洗着杯盘的女子之口。

「我回来了，天蕾姐。」一道清朗的嗓音响应着对方。

「啊！原来是默霜呀。」闻言抬头的女子，一双翦水清瞳望向有着绝艳之色的男子。「辛苦你了，外面很热吧！」接过眼前冉默霜递过来的提袋，宋天蕾随口说着。

「还好，太阳不是很大，一点也感觉不到热。」冉默霜替自己倒了杯冰茶解渴，顺道润润喉。

「那就好，珣砚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一年前，洛珣砚为了救冉默霜被车撞到，除了身上多处骨折之外，最糟糕的是，他的头部受创严重，到现在仍昏迷不醒，主治医师曾告知他们，洛珣砚最坏的结果是将来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一年前，冉梓隽因为有洛珣砚从旁提供更多有关惑香的消息，让他几乎可以说是确切的掌握了冉梓桐制毒的证据，只是他还念在冉梓桐是他的亲哥哥，想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他能销毁全部的毒品。

只是冉梓隽没料到冉梓桐这么快就知道了默霜在医院的消息，前往医院的途中，顺道打了一通电话给洛珣砚，希望他能尽快到医院保护默霜。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洛珣砚为了保护默霜，被车撞飞出去的画面时，他才知道这个男人为了默霜，是个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

洛珣砚因伤势过重，仍呈现昏迷状态，伤心欲绝的冉默霜怎么也不愿离开他的身边。

心知大哥不顾兄弟之情，竟对默霜痛下杀手，冉梓隽知道因自己的一时心软，却带给了默霜更大的不幸后，他选择了大义灭亲，只求得默霜往后的日子能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提供了有利的证据给警方，就连制造、贩卖惑香的幕后黑手冉梓桐，也不得不俯首认罪。

看着眼前神情黯然的冉默霜，可以因为爱，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成为一个刚柔并济、勇于承担一切的男子汉，宋天蕾不由得感叹这对恋人的感情路是如此的坎坷多难，不禁令人唏嘘。

「还是老样子，都是我，都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都是我、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冉默霜自责不已的低首啜泣呢喃着。

他的内心深处已被无限的凄恻和歉疚弄得干疮百孔，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默霜，你别这样，求求你，别再自责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是老天爷太作弄人了，默霜，我求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小威他还很小，他很需要你啊。」

「小威……小威需要我……」想到还有一个才刚满二岁不久的洛宇威，冉默霜激动翻涌的心绪顿时平静了下来。

「对，小威需要你，他根本离不开你了，为了他，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答应我，默霜，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待在他身边鼓励他、支持他，除非……除非……」宋天蕾迟疑了一下。

「除非什么？」拾起溢满氤氲的泪眼，冉默霜追问着。

「除非……除非你根本不爱珣砚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放你走的，不会强留你下来。」

「不！我爱珣砚，我爱他，我是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他，即使他有可能一直昏睡不醒，我也要待在他身边爱他一辈子。」冉默霜惊慌的辩解着，盈满的泪水汩汩而下，他爱珣砚，无怨无悔的只爱他一个人。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着，宋天蕾顺手将手搭在冉默霜削瘦的肩上以示支持。

◇　　◇　　◇

一如往常，只要洛霜小筑一打烊，冉默霜会不厌其烦的开车送宋天蕾和洛宇威先回住所，之后再驱车前往医院，陪伴在洛珣砚的身边，半年来不曾间断过。

深深凝睇着洛珣砚逐渐消瘦的容颜，冉默霜只能无助的跪在床边，握着那依旧温暖的大手，真心祈求老天爷让洛珣砚能早日清醒过来。

鸟语的啁啾声，让跪坐在床边睡着的冉默霜微蹙起眉头，直到一只温厚的掌心抚着自己的面颊，觉得有点痒而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看看是谁这么不识相的打扰他的睡眠。

「啊！痛……好痛啊！」下半身整个麻掉的冉默霜吃痛的惊呼出声。

「怎么了，霜……你在哪里？」一道低沉嘎哑的嗓音焦急的问着。

「呜……我的下半身好痛、好麻，动不了了啦。」冉默霜因为长时间跪坐在地上，忍不住抱怨的同时，才发现跟他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珣砚，是你吗？唔……」

努力的移动上半身，冉默霜看到两只不停挥动的大手后，是一张苍白而频频蹙眉的俊逸容颜时，哪顾得了双腿传来的刺痛，伸手抓住洛珣砚的大手喊道：「我在这里，珣砚！」

洛珣砚想要坐起来，但是下半身却使不出力，而紧蹙着眉头懊恼道：「可恶，为什么我的下半身使不出力来。」

「砚！你别这样，快点躺下来，这只是过渡时期，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让你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的。」

◇　　◇　　◇

冉默霜因为得知洛珣砚的脊椎曾受到撞击，所以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不曾间断的替他的四肢做适当的按摩和复健，所以洛珣砚在醒来后没多久，很快就能下床走动。

而冉默霜当然寸步不离的待在行动迟缓的洛珣砚身边服待他，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

出院一个礼拜了，却因为一件小事搞得两人正处于极微妙的冷战中。

而这个冷战的始末，源自于每次只要冉默霜主动要帮行动不方便的洛珣砚洗澡，总是遭到他强硬的拒绝。

这对从不曾有人敢达逆他，甚至他还放低姿态，却遭人拒绝的冉默霜来说，已是最大的极限了。

再一次看到洛珣砚洗一个澡都得花上许久时间，甚至出来时，不仅换洗过的衣物湿了一大半不说，有时他身上还会青一块紫一块的碰伤，看得冉默霜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