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的方法。等习惯之后,你也会觉得辣有辣的美味。」
「谢谢。」女警喝了水,畅畅气。「原来游巡官以前也不能吃辣啊?那怎么会吃习惯了呢?啊,是不是你女朋
友喜欢吃,你常常陪她吃,才会吃习惯的?」
「没、没有、没这回事!」和平红了红脸。
「不用骗我们了啦,游巡官人高马大,又温柔体贴,一定有女朋友的!」
「真的不是,是我的朋友喜欢吃啦……」
这是实话,自己受了一向只吃重口味料里的老饕──范姜天佑的「特别训练」。举凡辣的、苦的、臭的、味道
奇特到让人敬而远之的,天佑可是爱死了,而且他还喜欢强迫别人陪他一块儿吃。
依和平的说法,这分明是藉推荐美食之名,行虐待肠胃之实。
「呵,那你对你的『朋友』真是好。愿意舍命陪君子,从明明吃不得辣,到吃辣吃上瘾。」女仅调侃地说。
「说到朋友,你的那个朋友还真是气人!」中途插话进来的陈副队长,手持着酒杯,余怒犹存地埋怨着。
「抱歉,殿……范姜他以前在学校就是那样,比较有自己的主张。您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久了您也会知道
他有他好的一面。」
「久?那也得在我没被他气死之前!」
一翻白眼,陈副队长怜悯地拍着和平的肩膀。「你误交损友啦!小游。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你要出人头地恐
怕很难,因为有这种朋友在,早晚你其他的朋友都会被他得罪光。没有人脉,你再怎么想往上爬,都不太可能
。」
抿着嘴,忍住。和平不是不想和魏天佑的名誉,帮他讲两句好话,可是自己现在一开口,就会爆发口角冲突的
危险。他不得不保持沉默。
是,天佑讲话经常得罪人,但他不是分布清场合的人。
没有错,天佑是有些颐指气使、气焰嚣张,但他从不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暗箭伤人,他总是光明磊落、坦荡荡
。
陈副队长又哪会知道,过去自己有多少次是受了天佑的帮助而度过难关(即使里面有不少是天佑招来的麻烦)
。天佑一次也不曾扯过他的后腿!
「咦?你们在讲的那个范姜……是NSP的范姜天佑吗?」张队长喝得一张脸红通通的,忽然开口问道。
「队长,你也认识他啊?」陈副座吃了一惊。
下午队长因公外出,没有和范姜天佑照过面,不知道他在分局里惹的风波。不知队长是从哪里听到这号人物的
?
「不,算不上认识,只是最近听我在高层的朋友在聊,刚好寮的就是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知道
NSP是怎么成立的吗?」
摇了摇头。
「你们都知道,近年来绑架案层出不穷,几次措施再第一时间与匪徒谈判周旋,而导致撕票的憾事。上头痛定
思痛,老早想组个谈判人才小组,好增强人民报案的信赖感。可是呀,要支付薪水开销、培训人才、添购设备
等等……没经费就门儿都没有。现今财政的困难,不用我说每个人都清楚,所以关于NSP的构想便一直是空闻楼
梯响,不见人下来了。」
张队长呷了口酒,续道:「两、三年前,前局长到美国参加一次打击犯罪的会议时,得到一个意外情报──在
培育谈判交涉人才上名声响亮的英格分学院,有位杰出的台湾留学生,虽然还差几个月才毕业,但已经有多家
知名的商务法律事务所想延揽。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那人是谁吧?」
除了范姜天佑,还有谁?]
「假如有现成的谈判专家可用,一来不仅可省下经费,二来新的生力军也可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上用场。前局长
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因此辗转与他取得联系,大力游说他回国服务。当初为了争取她点头答应,前局长
还开出不少好条件呢!」
陈副座不快地哼了哼。「薪水一定不少吧!」
「不,这点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特别要求。前局长应允他的条件,据我所知,其中之ㄧ是未来NSP小组的人,
可以由他自己从局里挑选训练。这就是职棒的选秀权吧!而在总局里面,这件事还被笑称是NSP的皇帝选秀女,
被挑中了才可以进后宫。」
「呸,我管他是哪里的皇帝!选中了老子的话,我乾脆辞职不干了!」
张队长笑笑地说:「咱们这么老了,没姿色,你就不用操这种心了。」再看向和平到:「你那位朋友的来头好
像不小,据说他老爸动用不少人脉,想打消他加入警界的念头,甚至间接促成前局长的下台。幸好他坚持不打
退堂鼓,还反过来说动他父亲,他父亲才改而赞同,并捐输一大堆设备、器材、代步工具给NSP小组,供他们使
用。不少人都很妒忌,因为他们甚至使用美国特警最新型的防弹衣呢!」
「这……我只知道他家境富裕,其余的就……」
虽然天佑以前上下学都有私家黑头车接送,到他家游玩时知道他家中有聘管家、佣人,住的也是非比寻常的豪
宅,可是范姜家的人并没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他们接待和平,就像一般人接待儿子同学的感觉,亲切友
善。和平并不认为范姜家的人有哪里特别。不就是有钱了点罢了。
「厚……」陈副座酸溜溜地说:「长的帅,还有个钱多得要命、慷慨的爹。世上真有这种好命鬼吗?怎么这种
好运不分点给我?」
「殿下他──我是说,范姜他也是很努力的!他从没有做过仗势欺人的事,也没有走后门抄捷径!」忍过一次
,这次和平再也忍不住了。
「哈啊?」挑高眉,陈副座挑衅地说:「小游,你又没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哪里会知道他做过或
没做过什么?他若没个有钱的老头,能出国留学啊?成立NSP的事也一样,全靠他老头庇荫!」
一顿,鄙夷第瞄着和平道:「看你动不动便喊他『殿下』,怎么着?你和他做朋友,是巴望着哪天他真当了皇
帝,自己也能鸡犬升天,跟着他富贵大发吗?」
和平胀红了脸,握紧拳头。「副座是喝醉了吧?请不要再说了。」
只要他再说一句,那么不论他曾多照顾自己,自己都不会再客气。纵使得用上拳头,也非要他向自己及天佑道
歉不可!
「啥?谁喝醉了?我一点儿也没──」
张队长看情况不对,赶紧扣住仍在嘴硬强辩的同侪,打圆场地说:「哈哈,没酒量还不自知的人就是这样,真
伤脑筋!你喝醉了啦,陈仔。走、走,跟我到外面去吹吹风,醒醒酒!」
「我说了我没醉──」
满口嚷嚷的陈副队长,硬是被张队长与另一名男刑警拉出包厢。
愉快的餐会一下子成了沉闷尴尬的场子。
「那个……游巡官……我们几个不能太晚回家,必须先走一步了。麻烦你跟张队长说一声。还有……祝你在新
单位工作愉快。」反正吃喝得差不多了,几名女警官索性起身道。
「好,谢谢你们。」抑下一声叹息,和平礼貌地笑笑。
目送她们陆续离开,他何尝不想走人?
不过自己毕竟是受邀的主客,不跟东道主──张队长打声招呼,说走便走,以一个社会人而言,是有失常识与
礼貌的行为。
结果几经思量,他还是坐在原处。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队长与副座等人重进包厢。
「咦?大家跑哪里去了?上厕所吗?」发现到圆桌旁的人数锐减,张队长错愕地问。
就等这一刻的,和平站起来说:「队长,我看时间也晚了,今天就散场吧?谢谢你今晚的苦心安排,改天再让
我请你一顿。」
「等等、等等!陈副座有话要对你说。」张队长搭上他的肩膀,阻止他离席。
仅以疑问的目光投向老首长,和平等着他开口。
陈副队长搔了搔颈后,经过一翻沉淀冷静,现在为自己先前的发言感到无比后悔,非常不好意思地低头说:「
小游,歹势。我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对你说那种话,我大概是累了又醉了,没个大人样,你不要放心上。」
既然对方愿意道歉,和平不是小气巴拉、无法原谅他人的人。谁都会有脾气不好、失控的时候,给对方台阶下
也等于是给自己多个朋友、少个敌人。
主动伸出了和解的手,和平为笑着说:「副座喝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之前范姜他也让副座不好过,
我代他说声抱歉。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好同侪。」
陈副队长阴霾密布的脸顿线阳光,感激地笑说:「你这小子就是这么善体人意!好,第二摊由我作东,当我给
你的赔罪礼!」
咦?和平连忙摇头说:「不、不必麻烦了!我明天还得到新单位报到,得早睡早起。今天就此为止吧?」
「不行、不行!你一定得赏脸,你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揪住和平的一臂,陈副座半推半拉地吆
着说:「走、走、走,大家都跟我来!我带你们到一个酒美花更香的好地方去!」
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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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和平颠颠倒倒地回车自己的租屋处,一开家门的头件事就是冲往厕所马桶,狂吐猛吐。幸亏自己还能忍到
家里,没直接吐在出租车上。
自恃酒力还不错的他,会醉到吐是很罕见的事。全怪他自己,没办法拒绝人家的「敬酒」──这是和平的第二
个缺点,太过优柔寡断的个性,往往使他在犹豫间错失了说「不」的时机。
吐一吐轻松多了。他呼地摊倒在厕所的地板上,双手双脚呈大字状,双眼失焦地瞪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刚刚
的第二摊酒,他真是被整惨了。
万万也没料到,陈副座说的「花更香」的地方,竟是去喝「花酒」。
身为执法者,怎好涉入风月场所?和平站在那间高级俱乐部门前,提出这个疑问,却引起其他同侪的一阵哄笑
。
『你是说,你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啊,小游?你真纯洁耶!大哥保证你今晚会大开眼界,乐不思蜀!这家店的公
关小姐可是北台湾首屈一指的呢!』
『别想太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喝喝酒、聊聊天嘛,不过就是在场多了几位漂亮妹妹、美丽姊姊作陪罢了。
人家是合法开门做生意的,谁涉及色情交易,我们去捧场也没啥不对吧?』
『脱下了制服,我们也是普通人。在没执勤的时间出来放轻松并不犯法,你不要看得太严重了。』
你一言、我一句,寡不敌众人之口,一顶「不进去就是不讲义气」的大帽子扣下来,和平纵有满腹的「不情愿
」,还是逃不掉被齐心协力的大伙儿拖下水,被迫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命运。]
有人认为到酒店喝酒是愉快、享乐的事,但和平却一点儿也看不出「乐」在哪里?
几名香水味呛人的公关女子,将和平夹在沙发中动弹不得,时而还会有不请自来的蔻丹魔指,娇呼道:「游先
生的胸肌好壮喔,借我摸摸!」、要不就说:「身高这么高,你的腿一定很长喔!」,说着说着,就在他胸口
、大腿,甚至连重要部位都没放过,尽情地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给不认识的人乱摸,爽在哪里?和平无比纳闷。
这也就算了。
最倒霉的是,从头到尾还遭到同仁们大亏特亏:『小游好好喔,怎么那么吃香,小姐都做你旁边!』;『你们
几个,瞧,我也有胸肌啊!怎么不来摸摸我?』和『不要光找幼齿的!小游是中看不中用!』等等。
由此看来,自己与其他们的观念有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觉得和平应该「被吃豆腐」吃得很得意,还认为和平推拒、尴尬的表情是「夭鬼甲细离」─
─很 又不敢讲。
唉,和平喊冤没人理,而起个年过三十的大男人在旁边争风吃醋的样子,更毫无形象可言。相较他们平常执行
公务时的样子,岂止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一趟,和平的确大开眼界,意外地了解到正经八相的同侪们,私底下藏的另一面。
打死他也不想再来第二趟,是和平整晚最大的心声。
一心想早点解脱的他,只好拼命灌闷酒,省去应付那些公关的麻烦。这法子是成功的,碰了一鼻子灰的公关们
,陆续放弃和平这个目标,转往其他人发展。
唯一的失误,是谁计算好该喝的酒量,喝过头了。
缓慢地自浴室地板爬起身,和平一把扭开水龙头,掬水冲把脸。伸手取过毛巾,预备要擦脸的时候,不经意地
,视线落在嘴巴上。
我忘了说,我很想你。
柔软暖热的唇贴到嘴上的鲜活感触,猛地苏醒,烫颤了和平的心。
为什么?
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既然这些年没联络,天佑也都没寻找过他,这不正代表他觉得生命里少了自己并不是什
么重要的事?
那么,这一吻是什么意思?或者,这一时兴起的动作、一句临时起意的甜言密语,全是他一贯戏弄他的伎俩,
其实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知道吗?天佑。你所想念的那个人不是我。
笨笨地被你当成玩具还不自知的那个游和平,已经消失了,哪里都不在了。
你的一句话,早已杀死了他。
和平看着镜中的男人,镜中的男人也看着自己。站在这儿的男人,有双黯淡的眼,直楞楞地盯着瞳心中无数个
折射的身影。身影穿透了岁月,回车到数年前那个心碎的日子……
不。
已经结束的事,多想无益,重要的是……未来。
他们两个如今都在警界工作,何况转到刑事局以后,意味着他将难以避免与天佑碰头的状况发生。他必须先行
做好心理建设,就算见到了天佑,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生涩、不成熟的十七岁小鬼头,不能在逃避下去了。
你要拿出你的气魄,游和平。
他们可以是朋友,但他绝不会再让将让天佑支配他,当他是玩具。
●●●
站在侦一队队长办公室门前,和平调整了下深色领带,拍拍两肩,再低头确认烫得笔挺的裤脚没沾到灰尘,一
双黑皮鞋闪亮如新。
由今天起,和平将正式加入便衣的行刑,大可不必再穿着制服,但未表示慎重其事,他在调职的头一天还是把
制服穿上,希望能在上工初日,博个好彩头。
很好,万事齐备。和平深呼吸一下,敲敲门。
「请进。」
「打扰了。幸队长好。我是今天奉令转调到贵单位的游和平,请多多指教。」行个礼,和平清晰简短地报告。
「啊……喔,就是你呀!」批示公文到一半的幸队长放下笔,双眼射出好奇的光线,频频作着刺痛扫描。
好厉害,多年刑事工作锻链出来的眼力真不是盖的。在队长的观察之下,相信任何牛鬼蛇神都汇原形毕露,招
共出犯案的细节。和平在佩服之余,心中也不禁冒出小小困惑:我现在是被当成犯人审吗?就算对新人感到好
奇,也未免看得太努力了吧?
时间分秒过去,抬头挺胸立定的和平,挺得脖子都酸了。
「唉。」幸队长莫名奇妙的叹息。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幸队长摇了摇头,再叹。「你看来是个好人才,真是可惜。」
频频打哑谜的上司,弄得和平如 五里雾中。
以万分遗憾的口吻,幸队长说:「我们侦一队目前人手相当吃紧,能有生力军加入,我们非常的期待。但,状
况临时有了变化,你转调到本单位的事已经取消了。
「什么?!我……」和平从没听过这种乌龙,报到的头一天就被告知调职取消。难不能自己要回去继续坐办公
室?
辛队长交给他一张纸条说:「事发突然,公文还在跑,但事情已经很笃定了。你先到这边去报告,新调令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