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回事？”文森显然是个很不合格的饲养者，于是只能虚心的请教着一旁的丹尼尔。

而异色双眸的青年倒是笑的一脸的幸福，“你看不出吗？托尼很喜欢咬东西和咬人，可是，它只咬自己喜欢的东西！它也喜欢用留下牙印来表示这东西是自己所有物！”

说到这，顿了一下，才又补充着，“要安妮排除在外吧？因为在托尼眼中，安妮已不属于可以‘喜欢’的范畴了！”

“所有物？”楞了楞，文森有些奇怪的问，是这样的吗？

点了点头，丹尼尔冒着粉红色泡泡，“看来，我们可以安排它们两人的婚礼了！或许，再过不久，会有一只小血蝠诞生也说不定！”

“……请等一下，”文森阻止着对方越来越远的幻想，“请问，它们是异性吗？”

“这……”丹尼尔楞了楞，“事实上，血蝠的性别很难确定，因为它们的生殖器官躲在厚厚的绒毛下，而托尼在几百年前就到我的家族了，也记不清当时是否有检查过它的性别……事实上，你可以试试剃光杰米的绒毛，来确定它的性别……你想这么做吗？”

“……”事实上，谁会做如此无聊的事呢？恐怕血蝠的性别，只有它们本人才知道！

“哈哈哈！算了算了！”丹尼尔缺根神经的笑着，“反正只要它们很快乐就可以了！大不了不会有一个小血蝠出生，这也没什么，不是吗？”

凝视着眼前奇怪的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吸血鬼猎人”，久久的，文森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是啊，只要能幸福就好，其他的都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托尼和杰米，你们两人的婚事，就被主人们这么定了吧！

53.遗忘的过去

三百年前 欧洲

威尔走到脸盆前，洗着手，一旁的少女递过来他的外套及帽子，双眼含着泪水，颤抖的声音说着，“谢谢你肯出诊，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门外有一只母鸡，可以当成今天的诊金吗？”

威尔顿了顿，用一旁挂着的，已经辨不出原先颜色的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环视着眼前的屋子。

一个用灰砖砌成的小屋，破旧的木窗及木门根本抵抗不住寒风的侵袭。小屋的深处有一架木床，上面的老妇剧烈的咳嗽着，随着她的震动，似乎连这唯一的家具都令人有股马上就会破灭的感觉。

威尔笑了笑，金色的头发像是在这寒冬里难得一见的暖阳，碧绿的双眼直视着眼前穿着破烂的少女，“亲爱的，你想让我捧只鸡回去，然后让我浑身沾满了羽毛被夫人笑话吗？”

少女腊黄的脸上浮出了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是……”

威尔想了想，从一旁的医用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这药粉让你母亲服下吧，一天两次，请照顾好她。至于诊金的话，等你们在外的家人回来再说，可以吗？”

“好的！谢谢您，医生！”少女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瓶子，因为她知道，这就是自己母亲的生命。“等我父亲和哥哥回来后，我一定让他们拜访您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医生，少女褐色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威尔摸了摸她的头发，告别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告诉少女，她父亲和哥哥待着的城市里暴发了一场瘟疫，整个城市都被戒严了，听说每天都有成堆的尸体被焚烧。

但，威尔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少女这些，因为只有抱着希望活下去，才会有奇迹发生。

威尔又徒步走了两小时，才渐渐的回到了自己村子。雪已经不下了，看着自己的脚印踩在这银白色的大地，有些突兀，像是破坏了美景。可是再细看，却又觉得自己在这像是画的呆板世界里，添上了一抹生命的色彩——那可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啊！

有些自大吧？可是威尔轻笑着，他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还孩子气的在那堆柔软的雪地中上下跳了几下，或是扒开厚重的雪，寻找着那依旧努力活着的草籽——等到春天，它们就会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了！

似乎觉得玩够了，也暖和了许多，威尔才继续向前走。只是这回改变了方向，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位于一旁高地的一幢孤独的二层木屋。

与几年前初次见到的相比，这间屋子改变很大，不仅焕然一新，而且原本简单的装饰物，也换成了听说在巴黎最流行的雕花设计。

对于这一点，威尔不是很了解，甚至连屋子最初的主人——杰洛德也不了解。顺便说一声，杰洛德是一只活了很久很久，连他自己都忘了岁月的“吸血鬼”。

那时的威尔还年幼，不过受到医生父亲的熏陶，他并不十分相信“吸血鬼”的存在。甚至看到杰洛德瞬间就愈合伤口的能力，也只当他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因为杰洛德从来没有吸过自己的血，哪有不吸血的“吸血鬼”呢？

直到某一天，杰洛德的孪生哥哥——杰森，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嘲的笑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自己可真的是吓坏了！以为自己就会如此死去呢！

结果当自己从杰洛德慌乱的眼神中醒来时，才知道这是他哥哥最喜欢玩的恶作剧之一。而随后，威尔也发现，杰洛德与杰森就像是镜子的两面般，多么的不同！

想着想着，便已经走到了木屋前，浮现着一个期待的笑容，威尔推开了门。

然后，不出所料的，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便出现他在他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然后一个深吻便压了下来，封住了他全部的话语。

迷乱的意识，压迫着的窒息感，即使闭上眼也可以感到眼前飞舞着的光点像是童话故事中盘旋在夜湖上的妖美精灵般，引导着威尔进入一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世界。被深入到身体每一寸的感觉，仿佛变成化成了灵魂，正与他深深的结合着。

这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吻，一个热情的仿佛要吞噬对方，一个恋人之间的吻。

终于，另一方总算是退了一步，并没有想让自己的另一半因为窒息或是过度的兴奋而昏死过去。不过，却也没有远离，厚实的双唇抵住威尔的，感受着他剧烈的喘息，以及对方那呼出的热气。

“欢迎回来，杰森。”威尔原来雀跃的心情，借由双唇吐出的，却又是如此充满了慵懒以及诱惑。

“我回来了，威尔。”杰森低沉的嗓音，褐色的眼中清晰的映着威尔那对翠绿色的双眸。然后当他想再次低下头，来个深吻时，威尔却阻止了他。

“我刚出完诊，你难道不能等我弄干净再来庆祝你的归来吗？”威尔推开他，走了进来，发现屋子里升着火炉，这使得整间屋子显得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奇怪，杰洛德呢？怎么你回来了，他却不见了？”这对兄弟很有趣，弟弟木讷善良，而哥哥善于交际并且博学多才。这对于当时还是处在闭塞小镇的少年威尔而言，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他正在书房，”杰森似乎不高兴恋人推开了他，咕哝着，“我可不想抱一个充满消毒水的身体……”

挑了挑眉，威尔再次告诉他，“我刚从病人的家中回来。”

耸耸肩，“可是又不会传染给我。”

威尔绿色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杰森，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我或许会得病。”

顿时，室内一阵尴尬的寂静。

过了半晌，才传来杰森充满了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威尔。”

似乎完全没有介意，威尔脱下了外套，拿起医药箱中的消毒药水，一边擦拭起来，一边说，“没有关系的，杰森。你不是不珍惜我，只是你不明白生命的脆弱。因为正如你所说的，你从来不会得病，出无从得知生病的痛苦，不是吗？”所以，有些事，不会明白。

褐色的眼闪过什么，不过又很快的消逝，杰森学着自己弟弟的模样，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威尔的身边，低声问，“威尔，你什么时候愿意成为我的‘同伴’？”

顿时，威尔的动作有瞬间的僵硬，然后他摇了摇头，就像这几年来一样千篇一律的答案，“还不是时候，杰森。”

“……那么，我还要等多久？”杰森继续问着，只是笑容已经渐渐的敛去。

“再过几年吧？”威尔漫不经心的说着。

“哦？再等几年？”嘲讽笑容挂上了杰森英俊的脸庞，“然后等你又娶了一位妻子，并且还有了别人的杂种？”

“杰森！”丢了瓶子，威尔有些恼怒的盯着对方，“简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表妹！她更是我的家人！而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请你尊重她们！”

突然，杰森抱住了威尔的肩，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这使得威尔有些慌乱，也无法看到杰森的表情，“你，怎么了？”

“抱歉，威尔，”饱含着浓浓歉意的声音，“我只是，有些挫败而已……”

威尔沉默了一会，才想起般拍拍对方的肩，又说，“其实，杰森，我是害怕，十分的害怕！我喜欢生命，喜欢看着它们生机勃勃的样子，从小我看到从父亲诊所中走出的病人恢复了健康，我就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可是，杰森，”

威尔皱紧眉，努力的组织着语气，“可是，杰森，你知道吗？我常会想，如果我成为了你的同伴，也成为了一名拥有永恒生命的‘吸血鬼’的话，那么，我还会像现在一样，珍惜着生命吗？”

“……”

“我不在乎是不是会受到上帝的惩罚，因为我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威尔亲吻着对方的发鬓，近乎虔诚的说，“我不怕惩罚，可我却怕变得不再是自己，变得对自己的无所谓，而对其他的生命便麻木不仁！那么，在剩下的无数岁月里，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杰森，我的害怕，你明白吗？”

“……”杰森没有回答他，依旧的低埋着自己的头，保持着沉默。

就在威尔有些失望的叹息时，杰森突然抬起了头，一个温柔安抚的吻。轻舔着对方的唇角，没有深入，仅仅是厮磨着，却从唇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酥麻。

“杰，杰森！”威尔的脸红了，这使得他的翠绿色的双眼更加的耀眼。

“好了，不说这些了，”杰森轻笑着，点着对方和鼻尖，“我这次从英国带来了一些关于医学的书籍，要看吗？”

“真的？！”威尔提高声音，绿色的双眸亮的像是两颗璀璨的宝石！

杰森笑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本书，在威尔迫不及待的目光中，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天没过多久，威尔便离开的屋子回自己的家中。正如他说的，他有妻子和孩子要照顾。

临走前，杰森告诫他，“最近黑死病又开始流行了，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似乎说这是魔女的行为。你再次出诊时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威尔亲吻着对方，“当然，我会的，我未来的生命是属于你的，不是吗？”一个令人安心的承诺。

只是，当威尔的身影越来越远后，杰森慢慢的收起了那一脸的温柔。像灰姑娘的魔法时刻消失般，原本如水的褐色双眼中，渐渐的挂上了嘲讽，像是一个空洞的玻璃般，昆虫的双眼。

“啧，”望着那远去的固执身影，杰森轻叩着窗台，“又失败了吗？”

“杰森！”楼梯上，杰洛德正缓缓的走了下来，“停止游戏吧，如果你真的爱威尔的话，就不会提出让他当我们的‘同伴’了！”显然，他们出众的听力使得杰洛德即使在楼上，也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扬起眉，杰森张开手夸张的大叫着，“我当然爱他啊！我爱到想把他永远的绑在自己的身边呢！”

“那是独占欲，不是爱！”杰洛德纠正着，“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来只有少数精神力足够强的人成为了我们的‘同伴’。其余的，都是没有情感的，只知道食人肉的‘僵尸’！你要把威尔变成那样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杰森大笑着，“这样，至少这具美丽又倔强，充满了光辉的‘娃娃’还待在我的身边，我只要提供一些人类给他就可以了，不是吗？”

“……杰森，收起你的‘爱情’游戏！不要因为你的血蝠不在你的身边，你就找其他人代替！”杰洛德站在楼梯下，平时木讷的表情此刻充满了愤怒，对着自己的兄长吼叫着！

翘起嘴唇，甚至有些可爱的侧着头，杰森无辜的语气说着，“我什么还没做啊？至少，我并没有把威尔推入绝望的深渊，也没给他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那是你这次回来，正想做的吧？”杰洛德了解自己哥哥的恶趣味，“我真后悔回到这里定居，这引来了你！”

微笑着，没有反驳，“我亲爱的弟弟，如果威尔能通过我的‘考验’的话，也足以证明他的精神可以接受我们的‘血’。既是游戏，又是考验的，不是很有趣？”杰森如此说着。

倒抽口气，杰洛德死死的盯着对方。

“好了，我亲爱的弟弟！或许我们可以准备一下，为了迎接我们新的‘同伴’而努力了！你说呢？”恶魔的笑容，昆虫般的双眼，最后瞪着自己的弟弟，“警告你，杰洛德，如果你敢再一次破坏我的‘游戏’的话，那么，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类将作为陪葬品！”

“……”

“你喜欢人类，不是吗？可我不是！”

屋外逐渐变黑的天空，沉沉的压了下来，走在路上的威尔抬头看了看，裹紧了外衣，继续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现在，H市宾馆

剧烈的喘息，威尔猛的从梦中惊醒！浑身被自己的汗水给浸湿，这么多年来都从未对温度有感觉的身体，此刻却冻的颤抖……

为什么，会做到这个梦？！紧紧的抱住自己，以缓解这无可抑制的颤抖！为什么会梦到如此遥远的过去！

那个恶魔，那个杀了自己的妻子，孩子！还有杀了所有村民的恶魔！为什么会梦到他？梦到那个——应该被遗忘的记忆！

H市热情的阳光，却无法清除威尔心中那一片浓重的阴霾……

54.“乔克叔叔”

每个人都是偏执狂，尤其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威尔觉得自己即使已经不是人类这么多年了，却依旧改不了这种陋习。

“卢切斯”的教父正安静的躺在一家私人医院的加护病房内。戒备森严，监护室外有着一层厚重的防弹玻璃，更不用说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轮流巡察的保镖。

可是，威尔还是趁着那短短的半分钟交班间隙，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用人类无法看清的速度，溜了进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威尔解释着，是出于好奇吧？无论是对现在那些据称美国最高新医疗器械的好奇，还是对“卢切斯”本身的好奇。反正，他就是甩掉了文森派给他的“尾巴”，然后大摇大摆的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