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金童 第二部 上————天望
天望  发于:2010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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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招灾了,地震?瘟疫......"
"王爷,您盼点好成么?"殷离终忍不住开口。
"你们俩什么都不说,还不让我猜猜?"
"我们不清楚。"一旁的殷震,沉默半晌,"皇上......脸色不太好。在那之前,小福子只说了皇上召见尚书省的

曹大人。"
曹大人?
熠星一脸迷茫,全无头绪。
熠星顶着一头雾水,到了明翔殿殿外。
"圣上要您进去。"广福躬身,然后给了熠星一个要小心'的眼神。
熠星临进去前,余光瞥见广福把门外听候的宫人都趋远了,而他自己也退到三丈以外。这架势......不会这么

快就事发了吧!
迈入西暖阁,正看到罗耀阳背手而立,侧背着他,正在看墙上的自勉。
熠星带上门,"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寝宫了,找我有事啊!"
"放肆!"罗耀阳突然低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金属音--是发火的征兆,"没人教你规矩么?"
熠星暗地翻翻眼,吃呛药了这是......
认命的撩开下摆,跪下,有板有眼的开腔,"圣上息怒,不知深夜唤臣弟前来,有何紧急示下?"
"你还知道是夜深,"罗耀阳看着眼前大大的静'字,"频繁流连烟花之地,乌烟瘴气,还拖了左相和大将军

同去,如此有失身份,你还有没有一点作王爷的矜持?"
听到这,熠星明白了,纪珂赴自己的约之前定然是向同僚知会了一声,以防临时有事联络不到,然后那曹大人

面圣时,大概就说出去了......
原来他还不知道后来发生的精彩部分......
只是这样......就值得发火?
罗耀阳听身后沉默,以为某人终于肯乖乖受教了,"你若真想看那些歌舞,大可以把歌姬叫到别院里献艺,青楼

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怎么能去?前些日子,朕刚说了年前要给把你婚事定下来,满朝文武都知道,你能不知道

?放纵自己流连烟花之地,还拉着当朝重臣......你是不是觉得日子无聊,非得惹出点儿事,要御史参劾你才

行?"
罗耀阳停下来,深吸一口气,说得越多,自己越没法心静。只觉得脑里乱糟一团,似乎不仅仅为熠星去青楼的

事心烦,他的婚事,他的声名,他的不羁,还有那些可能的扣在他身上的结党营私的罪名......反正碰上这个

混世魔王,自己就从没安生的一天。
"星,各地使节都陆续到京了,你就不能规矩两天......"有些头疼,有些挫败,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疲累,

罗耀阳转过身,声音陡地拐了弯,"......谁让你跪着?"
"腿上有疾,不能受凉......"罗耀阳几步过去把熠星拉起来,觉得臂弯里的力道不轻,低头忙问,"怎么了?"
熠星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借力支撑,苦笑道,"腿麻了。"
**********小剧场**********
罗耀阳:为什么跪着?
熠星:规矩么,你说的。
罗耀阳:平时也没见你规矩。(略沉思,)除了去青楼,你又惹出什么祸了?
熠星:我?哈,哪有?
罗耀阳:哼,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还说没有?!
熠星:= =|||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催,本来出的就不是细活,再没点慢功夫磨,你们想让我挨砖头哦?!砖头不用多,一个

就蒙,两个就直接昏,三个......你们就得雇挖掘机找我了......
同寝
--衣服是用来遮丑的,脸是用来打肿了充胖子的。
熠星的腿以前就因寒气入侵,失去知觉,险些双腿废掉,现在膝盖以下又有麻痹,一时说不清是凑巧,还是旧

疾复发,有前车之鉴,罗耀阳不敢掉以轻心,一手托背,一手穿过膝下,拦腰一起,抱着熠星就往外走。
"小福子!宣太医。"
"我宁愿你用扛的......"这句近似抱怨和羞臊的嘟囔,完全被皇帝的命令声淹没得无影无踪。
广福听到皇上的语气里沉中带迫,急忙抬头,只见皇上抱着璟王爷,大步从西暖阁走出来。广福虽不知具体情

况,但也瞧出不妥,应了一声,便赶忙跑去吩咐脚快的宫人去请太医,也顺带叫了力气大的进来--王爷是金贵

,可也不能让皇上当脚夫呀!
"皇上,让奴才来......"
"去前面照路。"罗耀阳抱着熠星,不假人手。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健步如飞,让一帮宫人前后小跑跟着,直

奔后殿寝宫。
等到守夜的御医赶来,看到皇上正留在那里,站着、等着,看着宫人们给王爷的腿热敷,逡巡监察......这副

架势和态度,让御医们急忙诊治,施针推拿,开方熬药......不管是不是有用必需,一股脑的全招呼上,好是

一番折腾。
后来,专门负责调理熠星身体的老太医也来了,摸摸看看,一句[无甚大碍,入汤浴,今夜静养。]众人的心这

才落地。
静养,入夜已深,熠星只能留下来静养了。
这处明翔殿本是皇帝用来办公之处,不过罗耀阳也时常留宿,后殿寝宫自然就寝具齐备,别说一宿,熠星就是

住上几宿也没问题。照说罗耀阳有自己的寝宫,大可不必在这挤,不过皇帝没提,也没走的意思,旁人自然不

敢多嘴。
好在,龙床够大。
闹腾了个把时辰,闲杂人陆陆续续的都退下了,另有一拨宫人正准备沐汤,寝宫里终于得了片刻安宁。
罗耀阳看着靠在床头的熠星,心里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该为他的不知轻重好好骂一顿,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的担心,一开口,又变成了责备,"不知道自己的腿不能受凉么?你这又是闹哪门子......呃?你身上穿的是谁

的衣服?"
刚刚净顾着担心,这会儿才注意到熠星的外袍有多不合身,藏青的颜色让卷起来的袖子看得不是那么明显,但

若仔细看,这衣服肩宽腰低,明显是熠星没架起来,它原本的主人应该比较魁梧。
熠星很头疼,刚刚刘太医说什么泡澡的时候,他就怕里面被撕破的衣服再惹出事非。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熠星低头瞅瞅,再抬头时,对着罗耀阳露出一脸无奈,"这不是晚上天凉么,大哥,呃,就是霆表哥把他的袍子

给我穿上了。有点大,呵,还没来得及换,就被殷离他们拖过来了。"
"你......"要数落的话刚开了头,罗耀阳却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风霆是星的表兄,因为天凉给星加件衣服无可厚非;
大将军的武功造诣又深,多一件少一件挡风的外袍对风霆而言并无实质差别;
再说,自己认识风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小为人兄长,惜护弟弟们已成习惯,便是自己,少时也没少受风

霆的回护。
理由摆得堂正,罗耀阳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而为一件袍子究根问底,执拗没完,更是完全没道理,他

都明白,只是看着熠星身上那件过大的,很不搭调的衣服,有些刺眼。
这样一口气不顺快地闷在胸口,没有缘由,也没法疏解。顿了几顿,最后干巴巴的找个借口,"你......下次出

门,多带上件披风,入秋了还不知道注意保暖!"
......
熠星去沐浴更衣。罗耀阳在屋里踱来踱去,叫过广福,"这次咯亚进贡是不是有很多皮货,先找件厚实的披风给

星备出来......"他想想又补充,"嗯,再挑两件送风将军府,带上风将军的袍子一起送过去。"
"是!奴才立刻差人去办。"广福躬身应下,"皇上,沐汤备好了。"
"嗯。"罗耀阳转身去了另外一隔间,没机会看见熠星那件残破的衣服,某人好歹今晚算逃过一劫。
折腾小半宿,待旁人退下,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再有三个时辰也天亮了。熠星躺在那,看着上面的帷帐,眼睛

瞪得大大的。他知道柳舒这事最少得折腾几天,他现在最好是美美地睡上一觉,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躺在这里,想想半尺外的那个人,睡意已经无影无踪。
他们是兄弟,自两年前某人亲口定下之后,便再也不可逆转--虽然如此宽慰自己,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心里

起了不该起的怀疑,恐慌了,想搅拨开,掘地三尺弄个明白;也想捂着,压着,不闻不问,不给自己的妄想找

荒唐的理由。
听着旁边的呼吸声,"你睡了么?"
"没有。"
"......"熠星揪着被子,觉得被窝里有些冷,"你......刚刚很紧张。"
"......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罗耀阳却知道他提的是哪一刻,确切地说,不是紧张,是害怕,怕历史再一

次重演。
"那次的事,不怪你。"早春时节他跪在冰冷的云石地面上,三天三夜,为了某种原则,为了某种抵抗。两人都

摆出决不妥协的面孔,结果到最后,却都各退了一步,留下了他腿上的病,和他心里的伤。
"我们是兄弟,一样的坚持,一样的固执,只是,有时过于不愿意妥协的结果,会出离我们的控制。"熠星说完

了,想着话题就告一段落,嘴却不受控制的问出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去青楼?"
*************小剧场*************
将军府:
仆人甲:秦楚楼真贵啊!
仆人乙:怎么?大少爷和二少爷今晚不就是去哪儿么!
仆人甲(悲愤):黑店啊!大少爷回来时,连外袍都没了,定是抵押在那了。
仆人乙:啊?!二少爷是被纪大人送回来的,他们~~~何止是黑店,他们连将军都敢扣......不过,纪大人很仗

义啊!
仆人甲&仆人乙相拥:那种地方,咱们这辈子想也不要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吧!撒花吧,历史性突破,床啊,(望天,)奸情的重要地点......
还有那啥,自从上次小电崩溃,就一直没大好,明天要大修,明天,后天,大后天......唉,我一点谱也没

有......
夜话
--如此近的距离,我们却不知道彼此的爱。
为什么不喜欢星去青楼?
罗耀阳也问自己,除去那些外在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心里似乎还有一个,他能感觉到,却埋得很深,很隐晦

,抓不住,也寻不着......
星,他弟弟,聪明的、出色的、无人可及......国家强大的根本--军、钱、粮,星肩负两项,弄得有声有色,

他的左膀右臂,他最信任的,高居庙堂之上,即使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对他也要客气有礼,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

好的,他的周围都是能人志士......
青楼那种下作地方怎么能与他的星,堂堂璟王爷,联系在一起?
云泥之别,根本不配。
很多思绪闪过,最后化成最简单的理由,"那对你的声名不好。"
心回落了,也许因为两年来的磨砺,心早就接受了某种认知,此刻听到罗耀阳这样的回答,还没说得上失落,

便被塌实'而取代,熠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对好声名'起了异议。
"我不想要好名声......"
"胡说什么!"罗耀阳低斥,想想王侯将相、文人士子,汲汲碌碌一生,有的甚至为了直谏不惜血荐轩台,以死

明志,为得不就是名声?为了名留青史,各朝各代的皇帝养着大批御史言官,甚至是大批弄臣,整日想着花样

弄出点文章来给自己造势,歌功颂德......自己虽然没有这么荒唐,不过日常行为,或者重大政令前,思考的

中也不免涉及是否会留身后骂名。
星的名声在民间,近似一种传奇,虽然是两年前为他认祖归宗,刻意营造出来的,但能有今天这种声名也绝非

易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可这小子......竟还不知好歹。
"人生苦短,活着全部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名声?得了又怎样,却会失去很多人生乐趣。为名,太累了,我没有那

么多抱负,只是,想活得舒服一些。"
罗耀阳对这种没出息'的话申斥,"你这种想法跟那些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熠星侧过身,"你听说过好孩子和坏孩子的故事么?"
"从前有兄弟俩人,哥哥很乖,助人为乐有上进心,是村里公认的好孩子。而他的弟弟,正好相反,爬树打鸟,

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淘气极了,是大人们眼里标准的坏孩子。"
"有一天,这个坏孩子从河里救了一个落水小童。后来每当他淘气打鸟时,大人们都会笑着、想起那年他从河里

救了人。他也许淘气,也许不爱学习,可他是个好孩子,没人质疑。"
"后来,他哥哥遇到了同样的事,不同的是,他没有下去救那孩子,因为他不会游泳。"
"......"
就着帐子里夜明珠微弱的光,熠星看着罗耀阳的眼,"你猜,这件事以后,那些人会怎么说这个,一向助人为乐

,众口称赞的好孩子呢?"
"那哥哥完美的过往就像一张白纸,只要有一个污点,都会刺眼不已,以后他的全部人生,也许,只剩了那一个

污点。"罗耀阳明白了熠星的意思。
"是啊,大家已经习惯了好孩子的好,脑子里给他留了固定的模式,无限的期许,容忍不了他行为的丝毫偏差--

他们的想法,被大多数人认定了。可谁还会真的去探究这孩子到底会不会游泳呢?其实这一次,就算他救了人

又怎样。在他的人生中,迟早会有一次的力所不及,一个污点',然后被人们无限扩大......可怜他活得这

么认真,活得这么辛苦。"
熠星看着对方,对罗耀阳眼里黑得柔和深邃的影子有些着迷,温馨的气氛带着催眠的魔力,他伸手撩开罗耀阳

额前遮挡的刘海,"我做不了那张白纸,我也不想你,去做那张白纸......"
抚开他眉间的深深的川'字,"我们都只有两只手,两只眼和一张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不要事事,都

那么辛苦......"
熠星怔怔地看着他,收回手,忽然笑了,"或者论深一点,佛语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瞧,其实只要一

件事就成为能定义好坏的标准,我们可以一直拿着屠刀,作恶人,只要偶尔放下两次,就能赚名声了,呵呵,

说到造势,天下间还有谁比我们更方便的?"
"歪理!"罗耀阳板着脸,可看着近在咫尺那只小狐狸的笑脸,看他亮闪闪的眸子里泛出的琥珀光芒,听他在自

己耳边胡诌八扯出来的道理,这种亲昵的,让他浑身都轻飘得好似无处着力,明明是斥责,怎么听,语气里却

只有宠溺。
罗耀阳陪着他杂七杂八说了好一阵子,最后熠星的声音渐渐模糊,倦极,沉沉的睡过去。
看着他,在极近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暖暖的水汽,近到在微弱的照明下,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卷翘的

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皮肤就像铺了层上好的白釉,细腻的不见一丝瑕疵,脸颊透出淡淡的红润,唇齿微张,

湿润的唇舌里泛出点点水光......看到这里,罗耀阳心中一动,暗潮翻涌,忙调转眼神,同时心里有些苦笑,

这小狐狸快成精了......
得天独厚,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胚子。
心头悸动,视线转向上,盯着床头的流苏,用上平心静气的呼吸吐纳法子,慢慢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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