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短的时候可以任由它披散着,可是现在长到已经影响我的生活,不管不行。该怎么处理呢?
我坐在镜子前,又叹了口气。
琴皇注意到我皱着一张包子脸,于是自发地走到我面前。“出门吗?”
“……嗯。”我当然是点头了。
“那走吧!”过了一会,他不解地看着我坐在镜子前没有实际行动,眼中惑然不已。
我苦恼地拉着吹到胸前的长发,干巴巴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地看向他:“我不擅长理发……你帮我好不好?”
他想了想,大概是不想耽搁今天的行程,于是勉强同意了。他那只美丽无瑕的巧手拿着木梳在我发间穿梭,梳理整齐后轻柔使力地把长发束成一个发髻,最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翠绿温润的玉簪插在我的发间固定发丝。“好了。”
“谢谢,你做这种事看起来很顺手嘛!以后要是我找不到老婆,就换你帮我梳头好不好?”经验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在我手中捣乱不已的头发却在他手中服帖,怎么想怎么伤面子。
不知道哪句话又惹恼了他,他神色忽变,冷着脸拂袖离去。我慌忙追上,陪着脸道歉:“对不起嘛,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呢?”
“你果然都把这些话当成玩笑?”琴皇眸中的愤怒更盛,头次抓着我的衣襟不放。这动作怎么那么像我恼怒时对着龙瑕做的?……难道是报应来了?我被他勒得差点呼吸不畅。
我挣扎着从口中艰难地发出询问:“你……怎么……了……?”他不会真的打算就这样勒死我了吧?
“我……”他冲口而出,然后又戛然而止,颓废地放开了我,“没什么!”
我趁他放开我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丫的,这小子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这么一下子差点让我窒息了。说起来自从昨晚相见后就觉得他怪怪的,跟中邪了一样。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可是我又不愿意再去做些捋虎须的白痴行为,于是很自觉地闭了口,跟着琴皇走出了云悦客栈。现在我身上背负的可是一尸两命的使命啊!没准在黄泉跟龙瑕碰头的时候,会被他一扇打飞,然后再被他那群忠心护主的下属每人一剑刺个窟窿,永不超生也说不定,这么可悲的事情我才不要去试呢!
在街上走着走着,感觉对我们行注目礼的人数过于繁多,我真后悔方才没让琴皇戴着面具出门。什么嘛……为什么大家只看他,却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对待?我男性的自尊心痛苦地瞬间塌了一角。
在一个凉亭里停下,琴皇静静地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而我闲着没事就拿塔罗牌出来培养培养感情。把自己所有的运势都算了一遍,又无聊地把琴皇一起拖来帮他算算命中人。结果出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琴皇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可是当我逼问他时,他冷冷地把后脑勺对着我说:“没有!”
我不怀好意地偷瞄了他几眼:“不用不好意思啦!你不说我也能算出来的哦……”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默不吭声地继续欣赏波光粼粼的湖面。他不肯坦白的行为导致了我的好奇心吊到峰顶,再一次询问仍无果后,我终于决定了,我一定要把那个人算出来!依旧是洗牌,切牌,抽牌,摆上牌阵,最后是翻牌和解牌。中间在选择牌阵的时候我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不过习惯还是让我敲定了平时最常用的牌阵——圣三角。
牌阵上三角的左下位置的塔罗牌代表了琴皇感情生活的过去,右下的牌代表了他的现在,最上面的那张牌代表了他的未来。
翻牌后,塔罗显示的牌依序是:正位皇帝、逆位命运之轮、逆位愚人。我郁闷地想,琴皇以前跟现在的性子一样,表面上那么孤冷无情,傲睨世人,而事实上在他的心里却希望着有人的关心,因为身份的压迫,连一个可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更不用说感情了,简直是一片空白。牌象显示了现在他正经受着命运安排的转折点,遇见了真正的伴侣,触手可及,但发展好像不怎么顺利?应该是死撑着吧!哼哼,连追个女孩子都没勇气,怎么配当江湖上万人敬仰的角色?再把思维转向未来,我简直是晕倒了。愚人这张牌好坏掺半,未来不可捉摸。既不能算好,也不能算不好……这牌该怎么解好呢?
“唔……不好办啊……”我皱着眉头碎碎念。转头看了眼不做声的琴皇,他迅速转过脸去。我心中偷笑,故意大声地说,“咦?你在看什么?难道是在看我的塔罗?”
“不是!”他僵硬的回答。
“看就看吧,反正你也看不懂。”我大方地挪了挪身子,好让他能从他那个角度看清牌象。他撑了好一会,终于投降,挑眉走了过来。
“……怎么看的?”
你想知道,我偏不说!我得意地在他眼底摇摇食指:“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那个人就在我们的身边,其他的嘛……是天机则不可泄漏也!”
琴皇微红的薄唇抿得死紧,仿佛有深仇大恨般盯着我。好可怕的气压……
一个影子突然冒了出来,外带着几个拖油瓶在大大咧咧地跟着。领头的男人不悦地看着我:“劳驾,这张桌子可不是兄弟你的所有物。快把这些废物收起来!”
我愤怒地回瞪了那个混蛋一眼,大声道:“你那才是废物呢!不懂就不要乱说……没看见本公子在占卜吗?神气个什么劲!”
“哎呀呀,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他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说完,也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发难,把我的头用力地往桌面磕,那速度我担保他绝对练过武!因为在那样短促的时间内,连琴皇也来不及出手阻止。重重地磕到了石桌面,额上一阵钝痛传来,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恢复了视力。
我再度看向亭中时,发现琴皇已经跟那几个人打起来了。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我伸手一碰,发现自己流血了,还滴到了桌面的塔罗。我心疼地望了眼跟着自己十多年的塔罗,真想跟着冲上去亲手教训那群混蛋!
来不及顾及塔罗,我赶紧撕下一块布摸索着包扎伤口。
“莫老大……看、看……是魔物……”一个被踢飞到我身边的手下忽然惊恐地指着桌子上虚弱地叫。跟琴皇对打的莫某某条件反射地也转移了视线,当看来我这边后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随即被琴皇一掌打中飞入了湖中。
什么魔物?我好奇地看东看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我纳闷地把塔罗牌全收了起来的时候突然才发现,我的塔罗牌干干净净,上面上面血迹也没有。刚才……是我眼花的吧?因为被狠狠地磕了一下头,所以……看错了?我不确定地盯着完好无损的塔罗,一阵口干。
“怎么了?”琴皇走近了我,低声问道。
“没事……”
“头,痛吗?”他犹豫着,把手覆道了我的伤口上。
我白了他一眼,都流血了能不痛吗?换你来试试看痛不痛好了!想想好像又不行,就他这种跻身名人榜的高手会这么容易磕到头吗?
今天陪着他顶着个受伤的脑袋把这个小地方都逛遍了。这里离华山不远,听琴皇说,过几天就举办华山论剑大会,而大会实则为武林盟主的选拔公开赛,所以到时候会比往年不止热闹一倍。不过听说这还不是重磅的,只要谁在最后胜出,就会得到神秘的至尊宝物。传说能够预见未来又能长生不老……这么厉害的东西当然是人人抢夺了。
“呵呵……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听了心中兴奋得要死,长生不老耶!多少人梦寐以求啊?华山论剑里谁有名帖谁就能无资格进入中场,不必参加初场。我问过了,原来琴皇也收到了名帖,所以他才会带着我来这里的。
“也许吧。”琴皇含糊地应着,脸上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晚上回到客栈,琴皇忽然又开了间房搬了进去。我不解地问他,他则是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今天晚上不想被我拖着喊“妈妈”,还在半夜把他踢下床。我的脸上一片红云飘过,之后任由着他睡在我的隔壁。
可是不料今晚出事了。熟睡到第二天起来,我习惯性地摸摸怀中的塔罗牌,愕然发现塔罗不见了!我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找不到,我根本就想不出究竟是谁在我睡觉的时候把它偷走的!!他们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塔罗牌?为什么要偷走……
我大受打击地告诉琴皇,请求他帮忙找回来,而他事不关己地听我焦急地说完,然后冷冷地道:“不见就不见了,反正没了它也不会怎么样!”
我想我当时真的是气得疯了,居然就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和手上发麻的痛感隐隐地提醒我,我真的打了这个骄傲的男人……心中有些后悔,但我依旧忍着眼中的泪水,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把脸埋入臂弯。
“那是死去的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也是最后的一样东西,”可以感到脸上湿热的液体滑下的感觉,流入了嘴里,涩涩的,好像连嗓子也被烫伤般暗哑,“……我不能……没有它……”
琴皇本来愤怒的神情像是僵住了,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后才艰难地开口:“你……在,哭吗?”
我胡乱地摇头,狼狈地擦掉了脸上的泪,转身回房重重的关上了门。
朦胧中,从门缝里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门外,头垂得好低好低,看不出他的表情。琴皇低低地说着:“我……帮你找,你别哭……”从他口中说出类似安慰的话语,我的泪只被激得更多,却不知为何心中的难过像是被谁扛走了一半,不再抑郁得难以呼吸。
第八章:再见龙瑕
等到我心情不再那么难受了后,琴皇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他,他白璧的右脸上明显浮起的一个红色印记,看着看着我的心中愧疚至极。塔罗失窃的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把怒气全推到了他身上……
难道我才是真正的坏人?
“那个……刚才,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细。真想跑上去把脸给他还回我的那一巴掌,心里就跟有根细细的刺扎了一样,待到要真寻时,又找不到是哪里不适。
他走近我,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说,他刚才已经托人去找线索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我的心松了口气,有人找,就有找到的可能。琴皇突然又告诉我今天启程去华山,应该来得及赶上华山论剑。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他是在为了我转换心情才做的决定,我犹豫地答应了。我有愧于他,他还不计前嫌地照顾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推托。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打算去那里的,我怎么能叫他放弃呢?
用冷水洗了把脸,我带着郁郁寡欢的心情跟着琴皇赶路去了,他依旧把那张缺乏表情的面具戴上,我心中暗想,他是不是有变装癖?
连赶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赶到了华山底下。
但是我却没什么心情欣赏巍峨峭峻的秀丽华山,我的情绪早就在颠笸的马背上消失个干干净净了,唯剩下疲惫的身躯奄奄一息。这一路过来简直就是酷刑,我屁股都快变成两瓣了……大腿酸痛酸痛的,下马后两条腿一软,差点当场在众人面前跪下。幸好身后的琴皇拉了我一把,没让我丢脸丢到太平洋去。
“下次打死我也不骑马了!”我咬牙在石阶上慢慢走着,身后传来一声闷笑,我带着能杀人的眼神扫回去,琴皇立即把脸转向一旁,面无表情。哼,别以为装做没事我就不知道是你!
周围穿过好多装束不一的人,有侠女有剑侍,也有轻裘缓带的公子哥跟年纪花甲的老人家。他们三两成对,游吟唱谈,好不快活。我不禁感叹,武林大会真的很热闹啊……像我们过春节盛会一样,人山人海。
走到半山腰,石阶上站着两位统一素衣的华山弟子,他们对有名贴的武林人士都客气非常,还告知了中场的比试时间大概会在两日后的上午。现在请每一个来参加或观看华山论剑的人都速速到演武场所集中宣布华山论剑的开幕宴会。
轮到了我和琴皇上前,左边的华山弟子鞠躬有礼地问道:“请问两位有名帖吗?”
我耸耸肩,立即声明道:“我可没有,我是来散心的。”
琴皇静静地从怀中抽出一张镀金的名帖,他们接过后观看了一下,接着毕恭毕敬地还给了琴皇:“原来是龙灵教中四大护法的琴皇前辈,真是失敬失敬!中场的比试会在后日上午举行,请您到时务必到场。”
他颔首,拖着我往山上急速游走。我被他拖得够呛,大怒:“干嘛拉!走那么快去投胎吗?明知道我脚还没恢复,你……”话没说完,他就停下了如飞的脚步。我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在看着前方的某人,我乖乖地把脖子也伸了过去。
龙……龙瑕?他怎么也在这里啊!难道他也收到了华山发的名帖吗?转念想想也不怎么奇怪,连护法都收到了,堂堂一个教主怎么可能收不到呢?
我刚想收回目光,哪知他忽然回头,视线与我相对。我心中一震,知道逃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哈哈。”
他也笑了,笑得满空气都是粉色的桃花,低柔的声调让人听着酥了一半:“真巧啊……不是说过各分东西吗?居然会在这里碰头……是不是闲着没事吃饱撑着来的?”
“……哪里哪里,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嘛!难道你不欢迎?”
“欢迎欢迎,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就好。刀剑无眼的,你能保住条小命我就谢天谢地了!”他咬牙笑道,阴森森的语气如鬼魅般吓人。
“我又没说我要上台打打杀杀……”我打了个冷颤,自觉地躲到了琴皇的身后。龙瑕的视线片刻不离我,那神情好像是打算要在我身上烧两个窟窿一样,我更加努力地把自己的身子缩小,连露在外面的那一寸衣角也迅速地收了回来。
琴皇却忠心地把我从身后又拉了出来,任由我沐浴在龙瑕可怕的视线内。我哀怨地看向那个一点也不配合的男人,直到他又拿后脑勺对着我。我死心地垂下了眼皮,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啦!我只是在这里消耗下粮食,看看风景罢了,何况,你和你的手下都在这里,还怕我会把命丢了吗?”
他眯起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最终对琴皇道:“他就交给你了。只要不危及生命,让他受点小伤也没关系。”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是在教唆琴皇对我实施体罚吧?可恶!我咬牙切齿地怒瞪龙瑕,他甩给了我一个不负责任的笑,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扯了扯我的玉嫩的脸颊,随后拍拍手:“好好参观吧!江子瞳。”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我揉着钝痛的脸,眼中涌出了一片雾气。这个臭龙虾,下手那么重!毁容了可怎么办?我还想用这张脸来诱惑江南第一美人呢!
他再凑到琴皇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琴皇的脸色骤然一变,龙瑕才施施然的摇摇黑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