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 下+番外(3P)——风弄
风弄  发于:2010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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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旗深邃闪烁的眼睛重新转到浩瀚的敌营。
你们在哪一个帐中?我要冲进这千军万马中,拥抱着你们,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以慰我痛苦的思念。
是夜,带着没有经过长途行军,养精蓄锐的五百兵士,封旗悄悄掩近敌营。
封旗的勇敢强势赢得演薛的敬重,他坚决要求跟随在他左右,以免封旗出现闪失。
夜晚时分,淙亢营中每隔两个营帐就升起篝火,将营地照耀得清楚。这样做不但可以向对面城头的帝朗司军显

示实力,同时也可以随时查看出鬼鬼祟祟溜进来的奸细。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远来疲乏,又有两个心爱人被捕的帝朗司王,会于当晚就发起偷袭。
炊烟渺渺升起,伏在边缘的封旗眼睛炯炯有神地观察着营内的动静。
众人的战马受过严格训练,都安静地没有发出声响。
应该先攻击哪里?封旗移动着视线。淙亢国的王帐在营地中间,如果攻击,那里应该是最好的地方。
不,绿妃没有理由将俘虏放在自己的王帐内。封旗焦躁地移动视线,他轻轻挥手,演薛立即靠了过来。
“陛下。”
“你率三百人,偷袭王帐。惊扰就可,不要久留。”
“是。”
演薛转头,熟练地对众人打着手势。
三百人马,开始小心地动作起来。
夜很安静,风也不大。
淙亢营里不断传来轻微的人声,夹杂着低低的音乐,似乎有思念着家乡的士兵在轻声吟唱。
“杀啊!”
惊雷一样的厉喝忽然暴起。随着淙亢士兵瞬间的呆滞,帝朗司的奇兵如平地突起般出现,气势汹汹吆喝着杀入

营来。
满心以为今夜绝对不会出现偷袭的心里,使淙亢兵对帝朗司兵的到来显出没有预料的惊惶,整个营地顿时大乱


“保卫绿妃!保卫绿妃!” 最早反应过来的亲兵抽出剑大吼,和众人一起向王帐靠拢。
血光和火光阻扰了视线。纷乱的场面,看不清到底帝朗司是否大军杀到。
演薛领着众人,宝剑不断挥舞,趁着淙亢兵惊慌失措之际,连取数人性命,朝着王帐尽力冲去。
封旗冷眼看着淙亢兵在一阵大乱后开始回复战斗力,纷纷取回武器开始反击,演薛等人,立即陷入苦战,无法

向王帐靠近一步。
除了围攻演薛的士兵外,其他的淙亢兵不断向王帐靠拢,以防再有帝朗司大军杀到,伤害他们的统领,而剩下

的一部分,则纷纷朝左边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围去,仿佛里面的东西极需要保卫。

就在这里!
浑身的热血瞬间沸腾到顶点,心情激动之际,仿佛鼻尖闻到夏尔和夜寻身上各自不同的淡淡香味,又那么神奇

的融合在一起。
封旗半眯的眼睛蓦然睁大,宝剑出鞘,大吼道: “杀啊!” 带领剩下的二百人马,旋风一般杀进营内。
谁能比得上封旗的气概。
淙亢兵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来到的是谁,已经被眼前的一片刀光血影迷住了眼睛。
势如破竹般杀开一条血路,淙亢兵虽然如蚂蚁一样不断围攻过来,却连可以稍微抵挡一招的人都没有。
封旗的宝剑象最可怕的咒语,只要见到它身上闪烁的光芒,就已经听见死神的笑声。
预想中不可能出现的偷袭到来。天梦不顾众人劝阻,满身盔甲地出现在帐外。
一片火海蔓延在眼前,帝朗司来人甚少,不足为虑。
她开始带笑看着演薛等人被士兵渐渐包围,做着垂死挣扎。却忽然听见另一声震动心境的吼声。
“封旗!”
抬眼的瞬间,封旗天神一般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飞奔而来。所有对这帝朗司王的敬畏和憎恨交缠起来,使天梦

出现暂时的失神。再一眨眼,已经看见封旗一路挥剑,毫无阻碍地到达另一个帐前。

囚禁着夏尔和夜寻的帐篷!
“不!” 天梦瞪大眼睛看着威风凛凛的封旗冲到帐前。
在那帐中,正安睡着她宝石般璀璨的夜寻。如同再次看见封旗狞笑着靠近她的小王子,向他伸出代表着邪恶和

残忍的魔掌。
天梦尖叫: “拦住他!拦住他!”
围攻着演薛的淙亢兵在命令下转而朝封旗杀去。已经筋疲力尽的演薛却正好喘一口气,逃了一条生路。
虽然敌人象潮水一般涌来,却已阻挡不住封旗。
他是帝朗司的战神,连他手下的羽圆将军都可以只身杀入千军万马吓破淙亢大军的胆,何况封旗本人。
连跟随在封旗身后的二百精兵,也有如神助般,个个杀得兴起,以一抵百。
谁也阻挡不住封旗,当他怀着灼热的心奔向爱人的时候。
在天梦绝望的眼睛下,他已经奔到帐旁。
夜寻!
夏尔!
他们就在这里,必定在这里!
褐色的牛皮帐下珍藏着他一生中最珍贵的两件宝物,失去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自己。
几个竭力奔跑到帐外阻挡封旗的人,被宝剑劈中喉咙,受巨力所冲击,齐齐后退,仰天瞪着不瞑目的眼睛倒下


封旗无法按捺要跳出胸膛的心,手中宝剑用力一挑,将整个帐篷从泥地中挑起。
帐篷内的一切,立入眼前。
脸色苍白的夏尔,坐在简陋的黄草铺成的床上,神情安然得简直不像在战场上。
只是那时刻都美丽的丹凤美目,闪烁着不能言喻的激动光芒,怔怔对上封旗的视线。
“夏尔!” 封旗心里如遭猛烈撞击,刚要伸手将夏尔拉上马,视线一移,整个人立即大震。
美得比夜雾更迷茫的夜寻,就站在一旁。他本和夏尔同在帐中相拥,正在焦虑如何为夏尔疗伤,偷袭一起,奉

天梦命令保护夜寻的侍卫立即将夜寻挟到一旁,持剑观察事态发展。

看见夜寻手被淙亢兵反扭,又有剑光晃动,封旗心头大悸。他哪里知道那是保护夜寻的淙亢兵唯恐夜寻扑到夏

尔那里去,受到无端的伤害,只道淙亢兵要伤害夜寻。

“夜寻!” 话没出口,人已经先到,宝剑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守卫着夜寻的淙亢兵不敢相信,封旗的剑居然快到这样的程度,连举起剑抵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结束

了生命。
扑,扑,两声,两个淙亢兵在夜寻身边,紧握着宝剑一前一后倒下。
还不曾低头去看身边眨眼失去生命的两个人,夜寻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拥抱。
封旗飞扑下马,把夜寻搂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怕,有我在。”
一想到刚才也许会看见夜寻溅血的场面,双臂更加用力,仿佛要确认怀里的人安然无恙。
争斗还在继续。
拥抱着夜寻,又伸出一臂,要将旁边的夏尔也搂在一起。
只有双臂搂着这两人,生命才是圆满的。
封旗刚一回头,却忽然听见破空之声,眼前一闪。
一支金箭临空飞来,由远及近,不露衰势,居然直直向夏尔插去。
夏尔也看见那支金箭射向自己胸膛,若是平时闪身就能避过,但此刻重伤未愈,却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及了。

夏尔猛然闭上眼睛,受此一箭。
难道到最后,还是无缘?
天可怜见,让我们三人终有重会一刻。
“夏尔!” 封旗的吼叫震动了整个淙亢大营,也震动了天地。
挥剑拨飞来箭已经来不及,他松开夜寻,直接扑到夏尔身前。
“封旗!” 耳边传来夜寻的尖叫,象撕裂了心肺般痛苦,让封旗在迅雷不及掩耳间感觉到无上的甜蜜。
死亡的声音在耳边飘荡,时间却象在这里凝固一般。
当箭射到身上的时候,就是宣布帝朗司王之死的时候。受伤的人,根本无法杀出如此庞大的敌营即使是帝朗司

的战神。
可幸福的声音也在耳边飘荡,拥抱着夏尔的身躯同时,让我听见夜寻惨烈的呼唤。千百万次我曾用相同的痛楚

向他呼唤,今天终于得到他一次的回应。
一个字,等待的岁月太过长久。
久到我以为,你这一生都只会恨我怨我。
可我现在知道,当我腐烂在黄土中后,仍会有人思念着我。
我的两个最珍爱的人,将如同我思念他们一般思念我。
凝滞的时间前移,凌空的箭也已经到达目的地。
它原本只是要毁灭帝朗司最著名的将领,现在却可以毁灭帝朗司无上的王。
可是等待的重重一击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扯开皮肉夺去封旗的生命。
耳里听见轻轻的“嗤”,是兵器深深刺入肉中的声音。
此刻战场上纷乱不堪,少数但是英勇的帝朗司兵正与势大的淙亢兵奋战得杀声震天。
可是这一声“嗤”,虽然轻微,却象惊雷一样窜入封旗耳中,在耳膜内引起一串几乎耳鸣的回响。
身下的夏尔,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祥之感突生。
封旗瞪大眼睛,缓缓回头,象在梦中一样,作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居然需要这么大的毅力和勇气。
不能忍受的景象,随着视线的转移渐渐入目。
原本将射入自身的箭,已经在夜寻胸前插入一半。
夜寻的前襟满是鲜血,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生死未明。
空气在瞬间凝固………
“不!” 封旗骤然吼叫起来。
他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倒在地上的夜寻。
还没有触碰到夜寻,封旗被人猛然扯住。
扯住封旗的是演薛。
“我们已经被围,请陛下快走。” 演薛也一身鲜血,粗粗喘气,宝剑还紧握在手中。
“滚开!” 封旗红着眼睛摔开演薛,向夜寻扑去。
可是,他又被人扯住。
“陛下,请立即离开。” 扯住他的,是脸色苍白的夏尔。
对着夏尔,封旗无法象对待演薛一样把他摔到一边。
封旗摇头,一字一顿道: “要走,我也要带着你们走。”
“夜寻身受重伤,陛下不能带他走,而且绿妃是夜寻故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夜寻的。请陛下立即上马。”
团团护卫着这露天帐篷的帝朗司兵,圈子越缩越小。五百人马,只剩余一百。
淙亢兵正在步步进逼。
好不容易找到两人,封旗怎么肯独自回去。
“那你呢?”
夏尔开始焦急,他对不断围逼过来的淙亢兵观望一眼,双手一分,将胸膛溃烂的伤口露出来: “夏尔现在连

马都上不了,怎么能随陛下突围?”
印象中洁白的胸膛淌着溃烂的黄水,明白地说明夏尔遭受着不人道的折磨。封旗心疼得一阵目眩,咬牙道:

“天梦不会对夜寻如何,我带你走。”
他眼力厉害,杀进来时已经看见身着帅服的天梦站在王帐前。
“带着我,陛下如何能杀出重围?” 夏尔眼中蓦然闪出怒火,拾起乱战中兵士丢下的剑,反手对准自己的喉

咙,昂然道:
“陛下不听劝阻,臣只好以死相谏。” 只待封旗略有犹豫,立即自尽,以免延误封旗生机。
相对多年,封旗怎会不知道夏尔的决断。再不多言,当即沉脸翻身上马,知道再拖延夏尔必定自残,强忍着再

看夏尔夜寻一眼的渴望,心痛得几乎要麻木般,他磨着牙,举剑大吼:
“随我杀出营去!”
帝朗司兵早支持不住,受封旗一励,精神一震,纷纷朝外杀去。
淙亢兵层层叠叠杀来,不放过这诛杀帝朗司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哪里能拦住天下无敌的封旗。
他们就在我眼前,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强烈的怨恨和激愤无处宣泄。封旗仗着心中翻滚的滔滔心潮,宝剑连挥,将近身的敌人不断砍翻。
演薛等人死死护卫在封旗身边,虽然对方人多势大,到底被他们突围而出。
众人杀出淙亢大营,身后犹有追兵。一路飞奔到半路,终于遇到前来接应的帝朗司军,才算可以停下歇一口气


参与偷袭的人,无不满身伤痕,筋疲力尽,连封旗也不例外。
回头看看左右,除了演薛,只有十七八个人逃了出来,其他四百八十多人,已经将性命留在淙亢大营,才知道

今晚的偷袭,真是惨烈非常。
封旗率着援兵和剩余的将士回到达也门。
偷袭其实用时不长,对封旗象经历了时代的那些景象,对常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时辰还不到的时间。
当时天还未亮,在达也门等候的开龙命人点燃灯火迎接封旗。
一见浑身是血的演薛,开龙兴奋地给演薛一拳,吼道: “我还以为你没命回来呢!好小子,居然偷袭敌营也

不叫我,这笔帐一定要算!”
原来演薛知道五百人偷袭敌营胜算不大,不愿开龙参与其中,竟骗他此次不过是在敌营外侦察敌情。
演薛伤口被开龙一擂,立即疼得轻呼一声,斜眼警告道: “陛下在此,不许闹。”
开龙望正在屋中接收军医包扎的封旗一眼,压低嗓子道: “喂,你什么时候对封旗这么忠心了?”
“陛下确是英勇过人,使人心悦诚服。我当年在王宫内做侍卫,已经对他的剑术仰慕非常,这样一个天生的王

者,如果不是为了民族的不平等遭遇,我也会永远追随他的。”

“这倒是真的,没想到封旗,不,陛下以五百人偷袭敌营,居然可以使淙亢营大乱,而且杀伤无数,又能逃回

来,真是厉害。”
“不要提这个了,没有把夜寻和夏尔救回来,陛下心情不好呢。”
开龙偷眼瞧瞧封旗,果然一脸深沉,极不耐烦地扯动刚刚才包扎好的绷带,把身边的军医吓得胆战心惊。
两人正窃窃私语,封旗已经在屋里站了起来,挥退军医,似乎连一刻也不愿意等待般,命道: “召集众将,

我要商讨进攻事宜。”
很快,各部将军到齐。
演薛和开龙也站在末位。
封旗见过夏尔伤势,夜寻又被箭创,独自回到达也门,心里的担忧更重。有生以来,仿佛就只为这两个人儿吃

过这样的苦头。
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却无法将他们带走。这使封旗挫败得想杀人。
凌厉的视线扫了下面一圈,封旗指着最后的演薛说: “演薛,你有参与这次偷袭,先把这次的情况,详细说

出来。”
“是。” 演薛出列。
他口齿伶俐,思虑周密,当即将偷袭的过程完整阐述出来,包括偷袭中大略估算淙亢国真正的人马数量,精兵

分布在营地何处,粮草应该分布在营地何处,都细微地观察到一点。

“啊!” 当说到那支金箭时,开龙大叫一声,盯着演薛道: “那箭….那箭…” 他向来大大咧咧,此刻过于

激动,嘴唇居然微微颤动。
演薛目中也闪泪光,勉强忍住,点头道: “不错。” 当日,眼影与演水也是被一支金箭所杀,死状惨不忍睹


演薛和开龙正是为了报仇才归顺封旗,现在知道仇人就在对面的敌营中,怎能不激动?
开龙跨出一步,昂头大喝道: “求陛下让开龙率兵,将此箭主人杀于马下!”
封旗不允,咬牙切齿道: “此人要害夏尔,又伤夜寻,我要亲自把他千刀万剐。”
他一生威严,此刻发怒,眼中隐隐带着火光,胆小的人已经吓得噤若寒蝉,连不怕死如开龙,看见封旗眼中恨

意,也不禁一怔,不再力争。
大战,很快展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封旗在大军休息一天后就决定进攻敌营。想到夜寻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

奄奄一息,令封旗的神经紧绷得象快断掉的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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