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义看了下自家两个儿子和小宝,齐添春已是满脸困倦之色,小宝和添夏却神色如初,心中暗道,小宝这孩儿身兼魔教和楚家两家功夫,内力绵长倒在情理中,可这二儿子添夏功夫竟也这般进步神速。
小宝跟着大伙儿一起下了马,看到大门上方仍是「楚府」两个大字,心想,齐嘉义算也是尽心了,虽然儿子姓齐,却也没把楚家变成他齐家。
进了大门,到了议事大厅,略略看了府内情形,他脸上神色不变,暗里却是咋舌不已。
唉,做大侠竟是要付出这般代价的。
这哪里还是楚山风给他形容过的楚府,房子倒是仍在,但是雕栏玉砌、小桥流水是荡然无存了。
传说中的亭阁花园,被光秃秃的练武场代替;传说中的竹林假山,竟成了一畦菜地,还有数十只鸡鸭在边上圈养。
本来楚家在兖州就有三处宅邸,这是主宅,不远处即是别苑,另有十八铁卫及家眷的住所。结果,齐嘉义当家的第三年上,淮北水灾,百姓流离失所,齐大侠便将另两处宅邸都卖了,家中的商号也捐出大量银钱,以至于大伤元气,再不复当日富贵。
铁卫和家眷也只能搬到主宅与齐嘉义一家一同居住,于是主宅中人员顿时多了起来,为了节省支出,平日除了练武外,家中上下都要种地养鸡,自给自足。
齐嘉义见众人都甚是疲累,便吩咐道:「都去歇息吧,小宝,你便和添夏挤一下,怎样?」家中确实也没什么空余的房间了。
齐添春张了下嘴,还是闭上,添夏心里既是高兴又有些害羞不吱声,小宝则朗声答道:「好,齐伯伯,我跟添夏一路上也都同榻而眠。」
铁卫们听了都是一惊,小宝却又接着说:「我们都是男孩家,秉烛夜谭切磋武功也方便,而且添夏一再跟我说,出门在外节省为本。」
齐嘉义一听,认真地看了下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添夏更是不好意思来了,挠头暗道,自己哪有这么好,小宝又替自己吹牛了。
添夏的卧房和齐添春在一个院落,添夏住东厢房,齐添春住西厢房。
小宝一进房,就把房门关上,将添夏一把搂到怀里,朝着他嘴唇狠狠吻了几下。
添夏脸红红的,轻道:「小宝,你、也累了,我们、你睡吧。」
「你刚才睡过,还很累么?」小宝故作惊讶。
添夏更不好意思,老老实实道:「我不是很累......你、你......」
「我也不累!」
「哦。」添夏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春水一般的美目微微下瞥,两扇睫毛翼动不已,看得小宝鼻子又是一热。
他赶紧捂住鼻子,暗道声冤家,便开始脱衣服。
添夏看他利索脱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两人的情形正好与当日相反,以往添夏大大方方脱衣睡觉,小宝心痒难熬;现下,小宝自自然然,添夏却脸烫得不行,两只眼睛不知往何处安生。
他既想看看小宝的身体,又觉得自己很流氓,于是,抿了唇,竟也不脱衣服,径自上了床,卷了被子便往身上裹,蒙住了脸孔做鸵鸟。
「你怎么啦,不是都瞧见过么?」小宝脱得精光,跳到榻上被褥上,脸拱着被褥里添夏的脸,嘻笑问道。
第十五章
添夏半垂着眼睛,讷讷道:「是都瞧过,不过不一样啊......」
小宝听了这么一板一眼的朴实回答,心里说不出的味道,他幼时在多个强势男人手底下长大,楚岚跳脱飞扬、虽通晓人情却不屑搭理,欧阳筠则是老谋深算,除了六叔谁都治不服他,而老妖自从跟了欧阳筠后性格和缓许多,却也仍是心狠手辣、彪悍泼辣,因此,小宝最喜欢最亲厚的还是温和的小爹爹楚柳。
他一心想寻觅的也是小柳一样的姑娘。
如今,自己爱上的,想永远在一起的人虽然不是姑娘,长得也比小爹爹好看许多倍,但不知怎么,和他在一起,就像和小爹爹一起,自在,舒服。
感觉好好。
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一点点,要让他永远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小宝的许多拿手功夫,比如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使心眼,耍滑头,斩钉截铁心狠手辣等等等等,在添夏身上是一件也用不起来,即便偶或一试,到头来,反倒是自己先心软下来。
他掀了被子将添夏抱在怀里,轻道:「当然不一样了,如今我们什么关系啊!」
添夏睫毛掩住眼眸,看着羞羞的,其实却在偷偷看小宝的身体。
小宝真的很好看呀!
虽然自己也很结实,但是小宝的肌肉好像比自己硬,皮肤虽然比自己黑一点,但是也很细腻。而且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也圆圆的,既忠厚侠义,对人坦诚,对自己也格外格外好......
「看什么?你老公不错吧?」
添夏认真地点头,然后突地想起什么问道:「小宝,怎么跟爹爹说我们......」
小宝看看傻蛋,皱了鼻子:「我们什么?」
添夏期期艾艾:「我们......我娶你......我们要好......」
「娶我,我是男人哦!」小宝刮他鼻子,「你见过别人娶男人的啊!不都是娶媳妇么?」
添夏一想,倒也是,可是,可是明明和小宝就是那种关系,他把脸贴到小宝热腾腾的胸口,闷闷道:「爹爹和娘,我们,我们在一起不也是跟他们、跟他们一样的......」
其实添夏还想说,舅舅不就是娶了男老婆,可是又想到自己以前说过舅舅不好,便把这话缩了回去。
小宝眼一转,手伸到老实的爱人身后,摸他翘翘鼓鼓的小屁股,捏捏揉揉,添夏本来就敏感,给他弄得不断扭动身体,还不自觉发出腻腻的声音:「小宝,你别么,好好说话啊,很重要、很重要的,我......」
「我是好好说话啊,我跟你爹爹去说,我娶你。」
「哦。」添夏仔细在脑子里想,爹爹不喜欢舅舅娶男老婆,小宝娶我的话,爹爹肯定更多怪责他了,可是如果瞒着爹爹,很不孝,唉呀,他挠头。
然后又感到小宝的手在碰他身后那个隐秘地方--
「啊」地叫了声,虽然做得很痛快,可是真的很痛,而且还骑了一夜的马,碰到就觉得热辣辣生疼。
「别想了!」再想脑袋都要炸开了吧!小宝轻抚他后脑勺,顺势吻了上去。一切有我在呢,小笨夏。
添夏特别喜欢小宝亲他,味道好闻,对方的嘴唇把自己的包进去,还细细地舔,虽然会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嘴唇也不是糖果,但是被这么对待,就觉得好开心,心里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一样。
他便也回报,去亲小宝。
小宝舌头伸进来,他也伸舌头和他共舞。
被软软舌头缠上,小宝下面立刻便硬了起来,顶在添夏的小腹,添夏却也好不到哪里,急急喘着气,手臂死命搂住小宝的脖颈。
一个翻身,小宝将他家傻蛋压在身下,喘着气道:「我不进去,可我要!」
添夏浑身发软,答不了话,只稍稍仰了头,鼻子轻轻碰了下小宝的鼻头:「嗯。」
小宝扯着他两条细白腿,夹住自己的下体,虽然比不上进去那处的滋味,却也聊胜于无。而且,小夏的味道很好闻,皮肤也滑腻粉嫩,他一边摩擦冲刺,一边拿手去拨弄添夏的乳珠,并揉弄他的下体,一番作为下,竟也舒服得直想叫唤。
「再夹紧点儿......」低低说道。
添夏却羞得很,难道这么也可以?
小宝那里又硬又热,挤在自己两腿之间,嘴里的热气喷在自己耳畔,手指还捻玩胸前的乳头,两个人贴得好近,心都似跳在一处,说不出的亲密。
而且被小宝这么弄,虽然没有真的进来,可自己下身却也......好像还不过瘾......
他听话地将腿夹得更紧,小宝从喉管深处发出声闷吼,握住他的腰猛一用劲,身体往前倾,竟是发了出来。
添夏腿间一片湿滑,下一刻下身那根已被小宝拿到手里不断揉弄。
两人这么些日子实是疲累,都发了一回后,渐也睡去。
迷糊间,添夏抱住小宝,窝到他怀里,腿搁在他身上,缠得跟八脚兽似的,才觉得舒坦。
小宝背上烧伤还未痊愈,本不能仰躺,被添夏这么一压,疼得龇牙咧嘴,可是看着对方睡颜,竟是舍不得动弹吵醒他。
忍吧。
但忍是忍住了,睡虫却也跑走了,小宝心思细腻,脑子里便又要盘算。他准备不管如何,先行讨好未来岳母岳父,毕竟将人家儿子给吃了去。
这才不到十天,和傻蛋竟有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扭过头,看臂弯里熟睡的添夏,睡着的时候,嘴唇也嘟着,睫毛微微翼动,说不出的可爱娇憨,真想揉到自己肉里,狠狠疼爱呢。
正这般想着,添夏睡梦中眉头却皱起来,神情透了紧张,嘴里还哼哼唧唧。
怎么了?
做噩梦么?
小宝轻抚他眉间,将他再搂紧些,添夏稍稍平复,不多会儿却又现出不安,额上也沁出些汗来。
什么梦魇呢,缠得这么深,小宝轻唤道:「小夏,小夏,我在这儿呢。」
惊悸不安的添夏听了唤声,满身薄汗醒了过来。
「做什么梦了?」
添夏不答话,往小宝怀里缩去,又看到姓沙的禽兽又在害人,还有那只大狗。
不过自己男儿汉大丈夫怎能这么没用呢,恶人已经给小宝杀掉了呢!
「小宝,我们以后要把那些恶人全杀掉,我要好好练功。」说着话,头搁到了小宝肩上。
小宝心下明白,暗骂那沙岭西阴魂不散,死了还要害他家傻蛋做噩梦!
呃--
他后背肩胛处烧伤最是严重,冷不丁被添夏的头一枕,顿时轻哼了声。
添夏抬头,问道:「小宝怎么了?」
「没事没事!」
添夏这会儿倒也难得细心,将小宝臂膀翻过,后背处竟都是灼伤。
对哦,小宝定是那日为了护住自己被烧伤了!
自己怎生这么大意,只想了自己腿上胳膊上的小伤,却也不去看看小宝,还把他压住,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又心疼小宝,眼圈都红了。
小宝皱皱鼻子笑着哄他:「哎呀,没事儿,不是你说的么,有伤疤才神气!」
「那你趴着睡。」
「好!」小宝听话地俯卧。
「我给你吹气!」添夏凑到趴睡的小宝背上,一口口地吹气。
小宝背上灼伤被吹得凉风倒也舒服,可心里和下腹都不酥酥麻麻不对劲了。这傻蛋真是会惹火!他闷声闷气道:「好了,我好了,睡吧!」说着手伸到后面去拉添夏。
「你睡嘛!你睡着了我再睡......」
小宝再不多话,转过身将添夏搂着,下令道:「睡觉!」
添夏还小声嘀咕了一阵,两人才终算睡去。
五更未到,天还大黑,便听了齐添春在门外喊道:「二弟,起床练功。」
小宝睁开眼,身边添夏兀自睡着,他这几月在外,早过惯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将家里的规矩忘得差不多了。
齐添春见没什么回应,拼命敲门:「你武功好了是吧,就不起床练功啦?」
小宝真恨不得去堵住那家伙的嘴,这么早起床练功,也没见练出什么来,还是自己稍稍点拨,就大有长进。
不过这番动静下,添夏猛地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开始穿衣。
「小宝,你、再睡会儿,我去练功哦。」他不忘交代。说完,便要爬下床去。
他睡在里侧,必须跨过小宝才能下榻,谁知,小宝比他先跃下床,没几下就将衣袍穿好。
「我们一同练功去!」讨好齐嘉义老丈人。
添夏本来心疼小宝想让他多睡,但是一听他说和自己一起,还是开心地笑眯眼,喜滋滋穿靴出门。
到了被菜地挤得只剩下一小块的空地上,齐嘉义、齐添春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小姑娘和楚芸颇为相像,脸上透着英气,很是精神,应该就是添夏的三妹齐添秋了。她性格更像齐嘉义,较为内向稳重,和小宝、添夏打过招呼后,便径自练起功夫来。
齐嘉义看小宝也早起练功,心内大为赞赏。
当年他和楚岚、秋若依在师门练功,若依对武功不甚看重,师弟楚岚却仗着天纵英姿从不用心苦练,但武功却一直与他相若。若是师弟愿意下苦功,成就定不止如此。
「小宝,这些年学了哪些武功呢?」齐嘉义问道。
添夏也在一边竖起耳朵听。
「大爹爹教了一些,还有几位叔叔--」他说得模糊,想说提及欧阳筠倒也不是坏事,但势必牵扯到申六叔,六叔向来厌恶白道,必不愿旁人知道他的情事。
「来,与齐伯伯过过招吧!」
添夏一听,急了,他可是和他老爹过招不止百回,爹爹每次都不手下留情,打得他鼻青脸肿狗啃泥,小宝武功虽好,但是......但是,他不会真的和爹爹动手的。
「爹!我......」他情急喊道。
齐嘉义看向出门数月变化极大的次子:「你想先要和为父过招?」
添夏抿唇,随即点头。
「好,你大哥说你武功大进,让为父瞧瞧!」
说话间,两父子便对起招来。
小宝手心里捏了把汗,既想恋人能够长脸,又怕他心里畏惧齐嘉义发挥不出实力。
添夏确实心如擂鼓,虽然齐嘉义只使了三成功力,却也将他逼得手忙脚乱,而且想说小宝也在,千万不能丢丑,可是,越想别紧张,就越紧张,手脚都不听使唤。
小宝暗自心焦,忍不住使了传音入密的功夫跟添夏说道:「小夏别慌,上回说过的,这套掌势里有个先天的破绽!」这还是他十八岁融合多派武功后发现的,当年楚山风跟他过招都差点中招。
添夏慌乱中听到小宝声音,心里顿感踏实,他这几月确实武功大进,这时受了提醒,立刻想起小宝说过,父亲传的掌法中有几招含了破绽。
齐嘉义见儿子左支右绌,暗叹几声,却也还是将这套掌法使全。刚出了第六掌,却见添夏斜里出了一掌,只是简单的掌式,却隐隐将他的去路封死,他心里一喜,儿子果然有长进,身形微闪躲开,谁知,添夏接着第二掌出,却化掌为指从一丝空隙中探入,直抵他肋下。
妙啊!
不过添夏毕竟功力尚浅,出指速度不够快,齐嘉义却也直往后退了数步才将这指躲过。
这时一旁练功的齐添秋也已停下观看,和齐添春一起惊呼出声。
从没见过爹爹对仗退出这么多步!而且家传掌法竟给找出破绽来了。
添夏自己也料不到会有这等成效,停了手愣在那儿,悄悄瞥向一旁的小宝。
齐嘉义站稳脚步,放声笑起来,显是极为高兴。
他一向为膝下儿女武功未能登堂入室愁虑,这会儿一向愚钝的次子竟能找出师门武功的破绽,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不过,齐嘉义毕竟经验老辣,微一深思便明白,这等眼光绝不是自己这傻儿子能有的,怕还是若依的孩儿教的吧。
二十年前,正魔大战,他与昊天决战,昊天本已深受剧毒,却为守护中毒教众一力死拼,最后悍然身死,而师妹则当着他和楚岚的面,抛下刚诞下的弱子为夫殉情。
师妹是他的恋人,亲人。
虽然再来一遍,仍是不会改变的抉择,但是,这却是齐嘉义一生的心病,他始终对那出生即失去双亲的婴孩心怀愧疚。
因此,面对小宝,肖似师妹的少年,他有说不清的爱护怜惜之情,何况这孩儿这般乖巧勤奋,明辨是非,对这愚钝的次子也是兄弟情深毫不嫌弃呢!
添夏从未见父亲如此开怀,脸涨得红红,嗫嚅道:「爹爹,不是我,我......」
齐嘉义摆手道:「为父明白,你是好孩子。你和小宝都是好孩子啊!」
添夏平生第一回听到父亲赞他,喜得都快哭出来,转向小宝也不知是哭是笑,叫了声:「小宝!」
小宝朝他微笑,他将齐嘉义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是真心快活,被晚辈找了破绽,竟也毫无芥蒂。心下也叹了声,这老丈人也算是条汉子!
齐嘉义心里微酸,他对次子的感情最为复杂,看到他就像看到多年前的师弟,就怕他任性妄为步师弟后尘,对他格外严厉,平日里这孩子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他便有心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哪有讨厌儿子的爹呢,这时,见添夏武功长进,交了小宝这般好朋友,心里自是格外高兴,甚至更想弥补这多年的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