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XX中 上(出书版) BY 苇
  发于:2010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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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倒也不算谎言,但还是不是事实的全部。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环起了双手看着他,看得有点久。

看得他毛骨悚然、冷汗直流,还以为陆皙老早就揭穿他了只是不动声息。

陆皙大概认为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终于肯放他一马,只是淡淡警告:「若让我发现你私下跟我老爸联络、又或是搞什么小动作的话……」

那会怎样!?

陆皙没有说下去,安笙听得连胃都要痛起来了。

陆皙不再理会他,径自以一种高傲的态势,环起双手去指挥搬运工们,要他们小心轻放他从陆家搬过来的家俱,说这件、那件价值多少,俨然就是一个典型的铁公鸡,偏偏从那男画皮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就是有种让人臣服、不敢说不的魅力。更可恨的是,男人报上的价格亦绝非虚构。

……他真的能达成陆老爷交托的任务吗?光是跟陆皙住在一起已经叫他头痛了……

看着陆皙的背影,他越想越郁闷,只能拿一罐汽水坐在后楼梯耍自闭。

良久,吱呀一声,阿密咬着一根烟,拿着两层的爱心便当走进来。

这提醒安笙已经是夜晚了。

大概觉得自备家中便当很丢脸吧,又或是不想被同事们瓜分了菜肴,阿密二话不说地坐在他身边,抽完一根烟,开始吃起便当来。阿密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饭菜的味道香得让他都觉得肚子饿起来了,得到阿密的首肯后,他拿起牙签瓜分着小章鱼香肠、苹果小兔子……

他们没交谈一句地嚼着嚼着,味道好得安笙都快要流泪了。

「外头那个……是我上司,他因为跟家里闹翻了所以暂时搬过来住。」

外头那堆像山一样多的东西,怎看都不像「暂时」搬过来住……至少安笙想相信是暂时性的。

没有必要跟阿密交代,但现在仿佛每个人都误会他跟陆皙是一对恋人,还包括陆老爷,他心里憋得很难受……真想在街上大叫「我跟陆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暂时同居而已」,唉。

「嗯。」

阿密不说二话,只是咬着一片小黄瓜点了点头。

安笙松了一口气,觉得好过很多。

风卷残云地解决了便当,阿密大啖一口他带来的可乐,极自然地问:

「你上司身材好啊,皮肤白、嘴唇又红……被他舔一定很舒服吧?」

「阿密——」

钢琴声突兀响起。

浑身一震,他吓得差点把正在发送简讯的手机给吞掉。

手机从他手中滑下去,他忙不迭将手机捡起来。

简讯已成功传送给二少爷跟陆老爷了。

那厢,试验性的几下试音后,开始奏起了曲子。

乐曲非常耳熟,他一时间却记不起歌名来。

陆皙那家伙擅自叫搬运工把他的家弄得面目全非,没有钉死在地上的家俱全都移位了,硬是组装了一部大钢琴在客厅——他早该猜出那几块奇形怪状的木头本来会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将陆皙连人带琴从窗口推出去,反而得躲在厕所像卧底般传简讯啊?

除了是上辈子欠了陆家的,安笙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他面对那座占了一半客厅的钢琴跟坐在其前的男人还是很有撞墙的冲动。

钢琴显得非常突兀,他曾经非常引以为豪、认为闲适而不失格调的单身公寓已不复在了。

陆皙脱下了西装外套,甚至把衬衫的衣袖折起来了。

今天的陆皙没有精心梳整发型、喷上名牌古龙水又或是挑选一条配衬的高价领带……

但即使没有那些锦上添花的装饰,他面前的这道背影仍然非常优雅高贵。

纤细的肩膀却不会让人觉得柔弱。

默默地看着陆皙那双舞动的手,安笙突然明白到,他会这样忍让陆皙并非他前辈子欠了陆家什么。

是陆皙这个人太有魅力,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何况他还是个GAY,更没先天优势了。

而每当有人称赞陆皙,或他无数次像这样静静地凝视陆皙的侧脸、睡脸或背影,他很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自命为「陆皙保母」的与有荣焉、沾沾自喜,有够变态。

毕竟……他可以说,现在这个「陆皙陛下」的养成他有一部分的功劳吧?当然,包括过度保护也是其一,他不忍心将陆皙连人带琴踹出街外,只是因为他最清楚这男人会暴毙得有多快。

「你决定把钢琴搬进来之前,忘了问我的公寓到底有多大。」

「你不是说过,你觉得我弹琴很好听吗?」

陆皙头也没转,仍从容自在地弹着琴,又是一句就把责任推在他身上、让他哑口无言。

有时候,安笙真的希望这大少爷的记忆力差一点。

他听到陆皙皱眉呢喃一句「音跑掉了,被陆皑都敲坏了」,虽然这样抗议着远方的胞弟,却没有停下流畅弹奏的双手。陆皙大概被公事缠身得很久没弹琴了、又或是这暴君有每晚临睡前弹琴以沉淀思绪的习惯,因此现在才会像孩子般不知倦地弹。安笙不知道,但他很快会知道。

然后,好长一段时间只有琴声。

安笙忘了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过陆皙弹琴了。

二十岁之后的陆皙,大概只会在家中的琴房练琴、也只在高级餐厅中为女伴献奏。

他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悠然。琴声似乎把他脑中的东西都带离了,陆皙的离家出走、陆老爷的要求、Gabriel的事……

「I got 25 bucks and a cracker. Do you think it's enough to get us

there……」

他轻哼出脑海中片段歌词,竟跟琴声配合了。

陆皙停下了弹奏,转过来看着他,他也打开了双眼。

「多莉?艾莫丝的《Silent All These Years》。」

他轻轻噢了一声,总算记起来了,同时发现陆皙其实已敲到乐曲的第二段了。

「你学过吉他。」

「啊啊,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倒讶异陆皙说出这句来是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当时你练吉他练到废寝忘食,要你来接我放学,拨了你的手机六次也没人接听,原来你抱着吉他在陆皑的房间睡大觉。不过即使如此拼命,弹吉他的技巧还是烂得可以。」

安笙尴尬地苦笑两声,长年下来都习惯了,耳朵自动过滤了最后一句毒舌攻击。

他知道陆皙最讨厌就是别人不接他的电话,要用人的时候找不到人。这男人不能一秒不下命令。

「你的吉他还在吗?拿出来吧。」

「吉他在是还在,但是为……啊你不会是想要合奏吧?我不行的、绝对不行!我不知多少年没有碰过吉他了,连最基本的指法都忘记了。而且我本来弹吉他就烂得……」

「拿出来吧。」

陆皙轻轻淡淡地重复道,甚至很温柔,却带着让人乖乖顺从的魔力。

不想在大师面前献丑——他记得陆皙钢琴达九级了,而天知道他还懂什么其他乐器——但明白反抗无用的安笙幽叹了口气,也不多费唇舌,弯身去找床底下某个角落积尘的吉他盒。

不知多少年前学习吉他时觉得吉他太大了、抱起来很重、手指也不能全部准确地按位,现在再拿出来试弹却是另一回事了。自己的手也大了不少吧……安笙涌现了孩子般跃跃欲试的心情。

「你想弹什么曲子?」

「我想我的选择有限。」

陆皙转头,看着他生涩的按弦手势,扯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吧,来首比较旧、节奏比较简单的吧。」

陆皙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安笙正想出声反悔这愚蠢的合奏建议时,琴声却扬起了。

他想,陆皙并不是在脑海中挑选乐曲,而是正回忆起琴谱吧。

那是缓慢而动听的旋律,很旧很熟悉,他却不想问陆皙究竟是什么乐曲,这会骚扰到他的弹奏。

他慢慢地抓紧拍子、轻轻地渗入琴声之中,陆皙加快了节奏。

也许吉他声有点犹豫、也没有精确地抓着拍子,绝对会被琴声掩盖了风头、在完结后也绝对会被陆皙嘲讽,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安笙的心情却越来越好。

他发觉自己竟然毫无理由地噙着笑意,而且嘴角一旦勾起了便没有垂下来。

他像个还未学懂与别人较量技术、也不以此为耻的孩童般玩着吉他,纯粹、快乐。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那肩膀微微耸动的背影、以及灵活地起伏的手指,他喜欢看陆皙弹琴。

因为这无所不能的男人终于有所在乎、完全专注的事物。陆皙做什么都轻松得像手到擒来,唯有弹琴时心无旁骛,无论弹奏难度低或高的曲子,都会让人觉得他很认真正付出、有点拼命。

邻居会很好奇何时他家出了位钢琴大师的。

多番磨合之下,合奏渐入佳境了……

原来他还没完全忘记所有技巧跟当初的热情,抓熟了节拍,他缓缓地闭上眼。

突兀,一段铃声响起,像利刀般硬生生割破了氛围。

安笙蓦地睁开眼睛,一时还搞不清楚是自己的手机所发出的铃声。

陆皙停下了弹奏。

「对不起、对不起,等我一下……」

他急忙放下吉他,去找被自己「窝藏」到不知哪个黑洞去的手机。

好不容易,手机终于翻出来了,但铃声早已停歇,萤幕显示着未接来电:Gabriel。

看到来电者,松一口气跟揪心两种感觉同时袭来。

幸好陆皙没有询问来电者是谁,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就是那个被你抓奸在床的记者」。

陆皙这个人精明得像鬼一般,为免被他听出端倪,安笙走出阳台。「我已经洗过澡了,今天搬搬抬抬的扬起了很多灰尘,你也快去洗澡吧!换洗衣物在衣柜里,你可以自己拿吗?」

最好就可以把陆皙使走!去、去!

也不知道陆皙有没有应答,他迫不及待地按下回拨键。

响到快要转去留言信箱,那边的人才接起电话……把立即回电的他弄得像个傻瓜一样。

听到那边可有可无的回应,安笙知道自己也非得表现出不在乎的态度,「找我?」

天啊,他真可悲。

「算是。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

「一个人?」

这问题让他心悸了一下。

并不是因为怕被Gabriel挖出陆家大少爷与家中闹翻然后离家出走的新闻材料,他还没想得那么远。他揪心是因为Gabriel的语气他再熟悉不过,纯粹是想跟重修旧好的炮友来场One

night stand,而更心寒的是,他竟然肯定自己不会拒绝、会假装考虑,但绝对不会是否定的答案。

「我……嗯、算是……」

下一秒,陆皙竟然出现在阳台,与他擦肩而过。

陆皙自然得像现在身处自己房屋的阳台中。

在安笙发现他在做什么之前,陆皙已举起左手,脱下戒指,然后抛出街外,转身离开。

公主方型的钻戒像颗流星,在夜空中闪烁一下,然后呈弧形降落、消失。

安笙看着那点极速消失的闪光,哑口无言,嘴巴张成○形。

连手机那边在说些什么也听不见了。「大少爷——」

他叫得像刚刚目睹的不是钻戒坠楼、而是陆皙跳楼。

「大少爷!你在做什么!?那只戒指你从小戴到大,戴了十年了!那颗钻石值多少钱你知道吗!?那是老爷特意从印度替你挑的绿钻,足足七克拉!还是鲜绿钻……那是你进公司的第一天老爷送你的礼物,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陆皙转身,仿佛在鉴赏什么似的微侧了头。

「喔,安先生,你现在倒像个珠宝鉴定师了?」

他从来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奇葩可以考两次都不合格。

安笙看看陆皙、又冲回去阳台想要看看钻戒的位置,不知道要先追陆皙还是钻戒。

手机里传出声音:『Ansson,你不是一个人吗?还有谁在你那边?陆皙吗?Ansson!』

第七章 女王遥控中

他被咖啡香味唤醒。

把唯一的床让给了陆皙,他尽力蜷缩手脚在沙发上睡觉,他高,沙发只是两人座,怎样都说不上舒服。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就会买大一点的沙发……

睡得腰酸背痛令他浅眠,他揉揉眼睛坐起来,才发现「被咖啡香味唤醒」有多「非日常」。

——他家没有咖啡机这种奢侈品。

问也不问一声就搬来一部咖啡机,俨如主人家般的陆皙正在厨房中忙碌着。

陆皙熟练地操作那部繁复机器,给予的耐性仿佛正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他没办法对那道身影作出更多的赞叹了,他正忧心这个月的电费单。

已穿着整齐的陆皙正朝杯子斟满咖啡,转过头,看到他。

「现在几点了?你平常睡到这个时间竟然赶得及上班。」

安笙看看挂钟,不才刚好八点?没问题呀,他甚至比平常还早起床咧。

「……赶得及的,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不是富家大少爷,没有悠闲地坐在百米长桌旁,被漂亮的女佣服侍着吃现烤吐司、喝高级咖啡的早晨。

「你知道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吧?」

陆皙看什么外星人般看他一眼,用无限同情的态度再斟了一杯咖啡施舍给他。

明知道陆皙脑中转着的念头绝对是「这混蛋不吃早餐,难怪脑袋会在LUNCH过后才开始活动」。

他还是说了声谢谢,将香喷喷的咖啡接过来,跟着陆皙离开厨房。

跟陆皙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共进早餐,好像是第一次。

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习惯了先跟陆家的保全们打声招呼,然后去车库拿车。当他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吃得饱饱的陆皙自然就会打开车门、带着书包坐进来。现在和以前的分别只是陆皙长高了、穿的不再是名校校服而是西装,手里拿的换成公事包而已。

他们一人坐在一边,面对面对着吃早餐。

安笙看一看桌面,陆皙不知从哪个小叮当的百宝袋拿出一罐鱼子酱、银制的高级小餐刀、白瓷小碟子上头有数块饼干,根本用不上的餐具一字排开,摆在四角铺得整整齐齐的布巾上。

安笙将视线收回来,反观自己……眼前只有一杯被施舍的咖啡。

「大少爷……」

对面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将一塌鱼子酱堆在小小的饼干上,那堪称一种艺术了。

大少爷,你心脏不好,老爷不是一向不准你吃油分如此高的食物吗?而且还要一大早吃鱼子酱?

「嗯?」但陆皙淡淡一个抬眼,看向他,非常具挑衅性地张唇咬下饼干。

喀!安笙跟着饼干断裂的声音吞下本来想说的话。他可不想被大少爷归类为敌方,少说为妙。

「你不是要上班的吗?还这么慢吞吞?」

良久,陆皙拿白巾抿了一抿嘴角,问他。

边噙咖啡边点头睡觉的安笙猛地惊醒,呆滞地看着陆皙,「上班?」

他前晚不是才给陆皙解雇了吗?他还以为今天可以舒舒服服补个眠、悠闲地放个假咧……

「你是给我解雇了,但你的陆老爷没有解雇你吧?你不是应该回公司上班的吗?」

陆皙的潜台词显然是「你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吗?」。

安笙这下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双目大睁地看着陆皙、陆皙理直气壮地回望着他,交叠起长腿。

陆、陆皙的意思是叫他回公司上班,替他去当间谍吗?不、不可能的!他想太多了、一定是想太多了,陆皙是成年人了,又怎会离家出走之后闹别扭、把他安插回公司中呢?哈哈,不可能的嘛……

「怎样?」

陆皙啜饮一口咖啡,皱起眉头反问他,「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一己之私把你拖下水?我离开陆家也要一并搞到你丢了工作?我是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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